文 | 阿呆爸

1

元旦三天假，我感覺難熬。

我感覺養個阿呆，就像熬鷹一樣。

太多時候，他是越熬越精神，我和老婆卻越來越萎靡了。費錢不要緊，費爹媽欲哭無淚。

本來這個假期，我跟老婆說好了，前兩天我帶阿呆玩，最後一天換她。

結果，計劃趕不上變化。換班前的晚上，老婆和我吵了一架。是有預謀故意的，還是無心擦槍走火的，我也搞不清。

總之是第二天早上起來，又是我乖乖地出門買早餐，一整天帶著阿呆上畫畫看電影吃飯洗澡睡覺講故事寫作業拿快遞拖地……

整整三天假，我一頁書沒看，一個字沒寫。我在焦慮中崩潰，又在崩潰中掙扎著起床。

2

養娃費錢，也就是掏錢包時有點心疼，多少可以忍。

但費起爹媽來，那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訴不完的苦，身體、精力、時間，經常是身心俱疲。

我先舉幾個沒有娃之前的好時光吧。

我清晰地記得，和老婆談戀愛、結婚時，不是看電影，就是下館子。

翻那時候的日記、微博，幾乎每個月都會高鐵北上廣的，玩了很多地方。

就是週一要上班了，也是早上睡到8點醒，8點10分就能出門。一天過下來，都能很明確地知道今天干了嘛，有強烈的收穫感。

3

阿呆出生以後呢？“自由自在”這四個字，基本就是說再見了。

我老婆三輩子的脾氣都在這一年裡費完了。

一兩歲的時候，孩子還懵懵懂，又可愛，又聽話，帶著也就是體力上累一點。但長到五六歲了，真是有一種狗都嫌的感覺。

今年阿呆上幼兒園中班了，老師開始佈置作業了。

雖然幼兒園的作業很簡單，塗個顏色，貼幾張拼圖，最多也就是跟著Ipad學兩句“good”，但老婆的腦瓜子已經被氣疼過好幾回了。

孩子注意力有限，屁股坐不住。一會兒要喝水，一會兒要削鉛筆。而且最麻煩的是，阿呆媽當年也是個學渣。

讓一個大學渣輔導另一個小學渣，結果就是四個字：雞飛狗跳。

本來每週送阿呆上圍棋課，都是老婆去的。理想的模式是：小孩學、大人聽，回家輔導。

但是送了兩三次之後，大學渣就聽不懂了，還要反過來，讓小學渣來教她。我一看不是個事，只好換我上了。

阿呆學不好，老婆就生氣，老婆一生氣，我就沒好日子過。最直接的後果，就是買什麼蘭蔻小黑瓶的頻率比去年多了好幾次。

我拿出了枸杞，老婆泡起了胖大海，阿呆抹上了紅花油。我們是和諧有愛的一家人。

4

費媽，也費爹。

我最強烈的感覺，就是他佔用了我大量的時間。

比如說，現在老婆懷二胎了，我每天早上七點鐘就得起。

先是出門買早餐，然後回家，連哄帶騙阿呆穿衣服、刷牙、吃早飯、背書包，等到出門都要八點了。

這一個小時候裡， “吃快點”“來不及了”“鞋子呢？”“水杯放哪裡了?”一個頭兩個大！

多少心思費掉了。

而放在以前，我一個人，只需要十分鐘就可以了。

我也幾乎沒法獨處了。

只要我在家，基本沒法安靜的待著。在書房裡坐下不到三分鐘，阿呆一定就會跑過來：

爸爸爸爸，我要吃這個，我要看那個，為什麼這個不是那個，那個不是這個……

完完整整地一個人，呆一個下午，看一本書，對我已經是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了。

太多次，我搞得煩不甚煩，只好開啟IPAD，給他看動畫片。

一看動畫片他就安靜了。但是隻要安靜了十分鐘，老婆一定又會衝進來，痛罵：

不要給孩子看電視！你就不能帶他玩一會嗎？

“我愛學習，學習使我媽快樂，我媽快樂，全家快樂”，我真心希望阿呆能早點明白這個道理。

萬一到了一年級二年級他還不明白，那可能真的就是苦海無邊，不知何處是岸了。

5

這個元旦三天，阿呆又是怎麼看我的？

