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在被發現之前也是生活在狹小的貝殼裡。
——遇言姐
這一期的《奇葩說》提出了一個很有趣,而且我們每一個人都會遇到的辯題——父母該不該告訴孩子家裡不富裕?
我們這一代人的父母經歷過物質匱乏的年代,我們幾乎每個人都聽到過父母對貧窮的抱怨。
孩子想要個變形金剛玩具。
太貴、沒錢。
孩子想要個最新款的球鞋。
太貴、沒錢。
孩子想要件時髦的小紗裙。
太貴、沒錢。
往往,家長在抱怨窮的同時,還要埋怨孩子不懂事——
你不該想要,你不配想要,爸媽養你已經不容易了。
這讓孩子覺得,自己的物質慾望很可恥,自己對父母親是虧欠的。
直到大家的生活水平好轉了,父母仍然改不掉哭窮的習慣。
按說,遇言姐的爸媽退休後,收入比在職時還要高,是一生中最輕鬆的時期。
但他倆習慣吃飯時,給一桌子食材算錢,魚多少錢一斤,肉多少錢一斤,什麼什麼又漲價了,簡直讓人食不下咽。
在這種焦慮緊繃氛圍中長大的孩子,對於花錢這件事容易產生心理陰影。
單親家庭出身的席瑞說自己小時候想吃罐頭,外婆感慨7塊9一個的罐頭頂全家一頓飯錢。
結果,那罐得之不易的橘子罐頭吃到席瑞嘴裡無比苦澀。
長大的席瑞一直改不掉對窘迫的恐懼,到消費場所會緊張,面對享受的第一反應是覺得自己不配。
看到這一段,遇言姐也是感同身受,太理解席瑞的經歷了。
相比之下,秦牛正威的媽媽就很會保護孩子的自尊心。
秦牛正威小時候住的房子很小,媽媽告訴她把自己想象成珍珠,珍珠在被發現之前也是生活在狹小的貝殼裡。
也是因為這種共同的童年經驗,當馬東提問觀眾中的子女一方,父母該不該告訴孩子家裡不富裕,大部分子女都選了“不應該告訴”。
而當馬東問家長同樣的問題時,大部分的家長都選了“應該告訴”。
這個因為身份而產生的視角差異也是十分有趣。
關於這個辯題,雙方辯手都給出了很好的思考點。
讓遇言姐印象深刻的觀點包括——
正方說的——
“人永遠要面對求而不得的問題。迴避與謊言會造成更大的痛苦。”
“家長應該告訴孩子家裡的情況,這是一個親子交流的很好契機。”
“父母告訴孩子家裡不富裕可以是善意的, 同樣的事如果由外人說出來則是嘲諷的。”
“富人為了防止孩子變成敗家子,會用很奇葩的方式跟孩子裝窮,咱們本來就是不富裕的普通人,有什麼不能夠坦坦蕩蕩承認的。”
還有反方說的——
“窮不是一個激勵孩子的好理由。”
“既然教育孩子節儉,就拿節儉本身說事,不要加上一句:家裡不富裕。”
“不要讓孩子從小就因為一點小錢變得畏畏縮縮。”
“貧窮是一種習慣和思維,不能過早壓縮小孩子的視野,讓孩子沒有底氣去看世界。”
以及正反雙方都同意的——
“要注意與孩子交流的方式方法,家長不能帶著對負能量的宣洩,不要讓孩子生活在自責和恐懼中。”
“現在沒有,不代表註定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不要掐死孩子的希望。”
“讓孩子學會:沒有的時候不恐懼,擁有的時候不揮霍。”
遇言姐說,這些雙方提出的觀點都很精彩,我自己也從中受到了很大啟發。
不過,有一個問題大家探討得還不夠,那就是——
何為貧、何為富,到底怎麼定義“不富裕”?
遇言姐覺得,關於貧窮和富裕的定義,有許多不同角度的說法。
傅首爾說90%的人都不富裕。
然而,在人類歷史的時間軸上,我們處在最富裕的年代。
別說與更早以前的社會相比較,就在40年前,我們還想不到今日會如此富裕。
除了大城市的住房永遠是稀缺資源,吃穿行的自由還是比較容易實現的。
我們的生活都跟著社會的發展實現了水漲船高地飛躍。
然而,從資本的角度,遇言姐又得說——
不掌握生產資料的人,不能實現錢生錢的人,都是窮人。
沒有被動收入,出賣勞力換錢,不管出賣的是體力還是腦力,不管你月薪是5千還是5萬,本質上都是無產階級。
比如《窮爸爸、富爸爸》中,作者清崎的父親,擁有三個名校的學位,又是政府的教育官員,然而他就像在籠子裡原地奔跑的老鼠,一生都在個人財務問題的泥沼中掙扎,死後給家人留下的只有沒付完的賬單。
也就是書中那位“窮爸爸”。
“咱們家裡是窮還是富”,是孩子很在意的問題。
這個問題在遇言姐的家裡,從甜豆一年級起就開始問。
這些年來,我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把同樣的問題覆盤一下。
隨著甜豆年齡的增長,思考認知能力的提高,我每次給出的答案都是略有不同、逐漸深入的。
當甜豆6歲時第一次問到貧富問題時,我只希望她可以對家庭環境感到安心。
我畫了一個紡錘形狀,切掉頭尾的尖尖角,告訴她——
“頂上的一小塊是像馬斯克那樣的富人,底下的一小塊是像流浪漢一樣的窮人,剩下的人都叫作中產階級。
咱們家跟大部分家庭一樣,也屬於中產階級這裡邊的。
你的同學,你的鄰居,你的老師,也都是像咱們家一樣的中產階級。
不僅如此,中產階級透過努力可以變成尖尖上的人。
比如馬斯克,他搬到加拿大的時候還不如咱們家呢,全家住在一個小公寓裡,一個禮拜才能吃一次肉,媽媽還為灑了牛奶哭過。
他現在可是全世界最有錢的人。”
當時,甜豆聽到答案後很滿意,中產階級這個標籤讓她很有安全感,從此之後經常掛在嘴上。
不久後,甜豆去同學家做客,回來後疑惑地問我——
媽媽,同學家裡有好幾個SD娃娃,為什麼你不給我買?是因為我們沒錢嗎?
