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甭管誰先跟誰告白了。

你就給我說說。

他大晚上把你拉出去,就沒趁著月黑風高幹點別的事情?

1

西街中心開了一家咖啡館,招牌白底黑字,十分簡單。

一進店就能嗅到一股香濃的咖啡味和甜美的蛋糕香氣,店裡裝修風格清新自然。

價格也適中,十分受附近大學生們的喜愛。

特別是女大學生。

因為這裡的咖啡師實在是有點帥過了頭。

這些女大學生裡也包括了此時正盯著開放式餐檯裡那抹修長的身影目不轉睛的柳清寧。

“你眼珠子都要飛人家身上去了,”

顏合瑞端起桌上的瑪琪雅朵抿了一口,好笑道:

“你好歹也是大三的學姐了,能不能別搞得還不如人家大一的小姑娘們矜持。”

“你不懂,覬覦他的人太多,我得把他盯緊了。”

柳清寧頭都沒回的說了一句,就見餐檯裡的人往這邊看了一眼。

於是連忙將手中的書抬高,裝作認真學習的樣子,顏合瑞放下了咖啡杯。

悠悠的道:

“你也是覬覦人家的一員,別五十步笑百步了,還有,你書拿反了。”

柳清寧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書,又看了看那個依舊被女生包圍起來的身影。

頓時一拍桌子,大有一種豁出去的豪情壯志,直衝衝的朝餐檯走了過去。

溫景言今日依舊是黑色真絲襯衫,領口的扣子未系。

袖子也挽上去露出了一截小臂。

領帶夾的銀鏈隨著他手的動作碰擊出細小柔和的聲音。

就像他本人一樣,溫潤俊雅,紳士一般的風格。

柳清寧捋了捋頭髮,假作漫不經心的樣子上前問道:

“請問咖啡上可以拉花麼?”

“可以。”

溫景言沒有抬頭,依舊忙著手中的動作,她再接再厲道:

“什麼形狀都可以麼?”

“嗯。”

他將手中的咖啡杯遞向前臺,朝她看去,就見她伸出了一隻手。

笑的像向日葵一般燦爛:“那可以拉手麼?”

說完,她就用一雙亮的發光的眸子緊盯著他,卻見他淡然的用帕子拭了拭手。

拿起剛剛就備好的一杯咖啡加上奶泡,修長的手指擎著拉花針在上面擺弄了幾下。

然後端起咖啡放入她舉著的手中,笑容清逸,“給。”

柳清寧接過,看著咖啡杯中那個精緻的小手,悲憤的跑回了座位。

“又被虐了?”看著柳清寧垂頭喪氣的樣子,顏合瑞頓時笑出了聲:

“哎我就納悶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幹嘛偏偏單戀這枝鬱金香?”

鬱金香是她們私下裡給溫景言取的外號,因為他總是那麼遊刃有餘不慌不忙。

明明衣著十分考究,卻在一箇中檔咖啡館做咖啡師。

明明總是帶著一股春風細雨潤無聲的清雋,卻莫名的給人距離感。

就像黑色鬱金香,神秘的讓人想一探究竟。

柳清寧雙手捧臉,唉聲嘆氣的道:

“這朵鬱金香,我五年前就想摘了,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麼?”

耳邊忽然傳來溫景言清潤的聲音,柳清寧嚇了一跳,忙往後縮了縮。

卻見他將她最愛吃的慕斯蛋糕放在了桌上,末了還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頭,

“吃完了趕緊回學校,聽到了沒有?”

望著他走回餐檯的背影,柳清寧皺緊了眉頭,緩緩開口:

“可惜他還把我當小孩子。”

2

溫柳兩家世交已久,溫景言與柳清寧的小叔柳瑾同歲同輩。

所以若要論起輩分的話,柳清寧還得喚溫景言一聲小叔叔。

可她從小到大都未叫過,用十七歲叛逆少女柳清寧的話來說。

把這麼一個帥哥叫成叔叔,未免也太土氣了。

聽她這般說,除了柳瑾大呼小叫地質問她:

“難道你小叔我就不帥氣了麼?”

