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一手抱著二寶，一手牽著大寶走在小區裡或街上時，都會感受到旁人或異樣或同情的目光。好像有無數個聲音在質疑：這個女人一定是瘋了，不然為啥這樣折磨自己？

生一胎的時候在醫院疼得死去活來，娃從肚裡出來那刻起，就指天發誓，此生再不要二胎。此後的一年從未睡過整夜覺，從未單獨出過遠門，日日夜夜都被這小娃給牽絆住了，於是更堅定了不要二胎的決心。

然而，老大一歲四個月的時候，終於還是意外懷孕了。說意外這個詞一定有百分之九十的人不屑，哪那麼多意外，還是當事人的問題。承認，且，無奈。那時才工作三個月，馬上轉正的節骨眼。我跟我老公都決意不要這個來的不是時候的小傢伙。

去醫院流產，流產後的藥也提前拿好了，就在手術室外面等叫名字。旁邊有好幾個孕媽也在等，大家的臉上都蒙著一層冷冷的薄霧。有因為經濟原因不想要的，有因為三胎不想要的，有因為孩子缺陷不願要的，有因為年紀大不想要的，各有各的無奈，各有各的辛酸。

從手術室出來的人，臉上都寫滿了痛苦。看著他們抱著肚子緩緩地艱難地走出來的模樣，我害怕了。不僅僅是身體的痛苦。我更覺得自己在殘忍地殺害一個無辜的天使。雖然“孩子在天上找啊找啊，好不容易才選擇你我做她的父母”這種說法有點神乎，但那一刻，我卻異常在意那種說法。我完全忘卻了她那時不過是一個丁點大的受精卵，沒有意識，沒有形態。

我莫名其妙地哭了，跟孩子爸說不要打了，我們留下她吧，哪怕，會再次經歷痛苦，哪怕我們會面臨經濟與精神的雙重壓迫。那一刻，我也徹底忘了生一胎時的指天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