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奧斯卡最佳導演約翰·休斯頓拍攝了著名電影《勝利大逃亡》,片中盟軍俘虜在德軍集中營挖掘隧道逃走,期間他們為了引開德軍的注意,還舉辦了一場足球比賽。
這一年,一個叫卡洛斯·戈恩的人剛剛27歲,卻已成為米其林位於法國Le Puy-en-Velay的工廠經理,此後,他一路開掛,先後扭轉了米其林南美業務和頻臨倒閉的雷諾汽車、並在1999年直接促成了雷諾-日產聯盟,一步步走上了權力的巔峰……
我們不知道戈恩有沒有看過休斯頓的電影,但他絕對想不到,38年後他會上演自己的“勝利大逃亡”,繼而成為2020年的第一個“全球猛料”——只是不是通過足球賽,而是一個琴盒子。
黎巴嫩媒體是這樣介紹戈恩的逃跑過程的:在新年前,一支表演樂隊進入戈恩在東京的豪宅,他們是由戈恩邀請進行新年表演,而這項表演也得到了警察的批准,同時接受警方的監視。而樂隊成員的真實身份是一些前特種部隊成員,專門為營救戈恩而招募的。
表演結束後,他們將戈恩裝進樂器箱,瞞天過海。一行人趁著夜色從東京飛馳至大阪關西機場後,乘坐私人飛機前往土耳其的伊斯坦布林後,轉機前往黎巴嫩。在日媒報道中,Flightradar24的記錄顯示,29日晚間,確有一架私人飛機從大阪關西機場出發飛往土耳其後,繼續轉飛往貝魯特——這裡不僅是戈恩自己所持有的三個國籍(巴西、法國、黎巴嫩)之一,也是他的祖籍所在。
隨之而來的,就是戈恩的個人宣告:
“我現在身在黎巴嫩。我已經不再被設想有罪的偏頗的日本司法制度所束縛。那裡歧視猖獗、基本人權被侵犯,日本應遵守的國際法和條約被完全輕視”。
“我沒有逃避正義,而是從不公正和政治迫害中解脫出來。我終於可以和媒體自由交流了,希望從下週開始”。
由於逃脫手段過於離奇,也讓很多人難以置信。事實上,包括BBC和CNN在內的西方媒體,也是援引黎巴嫩的官方媒體《共和國報》和《東方日報》的介紹,無法得到來自更多方面的考證,戈恩逃脫的具體細節,可能只能等不久之後的媒體見面會了。
日本多家媒體沒忘記第一時間譴責戈恩:“逃跑是一種懦夫行為,是在蔑視日本的司法制度”,並且認為“戈恩已經失去了證明自己清白的機會”,同時指出他的辯護律師和移民局官員對此負有不可脫卸的責任。但無論如何,目前黎巴嫩與日本之間並無引渡條例,所以可以說戈恩現在已經“重獲自由”。
戈恩在東京的代理律師廣中純一郎
被媒體團團圍住
戈恩的“大逃亡”讓日本司法和政府機構顏面掃地,一個正在保釋期間的頭號經濟犯罪嫌疑人,竟然在重重監視之下,接連突破警察、海關等數道關卡逃往海外。甚至直到戈恩釋出聲明後,日本才意識到戈恩早已逃離日本。日本法務機構認為這會動搖出入境管理制度,將調查戈恩如何出國的原委。
不過,日本人應該早有戒備,因為這不是戈恩第一次逃跑了。在此之前也曾爆出過戈恩喬裝清潔工,試圖儘早逃離拘留中心。
對戈恩個人而言,逃跑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因為在輿論中,戈恩早就被日本政府和日產汽車“定了罪”。
戈恩現年66歲,出生於巴西后,在6歲隨父母移居貝魯特,他的父親是本地商人,母親是法國人。因此,戈恩本人擁三重國籍。在2018年11月前,他是法國雷諾汽車的董事長兼執行長,日產汽車會長、社長兼執行長,是雷諾-日產-三菱汽車聯盟"掌門人"。
不過在2018年11月19日,戈恩的專機飛抵東京後,被等候多時的東京地方監察廳特搜部當場控制,理由是因涉嫌過少申報自身報酬、違反《金融商品交易法》。
此後,戈恩被拘留在東京看守所中僅有幾平米的“監獄”中,因為根據日本的法律規定,在無需提起刑事訴訟的情況下,嫌疑犯可被拘留長達23天。然而隨後在12月10日,日產提供了眾多指控材料,這使得拘留再次延長10日且不可被保釋,日產同時還控制了戈恩在里約熱內盧、貝魯特的財產。
12月21日,日產提供了更多指控材料,使得原本當天可以被保釋的戈恩,再度被執行10~20的監禁,戈恩在2019年1月8日被捕後首次露面,他稱自己無罪並對“拒絕保釋”提出上訴,甚至願意以帶上腳鐐、手銬和以日產股票作為抵押換取保釋資格。
戈恩的監禁原本會在1月11日結束,但當天戈恩因為被指控兩項新的罪名再次延長監禁事件。
2019年1月14日,戈恩的妻子卡羅爾(Carole)向人權觀察組織(Human Rights Watch)寫了一封信,抗議她丈夫在拘留中受到的不公平待遇。然而1月21日,東京地方法院駁回了戈恩的上訴。在此期間,雷諾以及法國政府一直是站在戈恩身後的,稱“在罪名正式成立之前,會保持對戈恩的信任”。但後來在內外部多方壓力之下,1月24日戈恩同意辭去雷諾汽車CEO兼董事長。
3月6日,戈恩獲得東京法院批准得以保釋,保釋金為10億日元(約6430萬人民幣),戈恩被嚴格控制自由,只能待在受24小時監控的房子,甚至無法上網。後來在4月3日,戈恩通過手段在推特上發訊息稱“我準備講出真相”,並決定將於4月11日舉行會議。
但僅在一天後的4月4日,戈恩再次因新的證據和指控被捕,這已經是戈恩在11月19日以來,第四次被逮捕,他已經在那個不到5平米的“牢獄”中被關押了108天。
4月9日,戈恩通過Youtube釋出了一條視訊,公開表示“這些所有的指控都是有偏見的,自己是無辜的,他們利用斷章取義的方式塑造著我是貪婪者、獨裁者的形象”。最終,日本法院在駁回了戈恩律師的上訴後,批准了對戈恩的拘留持續到4月22日,隨後戈恩被釋放,但仍處於極為嚴格的軟禁狀態。
在此後,戈恩還經歷了法國、美國等相關部門的調查。直到戈恩上演“大逃亡”之前,他幾乎都被軟禁在東京的豪宅中不得自由,且一直未能得到正式的宣判。
在19日新聞釋出會中,日產當時CEO西川廣人列舉戈恩罪名時還算口齒伶俐,但當說到對戈恩的懲罰時,他的語速忽快忽慢,等到問答階段,西川廣人面對記者的問題,早已滿頭大汗。
戈恩第一次被捕,實際上特搜部證據並不充分,此後用拘留+軟禁的方式,一拖再拖。直到幾乎所有人都認定了“戈恩有罪”。但現在,這件事從“突如其來的被捕”開始,又以“突如其來的逃脫”結束,真是變得越來越離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