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看到,你因努力而美麗的靈魂。
徐念禾自夏季從播音主持專業畢業,到冬季還沒找到心儀的工作。
人才市場的人永遠不會明說拒絕她的真實原因,都是很婉轉地告知她:您的條件不適合這份工作。
但徐念禾自己知道,她不好看,而這類需要上鏡的工作要求很高。
可惡,大學四年她何其努力,本以為憑著年年獲得的一等獎學金,會讓命運對她網開一面。
這日,她縮在出租屋裡上網,瀏覽到一條讀報人的招聘資訊。月薪極高,條件極簡單,為人本分,識字,普通話流利,會一點英文更佳。
該不會是騙子吧?
然而房東阿姨催租的敲門聲一響,她就顧不得考慮了,先投了簡歷再說吧。
那些不該有的念頭
面試的地點不在寫字樓,而是在偏遠的別墅區,與山相伴。
她到的時候,前面已有三個面試者在等著。一陣風起,其中一位女郎的資料夾裡飄出一張紙。她彎腰幫對方撿起,無意間瞄了一眼,瞬間呆住。
好傢伙,居然是常春藤高校畢業的,還有投行的工作經歷。再看那女郎,妝容精緻,有顏有才。她心中已經打起退堂鼓,卻也有幾分不解,不由得問:“請問,以你的簡歷,為什麼要來應聘讀報人這樣的職位呢?是不是有點大材小用?”
對方輕咬朱唇笑起來,低聲回答:“開什麼玩笑,那可是夏先生。”
夏先生?徐念禾迷茫不知,不過來都來了,她心疼那轉了三趟的公交車錢,怎麼著也要面試了才值。
面試的速度很快,前面的女郎竟然只進去三十來秒就出來了,一雙俏目含淚。
“徐小姐嗎?”年老的管家喚徐念禾跟著自己,經過一條長長的走廊,推開一間書房的門。
房中的落地大書櫃前,有一個年輕男子坐在皮椅上閉目養神。聽見徐念禾的腳步聲以及管家的“少爺,人來了”的提醒,還是沒有睜眼。想必這位就是別人口中的“夏先生”了。
“開始吧。”他只說了三個字,聲音聽著有些疲憊。
這對播音主持系畢業的徐念禾簡單得根本不算是個考驗。
新聞是兩國簽署自貿協定的事。
徐念禾唸了半篇,那位夏先生忽然說:“上一段重新念一下。”
她依言,重複唸完這段後,夏先生又指使管家給了徐念禾一份新的報紙。
“有趣。”夏先生終於睜開了眼睛,眸子的顏色很淡,他低喃道,“看來歐美對此事的態度不一樣。”
徐念禾不懂他在說什麼,只是有些被他的美貌驚呆了。他閉著眼睛的時候,她的心跳頻率便有些不齊,好在後來讀報轉移了注意力。如今讀報罷,她畢恭畢敬站在他的面前,他的星眸又睜開了,讓她霎時有些難以呼吸。
夏先生同時也蹙眉打量著她,她不禁臉紅了。
“就她吧。”夏先生揉揉額,吩咐道。
管家利落地帶她出去,在一間會客室裡,詳細地介紹了工作詳情。其實簡而言之一句話——就是為夏先生讀報。
“不是有新聞聯播什麼的嗎?”儘管一番面試下來,她已經覺得這份工作應該不是一個騙局,可她總覺得有些奇怪。
“夏先生只聽自己感興趣或者與生意相關的新聞,你就只念這些,多餘的新聞就別多嘴了。”
“夏先生為什麼不自己看呢?”
管家頓了頓才解釋:“夏先生的眼睛受了傷,不能過度用眼。你還有什麼問題?沒有的話,明天開始上班吧。”
“為什麼是我?”這是徐念禾心中最大的疑問,在所有的應聘者中,她並不是最優秀的。
管家的回覆很直白:“徐小姐,你沒有姿色,想必就不會不自量力,有那些不該有的念頭。”
徐念禾心中泛苦,何必自討沒趣呢。
管家才不管她如何想,給出一份檔案:“這是勞動協議,看完後麻煩籤個字。明天可以上班嗎?”
要開此先例嗎?
