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唱歌跑調,父母和愛人哼哼過,也不成調子。
我的雙胞胎兒女,也應該跑調。
我從沒有想過自己的孩子,在她的手下能流淌出一首首清澈和曼妙的曲子,禁不住詫異和感動。
一是詫異孩子的學習能力。音樂基因好像不遺傳呦。二是感謝孩子的教師。當年,孩子學啥不成,書法、舞蹈、繪畫都是半途而廢。偶然的因素,我徵求她的意見。她自信地告訴我,孩子可以學鋼琴。我說全家都跑調,不適合學習吧。她堅定地說,孩子不一定能成為鋼琴家,但可以提升音樂素養,薰陶氣質,演奏一首流暢的曲子沒媽噠。
半信半疑,猶猶豫豫,恍恍惚惚,我把女兒交給了她。兩年時光轉瞬而過,女兒沒有白上。看孩子練琴,纖纖細手在黑白琴鍵上飛快地跳躍,鋼琴發出悅耳動聽協奏的聲音,是那麼自然、協調、具有感染力。我索性把兒子也送了過去。兒子進步也快,時不時欣喜告訴我,今天受誇獎了,明天老師揪他耳朵了。
孩子的鋼琴教師,是我的師姐,上學時我只知道她性格倔強。現在和她聊多了,知道她一路走來很不容易。我分析了她的成長和性格的關係。
倔強是事業的總方向。她認準的道路矢志不渝。她出身貧寒,自幼喜歡音樂,石嘴山中師音樂班畢業後,又執著地到西安音樂學院進修。鋼琴她最著力用情最深最專,在藝術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數年時間,所有的假期、業餘時間都消耗在了鋼琴的學習上,在鋼琴演奏和教學理論上有著獨到的造詣。
刻苦是攀登成功的階梯。在我們渾渾噩噩的時光裡,在我們沉浸於安樂窩時,在我們安於現狀時候,她在琴房練琴。
不甘平庸是人生的轉折點。那個年代,和太西礦務局改制同步,局屬幼兒園教師崗位調整,她被髮配幹雜活。她把手裡的簸箕一扔,說我的手就不是幹這種活的。揮一把心酸淚,決絕地投入了自己魂牽夢縈的鋼琴事業懷抱。她幹一行鑽一行,在二十餘年的教學實踐中,總結、思索、摸索出了一整套鋼琴教學和鋼琴教育獨特的認知體系和教學方法。
風蕭蕭兮易水寒,女漢子一去不復返。一個弱女子,個子小小,柔柔弱弱,創業肯定艱辛。但小身段大能量。
她白手起家,奮鬥到現在幾十架鋼琴、電子琴,兩個培訓班,近兩百個孩子,殊為不易。她的創業史我不清楚。只知道,她幫助過的和提攜過的教師,不吭不哈,突然辭職並帶走了她辛辛苦苦培育和發展起來的大半學生。只知道,培訓班房東撕毀合同,限她幾日內搬走,她在大武口的街道上四處奔波,尋找合適的教室。腿跑細了,腳跑斷了。在最後絕望的時刻,她打電話給我,悲觀地要放棄,說心太累了;只知道,千辛萬苦找好了教室,剛安頓下來,又被人投訴,又得換地方。幾十架鋼琴搬遷,每一次都是不小不菲的費用。最終在大武口群藝館裡才安身了下來。
江湖也需要義氣。競爭可以,但不能不講究。所幸孩子和家長們不離不棄。金盃銀盃,不如孩子家長的口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