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一整個下午,經歷了一場生活的混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最後直接棄械投降。
孩子輪滑課的預約時間是下午1:30,上完輪滑課還有英語課,擔心孩子精力不夠,11點我就陪孩子一起睡午覺了。
結果一覺醒來發現已經1點了,到輪滑機構至少要半個小時,孩子還沒吃飯。
心裡特別著急,我能感受到我的能量雖然看似很高漲,但是混亂的,我的身體沒有力量,使不出力。明明孩子衣服就在床上,我就是找不到,終於找到衣褲,給孩子穿好,又不知道孩子把襪子放哪了,兇了孩子,說她亂放東西。
不得已換了雙新襪子,想給孩子穿上,孩子又不配合,我更加急躁,又兇了孩子,說這樣一點都不好玩,明明都睡醒了還裝睡。
孩子開始用哭抗議:我沒有裝睡,我就是沒睡醒!
我焦躁無比,轉身不理孩子:煩死了,動不動就哭!
孩子找先生哭訴,我任她去。賭氣地去洗手間上廁所,從臥室到洗手間,短短2米的距離,但已足夠“指責”恣意飄蕩。
指責孩子不懂事不配合。
指責先生,只顧自己,不顧孩子。
指責婆婆為什麼不叫我們起床,我告訴過她12:30要起床吃飯的。
指責輪滑老師非得把課安排在這個時間段。
直到我的屁股坐到馬桶上,涼涼的馬桶圈刺激到我,我才有點清醒,我才意識到自己陷在受害者模式裡:所有人都有錯,都要為這件事負責,除了我!我最無辜!
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
是,我很著急,因為輪滑課很貴,我們遲到了沒學到還是會扣我們錢,我不能這樣浪費錢,這是不行的,我不接受。
因為無法接受遲到所要付出的金錢代價,我無法原諒自己睡過頭的錯誤,所以我把所有責任都推到別人身上:我沒錯!他們錯了!他們要負責!
出洗手間,感覺到整個家庭氛圍都因我的著急而著急,先生著急,婆婆也著急,都在催孩子快點吃飯。
我開始沉默下來,在內心做金錢功課,也在做接受自己犯錯的功課。
吃完飯出發,但雨天路堵,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一分一秒都是錢啊,剛剛下去的著急又出來了,深呼吸,繼續止語,內觀。
因為第一次去那個機構商場,停車場不熟悉,老師讓我們直接把車停在3樓,我們又找不到3樓的停車場入口,又開錯路,繞了好大一圈,又浪費好幾分鐘。
先生抱怨:就不該聽老師的,找3樓停車場,停地下的我們就不會開錯路,早就到了。
我沒有搭話,我不想再抱怨了,抱怨無濟於事。
好不容易找到停車場入口,發現裡面車巨多,又巨堵,繞來繞去就是沒有停車位,而且因為路不熟,我們還是開到地下停車場去了。
時間已經遲到半個小時了,我們還在停車場找位置,我失去覺知,不自覺抱怨先生,找了那麼久還是在地下停車場,幹嘛啊!
先生不搭話。
先生看到一個電梯口,讓我帶孩子先下車去輪滑機構,但我不敢,我不知道路。
我感覺到自己失去了應對困境的力量,商場太大,我沒有自信能夠快速找到,我不敢為自己的“找不到”負責,我已經犯錯了,睡過頭了,不能再犯錯,找不到路了,我會被罵死的。
這時孩子也跟著焦躁起來:煩死了,怎麼還沒到啊!
我內心一驚:這是孩子第一次這樣無力的抱怨,她感受到我的狀態了嗎?
