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所做的事情總有一定的規律可循,比如我常可以踩點打上公司的卡,不早一分也不晚一分也因此我總能在同乘的地鐵裡看到許多個陌生人的熟悉身影。
久而久之,我大抵摸清楚一些情況:他們總在某個站點下車,下車之後還要走十分鐘路,他們辦公商務樓下或許有一個大商場,趁著中午吃飯還會抽空逛一逛買些必需品;還有一些孩子在大人拖拽下急速跳上車,年輕的母親總是戴著一副不耐煩的表情,埋怨孩子磨蹭;甚至拿出書本檢查孩子背功課,如果那孩子分心忘了下文,她便沒句號地指責,像是天即刻便要塌下來了……讓人好不厭煩!
我注意到一對爺孫很久了,不,絕不是對他們起了什麼不好的心思。主要在那孩子每次一上車,第一句一定是:“哼,又沒得位置!”那聲音帶著一種奶聲奶氣的哭腔,也帶有賭氣似的恨,那恨像是對一車廂人的不滿。
清晨起床的怨氣還掛在他臉上,一俟有人騰了位置,他就擠了過去,說他要坐,甚至也有人坐下後好心地讓給他。我喜歡聽他爺爺耐心地教育他,我喜歡看他哭看他鬧聽他抱怨,因為也只有孩子敢這樣無賴、純真地說我要坐這個位置,就像小時候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在生氣後說“我們和好吧”,那就理所當然又一塊兒玩起來了。
還有一個年齡與之相仿的孩子,日日獨行無人陪護,換乘時 為了趕車,他頭也不回地衝著, 身後 一個行李箱,咕嚕嚕在後面跟著,看著笨重又堅強,莫名有絲心疼。會哭的孩子有奶吃許是有一定道理的。等到了站,我看他把課本收起,目送著他下車站上出口的電梯才覺得腔內氣流順暢了些。
說也奇怪,帶孩子上學的要麼是媽媽,要麼是爺爺,爸爸和奶奶帶孩子我很少見到。難道也是因為爸爸賺錢養家更辛苦、奶奶忙著去跳廣場舞,所有都有了合適的“弱”,讓他們得以逃脫早上奔忙的勞苦。
張愛玲曾經說過:善於低頭的女人是厲害的女人,越是強悍的女人,示弱的威力越大。
每當我很累看到有位置想要坐下,我就學那個孩子,指著那個位置說:“我要在這裡坐一下哦。”果然,身邊的人每次都會疼著我。
想來這麼多年,少有在人前落淚,再難的事咬牙也就過去了。但是卻並未從父母師長那裡獲得足夠的人世溫暖,故得涼薄心性如此,把一切可能拒之門外,真是不無遺憾。
老子在《道德經》有言:“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堅強;萬物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堅強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強則滅,木強則折。強大處下,柔弱處上。”剛易折,柔恆存,柔弱定能勝剛強。適時示弱是一種生存智慧,也是一種獲取成功的手段。
元旦在醫院極度不適,老闆安排任務使人慾哭無淚。試著把痛苦和難處與他知曉,很容易就得了理解,並獲以備至關懷。
一個小姑娘跟我講她和她姐姐在家裡的地位,姐姐獨立上進勇敢,而妹妹是個剪頭髮不好看都會哭的姑娘,以致父母都圍著她,她覺得這些年虧欠了姐姐太多,她還沒說完就已淚流滿面。多善良的姑娘啊,我多麼羨慕她。
那兩個男孩,尤其那個哭鬧的孩子有朝一日定會知道男兒有淚也不一定管用,我喜歡遇見他們,喜歡他在能放肆的年紀那樣恣意過。最近我沒有再看見他們,或許是放假了吧。呵,再也不用給他讓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