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知否》中，在盛家這一輩的四個女婿中，文炎敬是條件最差的一個。

其父在考取功名之後，等待分配官職時，就生病去世。

文家頓失支柱，又沒有家底，文老太太一個人帶著兒子，日子過得頗為艱難。

在這樣的情況下，文炎敬還能考中舉人，實屬難得。

盛紘就開始留心這個年輕的後生。

在瞭解對方情況後，盛紘有了一個想法——想把最偏愛的女兒盛墨蘭，嫁給文炎敬。

不過男女視角有別。

林噙霜和盛墨蘭母女倆，完全看不上文炎敬。

首先，文炎敬只是舉人，距離“進士”還有一步之遙。

別小看這一步之遙。

有些考生，即使考到白髮蒼蒼，也難以跨越這一步。

林噙霜和盛墨蘭對文炎敬這個婚配對象的抗拒，有一定的客觀原因。

其次，文炎敬家境貧寒。

文炎敬能讀書，在農村裡，算是殷實之家。

但與盛家相比，就是小門小戶了。

林噙霜算過，文炎敬家將來肯定是要靠媳婦嫁妝來應付日常開支。

文炎敬的老孃還偏心老么，個人素質粗鄙不堪。

基於這些客觀條件，林噙霜和盛墨蘭套上了家世更好的梁晗。

盛老太太、盛紘和王大娘子沒有辦法，只能想辦法，把墨蘭嫁到梁家去。

二

知道內情的人都替文炎敬惋惜，他錯過了一個強而有力的岳家。

是呀！

此時盛家只有兩個未嫁女，一個是養在盛老太太跟前的記名嫡女盛明蘭，一個是嫡次女盛如蘭。

時人認為，盛紘捨得把庶女嫁給文炎敬，但未必捨得嫡女。

結果，盛紘真把嫡次女嫁給文炎敬。

盛紘對外宣佈，他一直看好文炎敬，奈何文炎敬和墨蘭沒有緣分。

他過意不去，決定遵守諾言，把嫡次女嫁過去，締結兩姓之好。

這樣一來，清流群體都盛讚盛紘有讀書人的氣節。

這就能看出盛紘的聰明之處。

這樁婚事盛紘也不願意，但他能收割到好處。

起碼在同僚中，盛紘的聲譽直接上了一個臺階。

實際上，文炎敬能娶到盛如蘭，是盛家礙於形勢，不得不嫁。

第一是文炎敬成功拿捏住盛如蘭的心。

盛如蘭不顧所謂的閨閣規矩，在定親之前就敢和文炎敬私底下幽會。

盛明蘭無意中撞見兩個人月下幽會，心裡對如蘭生出幾分好感。她覺得如蘭如此行為，是後宅女子難得的自由和勇氣。她想要維護這樣的鮮活和真實。

第二是顧廷燁在背後推波助瀾。

顧廷燁去盛家提親，求娶對象說得很模糊籠統——盛家嫡女。

王大娘子特別高興，以為是自己的女兒盛如蘭，卻不知道他們已經落入顧廷燁預設的劇本之中。

三

盛如蘭如願以償，除了前面提到的兩點原因，還有最後一個關鍵點——那就是文炎敬本人是盛紘相看中的女婿候選人。

在文炎敬這個年輕人身上，盛紘大概率會看到自己年少時的影子。

首先，兩個人小時候就失去了父親。

其次，他們和母親的關係都頗為複雜。

文炎敬靠著寡母和族人扶持，才得以長大讀書。

按理說，文炎敬和母親的感情應該很好才對。

但文炎敬對母親的感情很複雜，他老孃對他頗為苛刻，還偏心弟弟。

盛紘的生母，被父親的寵妾欺負至死。

他依靠嫡母盛老太太扶持才走到如今的地位。

盛紘對待嫡母，恩情、母子情都有，但也摻雜著一些埋怨和薄涼。

第三，他們都清楚——讀書是他們唯一的出路。

文炎敬的父親，多年苦讀坐等官職的時候，卻因病一命嗚呼，家人期盼，瞬間變成絕望。

這和盛紘當初的經歷很像。父親死後，要不是盛老太太坐鎮，家中親戚早就一哄而上，把盛家的家產搶完了。

盛紘一介庶子，只能繼續悲催過日子。於是，盛紘讀書異常努力，就是要博一個踏踏實實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未來。

