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常常

近日，在抖音上看到一個扎心的影片。

“小四輪上的慶慶”（網名，以下簡稱“慶慶”），先天脊髓血管畸形，但自己並不知道，也沒有任何症狀。

抖音@小四輪上的慶慶

2019年懷二胎時，那根畸形的血管受到壓迫。剖腹產時血管爆裂，造成胸椎6-7截斷性脊髓損傷。

抖音@小四輪上的慶慶

半身癱瘓。

年輕漂亮的慶慶，從此與輪椅為伴。

抖音@小四輪上的慶慶

慶慶意志堅強，心態樂觀，積極復健。

但生活不便、精神煎熬、康復艱辛的現實，不會因此而打折。

一舉一動，全靠輪椅、支具和家人。

抖音@小四輪上的慶慶

每天要做兩次拉筋練習，每次一個多小時不能間斷。

抖音@小四輪上的慶慶

還要用電療來刺激毫無知覺的雙腿。

沒有知覺，血液不通，面板經常潰爛。

抖音@小四輪上的慶慶

“有多少男人覺得生孩子是件正常的小手術。”

抖音@小四輪上的慶慶

的確如此。

不只男人，很多上一輩的女人，也會在女兒/兒媳生產時不痛不癢地說一句：

“不就是生個孩子麼，忍忍就過去了。”

得承認，慶慶的遭遇，是小機率事件。

我們眼見耳聞的人生裡，此類情況，是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甚至萬分之一。

但，無論多小的機率，一旦發生，對於人生、家庭、和未來的傷害性，就是百分之百。

看到頑強又令人心疼的慶慶，內心五味雜陳。

不由想寫寫，“正常的小手術”“忍忍就過去”……的背後，當事人究竟付出了怎樣的代價。（文章有些長，但值得看完）

關於陰道

“活這麼大，第一次感覺到恥辱”

生孩子前，一提“陰道”，就覺得羞羞的。

偶有不適，去醫院也低眉順眼，生怕遇到熟人。

生產時方知，醫生面前無性別，甚至不分物種。

備皮時，看著醫生嫻熟地剃毛，不知怎的，瞬間理解了阿汪被剃毛時，極不情願的、屈辱的表情。

碰到婦產科男醫生？太正常了。

很有可能，幾個新分來的實習小夥，若無其事地圍著你觀摩灌腸、開指……

等到開10指，你才能順產，而開十指是什麼概念，看看這個圖就一目瞭然。

順利開指，如果是順產，幾乎所有助產士都會形象地比喻：“憋住氣，像大便一樣使勁！”

好容易生出神獸，陰道的使命還沒有結束。

它還得迎接產後惡露，天天被瘀血粘液沖刷。惡露多的話，衛生巾都兜不住，還得佩戴成人尿不溼。

一段時間內，它還腫得厲害，像兩顆沉沉的鉛球，動一下都疼得酸爽。

可陰道周邊也不省心啊！

比如盆底肌肉在生產時會損傷或鬆弛。其後遺症，苦不堪言：漏尿、膀胱下垂、直腸下垂……

Ella生完小孩後，就飽受尿失禁困擾：

我打噴嚏、原地跳躍、跑步等都會造成尿失禁，

不是失禁一點，

而是整個護墊都溼掉，然後褲子也溼掉。

最後不得不透過手術來改善。

還有陰道的鄰居肛門，會！得！痔！瘡！

謝依霖就吐槽，因為痔瘡，她只能趴著入睡。

關於胸

“終於理解了，什麼叫吃奶的勁兒！”

理想中的第一次餵奶，應該是母慈子孝，溫馨祥和的。結果現實中的首喂，是這樣的：

你會感覺是被耗子咬到了手，還不鬆口，疼到炸裂!

