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週末出來一起聚一下,聊點課程產品上的事情?”
小希:“哎,這週末又得去表妹家裡了。”
......
這樣的對話發生過很多回了,小希作為我們一起研發課程產品的小姐姐,經常被她舅舅拉去家中幫小表妹輔導。
說起她表妹,小希總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般,停不下來。
小希:“每次我都不知道怎麼說她了,之前舅媽請了一個大學生,開始去的時候我看到過一回,寒酸得......後來說是舅媽一次給300-400,一週2-3次,一兩個月後再看到,還有些光鮮亮麗的味道了。”
我:“那人家也是勞動力付出了嘛。”
希:“屁咧!你知道怎麼嘛,還有一次我去到,看到這個人直接幫表妹做作業,用鉛筆寫上,然後讓表妹自己填,這錢拿得黑心不!?”
我:“這個你得舉報給你舅媽呀。”
希:“是啊,所以我就來頂班了呀!”
我:“交給我們團隊試下?”
希:“早就建議過啦!我舅媽就急,但我舅舅就覺得還是自己人來吧,也不急不慢的樣子,真搞不懂他們。”
我:“理解,老廣嘛,好似不太焦慮。”
希:“是啊,但是舅媽就是焦慮呀!”
......
之後還有很多這類對話,場景豐富,但是調子都一樣:表妹的學習渣渣得不行,舅媽急到跳,然後就總是把小希叫過去了,叫過去好一陣,然後繼續急到跳,再來就是類似上面的對話了。
穿插:有一次小希表妹手工拿了獎,然後自拍炫耀,但是,這個手工作品全都是小希幫忙做的——場景很典型,不做的話就參加不了比賽,表妹與舅媽更著急,箭在弦上不得不上,只是這個拉弓的人是小希而不是孩子本人。
希:“你說這問題有沒有解?”
我:“基本沒有,我們介入不了,也不太想介入。”
接下來就得講講分析了:
我們接觸過很多有教育理念的家長,老廣本地人,他們對教育產品的看法一般分為兩類:
一類是不太管,放養,也不太懂;
二類是刨根問底,精打細算——雖然最後也有可能不買任何產品。
小希表妹家父母屬於第一類,母親大致屬於第二類(有想法但還不知道如何做)
在廣義的本地人當中,有一部分原住民確實是相對不太焦慮的一群——同所有在原住地考慮對子女進行教育投資的人一樣。
回看自己的同鄉,在老家的好多家長一般也都並不焦慮孩子的教育問題,所以有時候也不能只說是沿海城市的現象。
為什麼會這樣?
底層邏輯是:這些家長覺得,即使孩子再差,大不了回到家過自己一樣的生活。
大家不妨仔細想想,如果是外來人員,無論混得多麼好與不好,都不會有上面這個想法,因為自己已經身處外地,而且價值觀不一樣。
特別在經濟發達地區,在廣州這樣的城市裡,原住民是一定有些優越感的,因為他們天生掌握著更本地的資源。
那麼說到原住民與資源,就回到小希表妹的這個例子上了。
小希表妹的家裡,之前逢拆遷,每個月能拿不少分紅,多多少少一個月都有2-30來萬,基本上從一個一般的小城家庭直接躍遷到富裕階層。
有些人可能看著吃驚,但這是超級大城市快速發展過程中的必然結果。
總之,對當地居民來說,很多都過上了可能前幾輩都想象不到的好生活。
然而,教育問題也由此產生。
既然這種錢來得相對容易,那麼有些家長就會考慮如何將財富延續下去。沒有哪個富裕家庭不怕“富不過三代”的魔咒,而且有研究表明,現實更加殘酷——富不過兩代!
接下來就是一個邏輯鏈條了:
1)家長自身能力有限,創造財富的能力有限
2)一般來說,自身能力與教育理念是會有正相關性的
3)之前不知道如何教育,現在錢來了,想教育子女,但是又無能為力
4)自己覺得自己教不好,特別是不知道“授人以漁”的方法,於是就焦慮子女對自己財產的繼承問題
5)越擔心越焦慮
在小表妹家的這個例子裡,她的父親,同很多本地的父親一樣,在教育產品的選擇上並沒有太多想法,以至於加劇了母親的焦慮。
相比之下,外來務工,特別是混到中產階級的人群,靠自己的實力競爭取勝,於是子女也多少繼承了一些競爭意識。同時,家長怕子女過得不如自己,所以會想盡辦法來為子女尋找好的教育資源,探索好的教育方法。
但是無論是哪一邊,家長將小孩送去教育機構,或者讓人來教自己子女,本身這個動作就能給家長帶來安慰感。同時,小希表妹本地人家庭觀念較重,加上之前遇到過渣渣家教,難免就更偏好讓親戚來教育子女。
翻看這兩邊市場,就不難理解,為什麼小希一天到晚跑舅舅家裡,卻是一天到晚地抱怨而又求助無門。
這種情況下,如果不從根本上解決家長的教育觀念,特別還包含著父母之間的關係,以及父母與子女之間的關係,那麼基本上無解,而且小孩將來一直下去的話,問題會越來越嚴重。
但是,絕大多數家長都覺得自己的教育是對的,不管有沒有理念,都覺得自己是有最正確的理念,所以改變他們真的很難,於是這也是另外一個矛盾了——家長一方面覺得自己不行,但另一方面又覺得自己很正確。
所謂富不過二代,在這個例子之中,我也算是有些感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