別人從未跟她計較過這一個稱謂,包括溫家。

溫母一直都想要一個女兒,但不惜冒著高齡生產的危險生了溫景言後,大失所望。

連連嘆自己沒有得女兒的福氣,每每看著活蹦亂跳嘴又甜的柳清寧時就格外喜歡。

柳清寧高三時成績提不上去,自家小叔柳瑾又是個不靠譜的。

於是溫母便做主讓正讀研的溫景言替她輔導。

那一個寒假,她又像小時候一樣整日裡跟在他屁股後面溫景言溫景言的叫。

溫景言也不甚在意,畢竟溫家男丁興旺,沒有一個女孩子。

他也就只當自己帶了個漂亮的小妹妹。

可這個“小妹妹”卻是意外的棘手。

一開始補習的時候,她就用各種各樣的方式逃脫,溫景言幾乎是看著她長大。

她的那點花花心思被他摸得一清二楚,柳清寧見這招沒有用。

又開始對著他的臉發呆,即使被取笑也一本正經的對他說:

“你長得這麼好看難道還不讓看咯?”

反倒搞得他不知怎麼接話。

溫景言一直有收藏書的習慣,房間裡滿滿一面牆的書籍。

偏偏這小丫頭最喜歡的就是看書,經常在他這裡借走熬夜看完。

、於是到後來便會經常出現現在這樣的狀況,

“柳清寧,你在聽麼?”

溫景言用筆頭輕輕敲了面前的小丫頭一下,見她冷不丁一跳。

就知道她剛剛又在打瞌睡。

“嗯?啊……能不能拜託你再講一遍?最後一遍!我保證好好聽講!”

柳清寧立馬坐直了身子表忠心,腦袋卻不受控制的朝桌上砸去。

“你已經高三了,怎麼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

他伸手接住她快要磕在桌子上的小臉,眸光裡盡是對她行為的不滿。

柳清寧卻趁機蹭了蹭他手掌,當做枕頭般把臉舒舒服服的完全放了上去。

這一放,立馬覺得不對勁,她猛的抬頭,就見溫景言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嚇得她立馬低了頭,攪了攪手指,小聲說道:

“我爸媽又吵架了,我有點害怕,昨天一直沒睡著……”

心虛的不行,生怕被他看出來自己昨晚其實只是熬通宵在看書。

她父母的事情溫景言早有耳聞,本就是一拍腦門的結合。

又因為柳清寧的母親意外懷了她。

於是就這樣結了婚,婚後兩人漸漸發現對方的缺點。

從一開始的容忍到最後吵得歇斯底里,開始各過各的生活。

柳清寧長期養在老爺子那裡,一年見不到幾次父母。

即使見到了也只能聽見他們無休無止的爭吵聲。

這麼多年來柳清寧早就已經習慣,她只是不明白,這麼相互看不順眼的兩個人。

為什麼不願意離婚放過彼此?

溫景言見她一臉迷茫的盯著書本,嘆了口氣,忽然起身穿上了大衣,

“今天就到這兒吧,走。”

“啊?去哪?”

她疑問的看向溫景言,卻已經被他不由分說的拉出了門。

柳清寧絕對沒有想到,溫景言會帶她來看音樂劇。

相對於這種視覺觀感的藝術形式。

她還是更喜歡文字表達出來的意境和能給予她想象空間的美感。

於是開場沒到十分鐘,她就沉沉的睡了過去,還順手拉了旁邊人的胳膊當做靠枕。

溫景言看一眼她睡的安靜的臉,便也沒有吭聲。

結果曲終人散,他胳膊已經不能動彈。

“對不起……”

一想到剛剛自己乾的好事,柳清寧就再也抖不起來機靈。

一副接受批評的乖寶寶樣子,溫景言沒搭腔,而是隨口轉移了話題:

“你跟我借的那本書看到哪了?”

“你說《霍亂時期的愛情》?已經看完啦,”

一提起書,她馬上來了精神,轉過身來正對著溫景言,故作沉靜,情緒飽滿的道:

“在愛情中沒有人能夠倖免於難,就如同狂暴肆意的霍亂,那麼……”

看著溫景言戲謔的目光,柳清寧立刻明白自己說漏了嘴。

她昨天才借了那本書,不熬通宵個通宵怎麼可能這麼快看完?

虧得那會兒還撒謊騙了他,這下尷尬了……

這老奸巨猾的溫景言!

見她懊惱的偏過了身,溫景言不由勾起了一抹笑意。

也沒說什麼,算是饒了她一次。

今兒是聖誕節,街上氣氛十分濃厚。

不少商鋪門前都擺起了掛滿彩燈的聖誕樹,有情侶歡歡喜喜的挽著手虐狗。

也有父母帶著小孩子逛街,柳清寧看著熱鬧喧囂的人群,忽然開口問道:

“你說,既然愛情那麼重要,那為什麼沒有愛情的兩個人還要勉強生活在一起?”