第一天，我帶他去了一個遊樂場。玩了半天，吃了一頓麥當勞。我累倒了，他也累垮了。當天晚上回家，我兩九點就睡著了。

第二天，我兩磨蹭到十點鐘起來，帶他去了本地一個公園，又是一通逛。

本來我要交班了，但是晚上我和老婆吵起來了。起因是我使喚阿呆洗澡，半天沒喊動，我就飆了，然後三言兩語就掐起來了。

最後的結果就是老婆罷工了，第三天還是我帶娃。我現在高度懷疑這個架是老婆故意挑起的，為的就是不想帶娃。

按照原計劃，假期的最後一天，我是準備看一本書、寫一篇育兒稿子、遊一個泳的，但是我最終乾的是這麼幾件事：

上午送阿呆去畫畫，中午萬達吃快餐，下午看電影《海底小縱隊》、晚上再吃一碗羊肉湯，中途又帶他去辦公室拿材料。

說真的，帶阿呆去電影院看動畫片，對我真的是一種煎熬。

五六歲的孩子看“海底小縱隊”“汪汪隊立大功”，津津有味。我這樣三十多歲的大男人只能打瞌睡。

就是瞌睡醒了，也得趕緊瞅兩眼。否則電影散場了，孩子跟你聊起劇情，一點搭不上話，他會覺得爸爸太敷衍，信任度會大大降低。

當然也可以選擇三天哪裡都不去，就窩在家裡待著。但是有過帶娃經驗的人應該都知道：

和一個五六歲的孩子窩在家裡，那可比帶他出去玩累多了。

6

其實，我是非常樂意帶孩子玩的。

只要時間允許，帶孩子吃吃喝喝走走轉轉，最多也就是體力上累點，也談不上什麼費不費的。

而且事實上，這兩年，長則一個月，短則兩三個星期，我一定會帶娃出一趟遠門。至於週末，周邊的博物館、商業街、公園、操場，都不知道去了多少趟了。

有時候，就是單純地騎個車，帶上阿呆兜兜風，在夕照下一起扯幾句“有一雙彈簧鞋能不能跳到月球上”“捷德奧特曼厲害，還是賽羅奧特曼牛”。

但是問題的關鍵是，我也是個普通爹媽，也要掙錢養家餬口啊。

每個人的一天都是24小時，在這裡多用了一點，在那裡就會少一點。

我陪他玩了，就意味著我沒法獨處，自然也沒法從容的思考問題、看書寫東西了，自然也就影響收入。

我如果不陪他玩。他是我的骨血，是我的責任，是我對世界的和解。所以，再多的錢能夠抵得上這種快樂嗎？抵不上。

費來費去，時間沒了，事情也沒做多少。也就經常又忙，又有挫敗感，精神上就會很焦慮，甚至於會給自己找藉口。

哎，如果沒有阿呆，那我現在可以幹什麼什麼事了，如果我還是單身，又可以幹什麼什麼事了。

7

某種意義上，也是有了孩子之後，我算是理解了，為什麼很多人一旦有了孩子之後，工作事業都趨向打醬油了。

不是想打，而實在是時間、精力有限。工作可以應付一下，少做點，自家孩子哪敢撂挑子？

就像兩根鋼絲，一邊叫工作，需要掙錢養家餬口。另一邊叫孩子，需要花時間陪伴成長。

這兩根鋼絲，要平衡好，其實挺難的。許多夫妻生活中的家長裡短、雞毛蒜皮、雞飛狗跳，也是源於此。

很多時候，這種養娃的壓力、焦慮，是無形的。

我老婆跟我吵架，估計是因為這個。我跟我老婆吵架，也估計就是因為這個。

你說怎麼辦？

當然最好的辦法，還是做好時間管理，提高工作效率。但這個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其實並不簡單。

昨天晚上阿呆睡著以後，在一種極度的焦慮中，我又爬起來，找了一本亦舒的小說《流金歲月》。

一通走馬觀花，合上最後一頁，已經是凌晨一點了。雖然費身體，但多少讓我好歹有了一點“假期三天，我還是幹了一點事”的錯覺。

然後悲劇的是，今天早上我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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