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難忘媽媽的背影

媽媽的心是根，女兒是媽媽心上的花，每一次生長，都來自於根對泥土的索要；每一次開放，都伴著根疼痛的喜悅。那個捂著疼痛給了我所有的女人，我在無數個黑夜裡，捂著胸口，回想那個二十年前的背影。

那是1999年的秋，我考入師範。為了讓我端上“鐵飯碗”，家中“砸鍋賣鐵”都得湊錢讓我上學，賣豬，賣牛……

有一次，我和媽媽步行到來賓鎮上，然後又乘車去學校，走的腳上起泡。同是這條路，媽媽卻是每個來賓趕集的日子都要往返30多里到來賓鎮上給人做工，以換取微薄的收入供給我學費。

那一次，又要交自考報名費了，恰巧週六，是來賓趕集的日子，我於是乘車到來賓媽媽給人做工的地方要錢。遠遠就看見媽媽，她躬著身子，從大油桶裡往外舀油，油浸潤了她的手，她的臉，她的衣裳。

我在她身後叫了一聲“媽”，她回頭看了我，笑了，“姑娘，來了！你們又要買書了吧？要多少？”我多想告訴她我不要錢，但不得不在糾結與猶豫中妥協了現實。她趕緊轉身跑去老闆家店裡。我站在遠處，看她嘴吧吧說了半天。貧窮，讓一個女人放下自尊。然後老闆娘斜著看了我幾眼，看得我渾身毛癢癢的，那一刻，我確認自己是個寄生蟲。

媽媽回來時，捧回兩百元錢，又從兜裡掏了十塊塞給我，說給我坐車回校。媽媽笑盈盈地想再陪我說說話，但老闆娘又喊她去工作了，她便交待了我幾句，然後轉身小跑著去工作。

坐上車，一回頭就看到媽媽的背影，此時，她的背影顯得好矮小，衣服油油的，頭髮有些蓬亂，斜陽正打在她辣黃的臉上，尤其像一個拾荒者，而我，正是這一切的造就者。貧窮，也限制了一個女孩的自尊。

隔著玻璃車窗，我在心裡呼喊“媽媽”，可是車子太抖，抖得我的心一縱一縱地疼，也抖掉了那一聲“媽”。那天的夕陽尤其刺眼，刺痛了我的眼睛。那兩百元錢太燙手，燙得我無所適從，不知何來，不知何往。

二十年過去了，歲月已偷走了媽媽的黑髮，時光又在她的臉上劃下了溝痕。就讓我做你的根吧，媽媽！為兒女奉獻了一生，請讓自己做一朵快樂的花！

我永遠不能忘記1988年3月1日，我拿著130元錢，從陝西咸陽出發，先到蘭州、再到銀川、最後到了烏魯木齊，開始了打工生涯。當時，我20歲。

那時，我在烏魯木齊鐵路直屬工程段知青隊擔任伙食管理員。得到了很多人的照顧，這輩子都不能遺忘。

在2015年暑假時，去惠州雷公峽漂流，我不小心失足掉水裡，水流又急，老公跳水裡也沒抓住我，被急流衝了老遠，當時我只能在水裡眼睜睜地看自己被窒息而亡，好在有一對中年夫婦，停在我附近，那大哥用溫和的聲音對我說:“別怕，把我舉起來，我們拉你”！這是救命的聲音！如此我得救了！只是當時我們都受到極大的驚嚇，卻沒向恩人報些恩，也沒要他們的聯絡方式，這幾年，想到這件事就無比自責，只是茫茫人海，你們又在哪裡？又如何找尋你們？！

此事不找到他們將永遠難忘！

這件事是我小學二年級時送班主任老師出嫁的事，至今記憶猶新。只記得那天上午，學校不到十名老師全部加入了送親的隊伍，學生就我一個，因為我是老師的愛徒。老師們敲鑼打鼓，一直送到迎親的人碰頭我們才返校。當時麥子已經黃了，由於年齡小，我對老師出嫁還不太清楚，只知道她以後不再教我們了，再也見不到她了，淚水模糊了雙眼……

已過不惑之年的我，最難忘的事情不是很多！唯獨有一件事讓我畢生難忘，留下了莫大的遺憾，也讓我無法原諒我自己！

事情還得從年前說起：一天我工作之餘，接到了父親從老家山東打來的電話，在電話裡父親問長問短，問的最多的是我最近工作的事情，吃的咋樣，住的咋樣，最後父親問我他過生日的時候我能不能回來？

