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姐姐和小孩爭吵的聲音又傳來。

“媽媽，我吃不下！”孩子哭著說。

“你看個電視飯一口都沒吃！”媽媽憤怒地說。

孩子哭得更厲害了，哇哇地喊奶奶。

奶奶說：“哎呀，嘴裡的飯噴到菜裡去了。”顯然沒有聽到孩子的訴求。

孩子厭煩地尖叫了一聲。

孩子繼續哭著嚷嚷要打電話給爸爸。

她的媽媽依舊在邊上說她，責罵不斷，孩子哭聲參雜。

我在房間裡陪著剛剛睡著的寶寶，怕把她吵醒，一直沒有開門。

到了吃飯的時間（因為每次她都吃到很晚，所以奶奶讓她提前吃），孩子跑到我門口喊：“姑姑！姑姑！”（她知道我到吃飯的時候會出來，在房間裡陪寶寶不能打擾）聲音悲痛，我一下子很心痛，趕緊把門推開，見到一個很委屈的淚人，她模糊的雙眼盯著我，似乎在乞求。

她說：“媽……媽……媽……”話語在她慘痛的抽泣聲中表達不出來，斷斷續續。

我蹲下來抱住了她，心疼地盯著她，等著她慢慢說。

“媽媽不要再生氣了！”她咧著嘴巴終於說清楚了。

她是那麼在意媽媽生氣，媽媽生氣會讓孩子覺得自己不好，孩子需要媽媽的愛與接納。

她的媽媽坐在椅子上吃飯，不耐煩地說：“我沒有生氣！”

孩子哭得更加厲害了，上氣不接下氣。

我在中間勸道：“你就說你不生氣了就好了！”孩子需要的就是那一句話。

姐姐繼續堅持自己的：“可是我沒有生氣！”

我再次勸她，她才不情不願的說了，孩子慢慢就好了。

平靜下來，我對姐姐說：“你剛剛說她不好好吃飯語氣那麼重，都是憤怒，小孩都感覺到了，你怎麼說自己沒生氣呢？”

姐姐一個怒氣衝過來：“她不好好吃飯我當然生氣了！”嚇了我一跳。

我還是壓制住，儘量理性地迴應：“那你剛剛又說你沒生氣啊！”

又立馬引來她的一番壓迫，氣勢逼人，儘管裡面毫無邏輯。我一貫怕她，只得悶著頭不再說話。

姐姐和我出生在一個極其壓抑的家庭，我自小被壓抑得膽小內向，姐姐卻也學會了用壓抑的方式對待別人，尤其是我。

二十年後，我學習心理學尋找自己，姐姐的小孩也正好出生，我在一個幼小的生命身上倍加呵護，在她孩子三歲左右的時候我站成了和家人對立的姿態，因為我注重讓孩子表達，滿足孩子需求，她們常常壓制孩子，指責孩子。

弱小的我被眾人敵對非常難受，常想，相信我的愛會給孩子種下生命的種子，這是唯一支援我的力量。

現在，孩子四歲多，任何事情喜歡錶達自己的想法，卻也常常讓她的家人難以應對，因為他們實在難以滿足，常常聽到他們之間發生戰爭，孩子總是伴隨著眼淚，我很心疼。

然而這背後令我欣慰的是，畢竟孩子是在表達自己，爭取自己，即使在這壓抑的環境裡是痛苦的，總勝過像姑姑這樣，連哭和爭取的機會都沒有，受盡苦難後再等到二十年後尋找自己。

在一個孩子三歲的生命裡播下的種子，日後真的會發芽！

2019/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