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何衛

凌晨的六點，輕橘色的霞光鋪滿天空，一點柔和的Sunny透過白色的輕紗，照在你熟睡的臉上，我忍不住坐了起來，靜靜地看著你。

這是順德的酒店，再過幾個小時，你就要前往南方醫科大學報到了。我似乎還不大敢相信，小小的少年，已是擁有了漸進的力量，開始真正去尋找自己的人生。

昨晚將入睡時，你哭了，伸出雙手，對我說：媽媽，你可以抱抱我嗎？想起小時候的你，總是習慣黏著著我，無論悲傷或是歡喜，都會鑽進我的懷抱，去講述你的傷悲或是分享你的歡喜。

可是，自從你離家外出求學，開始自己中學生活後，我們便極少去擁抱了。那樣的一個舉動，感覺是小孩的專屬，而我們，也不知在何時，不知不覺地退後，像個朋友那樣相待。

隔著距離，就這樣很長的時光裡，看著你慢慢的長大，看著你稚氣到自信的轉化，直至長出一個菱角分明的人。

十八歲的少年，自該是如此啊！有了自己的主見與能力，有了自己的分辨與尺寸，你正步步間離我遠去，去在步步間歷練自己而忘記了身後那雙望你的眼睛。

想想你中學的六年，哪怕是考試考砸，哪怕是被同學誤解，哪怕是因為身體極度不適而不得已第一次去打點滴，你都沒有哭泣。即使那時的我心痛、擔憂、不知所措，想著你是不是該痛哭一場好排遣內心的鬱悶與壓抑時，你仍究是沒有哭過。

你只平靜地告訴我：媽媽，不要擔心，我長大了，會調整自己的心態！就是這樣一個自視而我同樣以為長大了的孩子，昨夜竟是哭了，在我的懷裡大哭起來。

是因為離別嗎，是因為剎那間真正體會到不捨的滋味，還是因為近三個月近距離的相處我們時常在矛盾的爭論中不歡而散你感覺到了自己的不應該？我的腦海中閃過無數的場景與畫面。

高考的結束，分數的等待，劃線的公佈，再到志願的填報與錄取，我在惶恐不安中惴惴而行，像是一場無聲無息的煎熬，等待著最後的裁決。那樣的時刻，你不也是仍舊淡定如一，哂笑我的多慮嗎？

越過漫漫的風雨，你終是開啟新的燦爛的行程。有條不紊地去準備報到的各種資料，自覺將所有所需物品打包整理，我們從湛江一路到順德，歡呼著你嶄新的未來之時，你卻是號啕大哭。

我心痛著，眼裡不禁噙滿淚水，輕輕撫著你的長髮，輕輕將你擁入懷中。我的少年，多想告訴你，原諒你的母親，時而的暴躁脾氣，時而的不屑一顧，時而的不可理喻。我的少年，多想告訴你，不必為小小的離別而傷悲，人的成長就是無數的離別。

只是，我什麼也沒有說，只安靜等待你的平復，像小時候那樣，只無比耐心地等著你去消化自己的情緒。轉過身，我悄悄將臉上的淚水擦乾，再將紙巾遞上給你。

清秋的九月，日子晴朗，萬物自由，我們依舊故我，在每一個早晨新生。夜的傷悲略去，錯落的故事仍舊在演繹，我輕輕看著你熟睡的臉，彷彿看著時光的雕琢，那樣的柔美可愛。

再次送上昨日的詩：“彼時的少年站在成長的盡頭，回首過去，一路崎嶇早已繁花盛開。”我的少年，請你繼續迎風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