我當時就懵了，自己真是不孝，連父親近期要過生日的事情，竟然忘的一乾二淨。我忙跟父親承認我得粗心大意，承諾近期無論如何，要在他過生日的時候趕回山東。當時父親在電話裡還說：如果忙就不用回來了，反正就是一塊聚聚的事，有空回來啥時候見面都一樣！沒別的就是想你們了！

聽著父親的話我很自責，第二天就請了事假，當天就趕回了山東。回家後老婆對我說，我父母一個月前去了黃島我弟弟家了，走的時候就不停的唸叨我，認為我也好回家歇探親假了。這真是兒行千里母擔憂啊！不管你在外邊混的咋樣，父母永遠是最掛念的那一個人！

當時我也沒在意，認為反正過幾天父親過生日就見面了，也沒想別的，第二天家裡幾個朋友就因為我回來了聚了一下。第三天早上九點左右，我接到了黃島弟弟打來的電話，說父親去世了。

我當時如五雷轟頂，突如其來的打擊讓我一下子倒在了地上，禁不住放聲痛哭。可恨自己已經回來了，離黃島也就九十公里的路程，我都沒能過去看老父親一眼，可恨這九十公里的路程，它永遠的隔開了我與父親的親情和今生的緣分！

我痛不如生，再見到父親時，父親已經冰冷的躺在了那裡，再也沒有半句話能和我交流的可能！我恨自己的不孝，恨自己沒能最後和父親說上一句話，再也聽不到父親那些關心我的話，也讓我一生遺憾。我最不能原諒自己的是：既然回山東了都沒能跟他見上一面，換作父母無論如何也會來見我一面，我不孝啊！父親你是否能原諒我，我已無從知曉，子欲養而親不待！這是一句多麼殘酷得話！我肝腸寸斷，但已無濟於事！留給我的，是我一生的的痛，願在天堂的父親不再有煩惱，不再有牽掛，原諒你那不孝的兒子吧！

一生的痛，畢生得遺憾！此事成了我今生最大心結！也是我今生最難忘的一件事！

在我人生中，有很多讓我久久忘不了的事，但最讓我難忘的一件事就發生在今年，不尋常的2020年，新冠病毒肆虐武漢。小姨所在醫院，雖在東北山城，離武漢千里之遙，但大家得知要支援疫區訊息後，爭先恐後報名。小姨更是踴躍報名，院領導考慮她孤兒寡母，還有快八旬老父親，沒有批准。可小姨堅持要去，領導見寧不過她，只好答應。她給我打電話，讓過來幫助照看老爺幾日，我正好學校放假。那天晚上小姨高興做了一桌飯菜，吃完飯，我看見老爺，老淚縱橫，對小姨說：聽說這種病挺厲害，得上危險，你為什麼非要去？又埋怨她：你兒子今年要考大學了，我也快八十的人了，醫院那麼多年輕人，就得你去？小姨安慰老爺說：您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接著說：我是黨員，又是護士長，國家有難，做為一名黨員，必須帶頭。老爺聽小姨這麼說，有些感動，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臨行前小姨再三叮囑我要照顧好老爺，弟弟站在一旁掉淚。小姨走後，我精心照看著老爺和弟弟，覺得時間過得真慢，給小姨打了幾次電話，除了不接，接了也總說她忙，每次來電就一句話：你老爺好嗎。還沒等我回答，就撂了。

一天我做好飯，給老爺端過去，老爺一口都沒吃，找醫生看，醫生說：年紀大了，有點火。給拿了幾副中藥。自從小姨走後，眼見老爺一天天消瘦，我倍感煎熬，可又不敢打電話跟小姨說。忽然有一天，看老爺眼窩沉陷，說話不清，這可把我嚇壞了，急忙把老爺送進醫院。醫院上下領導醫生護士都趕過來，忙給老爺診脈，量血壓，打針。老爺躺在病床上，一口口喘息，院領導見此情況，經研究決定給小姨打電話，讓她馬上回來。電話裡聽小姨在哭，說：現在這邊病房，是最缺人時候，搶救病患持別緊急，實在離不開。在場人都被小姨這種為挽救患者生命，犧牲小我的精神所感動。我看見老爺奄奄一息的樣子，泣不成聲哭的淚人一樣。院領導握著老爺手，老爺強睜開眼睛，說：就想看看我姑娘。聲音特別微弱，領導安慰老爺說：已經給她打去電話，很快就會回來了。過了一會，一個護士開門進來，老爺睜開眼睛又失望的閉上。乾乾嘴唇張開擠出幾個字：女兒，我等你。病房裡一片寂靜，護士走過來，小聲對院領導說：老爺爺可能嚥氣了。我和弟弟不知所措，剛要給小姨打電話，院領導拽住我，說已經打去電話，她說：不能回去……拜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