倒黴的是,徐念禾第一天上班似乎就遲到了。
她的上班時間沒有嚴格限定,反正夏先生習慣用早餐時“看”報,她只要在夏先生起床前到達夏家別墅就行。
她並沒有睡過頭,她已經是早上四點多起床洗漱,搭乘五點最早一班的班車趕來了。只不過沒想到夏先生起得這麼早,等她七點多到時,他已經端坐在餐廳的水晶燈下,用餐已過了一半。
管家遞給她一份報紙,有些憂心忡忡地看著夏先生,嘆了一聲:“少爺起床的時間越來越早了。”
抑或是根本沒睡?徐念禾留意到他眼底的烏青,在白皙的面容上格外明顯。
餐廳裡只有徐念禾讀報和刀叉碰撞發出的聲音。
“今天搬過來吧。管家,給章小姐安排一個房間。”
徐念禾本欲提醒他記錯了自己的名字,可看著夏先生那清冷的神色,竟沒有勇氣多一句嘴。
倒是管家幫她順帶一提:“少爺,這宅子裡的用人要麼是男性,要麼是年長的女性,只徐小姐一位年輕女郎入住的話……要開此先例嗎?”
夏先生一刀劃開班尼迪克蛋,鮮黃的蛋液流下他淡淡地道:“無妨,我只是不想聽見她的讀報聲中帶有一點點喘息聲。”
他的聽覺如此敏銳,她匆匆趕來,本已極力壓制了自己的氣音。
於是,管家又把徐念禾帶到那個會客室,簽訂一份保密合同。
“既然住進夏家,那麼你看到的、聽到的,都要爛在心裡。”
不該你做的永遠不做
徐念禾的工作很無聊,每天幾乎只有在早上見到夏先生,為他讀一會兒報,有時在餐廳,有時在書房。
地點在書房的時候,管家就會特別擔心。因為這說明夏先生不想用早餐。
大部分時間徐念禾都無所事事,她見用人忙不過來,有一次就幫忙擦洗了銀質餐具,卻被管家呵斥:“徐小姐,宅子裡的每個人都領自己的薪水,各司其職。你不要插手別人的工作,不該你做的永遠不做,這也是為人本分的內容之一。”
管家的管理這樣嚴厲,無時無刻不提醒著徐念禾謹記自己的本分,不能越雷池一步。
徐念禾哪敢肖想夏先生呢?她牢牢記得面試當日,排在她前面那麼優秀的女郎也被拒絕了。她能入選,不過是因為她沒有媚人的條件和本事罷了。
她對夏先生的感覺,除了驚豔,便只剩下一些好奇和心疼。
夏先生起得越來越早,最近幾乎日日看日出。不知是不是眼睛的毛病加重了,他越來越渴望抓住人間的第一絲光線。
徐念禾開始還能跟上他的節奏,但每天這麼早起,她實在是吃不消。所以她每天只能去廚房找些冰塊來洗臉,這樣才能保持頭腦清醒,讀報時不會出錯。
這日,徐念禾讀完報紙,就聽到夏先生說:“今晚打包一下行李,明早隨我出差去丹麥,大約十天的時間。”
這是這麼久以來,夏先生除了讀報吩咐外,唯一一句別的話。
她很是意外,“啊”了一聲。
“管家會和你商定出差補助的。”夏先生以為她在意的是這個,說完就揮手讓她出去。
徐小姐,你很上進
在丹麥的工作和在國內沒什麼不同,每日有專人送來中英文的報紙,徐念禾照舊讀報就行。
她在夏家的報酬很豐厚,足夠她在業餘時間僱一個導遊,帶她參觀丹麥風光。夏先生似乎是和人談生意的,徐念禾遠遠看過一眼,夏先生表現自如,似乎沒有人發現他的眼疾。
“過來一下。”晚間,她接到夏先生的來電。
她到了夏先生的房間,他剛沐浴完,頭髮溼著,穿著睡袍。他住的是行政套房,配了一間辦公室。他就在辦公室裡坐著,端著一杯威士忌卻沒有喝,桌上放著一份報紙。
今早他約了人談事,沒來得及“看”報,看來是打算晚上補上。
徐念禾讀完這份報紙,本該轉身退下,可她忍不住多了一句嘴:“夏先生,你有興趣聽聽丹麥本地的小報新聞嗎?”
這是兩人在工作外的第一次交談。
夏先生略感疑惑:“你懂丹麥語?”
