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睡前被23歲女孩遭遇男上司迷姦致死的新聞震到了,尤其是看到她母親的照片的時候,我真的很難平靜。我兒子剛好在旁邊,看到我的眼淚刷刷地流,忍不住問我為啥哭,又湊過來看我在看啥新聞,這麼動情。
其實,我不知道那一刻,我的眼淚是因為我代入了她的母親,還是代入了她。
職場性騷擾真的蠻普遍的,至少在我去過的除最後一家公司之外的公司,都表現出了某種相似性。讓你不得不面對這個現實,作為一個女性,在男權社會中生存,就必然會遭遇這樣的人和這樣的事。
我工作的第一家公司在東莞,男上司們會當著我的面用英文調侃公司老總和秘書的緋聞。不知道他們到底知不知道,我在旁邊,長著耳朵,而且能聽懂他們在說什麼。
第二家北京文化公司老闆給我開很低的薪水,然後還總是問我錢夠不夠花,噓寒問暖。我跟他說,我住地下室很便宜,買了輛腳踏車上下班,漸漸消了他的念頭。幸好,後來他轉去幹別的了,我們就一拍兩散了。
第三家公司是搞傳媒的,他們安排了一個所有資深男員工在工位上都能欣賞的位置,給公司最漂亮的女生坐。我剛去的時候不知道,就暫時坐了那個位置。後來有個很漂亮的學表演的妹妹來了,他們就忙不迭地把我趕走。第二天,我就沒去上班了,連實習一週的工資都沒要,太噁心人。
後來當北漂更慘,見識了太多精蟲上腦的人,幸而有關係不錯的姐妹相互照應著,可是有一天,你發現關係不錯的姐妹正式下海了,還試圖把你也拽上。
自己開服裝店還好,可是位置不行,而且沒經驗,還不會殺客。往往自己好不容易淘的新版就被有經驗的店家買走,掛在她們位置更好的地方,賺數倍的錢。做了三個月,發現工是全給房東打的。
繞了好大一圈,還是隻能做文字工作,乾乾淨淨地掙辛苦錢。
本以為會像沉默的大多數一樣,繼續沉默下去,把日子過得像那些爛人都不存在一樣,但是,做不到啊。
因為,一個聾啞的母親在哭泣啊!
她的女兒,才剛剛大學畢業,還沒來得及拿到第一個月的薪水,帶她去看病呢。
多麼懂事的孩子呢!
如果我養的是這樣一個漂亮、懂事的女兒,我該多開心?
女孩兒的父母皆有殘疾,他們可能都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世事紛繁、人心難測,只是普普通通、踏踏實實地過著自己的日子。期盼努力、懂事的女兒能在大學畢業後,帶領家裡人一起過上更舒心的日子。
哪裡知道厄運這麼快就降臨!
她才剛剛步入社會而已,對人竟毫無防備之心,這算不算大學教育的缺位?!
社會是什麼?未來也許水清如許,但是現在確實魚龍混雜!
