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較多的年輕人站在“不建議”的一方。
給出的理由中規中矩,但是都離不開經濟基礎對於物質生活的支援,通俗來說就是:沒有良好的經濟基礎,你很難在如今艱難的社會環境中給予孩子一個比較安穩與幸福的生活。
大多數的“不建議”理由都是站在孩子一方的,希望孩子至少能在衣食無憂的環境中成長,有機會的話能去接觸更多的興趣與知識,希望孩子能成長並且能優秀地成長。
但其實有一個點很少有人提到,是關於大人的。
大人需不需要從孩子身上得到什麼?
在《奇葩說》中我一直很喜歡蔡康永老師,他曾經說過一句話:“孩子是父母的老師。”
孩子身上其實是有神性的,他們是這世間想象力的合輯,是燦爛的陽光下所有花朵一起開放的景色,是這世間最奇絕的變化所在,是一瞬與永恆的辯證。
從我們脫離孩子的身份,到我們以父母的身份再度接受一個孩子,中間過了太長的時間,長到我們忘記了生活最初的樣子,在孩子眼中的樣子。
做父母其實本來會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因為這個身份允許你從孩子的生活裡得到重活一次的力量,重新對這個世界充滿新奇與探索,重新澆灌你乾涸的想象力,重新起身去摸索和學習。
父母是需要在孩子身上得到一些東西的,而想要得到這些東西,需要時間。而時間,是良好的經濟基礎才可以帶給你的。
良好的經濟基礎可以給你選擇的權力,你可以選擇多陪伴一會兒孩子或者多掙一點錢,而不是為了養活孩子只能選擇多掙一點兒錢,從而在陪伴的時間裡失去選擇的權力。
《詩經》裡有一篇文章是講相思的,我總是傾向於用現代人的思維來解讀詩經,所以對其中的一句話感觸最深。
這首詩是這樣的:
詩經·齊風·甫田無田甫田,維莠驕驕。無思遠人,勞心忉忉。
無田甫田,維莠桀桀。無思遠人,勞心怛怛。
婉兮孌兮。總角丱兮。未幾見兮,突而弁兮!
詩歌前兩段是借農活寫思念的:
沒有人耕種大田,田裡長滿了高高的野草。千萬不要思念遠方的人啊,內心惆悵惶惶不安。
兩段疊唱,意思是一樣的,最後一段是詩歌的精華,女子寫完了農活,話題一轉轉到了孩子:
漂亮的孩子惹人憐愛,扎著小小的羊角辮。才幾面沒見,再見孩子已經及冠成年了。
最後一句其實是女子的想象,想象下一次見到丈夫時家裡的樣子,田裡野草再長,總也不過那個樣子,但是孩子一旦變化,過往痕跡便再也無可琢磨。
在現在的家庭關係中,爸爸大多擔負著養家餬口的重任,早出晚歸,靜下來的時候突然一細看,就會發現孩子似乎又長大了不少,而再小一點兒的那個樣子,卻似乎錯過了所以不記得了。
很多孩子長大之後會親近媽媽,很多爸爸上年紀之後會想起來逗孩子,這時候會突然發現,孩子好像和自己不是很親。彷彿錯過了那一段一段時間的陪伴,也錯過了給予愛的機會。
會不會遺憾啊?如果經濟基礎穩定,是自願選擇的努力工作也就算了,如果是被迫養家的錯過,會不會遺憾啊?
如果真的一離開家就是十天半個月,或者更長一點的時間,如果上一次見面孩子梳著羊角辮,下一次已經清清秀秀高高大大,你會在夜裡想象他小時候的樣子嗎?但是再想,你也不能擁有了。
為什麼沒有經濟基礎不建議要孩子?因為不確定你能不能承受被迫錯過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