“這幾天我請了一個丹麥導遊,他也會教我丹麥語,不過我目前學到的程度不足以讀報。這幾天我每天都有買當地小報,請他給我翻譯了看。我希望有一天也能夠用更多的語言為您讀報。”
“哦,沒興趣。”夏先生一口回絕。
徐念禾有些失落,是啊,他那麼忙,日理萬機的樣子,絲毫沒有因為身體原因而懈怠。
她轉身,準備回去。夏先生在後面說了一句:“徐小姐,你很上進。”
除此之外,再無更多交流。
徐念禾知趣地要回去,可是一開門,與服務員打了個照面後,她便失去了意識。
我會負責你的安全
醒來時,她和夏先生被綁在一個氣味陳腐的倉庫裡。
藉著窗外的月光,她看見夏先生的眼裡暗淡無光,有如一片深淵。
“夏先生,你醒了?這是……怎麼回事?”徐念禾心中害怕,但有夏先生在,她的心似乎就很安定。
“應該是綁架勒索。”夏先生毫不遲疑地回答。
“聽上去,您對這種事有一定的經驗?”徐念禾小心翼翼地問。
“嗯,不用害怕。不過我有一個壞訊息要告訴你,”他的聲音沉穩如山,“這裡光線太弱,我什麼都看不到。”
“夏先生……”剛剛安定下來的心一下子慌亂無比,徐念禾有些哽咽。
“你如果害怕,就過來靠緊我。”夏先生伸出一隻手。
他的手指修長,不過現在不是欣賞的時候,兀自忍耐的徐念禾得到他的允許,一瞬間撲進他的懷裡,像在冰天雪地裡凍壞了一樣瑟瑟發抖。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夏先生。”她不住地道歉,她從他長長的呼吸聲中得知,他並不習慣與女人這樣親密接觸,如今只不過是在危急關頭髮揚紳士風度,照顧一個落難女子罷了。
“沒關係,說點輕鬆的吧,你最近去了哪些地方?”
即便被綁架,即便眼睛看不到,但夏先生還是很冷靜,居然在這種境況下泰然自若地跟她談笑風生。漸漸地,她也不再流無用的眼淚了。
“哦。看了這麼多博物館,哪個博物館給你的感覺最震撼?”
“其實還是我們國家的兵馬俑博物館。那是我讀大學的時候去的,不像別的博物館那樣隔著玻璃,在兵馬俑博物館,你彷彿身處挖掘現場,近距離地看著深坑裡兩千多年前的傑作。”
“在西安是嗎?回國之後你帶我去。”
“夏先生,我們可以平安地回去嗎?”
“可以的。你是我的員工,我會負責你的安全。”
就在這時,三個高大的外國壯漢走了進來。
夏先生的吻
“是三個人,十點鐘方向。”徐念禾小聲地提醒夏先生。
因為夏先生看不見,所以她現在要充當他的眼睛,竭力不露怯。
“喂,女人,不許說話。”壯漢說的是西班牙語,徐念禾聽不懂,但夏先生聽懂了,與他們來回對話了三四句。
第四句話音落,夏先生忽地扭頭,在徐念禾還犯著迷糊時,已經吻了下來。
他的吻冰冰涼涼的,雖然看似深情,卻始終有疏離剋制的感覺。
“來不及向你解釋了。”夏先生低聲說完這句,兩個人的嘴巴就被人用膠布封了起來。
他們大概被關了三天,才終於被釋放。
回程的飛機上,徐念禾想問又不敢問,只能一直喝水,心中憋得慌。這些天太累了,她昏昏沉沉地睡著,然而睡夢中還是夏先生的吻,以及更害羞的事。
她滿面通紅地醒來,發現夏先生正凝視自己。
飛機上的遮光板全部開啟,這是白天,夏先生應該尚且看得到。她忽然不自在起來,還摸了一下臉,懊惱地暗忖有些油。
“你剛剛說夢話了。”夏先生平靜地道。
“我……我說什麼了?”