而且產後餵奶，宮縮會很強烈，相當於又一次感受陣痛！

這才剛剛開始。

等寶寶長牙了之後——

吃奶中間，會突然鬆開乳頭，眼睛彎成月牙；

你沉浸在這“迷之微笑”裡，感動得不可自拔時，

TA猛然一口，咬住奶頭不放鬆，還會把奶頭拽出新長度……

讓你真切感受到傳說中“吃奶的勁兒”。

比餵奶更要命的，是堵奶，堵奶面前人人平等。

章子怡形容堵奶是“酷刑”：

胡杏兒堵奶後通奶的痛苦，“媲美生產”。

堵奶嚴重，或者沒有吸乾淨有殘留時，還會引發乳腺炎。

馬伊琍親喂大女兒時，8個月內得了三次乳腺炎，高燒40度。

千千萬普通寶媽們，更對此不忍回首。

也千萬不要覺得，奶不多就免於受苦了。

母愛使然，看著嗷嗷待哺的孩子，多少媽媽捏著鼻子也喝催乳湯。

不要被“豬手雞湯”“鯽魚湯”“鴿子魚膠湯”等花裡胡哨的菜名欺騙。

簡直太太太太難喝了好嗎？！

因為這些湯都是少鹽甚至無任何調味料的，味道自行想象。

而且，如果比例把握不好，油水過大，“催奶湯”就成了“堵奶湯”……世界還真是一個圓圈。

關於肚子

“我感覺肚子裡還有一個寶寶”

之前的文章裡，我們寫過生育後女性胸部發生的變化。

和變黑的乳頭、鬆弛的乳房有的一拼的，是肚子。

生娃後，肚子也變得不忍直視。

有長滿妊娠紋的。

有鬆弛得像東北大拉皮的。

還有生完像沒生的，彷彿肚子裡還有一個寶寶。

外形變化也就忍了。

艱難的是，為了有助於排惡露，無論是順產還是剖腹產，寶媽們都要被按壓宮底。

醫生護士大手一按，恨不得在病房鬼哭狼嚎。

這一關也早晚能過去的，惡露總會排乾淨。

可產後腹直肌分離，真的忍無可忍。

腹直肌就是肚子上的八塊腹肌，中間有條豎的腹白線。

它具有保護腹腔內臟、承託腰背部、參與完成排便、咳嗽以及分娩等生理功能，被稱為“天然的束腰”。

懷孕後，肚子不斷變大，腹直肌會沿著白線像兩側分開，最後導致腹直肌分離。

（據統計，約七八成產婦會發生不同程度的腹直肌分離）

“束腰散架”後，腰粗、肚大、臀垮。算輕症。

嚴重的，會腰痠無力、內臟移位脫垂、骨盆前傾、膝關節後翻……

而要恢復緊緻和彈性，要費勁千辛萬苦。

張子萱就曾深夜發文，求助改善腹直肌分離的方法。

關於腰

“提前體驗老年病，

腰間盤突出的感覺不過如此！”

曾經，對“生孩子老十歲”這種言論，很牴觸，很不屑。

當媽了方才知道，口口相傳的老話，必有道理。

比如腰疼這件事，就不用等到年老，生個孩子就能體驗了。

據不完全統計，全球有45%-76%的女性，產後會出現不同程度的腰疼。

應採兒說自己腰痛起來，“疼得哭的程度”。

生了雙胞胎的謝娜，更是疼得需要依靠安眠藥入睡。

還有不少產婦，由於孕期胎兒的壓迫、生產時的用力、照顧孩子的勞累，換上了腰間盤突出。

知乎上一寶媽的遭遇就甚是揪心。

她從月子結束開始屁股痛，起初沒在意，痛到不能坐下才去醫院。

檢查結果顯示，腰間盤突出得不算輕。

輾轉市內各家醫院，都建議手術。

她不甘心，諮詢了上海的名醫得知，如果腰間盤突出嚴重，會引發肌力減退，難以恢復。

後來她做了手術，雖然恢復良好，但稍有不適還是要立即臥床。

想到網上熱傳的一張圖，形象地描繪了生育對女性的摧殘。

就像這樣，母親將自己血肉筋骨裡的養分，源源不斷輸送給胎兒，無怨無悔。

關於痛

還是忍不住要提這個常說常新的老詞兒：疼痛。

韓劇《產後調理院》把生產時的疼痛形容為“超乎尋常的自然大遷徙”。

疼到咆哮，疼到罵街，疼到生無可戀。

即便是無痛分娩，也並非“全程無痛、人人無痛”。

無痛≠麻醉。

只是利用區域性麻醉藥物的作用，將疼痛控制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保留肌肉的力量。

