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覆列表
  • 1 # 蕭硯歌

    契訶夫被譽為20世紀現代戲劇的奠基人,《櫻桃園》是他的最後一部傑出劇作。這部作品顯示了他對生活的新探索和戲劇藝術的創新精神,總體上呈現出以下4個創作特點:

    1、透過日常瑣屑的生活現象和樸實無華的藝術形式揭示重大的社會問題;

    2、由一系列連續的、一致的事件把劇情逐漸推向結局;

    3、人物語言、情感以及景物描寫有著濃厚的抒情性;

    4、人物語言的具有真實性和個性化的特點。

    我將從這4方面出發,結合具體的戲劇文本回答問題。

    01 透過普通瑣碎的生活現象和質樸無華的藝術形式揭示重大的社會問題

    這部劇作在1904年的莫斯科藝術劇院首演,契訶夫看完之後,在評述當時劇院觀眾的情緒時寫道:

    “人們要求說,應該有男男女女的英雄和舞臺效果。可是,話說回來,在生活裡,人們並不是每時每刻都在開槍自殺,懸樑自盡,談情說愛,也不是每時每刻都在說聰明話。人們更多地是在吃喝、追逐、說蠢話。”又說“人們吃飯,僅僅吃飯,可是在這時候,他們的幸福形成了,或者他們的生活毀掉了。”

    契訶夫的這番話通俗而深刻地說明了人們的禍福往往是在極其平凡的日常生活中形成的,而不一定產生於某種奇特的事件之中。

    正是基於這樣的觀點,他強烈地反對戲劇情節中一切矯揉造作,扭捏作態,以及為加強舞臺效果而生造的脫離生活實際的東西,他主張“按生活的本來面目描寫生活”,舞臺上的一切都應當樸實得像生活裡的一樣。

    這就是契訶夫寫日常生活的戲劇美學原則,這個原則在《櫻桃園》裡得到了最充分的體現。

    《櫻桃園》的主題是描寫封建貴族階級必然衰亡的命運。這個主題所揭示的是一個重大的社會問題。然而契訶夫卻把拍賣地主莊園這樣一個平常的生活瑣事用來奠定劇本情節的基礎。

    劇中既沒有驚心動魄的事件和扣人心絃的場面,也沒有緊張的開端和動人的結局。正如契訶夫所說的,劇中“沒有響過一聲槍聲”,而是透過一些普普通通的人物和這些人物的平淡無奇的日常生活,寫出了貴族地主及其生活方式的必然崩潰。

    加耶夫和柳鮑芙兄妹出生在一個富有的貴族地主之家,自幼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寄生生活。他們沒有從事任何工作的能力,也沒有任何崇高的理想,終日遊手好閒,吃喝玩樂,揮霍無度,經常乘坐馬車去巴黎遊逛,舉行家庭舞會。

    柳鮑芙還在法國南部買有一座別墅,搞了個“倒貼的小白臉”同她姘居,把家業敗盡,靠借債度日,而她那貴婦人的派頭卻不減分毫,“照舊亂糟踏錢”,吃菜揀最好的點,請樂師,開舞會。

    加耶夫生活的主要內容就是打檯球,吃冰糖,他自己說“吃糖把家當都吃光了。”他同城裡的唯一聯絡就是買白魚和青魚。再一個癖好就是發空論,說漂亮話,炫耀自己顯赫的家史,擺出一付貴族老爺的派頭,而生活卻無能到了極點,一個年已半百之人竟連褲子也不會穿,一切都得靠老僕費爾斯照料,完全是一個十足的廢物。

    柳鮑芙和加耶夫不僅缺乏工作和生活的能力,而且不會正常的思考問題,就連喪失祖業這樣的悲劇也失去了應有的感應。他們不僅沒有一點保住櫻桃園的切實辦法,而且當安尼雅傳來櫻桃園賣出去了的訊息時,忠實的老僕費爾斯的臉色驟然變得非常難看,而柳鮑芙竟對這種痛楚的心情無法理解,反而對費爾斯說“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呀,你覺得不舒服嗎?去躺下睡睡去。”說罷便和皮希克在大廳裡跳起華爾茲舞來了。

    用她自己的話說,櫻桃園拍賣後,“我的心思平靜多了”,“現在我夜裡睡覺也踏實了。”接著又去巴黎了,靠外婆送來買回地產的錢在那兒過起舒展的日子,繼續和情夫鬼混。

    而加耶夫對破產無動於衷,卻對到城裡買魚一整天沒有吃東西痛哭流涕。當檯球室裡傳來臺球的相撞聲和雅沙的說話聲“七比十八”,這時,加耶夫臉上的表情起了變化,他不再哭了。