地產公司暴利甚多,又牽扯著多個機構,有諸多公關的需求。一個極漂亮的女孩子在團隊中很可能就是一個公關的籌碼。所以,她的主管為什麼這麼急不可耐地和她發生關係,更可能的是,破除她自身的羞恥之心,並及早利用她的天真無知控制她,成為他手中可以利用的籌碼。這很可能是他整個團隊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不要說地產公司,小傳媒公司也是一樣,當年,公司老闆每天要求員工發揮自身天然優勢去公關中央或北京政府部門主管。
有個比我入職早兩個月的漂亮妹妹約了某政府部門領導吃飯之後,主管馬上會過問,要求繼續保持聯絡,主動約下一次飯局。
當然,公司也有比較清醒的女性資深員工,她們真的是靠自己的創意去爭取和政府部門的合作的。但公司也完全不排斥,漂亮女性利用女性的天然優勢去公關某些有這方面慾念的男性。
公司當時還給我們新員工洗腦,國家每個部門都有宣傳預算,今年如果用不完,第二年就會降低預算金額,所以我們的工作都是完全正當的,我們在幫那些花不完宣傳預算的政府部門解決問題。
現在想想,我挺高興自己沒有拿這家公司一分錢,乾乾淨淨地出來了。
可是,男性女性的職場不平等依然存在啊!而且隨著女性工作環境的惡化,這種不平等會愈演愈烈。即使,我選擇捂上眼睛,不聽不看,也無法消解這種事情留在心中的遺憾。
我一度不想出去工作,也無意保持身材,因為美貌和惹火的身材是沒權沒勢還選錯專業的女孩兒們的累贅。
我抑鬱了十年,卻無人可訴。
父母聽不懂,他們只認為大學畢業就能有一切,工作會有的,麵包會有的。
姐妹只能抱一起哭,因為同病相憐。
同學和你不是一個路子,他們大多考研去了科研單位,看到聽到的全不是一樣的風景。
身邊的男人聽不懂,他是男人,天生的優勢群體,他無法感受到我在那許多卑微的工作中感受的一切,他無法真正理解我工作之外那一份份多出來的的煩擾!尤其是,當他嫌棄我不能出去工作為家裡掙錢的時候,嫌棄我不注重保養打扮的時候,我便無法對他投注任何的愛和情感。反過來,我把從職場中得來的不快和屈辱,全都傾瀉在他身上,彷彿他也是妨礙我正常發揮才能的一份子。
雛鳳還未振翅,就摔下山崖,丟了性命。
那個23歲女孩的死代表的不只是她自己,還有千千萬萬個和她一樣女孩:出身寒門,無法逾越資訊屏障、資源屏障、女性身份帶來的種種劣勢!要麼淪為他人手中的玩物,要麼理直氣壯去做小三,要麼屏氣熄聲找個人本本份份在家生養孩子。
我選擇了第三種,卻讓自己病得越來越重,因為再多的安逸,也無法化解心中的不甘!
只是想埋頭工作,掙一份乾乾淨淨的對得起自己良心的錢,怎麼就那麼難!!
我偶爾也會跟我親妹妹抱怨,她總笑我,你這兒才哪兒跟哪兒呀?
我知道她也受了很多委屈,上了很多當,受過不少騙,被社會狠狠毒打一遍又一遍,我卻幫不到她,因為她總覺得我比她傻,思想落伍,她不聽我的。
於是,我只能眼睜睜看著她繼續被社會毒打,因為她不懂法,也不願學法。
許多人,許多事,不是吼一嗓子,世界就因此而變。也不是一紙法令,世界就因此清明。
我記得,曾看到國內有個著名的模特經紀人,她就會給她的模特們上特別的防狼課,教她們如何合理、合法地保護自己,這裡面有很多的技巧,其實是不適宜當著男孩子面說的。因為,一旦公開,這些技巧可能就不靈了。
因此,我認為即將步入社會的女學生開設特別安全課堂是十分必要的!
而為即將步入社會的男學生開始特別警示課堂是可選擇的!
既然社會實際上就是存在這樣多性別不平等的現象,那麼男女同學的職業安全課程當然可以分開。
心理學有破窗效應,有些行為、有些犯罪是有成癮性的,比如強暴、猥褻女性這樣的行為,往往試過一兩次如果不能得手,很多人也就偃旗息鼓,不敢造次了。
怕的就是,女學生們單純如白紙,還缺乏必要的法律知識,有上述意圖的男性在施展的時候,不會遇到太多障礙,很容易得手,那麼一定會助長他們繼續犯案的心理需求,甚至積少成多,在某個範圍內形成風氣!
在這個故事裡,迷藥不是問題,最大的問題還在於,如何幫助單純的姑娘們事先預防!
每個人,都有身體安全之需要,也有性自主之權,這應是天大的事!
謹以此文,祭奠23歲無辜殞命的女孩兒,希望山河無恙,女子仍能高舉半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