我的看法有些不同。

盛墨蘭從林噙霜身上，只學到一些“姨娘本事”。

到了議親年紀，盛家能夠觸及到的社交圈內，對方家庭在考慮說盛家女兒當兒媳時，都把盛墨蘭自動排除在外。

這一點盛紘心知肚明。

盛紘行事，愛惜名聲，輕易不求人。

他不會強行靠關係幫盛墨蘭找一個家世極好的夫君。

所以他相中的人是文炎敬。

他可能對文炎敬有一種惺惺相惜的味道。

如此後生，不是昔日的自己嗎？未來必定大有可為！為何不留給自己的墨蘭呢？

但林噙霜對盛紘看中的“未來大有可為”，嗤之以鼻。

婆母為人粗鄙苛刻，經濟基礎差，這樣的人家有什麼好嫁的？

假如一直考不上，墨蘭一生就不過如此了。

林噙霜看到的問題，屬於盛紘的視野盲區——他替兒女安排的婚事，他都會考慮很多，唯獨不會考慮婆媳關係，也不會過分看中物質。

五

再說迴文炎敬和盛如蘭。

文炎敬接觸如蘭，肯定是帶著功利心而來。

文炎敬知道自己尚有機會做盛家女婿時，他整個人都是“願意，我願意！”

其中道理，和當初盛老太太為什麼一定要讓盛紘娶王大娘子一樣。

岳家的幫扶，是窮女婿前途的最大保證之一。

盛家此時已經不是人人看不起的小門小戶了。

盛紘本人在官場積累起一定的關係網，加上兒子出息、女兒高嫁，他已然實現年輕時要支撐起盛家門庭的夢想。

早就被家事打磨得敏銳精明的文炎敬，自然明白，娶到盛家女兒，他就可以複製準岳父成功的職場道路。

每當讀到文炎敬的故事，我都在想，當他知道自己有望和盛如蘭繼續交往，而不是盛墨蘭時，他的心情會不會變得更加神采飛揚？

盛家嫡女，肯定能讓他得到更多岳家的資源。

不過文炎敬在功利心背後，不乏真情實感。

文炎敬曾對盛如蘭說過，他的媳婦，註定不好過。婆母偏心，弟弟難纏，家裡親戚破事一大堆。

這一點起碼說明文炎敬能夠做到坦誠，不是完全一上去就要騙你的那種。

在文炎敬和如蘭的感情中，最能打動盛如蘭的一點是，文炎敬給予了盛如蘭在盛家沒有得到的認可和重視。

在多子女家庭中，如果兄弟姐妹過於出色，才具平庸的那個人，很容易被父母所忽視。

盛如蘭恰是如此。她整天把嫡女尊貴掛在嘴邊，因為這一點是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地方了。

在書中，她聽從文炎敬的勸告，變得柔和了不少，送給明蘭昂貴的首飾當禮物，暗地裡照顧庶弟生活，海氏管家時被婆婆身邊的老僕欺負不便出面時，盛如蘭火力全開，替海氏收拾下人。

如果一份愛情，能讓對方變好，那這份感情怎麼都差不到哪裡去。

其實，從墨蘭到如蘭，姻緣落定之際，只能說文炎敬和盛家的緣分註定難解。

這份緣分背後，既有盛紘對“類己”經歷的文炎敬的欣賞，也有文炎敬抓住時機，穩住愛情，迎來助力的努力和心機。

所以我才說他是盛家避不開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