“叫我的名字,而且省去了姓。”說完,他扭頭望向窗外的萬里層雲,臉微紅。他不善與女性接觸,平日可以冷著臉,但一旦真要說到這樣的話題,他也有年輕男子的羞意。
徐念禾一怔,她知道夏先生姓夏名子餘,夏子餘,卻從不曾如此大膽親暱地叫他“子餘”。
“我……我……”她不知該怎麼解釋。
倒是他岔開了話題:“那日我會吻你,是因為那幾個綁架犯將你和我一起綁來後,查清了你的底細只是一個我的下屬,他們覺得你值不了幾個贖金,不如撕票封口。我告訴他們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也會付你的贖金。可他們覺得其中有詐,我只能如此證明了。”
“那你為我付了多少贖金?”她心驚膽戰地問,只怕自己一輩子都還不起。
夏先生微微一笑:“無妨。反正贖金上貼了晶片,他們這時應該已經被捕了。我說過,你是我的員工,我會負責你的安全。何況,你是因我而遭此橫禍。”
徐念禾匆忙起身,鑽進洗手間裡,不停地用水潑自己的臉,眼淚卻比那日在異國被綁架時還要多。她心中喃喃,那麼好的夏先生,為什麼偏偏得了嚴重的眼疾呢?
博物館之約
綁架之事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徐念禾看見家庭醫生進進出出的頻率越來越高。一日,管家帶來一位盲文老師,夏先生大發雷霆。
翌日,徐念禾見到夏先生,他已經戴上一副墨鏡,氣質顯得更神秘和冷漠。
今日讀報,他特別不專心,常常走神。
“夏先生,”徐念禾摺好報紙,告辭,“我讀完了。”
“等等,遲小姐。”他叫住她,儘管又叫錯了名字。
徐念禾心中苦澀,就算曾有一吻,可她在他心中還是毫無分量的章小姐、遲小姐,無足輕重得連名字都記不得的人。她放棄了糾正,專心等他說下去。
倒是他從她停滯的呼吸中察覺出自己錯了,主動道歉:“對不起,你是不是不姓遲?”
“夏先生叫住我是想說什麼?”
“你提過兵馬俑博物館吧?我答應過你,平安回來後,會帶你去。”
原來他還記得這件事。徐念禾很感動,卻也不敢妄想。
“夏先生,不必的,我知道那時候你是給我不放棄活下去的希望,所以才和我約定的。”
“你應該知道,我的眼睛估計已經沒有治癒的希望了。我想在徹底失明以前,把沒做完的事做了。不然,以後做這些事會很難很難。”這事就這麼定下。
當日下午,他們就出發了。
夏先生緊抿的薄唇一勾,笑了:“那這裡一定很壯觀了?”他的下一句是,“只可惜——徐小姐,我什麼都看不到了。”
可能是他查過她的資料,第一次叫對了她的名字,可徐念禾卻發自內心地不開心。
她情不自禁問:“我能捐獻我的眼角膜給你嗎?”
久而久之,我竟已經習慣了你的聲音
別墅裡的一切傢俱都裝上了防撞角,彷彿家中有一個蹣跚學步容易跌倒的孩子一樣。
以前,夏先生起得很早。而失明以後,他起得越來越晚,反正白天與黑夜又有什麼差別呢?
徐念禾在他用餐時讀報,眼睜睜看著他在蛋上撒鹽,結果一不小心撒多了,應該很鹹很鹹,然而他卻一口吞下去,若無其事地吃完。他只是不肯面對自己連這樣一件簡單的小事也會做錯。
管家開始為夏先生張羅婚事,他是老管家,幾乎是陪伴著夏先生長大,既是心腹,也如其父。
門當戶對的名門千金中,還是有一些依然愛慕著夏先生。畢竟,相比大富之家,眼疾不算什麼生活困難,多請幾個保鏢和助理就是了。
一個月之後,大廳裡爆發了一次特別嚴重的爭吵。夏先生拒絕再見任何陌生的女子,管家卻拼命勸諫。
“聽見她們的聲音我就煩。”不可否認,他的脾氣確實是越來越暴躁了。
和管家吵完,夏先生把徐念禾吼進房間:“給我念點新聞。”
她只念了報紙的四分之一版,夏先生的情緒就已經好多了。
“徐小姐,久而久之,我竟已經習慣了你的聲音。其餘的女聲,都讓我覺得尖利而不可忍受。”
他抬起失去焦距的雙眼,面對著她,卻看不見她。他極其惆悵:“徐小姐,以前有機會看見你的時候,我卻沒有認真地看過你。現在,我連你長什麼樣子都想不起。我此生後悔的事不多,這便是其中一件。”
徐念禾不知該如何作答,久久不出聲。
他低嘆一句:“原來你已經走了。”
我想辭職
這日,徐念禾讀完報,夏先生準備站起來拿什麼東西,卻不慎把桌上壘起的資料夾打翻。她趕緊幫忙撿,卻發現一堆商業檔案裡夾著一份結婚協議。
“恭喜你,夏先生。”原來他已經選定了合適的物件,不知道女主人入住這裡之後,是否還容得下她?