    無怪乎羅巴辛感慨地說“我的老朋友,你看看,誰也不知道他是為什麼活著的人,咱們俄國可有多少哇”羅巴辛的話指明瞭這兩個人物的典型性,他們正是十九世紀八十年代俄國社會普遍存在著的貴族地主的代表人物。

    他們像小孩般的自私,老人般的昏聵。他們沒有能夠及時死掉,所以總是悲傷嘆息,對於四周的一切,他們完全看不見,也完全不瞭解,他們是一些沒有能力再適應生活的寄生者。

    契訶夫正是透過對現實生活中這兩個普普通通的人物和他們的極其平凡的生活現象的描寫,暴露了封建貴族地主階級經濟上的衰敗,道德上的墮落,展示了他們必然覆滅的命運。

    02 由一系列連續的、一致的事件把劇情逐漸推向結局

    亞里斯多德在《詩學》中把戲劇事件分為兩種:

    “凡事件,按照我們的定義講來,是連續的、一致的,不透過‘轉變’與‘發現’而達到結局,這種事件是簡單的事件。凡透過‘發現’或‘轉變’或兼此二者而到達結局的事件,則是複雜的事件。”

    按照他的解釋,“發現”意味著“從不知轉變到知”,主要指主人公對自己同其他人物之間真正關係的“發現”,對自己過去的某些行為產生後果的“發現”,當然也包含著對自己命運的“發現”。所謂“轉變”,實際上是指那些出乎意料之外的突然的“轉變”。

    從《櫻桃園》的劇情來看,顯然是屬於簡單的戲劇事件,因為劇中既無主人公對自己的必然覆滅的命運的“發現”,也沒有偶然性的“突轉”,也就是說,劇情並沒有突然向相反的方向發展,而是沿著生活的軌道舒緩地向前推進的,結局是自然的,合符邏輯的。

    在第一幕裡,柳鮑芙在國外賣掉別墅,好容易才回到家裡。她唯一的指望就是祖傳的櫻桃園的地產,然而地產早已抵押,甚至連利息也支付不起,眼看到八月就要拍賣了,一種地產易主的危險性籠罩著櫻桃園,然而櫻桃園的主人既無能力保住地產,也拒不採納羅巴辛為他們籌劃的挽救櫻桃園的有效措施,仍然生活在夢幻裡,想入非非,無所事事,空發感慨。這就是全劇的開端,它預示著櫻桃園崩潰的必然性。

    第二幕,拍賣櫻桃園的日期就要到了,大難臨頭,加耶夫和柳鮑芙兄妹卻不識時務,淡然視之,認為羅巴辛提出的擺脫困境的建議“多麼俗氣”,是“廢話”。

    他們的日子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境地,可仍然寄希望於幻想。加耶夫一會兒幻想住在亞羅斯拉夫爾的嬸母會給他送來一筆錢,一會兒又寄希望於一位將軍的一張支票。

    在第二幕裡,透過對這兄妹倆對挽回敗局的冷漠態度和自欺欺人的幻想的描寫,把櫻桃園崩潰的情勢向前推進了一步,再次說明封建貴族地主階級江河日下的頹勢已成定局。

    第三幕雖說是全劇的高潮,但仍然沒有波瀾起伏的場面。櫻桃園拍賣成交了,但是,加耶夫兄妹並沒有陷入破產的悲痛之中,樂隊在前廳奏著樂曲,人們在吹廳裡跳著四方舞,柳鮑芙推哼著輕快的舞曲。在為失去櫻桃園作了一番虛假的痛苦表演之後,她的心思很快就飛向了巴黎的情夫,談話的中心也轉向了“愛情”。

    加耶夫呢,祖業淪喪,他無動於衷,一餐未進,卻猶喪考批,檯球的相撞聲又使他破涕為笑。

    第三幕裡所寫的這些具體內容雖然與第一、二幕有所不同,但兄妹倆對櫻桃園的冷漠態度是一脈相承的,這就進一步說明了他們是一些沒有能力再適應生活的寄生者。

    第四幕是全劇的結局。櫻桃園易主了,可舊主人的心境是怎樣的呢?他們將靠什麼生活呢?他們既無煩惱和痛苦,更沒有為失去地產而抗爭,也不願對未來作嚴肅的思考和慎重的選擇。

    加耶夫愉快地說:

    “真的,現在一切例都覺著好得多了。櫻桃園沒有賣出去以前,我們心裡都很煩惱,很痛苦,可等到後來,等到問題乾脆一決定,再也無可挽回了,大家卻都鎮定下來了,又都覺得高興起來了。”

