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邦平生最艱難的三個月】
彭城慘敗後的三個月,是劉邦平生最為艱難的一段歲月,他不僅“一夜之間”被項羽從巔峰踹到谷底,生命還隨時受到威脅,正是因為這一段的慘痛經歷,他甚至都想到了後事安排。
劉邦這三個月的“行動路線”很容易明確——
前205年4月,從彭城逃到靈璧東邊的睢水東岸,突圍逃到下邑。
5月,到達滎陽,組織防禦項羽的西進攻勢。
6月,回到櫟陽,立劉盈為太子,主持“水灌廢丘”,徹底解決雍王章邯這一內部之憂。
4月備受後世爭議的顯然是“劉邦逃跑扔孩子”這一操蛋事件,具體真相恐怕已無從得知,甚至這一事件是否實際發生過都大為可疑,好在“戰線不會說謊”,項羽方面抓住了太公和呂后、審食其,劉邦方面則接回了劉盈和魯元公主。
這起碼說明劉邦及其家人當時的危險處境,夏侯嬰、王陵在“拯救太子公主”的過程中也居功至偉。
劉盈的歸屬顯然是最重要的,恐怕這才是上天在這一段真正眷顧劉邦的地方。
到達下邑後,劉邦對於當皇帝、獨佔天下的信心已經完全喪失,從他和張良的交流來看,關東之地他決定不要了,只要誰能幫他幹掉項羽,未來這片土地誰屬,那是愛誰誰,有能者居之。
這是劉邦“野心”的一次重大退縮,也反證彭城慘敗對他心理的嚴重摧殘。
張良慧眼指出“漢初三名將”即韓信、英布、彭越,史書記載了劉邦立即聯合彭越、策反英布的決策,卻隱藏了對於韓信的“召喚”。
當時韓信正在主持“包圍廢丘”,若非劉邦的決策及命令,恐怕韓信不會前往滎陽,從時間推算,應該是在下邑時劉邦就派人火速通知韓信了。
與“三名將”傾向相反的,是天下諸侯的迅速遠離劉邦、投靠項羽。典型代表如魏豹,藉著回家省親的契機宣佈反叛;趙國陳餘因為識破劉邦的“張耳假頭計”,也與漢方斷交;至於司馬欣、董翳這種牆頭草,會怎麼選擇那簡直是理所當然、不可不戒的。
至此,劉邦因“為義帝發喪”而聚攏的一眾諸侯作鳥獸散,天下大勢再度倒向項羽,劉邦基本孤立。
政治上孤立,軍事上也難堪。因為楚軍的“常乘勝逐北”,稍後下邑、碭縣、雍丘等地的防線都沒有守住,直到退到滎陽才站住陣腳。
這主要取決於以下幾點,一是漢軍各路敗兵聚攏滎陽,二是蕭何發關中兵支援前線,三是劉邦開始組建騎兵特種部隊,四是,“兵仙”來了。
這是韓信對於劉邦的第二個重大貢獻,事實上也完全可以稱為“力挽狂瀾”,讓劉邦從彭城慘敗的最低谷開始逐漸走出。
因為各種複雜原因,無論是“還定三秦”還是“鞏固滎陽”,韓信的關鍵作用一直都被“隱藏”了,但根據當時歷史的前後情勢覆盤,能夠替劉邦“獨當一面”的漢軍諸將,韓信就算不是唯一的一個,也肯定是首選。
可以看看“水灌廢丘”即消滅章邯的最終一戰,明確記載參與此戰的人就包括曹參、樊噲,他倆當時一個是“中尉”一個是“將軍”,職務高於諸將,又是“還定三秦”以來漢軍方面表現最為出色的將領,他倆跟著劉邦回到後方打章邯,那滎陽前線的主持人,顯然唯有韓信。
反之,當初劉邦率領所有諸將東出彭城,留下主持廢丘戰事的人,也只能是韓信。
所以,韓信不僅沒有參與彭城之戰,反而是為此收拾殘局。再說回來,如果韓信在彭城,就算同樣會敗,也不至於敗的這麼慘。
正是因為韓信的主持滎陽以及當面戰局的逐步扭轉,劉邦才放心回到櫟陽,操作“立劉盈為太子”這一重大政治事件。
劉邦選擇這個節點做這件事,無疑是因為彭城之戰的影響,多次瀕臨喪命的危險經歷,讓他不得不開始做長遠考慮,而頭號大事,當然便是“立太子”,設立繼承人,如果他身有不測,事業總歸要有人接手推進下去。
這才是劉邦這一段艱難歲月的最典型見證,劉邦不僅失去了獨佔天下的野心,就連自己的生命安全與事業前途,都產生了懷疑。
此時的劉邦,大概51歲左右,他第一次感覺到,他可能是真的老了。
只是,劉邦顯然不是一個會服老、服輸的人,只要他還活著,他就肯定要戰鬥下去。
稍後的8月,安定好後方的劉邦回到滎陽前線,開啟楚漢戰爭的新階段,這一次,他將和項羽全面決戰,直到徹底分出勝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