孩子的抱怨激發了我內心天然的母愛:哪怕在困境中,我也要給孩子希望和力量。我感受到了內心力量的迴歸。
車子再次到了那個電梯口,我帶著孩子下車,坐電梯,一出電梯就蒙圈了,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走,內心不斷給自己加油打氣,到處看哪裡有指示牌或者工作人員。
這個時候,孩子對我說:媽媽,你放心,我來看往哪裡走,我睜大眼睛就知道了,你跟著我。
媽媽沒有方向,孩子只能強撐起來,讓自己有力量,守護媽媽。
謝天謝地,看到了一個諮詢臺,問路,
2:11終於到達輪滑機構,距離上課結束只有20分鐘了。
立馬找老師,跟老師抱怨路上堵,車庫堵,第一次來不熟悉路,老師沒有接茬,感覺到被忽視,有些不爽。
我問自己,為什麼要向老師抱怨。嗯,我想讓老師看到我的不容易,想讓老師主動提出今天不算課時。
我的目的就是這個啊,但我不敢直接說,我怕老師說我,討厭我。
在內心告訴自己:你只是爭取一下,沒有強迫老師,你可以提出請求,老師也可以拒絕啊。
交完錢,鼓起勇氣問了句老師:今天可以不算課時嗎?都過去40分鐘了。
老師一看時間,爽快答應:好的,沒關係。
內心舒了口氣:不用再受懲罰了。
學好輪滑,孩子還要玩,先生讓我帶孩子走,等會堵車,又來不及上英語課了。
我想著3:30呢,怎麼都來得及,但還是帶孩子走了,悠哉悠哉的。
中途,先生忽然問我孩子是不是上到5點結束,我一想不對啊,是4:30啊。我這才想起來,孩子是3點的英語課,不是3:30的。
那個時候已經3:17分了。
英語課不是第一次上,怎麼偏偏就今天記錯了時間呢?
“哐當”一聲,狠狠掉進“我很糟糕”的黑色漩渦裡:午睡睡過頭,輪滑課遲到,英語課又記錯了時間,讓孩子遲到了20分鐘,都是我的錯。
感覺自己變得很小很小,想讓自己消失,覺得自己不配活,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好。
我感覺到內心不同以往的“淡定”和“平穩”,細思,發現不是因為接納自己一連串的錯誤,而是因為覺得“沒有希望的”放棄,無力,麻木:算了,就這樣吧,我這人,就這樣,沒用,差勁,別人怎麼說就怎麼說,怎麼罵就怎麼罵吧。
寫到這,有個聲音說:寫什麼覺察啊,寫了那麼久,還是這樣差勁,別寫了!你真沒用!
書寫戛然而止,任憑自己陷入“我不好,我糟糕”的黑色風暴裡。
晚上6點,孩子在家練輪滑,我心血來潮,也穿上好幾年沒穿的溜冰鞋,跟著孩子從啟蒙—走路開始學。
當我一步一步走的越來越快,越來越順暢,可以不用先生扶時,我感覺到驕傲:我也沒那麼差勁嘛?學的還是挺快的。
對自己多了一些認可。
睡了一晚,覺得自己精神了,才開始繼續書寫這份覺察。
昨天下午確實是糟糕的一個下午,從睡過頭開始,一切都不順利,還沒從上個情緒中穿越出來,又來了下一個情緒。
但所有情緒的源頭都是因為我不允許自己犯錯,更不允許自己一連串的犯錯。
我害怕媽媽,小時候,我犯一個錯還好,媽媽罵幾句就完了,可是如果我一連串犯錯,媽媽的罵聲滔滔不絕,我真的承受不了,我覺得自己快被淹沒了,窒息了。
單單事情沒做好,還好,重新做就好了,可是如果造成了實際的損失,比如摔壞了碗,搞丟了作業本子,要讓媽媽重新掏錢買的,媽媽會暴跳如雷,感覺要把我殺了。
我真的怕極了,我不能犯錯,更不能一連串犯錯,更不能犯會帶來經濟損失的錯誤,媽媽會要了我的命的。
此刻,才看到隱藏在內心的恐懼,哇哇大哭:活著怎麼那麼累啊?累死了!我怎麼讓自己不犯錯啊?
流動完,回到自己:我允許自己犯錯嗎?我允許自己一連串的犯錯嗎?我允許自己犯帶來經濟損失的錯嗎?我願意愛這樣的自己嗎?
緊緊抱著自己,對自己說:你很珍貴!你比任何錯誤都珍貴,你比多少金錢都珍貴!
又一輪嚎啕大哭,這是說到心裡去的委屈又喜悅的哭泣。
起身,走到鏡子前,看著自己,冒出的第一句話是: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又痛哭了起來,好像等這句道歉等了很久了。
對不起,我現在才看到你。
對不起,我學著媽媽那樣,不允許你犯錯。
對不起,我沒有守護好你。
對不起,我讓你擔驚受怕了。
對不起,我愛你。
深深感恩所有的發生,感恩我的先生,我的婆婆,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