夏先生聽清檔案的詳情後,臉色卻不怎麼好看,直接把管家叫進來,當著徐念禾的面狠訓了他一頓,可謂是毫不留情:“聽明白了就滾出去!”
原來,管家彙報的是工作,遞上需要簽字的檔案,卻是一份結婚協議。
等徐念禾走出來,管家還等在外面,面色不善。
“徐小姐,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之前的綁架案,雖然兇手已經落網,可他們及時轉移了贖金,款項至今還沒有被追回。你可知道少爺為你支付了多少贖金?”
那是個極其龐大的數字,徐念禾整整半個月都無法安眠。
半個月後的早上,徐念禾鼓足勇氣向夏先生提議:“我想辭職。”
“為什麼?”夏先生想了想,道,“哦,我知道了,你來了許久,雖然一開始薪水很高,卻從未加過薪,確實該提一下了。”
徐念禾搖搖頭,不是的,她不是來威脅加薪的。她只是剛剛才知道,那筆贖金至今還沒有追回。而她一直很自責,如果當時不是她沒有驗證酒店服務員的身份便貿然開門,也許根本就不會有那次的綁架案。
徐念禾不想再拿夏家一分錢,她想出去工作,能還一點是一點。在夏家,經過夏先生的言傳身教,她自認不會再像剛畢業時那樣毫無競爭力,至少現在她對新聞的理解更深,相信一定能夠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的。
“夏先生放心,我每日會透過電話為你讀報。”
“那麼,好吧。”
我只是想多聽一下你的聲音而已
她會很不好意思,那些雞毛蒜皮的事,怎麼好意思讀給夏先生聽。不過他堅持,她也不敢抗命。
有一日,她終於忍不住了,問:“夏先生對這些感興趣嗎?”
他坦白:“我不太會和女孩聊天,其實,我只是想多聽一下你的聲音而已。你的聲音……很好聽……”
那一次,夏先生給她送了一份禮物,是一支定製的刻有她名字的鋼筆。
因為這支筆,徐念禾在以後的職場中如有神助。
能夠陪伴他已經幸運至極
徐念禾駕車趕往整容醫院,正在與醫生閒聊時,忽然聽到樓下傳來騷動。
主任醫師的助理跑進來說,下面有一位很英俊的先生在找他的女友。徐念禾心想這是個好素材,馬上狂奔下去,未曾想到人群中備受矚目的會是夏先生。
“夏先生?”她走過去,扶著他。
他卻馬上反握住她的手,激動地告訴她,如果她是為了取悅自己,那自己會為她找全國最好的醫生。但如果她是為了自己,那她什麼都不用改變。
“你是不是搞錯了?夏先生,我來這裡只是採訪。”她哭笑不得,卻很感動。
原來,他今日專程來接她下班,未提前告知一聲,卻在安靜的地下車庫裡聽到她打電話,頻頻提及關於整容的詞彙。他驅車跟著,當發現她真的走進整容醫院時,終於忍不住了。這確實不像他一貫冷靜的作風。
“徐小姐,我一直看到,你因努力而美麗的靈魂。”
夏先生拿出一本日記,她走後,她的房間一直為她留著,仍保持著她離開時的模樣。直到今日,有一個新來的用人不知規矩,打掃了那個房間,掃出了一本落到床底下的日記本。
“即使是一份簡單的讀報工作,我也想努力做好。”
“在那個倉庫,我真的在想,如果我和夏先生之中必須死一個,我希望是我。”
“我從來不敢有多餘的想法,能夠陪伴他已經幸運至極。”
還有許多……
“對不起,她撿到日記本後向我報告,唸了一段,我卻希望多聽一點。”他今天本來是來還這本日記的,沒想到卻把自己的心一起交了出去。
終
這是第一次,徐念禾在早餐時為夏先生讀與兩人相關的新聞
“夏先生,還想聽什麼新聞?”照舊,她唸了一下國際版和經濟版的新聞標題,詢問他的意見。
他微微笑著說:“剛剛的新聞,再念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