效果也因人而異。

有人倍感舒適。

@羅大肉

有人痛感依舊強烈。

@小妖怪

如果是剖宮產，麻藥消退後的痛，如螞蟻噬骨，令人身心無處安放。

況且，疼痛的背後，是一個個鮮活的故事。

有人像安傑一樣，在簡陋的條件下，冒死生產。

有人像朱鎖鎖一樣，嚥下單親的心酸。

更有千千萬萬的“小辰”，因家人的封建、無知和自私，承受本可以避免的痛。

這份痛楚，不僅在身上，更深深地刻在內心。

關於精神

“生產，就是我一個人的兵荒馬亂”

生產中的雞飛狗跳，只是序曲。

嬰兒響亮的啼哭，打開了母親生命中“潘多拉的寶盒”。

如果說生理上的艱難痛楚，是難以逾越的河；那麼精神上的狂風驟雨，堪比無休止的海嘯。

須正視一個現實：

成為母親的同時，身體疲憊、內心焦慮、相處齟齬、矛盾衝突、自我低價值、四面圍城的感受，如影隨形。

大多數人會出現不同程度的產後抑鬱。

2019年，中國首份《新媽媽情緒藍皮書》指出——

我國每年約有1800萬新手媽媽，

其中60%-80%女性在孕期和產後有抑鬱情緒，

接近20%會發展為臨床抑鬱症，

而20%的產後死亡，是抑鬱導致的。

有人無從消化家庭矛盾。

有人孤軍奮戰，不被理解，不被關注。

就連有名有錢有閒的明星，都覺得自己毫無價值。

甚至還有人，在極度茫然無助之時，患上了“母怒症”（美國女作家安妮·拉莫特提出的概念），切實地厭惡自己的孩子。

正如《奇葩說》裡那個扎心辯題一樣：“媽媽是超人，真的是對媽媽的讚美嗎？”

反方詹青雲的靈魂拷問，是打碎了“完美”的瓷瓶，字字珠璣：“憑什麼要媽媽做超人？

我們每一個女孩，原來各個不同，有的人很能幹，有的人生活不能自理，有的人怕鬼，有的人怕黑。

突然之間，我們成為了媽媽那一瞬間，我們全都成為了超人。

這句話，不是在讚美任何人，它是在強調和神化母愛的本能。

就是在漠視所有個體的付出和犧牲，就是在用一套標準要求所有的人。”

關於成為母親

“心裡有100次想把娃扔了，

但抱在手裡卻親親抱抱了1000次”

“媽媽”這個詞——

有多超能，就有多無力；

有多偉大，就有多糾結；

有多完美，就有多狼狽。

平凡、軟弱、畏難和自私，本就是人性的一部分。

沒有什麼“本應該”“你可以”和“天經地義”。

直面和承認自己的“做不到”“完不成”，不失敗，不丟人。

敢於成為母親的女性，已經足夠偉大無私。

更何況，多少當媽的，在神獸作天作地時，嘴上第100次喊著要扔掉，反手卻抱在懷裡親了第1000次。

網上有個熱門問題：“你後悔成為母親嗎？”

一個高贊回答裡，網友講述了她的故事。

3歲的兒子打了兩隻預防針沒哭，她決定獎勵一個小玩具。

但兒子挑了一個大大的軌道車玩具，她表示回家之後，爸爸會說媽媽買了一個這麼大的玩具。

沒想到寶寶說：“爸爸不會說你的，因為他喜歡你。”

說完又很肯定地補充了一句：“因為我們是一家人。”

最後，這個寶媽寫道：

“我們也都是小天使，只是時隔多年已經忘了。上天又派了一個新的小天使，來喚醒我們的記憶。”

同是母親，看至此處，熱淚盈眶。

此生母子/母女一場，我們共同感受過同一個心跳，我們和彼此的生命深深聯結。

我的生命，也因為你的到來，變得更豐富、更遼闊、更神秘莫測。

這是我的對你生養，更是你對我的成就。

這也之所以是當媽一場——

縱使有一百次後悔的時候，也有一千次一萬次感到“值得”的理由。

希望每一位丈夫，都能善待自己的妻子，看到妻子在生育上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