我告訴她——
有沒有錢和該不該花,是兩回事。
花錢是有一個順序的,先是“what we need(你需要的)”,再是“what we want(你想要的)”。
▲sd娃娃(注:日本Volks公司推出的球型關節可動人偶)
沒有地方居住可以嗎?晚上家裡沒電可以嗎?每天不吃晚飯可以嗎?洗澡不用熱水可以嗎?小朋友不上學可以嗎?
不可以。
這些不花錢就沒法繼續生活的支出就是“你需要的”。
而炫酷的汽車,最新款的玩具,這些是“你想要的”。
咱們家的錢足夠支付“你需要的”,但是不能滿足所有的“你想要的”。
幾千塊一個的SD娃娃,不是“你需要的”,而是“你想要的”。如果你很喜歡,我們可以在付完這個月必須繳付的賬單後買一個。
甜豆聽完,覺得這是一個很合理的解釋。
再加上,她對娃娃其實本來興趣不大,很快就撲到其它的愛好上了。
甜豆喜歡上了李子柒的影片。
我藉機教育她——
以前的人就是這樣生活的,要去塘裡挑水,要燒柴火做飯,要自己縫衣服,一年到頭都在辛苦地勞動,所以李子柒沒有能上完學。
直到現在,也不是所有的地區都像你居住過的北京和溫哥華一樣,仍然有孩子過著比較困難的生活。
那個紅十字的標誌,不僅代表治病救人,還包括給貧困地區提供乾淨的水和食物。
甜豆聽完若有所思。
後來,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幸運的人,很少抱怨對物質生活的不滿意。
甜豆8歲的時候,養成了攢錢的習慣。
壓歲錢、零花錢、讀一本書1塊錢的津貼錢,把小豬存錢罐塞得滿滿的。
我問她:你的錢放在小豬裡會變多嗎?
甜豆困惑地搖搖頭。
我說:你借100塊錢給媽媽吧,30天后我還給你105塊。
從將信將疑到收到利息,甜豆十分高興。
當甜豆強烈要求再“放貸”給媽媽的時候,我告訴她可以在我的app上選一股基金。
我沒有給小孩子講什麼是基金。
只是隔三岔五地給甜豆看一下漲跌的圖形,並且不斷告訴她不能急,賺錢是個慢慢來的事情。
一年之後,這一股基金漲了50塊,我問甜豆要不要賣掉,已經有點咂摸出味兒的她堅決不賣。
不僅如此,不用我說,她自己就想明白了,為什麼家裡要節制“what we want”的支出,為的是能夠把省下來的錢投入資本市場,讓錢變成更多的錢。
今年,甜豆10歲了,正是在《窮爸爸、富爸爸》這本書中,作者對怎麼變富發生興趣的年紀。
她已經不再問“我們家是窮還是富”的問題了。
關於“窮“與”富“這個問題,我們可以有更深的探討。
當然啦,對錢生錢這個事兒食髓知味的她,還是會軟磨硬泡地想要“放貸”給我。
不過,遇言姐表示,5%的月利太高,老母親給不起。
然後我給她講了棋盤與麥子的故事,並讓她自己往棋盤裡放大米試試看,結果是,甜豆對倍數產生的巨大效應驚訝極了。
“為什麼不應該借消費貸款”;“為什麼伯克希爾的股票從來不分紅”;“如何去使用槓桿和複利這兩個工具”;“什麼是增量財富,什麼是存量財富”;“安全性、流通性、收益性的排列順序是什麼”等等林林總總的財務觀念。
這些人生中最重要的知識,不僅咱中國的學校不教,美國的學校也一樣不教。
而這些對於“貧”與“富”的深刻認知,直接關係到每一個人的人生走向,越早掌握就越有利。
所以你看,父母該不該告訴孩子家裡不富裕?這是一個多麼複雜和深刻的話題。絕對不是用“應該告訴”、“不應該告訴”能回答得了的。
輕易地對孩子說“咱們買得起”、“咱們買不起”,是精神上的懶惰。
最後,如果你的孩子也在問“咱們家裡窮還是富”的問題,請一定把握住這個交流的契機,不要關掉這個開啟孩子一生財富認知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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