    柳鮑芙接著說:

    “是啊我的心思平靜多了,這倒很是實話……現在我夜裡睡覺也踏實了。”

    加耶夫在銀行裡謀到了一個位置,一年有六千盧布的薪體,成了受僱於人的“僕役”,可他還恬不知恥地宣稱,自己“是一個金融家了”。

    柳鮑芙到巴黎去,用外婆送來的那筆錢過日子,雖然“這點錢經不了多久”,但重要的是眼前。這種麻木不仁、泰然處之的心理狀態和沒落階級的生活哲學,充分說明了貴族地主階級已經失去了任何存在的價值,他們是“人類的灰堆”,社會的垃圾。

    這樣,契訶夫透過一系列“連續的”和“一致的”日常生活瑣事的描寫,把男女主人公內心世界的蛻化過程淋漓盡致地展現了出來,把封建貴族地主階級覆滅的必然結局揭示了出來。

    03 人物語言、情感以及景物描寫有著濃厚的抒情性

    郭沫若曾評價契訶夫:

    “他雖然不做詩,但他確實是一位詩人,他的小說是詩,他的戲曲也是詩。”

    契訶夫戲劇的這種獨創性,早已在《伊凡諾夫》、《海鷗》、《三姊妹》、《萬尼亞舅舅》等幾個劇本里體現了出來,《櫻桃園》只是這種獨創性的進一步發展和深化。

    《櫻桃園》的抒情性主要表現以下幾點:

    首先表現在人物語言的抒情色彩上。

    如在第一幕裡,柳鮑芙剛從國外回到家裡,看到她兒時睡過的幼兒室,她無限感慨地讚歎道“幼兒室啊!我的親愛的幼兒室!美麗的幼兒室啊”。

    過了一會兒又說“這座親愛的老櫃櫥啊這張親愛的小桌子啊”。幾分鐘後,一種對櫻桃園的愛戀情感和對童年的回憶充盈著她,她又讚美起櫻桃園了:

    “滿園子全是白的,全是白的哦,我的櫻桃園啊你經過了悽迷的秋雨,經過了嚴寒的冬霜,現在你又年輕起來了,又充滿幸福了……”

    這些語言把柳鮑芙內心裡的那種微妙的思想感情活動,充分而鮮明地表現了出來。

    又如在第二幕裡,特羅狄莫夫在談到祖國和祖國的光輝未來時,他滿懷信心地說道:

    “整個俄羅斯就是我們的一座大花園。全世界都是偉大而美麗的,到處都有極好的地方。”又說:“前進啊!我們要百折不繞地向著遠遠象顆明星那麼閃耀的新生活邁進!前進啊!朋友們不要遲疑。”

    這些語言洋溢著一種樂觀的情調,表現了人物對新生活的熱烈嚮往,令人感到鼓舞和振奮。

    第三幕的結尾,安尼雅的一段獨白,更是感情熾熱,情深意長。

    當然,人物語言的抒情性,不僅表現在人物的富有抒情色彩的獨白上,而且表現在劇中人物的微嘆中(“我的陽光啊我的春天啊”,以及語言的反覆上(“滿園子全是白的,全是白的”、“咱們走吧,我的親愛的,走吧”、“我的姐姐,我的姐姐啊”),甚至“停頓”也給劇本渲染了一層抒情色彩,顯示了人物生活和時代生活的節奏和情調。

    契訶夫的“停頓”不是沉默,也不是空白,而是一種最響亮的無聲臺詞,它反映了人物內心世界中一種最複雜、最緊張的狀態,是《櫻桃園》中重要的抒情因素。

    契訶夫是一位出色的風景描寫的能手。他善於描繪大自然的千姿百態的景色,並藉助這種景色來烘托、渲染人物感情的詩意。這種借景抒情的方法,在《櫻桃園》中運用得十分精當。

    如第一幕一開始,契訶夫就描繪了一個滿園“櫻桃樹都開了花”的綺麗景色,把飄零異鄉,好容易才回到家的柳鮑芙的歡快心情襯托了出來。接著,瓦里雅輕輕開啟窗子,面對著園子說道:

    “太陽已經上來了,天氣也不冷。媽媽,你看,這些樹木多麼好看哪!哎呀!多麼清爽的空氣啊,白頭翁也都唱起來了!”

    柳鮑芙望著窗外的花園,也滿懷喜悅的說道:

    “滿園子全是白的,全是白的……多麼美麗的園子啊!這一叢一從的白花上也襯著這一片碧藍的長空!”

