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肥要投資蔚來,天津打算馳援博郡。
文|楊小林
補貼退坡、資本退潮,新冠疫情又席捲全球,讓全球汽車產業都遭遇重創。除了外界看到的產業鏈中斷危機,從中國向全球蔓延的經濟增長恐慌,已經讓美股四次熔斷。
從美國汽車之都底特律到歐洲汽車重鎮慕尼黑,縈繞在傳統汽車製造商身上的增長焦慮並無差別。甚至一個月前,還憑藉中國概念和中國故事,股價直衝雲天的特斯拉,都在這場新冠肺炎疫情的打擊下,股價一夜回到解放前,市值跌成“膝蓋斬”。
特斯拉股價重回“3時代”,而且短期內很難突破美股數次熔斷所積攢的恐慌和絕望,讓自身市值迴歸理性的同時,也讓更多中國欲效仿特斯拉的“門徒們”——新造車企業更加焦灼。
沒錯,如果大多數傳統車企只是在保增長(銷量和利潤)和促轉型(電氣化和數字化)中不停焦慮的話,那麼過去三年在中國一直活躍的新造車企業,那絕對稱得上是焦灼了。一個是謀發展,一個是保生存,這就是焦慮與焦灼在層次上的根本差別。
如果把時間撥回到兩年前,事情遠不是今天這副慘兮兮的樣子。在最瘋狂的時期,國內活躍的新造車企業有25-30家,有媒體統計過,如果算上各個地方政府暗自扶持的準備上馬的新造車專案,風起雲湧的新造車專案甚至超過一百家。
這種大幹快上的熱潮,大有當年“大躍進”的架勢。政策的鼓吹、資本的追捧、各路大咖的加盟,媒體的鼓譟,讓這個波瀾壯闊的新造車時代以一種既現實又荒誕的方式, 被見證和裹挾著,改變百年汽車產業夢,只爭朝夕。
但短短兩年時間,新造車企業就“八仙掉海”一地雞毛。開了幾場PPT釋出會宣稱拿到風投就沒有下文的有之,部分拿到發改委和工信部頒發的造電動車“雙資質”的卻遲遲不敢開工者有之,拿到投資建了工廠造了一款“試水車”卻鎩羽而歸的同樣有之……
反正,兩年前看新造車企業,是各有各的鬧騰,現在再看新造車企業,是各有各的悲涼。
被媒體稱為新造車企業的“龍頭”,蔚來威馬和小鵬這三家,實際上看現在也都停留在趟平各種坑的“求生”階段,至於後面長長的“陪跑梯隊”,也大多數掙扎在融資和出車的第一道關卡門前,一句話,大家都挺“南”的。
而從過去一年新造車企業所經歷的風雨看,無論是融資退潮還是補貼退坡,算上今年年初新冠肺炎疫情的超時空緯度的全面打擊,不難發現:一家新造車企業要真正靠自己的力量,真正在一個尚未培育成熟的新能源汽車市場站穩腳跟幾無可能。
所以,找到支撐自己度過當下“艱難歲月”的大樹和靠山,顯得非常有必要。拜騰當年引入股,蔚來當下謀合肥入主,威馬早年拉百度入夥,博郡現在求天津馳援…如果算上愛馳混改江鈴控股,這些都是新造車企業“花式求生”的生動寫照。
否則,一個創立不足5年的新造車公司,拿什麼跟動輒百年的傳統汽車巨擎搶先機找客戶,畢竟在消費者跟前,大家所面臨的使用者挑剔和選擇是“一視同仁”的,沒有消費者會因為你是一個年輕的品牌就高看你一眼,在品牌層面,年輕並不是一種優勢。
在轉型電動化和數字化的浪潮中,新造車企業其實並無品牌積澱上的優勢,更談不上技術上的壟斷,縱使在服務和運營思路上有所創新,當下也不過是一種劍走偏鋒的“試錯”。而消費者青睞的,首先是產品硬體,然後才是服務軟體。
從這個意義上看,蔚來威馬和小鵬們算得上是勇敢的試水者,拜騰愛馳和博郡們也都積蓄著夢想和實力,但能否真正闖關成功,真正在擁擠的智慧與新能源賽道贏得觀眾和使用者的“鎖定”,還得靠時間和銷量數字說話。
但有一點是毫無疑問的,所謂“一將成名萬骨枯”,真正能突出重圍者畢竟寥寥無幾。
“在意識到造車這個坑到底有多深之後,越來越多的新造車人已經無心戀戰,他們期待最理想的結果就是,在將企業帶到合適的階段後,由更大的更有實力的汽車企業收編或政府接盤後進行資產重組。”私下交流中,一位資深的分析人士這樣告訴筆者。
對於一個企業來說,如果明知道一個新造車企業是隻吃錢不吐錢的“貔貅”,誰也不會傻到去主動接這個燙手的山芋。至於地方政府嘛,除了經濟上的考量畢竟還有政治和大局上的考量,現實中多個新造車專案背後閃現的地方政府身影,正好說明了一切。
三五年前,高光時刻是大家爭著擠進“新造車圈子”,也許用不了多久,這場競技賽就要開始比拼,誰能最快全身而退,告白躁動和喧囂的新造車時代,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畢竟,誰都不願為了給大家造一輛好車,最終淪為下一個賈躍亭。(本文作者楊小林系資深汽車媒體人、車壹傳媒聯合創始人/總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