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五，財神爺派了任務到我家，那就是接娃。
那天凌晨一點，隱隱約約感覺到一些疼痛，迷迷糊糊上了一趟衛生間。剛提上褲子，感覺有水流出來，以為只是尿不乾淨的緣故，換洗後，就睡覺去了。
凌晨三、四點，肚子開始持續地痛，感覺到不對勁，叫醒老公立馬去醫院。
醫院掛完號，進產房，醫生檢查了下，說開了一指。就這樣，我知道寶寶來敲我家門了。
首先是等待開三指。分娩區裡，有好幾個產婦都在等著。此時，我發現，每個人對於疼痛的敏感程度差別那麼大。自己痛得死去活來，隔壁床的準媽媽在淡定玩手機，心裡那個羨慕嫉妒恨呀。
這時，有個護士聽不下去我的慘叫聲了，“你比一般人對疼痛要敏感。現在剛開始，留著點力氣。痛的時候，吸氣。”
以前，倔強不願承認自己的脆弱。經歷些事情，才發現，再堅硬的盔甲也有裂縫。生活裡，總是努力堅強或假裝堅強，終歸敵不過身體傳遞來的訊號。
來不及細想，開始各種緩解疼痛大法，聽音樂、深呼吸……最後，只剩下一句話掛在嘴邊：“寶寶，求求你了，快出來吧！媽媽帶你去看天看地看大海……”
朋友講起自己女兒小時候的事情，夢想是成為媽媽，因為媽媽是她心目中最厲害的人。也許，等到我的寶寶稍大的時候，如果她知道，她的超能媽媽，曾經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這樣求著她，不知道她是笑呢還是哭。
好不容易開到三指，趕緊催促上無痛。護士說：“還不能上無痛，你還沒有破水呢！”
這時，有個醫生過來，說：“先給她做個B超看看情況吧。”結果，羊水很少，醫生估計早就破了，只不過我沒意識到。凌晨一點，尿不乾淨的感覺，應該是那時吧。之前為了加快開指，還艱難地走動、坐瑜伽球，有點冷汗直冒。
下面就是等著打無痛。這是人生第一次這麼期待有人來打針，都說無痛是神器。在滿懷期待中，等啊……
催了護士好幾次，才等來了麻醉醫生溫柔的聲音：“針打進來的時候，千萬不要動。”
我心想，我一定不動，快點上神器吧。
但是，醫生又給了我溫柔的一刀：“無痛，不是一點都不痛。對於疼痛很敏感的人，到後面痛感可能還是很難受。”
我很想說，那是到後面才難受，是全程難受，就緩解了一點點。
後面，模模糊糊中，感覺到產房裡陸陸續續進來三個產婦。
有個第一胎的準媽媽聽不下去我的慘叫聲，嘀咕了句：“不是打了無痛嗎，還這麼痛？”雖然上了麻藥，但是疼痛讓我的意識特別清楚。當時很想懟回去，疼還不讓人叫了，真是的。無奈嗓子光顧著喊痛了。
事實證明，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當我家寶寶順產出來後，聽到她生產的疼痛聲時，之前的那股怒氣，突然就熄滅了。
另外兩個產婦是二胎，雖然進來的比我晚，但她們家的寶寶很快就出生了。也是在她們身上，我第一次聽到了新生兒的啼哭聲，真切、響亮、充滿希望、鼓舞人心……
產房裡，醫生和護士都很忙碌，這邊生產不順，在保證生命安全的前提下，就先去忙另外一邊。當需要自己一個人面對生產的煎熬，人會很容易想要放棄。
煎熬中，我聽到醫生跟護士說：“某某床生不出來，要求剖腹產。”我心裡一顫，有人放棄順產了，接下來，會是我嗎？順產、剖腹產就像兩隻手中的鼓槌，一左一右，敲擊著鼓點，消磨著人的意志。
這時，響亮的啼哭聲猶如一聲嗩吶，打亂了搖擺的鼓點。不知道其他人聽到新生兒的啼哭聲作何感想，當我感覺使不出力時，是這股力量支撐著，讓我去迎接新生命。
不知不覺中，醫生開始往我的腳上套一層薄膜。隔壁床的二胎媽媽經過這個流程，不久就聽到了寶寶的啼哭聲。我知道，醫生在做接生準備，寶寶快出生了。
當我感覺到寶寶從身體裡滑出，就好像果凍滑過面板的感覺。接著，一聲微弱但很清楚的啼哭聲，宣告了寶寶的到來。之後，就是等待胎盤脫落、縫針等等，疼痛依然不停襲擾。也許是知道已經到了終點，或是已經痛到麻木，對於疼痛好像少了些恐懼感和無力感。
接著，護士把寶寶抱到身邊，寶寶開始吸吮母乳。感受到一股力量對面板的拉伸，有一點點痛。原來，每一個來到世間的小生命都是那麼用力的活著。我錄下了寶寶吸吮的聲音。人生的路，剛剛開始，挫折難以避免，希望她永遠能記得自己剛來到世界時，那拼命吸吮的聲音，用盡全力的活著，去劈波斬浪，去披荊斬棘。
當看到寶寶酣睡的臉龐，倦意和疲憊感就能減輕很多。其實，一直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多家庭都至少要一個孩子。有人說，維持婚姻和感情；有人說，傳宗接代；有人說，社會演化的必然選擇；有人說，養兒防老……這些理由都沒有說服我。
在看到寶寶滿足的臉龐那一刻，我好像明白了什麼。生產就是一個經歷自己來時路的過程。當我們呱呱墜地，我們是如此用力地想要活著，吃飽喝足就能讓我們滿足，露出滿意的微笑。
當有一天，我的寶寶問我為什麼要生小孩的時候，我會告訴她：“你生了，就知道為什麼了。”
謹以此文獻給我的寶寶。有一天，當你即將為人母的時候，能夠堅強，充滿希望。願你以後眼中有光，肚裡有墨，嘴裡有山河，胸中有丘壑。
謹以此文獻給未來白髮垂髫的自己，因為有來時的路，歸去也不感到彷徨和孤獨。
謹以此文獻給天下的準爸爸和準媽媽。生產的辛苦和煎熬，喜悅和收穫，心理上的絕望和希望，一起感受，一起經歷，一起分享，腳下的路就能越走越堅定。
END
今日話題，
分娩和等待分娩的過程中，有什麼讓你印象最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