    可是加耶夫卻插了一句:

    “居然要把這座園子也拍賣了還債,真叫人不能相信哪!不是嗎?”

    這樣,主人公為在清晨的陽光裡盛開著白花的櫻桃園的美麗景色所誘發的激情,和這個園子已到末日的憂傷感覺交織在一起,巧妙地在劇中增添了一種隱隱悽愁的氣氛。

    此外,劇中的音響效果也是渲染抒情色彩的重要手段。

    在第二幕裡,當人們正在沉思的時候,忽然間,遠處,彷彿從天邊傳來一種類似琴絃繃斷的聲音,然後憂鬱而縹緲地消逝了。

    這種音響效果使櫻桃園的主人產生了一種“大災難發生以前”的恐怖情緒,柳鮑芙嚇得發抖,失魂落魄,她說“這聲音可有點怕人”。這正是沒落階級垂死之前的心理狀態的鮮明寫照。

    第三幕,櫻桃園的新主人來了,柳鮑芙傷心地抽泣著,音樂在輕輕地奏著。這裡,契訶夫透過音響效果的襯托,渲染出女主人破產的悲涼心境。

    最後一幕的結尾,在園子的遠處,響起了斧子砍伐櫻桃園樹木的聲音。這個音響效果在全劇的結構中起著特別重要的作用,它象徵著櫻桃園的崩淡,象徵著封建貴族地主階級末日的到來,同時,又把昔日領地主人那種永別故居的淒涼、慘然的心情淋漓盡致地渲染了出來。

    04 人物語言的真實性和個性化

    高爾基說過:

    “戲劇悲劇和喜劇是最難運用的一種形式,其所以難,是因為劇木要求每個劇中人物用自己的語言和行動來表現自己的特徵,而不用作者提示。”

    因此,透過人物自己的語言塑造人物,刻畫人物的個性特徵,便成為戲劇創作中的一個十分重要的任務。

    契訶夫在《櫻桃園》中出色地完成了這個任務。首先,他要求人物的語言必須真實。

    《櫻桃園》中的人物對話,往往是牛頭不對馬嘴,令人莫名其妙。如加耶夫,不管別人問什麼,他老是一句“你說誰?”在同周圍的人交談時,總是生硬地插進一句“紅球進中兜!”

    皮希克則永遠回答別人一句“你就看看這個!”這些對話,乍看起來,是十分混亂的,不合邏輯的,然而卻真實地反映了正在走向毀滅的封建地主階級的庸俗卑屑的精神狀態和以自我為中心的自私心理。契訶夫正是透過人物語言的真實來表現時代生活的真實。

    其次,契訶夫認為,人物的語言應當高度個性化,要讓每一個人物用自己的語言說話。所以,《櫻桃園》中的各種人物的出言吐語,都能非常微妙地表現人物的個性特徵。

    如管家一上場就說:

    “我沒有一天不碰上一點倒黴的事。可是我從來不抱怨,我已經習慣了,所以我什麼都用笑臉受著。”

    這幾句話把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人稱“二十二個不幸”的奴才形象活生生地端了出來。

    他還自命不凡,認為自己讀過各種各樣的了不起的書,是一個“有教養的人”,說起話來總是故作“文雅”,可是張口就暴露了他思想的貧乏和思維的混亂:

    “可是,如果,比如說,如果從某一種觀點上來看的話,請原諒我的直爽,也請准許我冒昧用這麼一個說法吧,你把我折磨得心情全變了。”

    這一連串的插入語和令人啼笑皆非的廢話,揭示出這個人物的庸俗瑣碎、嘮嘮叨叨、語言乏味的特徵。

    再有,加耶夫那口不厭其煩的檯球術語,不合時宜的空論,對著碗櫥的感慨和決心保住地產的誓言,把一個精神空虛,逃避現實,昏聵無能,令人可笑的蠢貨廢物形象栩栩如生地展現在我們的面前。

    羅巴辛在佔有櫻桃園的時刻,興奮地叫喊道:

    “音樂!力量再大點!讓一切都照著我的心願吧!新主人來了,櫻桃園的所有者來了!”

    這些毫無掩飾的語言,暴露出不可一世的資產者掠奪本性和吞食一切的勃勃野心。

    回答完畢。

  • 2 # 趙如才

    一是撲實無華。看似沒有大的波瀾,實則反映了重大社會問題。

    二是抒情格調濃郁。全劇的各方面都圍繞抒情展開。

    三是事件處理真實,發展是連續的,絲毫沒有遊離的東西。

    四是語言到位,符合人物性格。

  • 中秋節和大豐收的關聯?
  • 女人離婚了是種什麼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