早已習慣了她跳脫性思維的溫景言,知道她是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於是頓了腳步,緩聲說道:

“有很多時候,愛情是不能支撐一切了,一段婚姻裡面,除卻愛情。

還有其他更復雜的東西摻雜在裡面,對了……”

他走到一處門前,忽然停了下來,隨即拉著她走進了精品店裡。

挑了一條粉色的圍巾,結賬,出門,然後伸手將圍巾環在了她脖子上。

聲音清潤的道:“柳清寧小朋友,聖誕節快樂。”

過了很多年以後,柳清寧依然記得那天。

他穿著棕色的風衣,手插口袋,在身後一片彩燈映照下對著她輕輕一笑的場景。

那麼修長俊雅的男人,那麼溫潤如墨的笑容。

那麼……讓人心動。

溫景言見她怔楞在原地,笑意更深,而後隨手揉了揉她的頭髮,

“你還小,等你長大了,自然就會知道兩性之間微妙的關係。”

說著,他便朝前走了去,卻沒有聽到柳清寧在身後的喃喃自語:

“可有的時候,愛情就是愛情,無關其他。”

3

聖誕節過後,溫景言明顯感覺到了柳清寧的變化。

之前補習時總是插科打諢的她,破天荒的不再搞任何小動作。

她腦子靈活,只要肯花十足的心思,自然能事半功倍。

但這天她照例到了溫家時,卻被告知溫景言臨時有事去了學校。

想著從未見過溫景言學習是什麼樣子。

柳清寧迫不及待的問了地址就朝他學校跑了去。

結果溫景言如何學習她沒看到,反而看到了他如何懷抱美女。

溫景言剛剛推開懷裡的小師妹,就看見了不遠處的柳清寧一臉不知所措的看著自己。

“你怎麼來了?”

他走上前,因為感冒的原因,聲音有些沙啞。

柳清寧故作輕鬆的朝著那女生的背影努了努嘴,

“有女朋友了?”

“是馬上要畢業的師妹,”

溫景言虛掩著嘴,輕輕咳了兩聲,

“小丫頭打聽這些做什麼。”

“你才是小丫頭!”

得到他否認答案的柳清寧剛鬆了口氣,卻又聽見他叫自己小丫頭。

加上剛剛看到的那個畫面猶在眼前。

她頓時來了脾氣,溫景言看著眼前喜怒無常的小人兒,笑的有些無奈,

“還說不是小丫頭,說發脾氣就發脾氣。”

“你!”

柳清寧被氣的快要跳腳,可看著他那張波瀾不驚的臉。

一股莫名的火又不知怎麼發,索性跺了跺腳,轉身便走,只留下

站在原地的溫景言,微微眯起了雙眼。

從小到大,柳清寧還是第一次跟溫景言耍這麼大的脾氣,輔導也不去了。

溫母叫她到家裡玩也要問清楚他是否在家,柳瑾一眼就看出了兩個人的彆扭。

或者說是柳清寧單方面的彆扭,他好奇的問溫景言。

他卻只是笑了笑,一副並沒有什麼事發生的樣子。

被逼問多了,也只是道一句:

“丫頭長大了,知道男女大防,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屁,你還指望那小瘋丫頭知道什麼男女大防?”

話雖這麼說,但柳瑾也沒有深究倆人到底出了什麼事,反正總會和好。

只不過他們倆人“和好”也是和的十分莫名其妙。

柳清寧十八歲生日那天,柳瑾說她已經成年。

神神秘秘的拉著她走,說要帶她去個好地方,結果車子開到了一家清酒吧門前。

她一臉疑惑的跟著進去,一眼就看到了穿著白色T恤的溫景言雙手耍著鼓槌。

坐在架子鼓前配合著燈光和音樂打的激情飛揚。

柳清寧頓時愣在原地,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溫景言。

他平時永遠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做事不急不緩。

卻沒想到這樣一個人拿起鼓槌,也會這樣肆意灑脫,意氣風發。

她看著臺下女生一雙雙傾慕的眼神,頓時察覺到了深深的危機感。

溫景言太過耀眼,就像一顆星子漂浮在黑幕中。

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被另一顆星星拐走,或者忽然消失不見。

而她才剛剛踏上這塊黑幕,連自己腳下的路都走不穩。

一曲結束,臺上的溫景言側過頭來,正對上她的眼睛,他忽而一笑。

眉若墨畫,眸光湛亮,而後拿著一個精美的禮盒走過來遞到了她手中,

“丫頭成年了。”

就這麼恍惚的笑進了她心裡。

可她還沒想好如何告訴他自己已經不是小丫頭這個事實。

溫景言就先一步離開了她的生活。

溫景言一走就是四年。柳清寧度過了人生中最傷心的四年。

直到,溫景言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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