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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梧桐樹邊羽

    《詩經》怎麼不壓韻?不像唐詩那麼順口?

    詩是韻文。所以詩必然押韻,只不過由於古今語音的變化,很多當時創作出來的押韻詩句我們今天讀起來不押韻罷了。

    而具體到《詩經》上,不僅僅因為語音的變化,還有詩歌本身音律發展的原因,讓我們今天覺得讀起來不順口。

    何為順口?從音律上來說,第一就是押韻。押韻的停頓在合適的位置,產生吟誦的節奏感,以及相同韻母收尾的心理愉悅感。第二就是平仄通順,漢字本身平仄交替前進,一二三四聲地合理切換,可以保證發音的高低有致。既不會連平讓聲音悠長到乏力,也不會連仄讓聲音如山島竦峙,桀驁突兀。

    詩,朗讀吟誦的通順是第一要義。

    那麼為什麼《詩經》中有些作品讀起來並不是很通順呢?

    詩歌發展早期,是沒有漢字平仄音韻一說的。《詩經》是周王朝中央音樂機構派出采詩官到各處去收集民歌,透過高階樂師、文人整理、再創作之後的作品。《詩經》有“風雅頌”,其中“風”是各國民歌,“雅”是諸侯獻曲,“頌”是祭祀樂章。作者不同,但是有一點都是相通的,那就是當時的詩歌作品,都是附著於音樂之上的文字。

    詩歌的音樂性分為外部音樂性和內部音樂性。因為早期的詩歌作品都是為了演唱而作,聲音都會在音樂的作用下發生變調,所以外部音樂作用性起了決定性作用。也就是說,離開了音樂的變調,早期的民歌念起來並不順口。反映到文字上就是我們今天說平仄通押。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現象, 而後來又被視作詩歌大忌,今天無論近體格律詩還是古體詩都不允許出現呢?就是因為字的發音在音樂下發生了變調。

    直到西漢,詩大量出現,而音樂無法跟上,就逐漸出現了“徒歌”——用來讀的詩。這種不依附於音樂的作品越來越多,人們在吟誦的過程中就發現了排除外部音樂作用之後,有一些字的發音在讀的過程中會產生不通順,從而逐漸整理出漢字本身發音的規律。

    這個就是詩的文字內部音樂性逐漸凸顯,最重要的標誌就是曹植在研究佛經翻譯吟唱之時發明了梵唄。隨著佛教在魏晉南北朝的興盛,漢字音韻學也飛速發展,出現了“四聲標註法”。大批音韻學家同時又是詩人,就把“四聲標註法”運用到詩詞創作中來。

    發展到唐朝武則天時期,再次將四聲標註簡化,創立了專門用於格律詩的漢字平仄概念。

    也就是說,漢字音韻學、詩歌音韻學都是隨著格律的建立才真正成熟起來。

    大量使用平仄格律創作出來的近體詩從一開始就避免了出現音病的可能。學會了平仄的文人,在寫詩的時候自動避開了不通順、不清朗這些問題。

    這也就是為什麼唐詩讀起來通順的原因。因為音韻學和格律的成熟,詩才得以真正從音樂中獨立,成為一種適用於吟誦朗讀的文字文體。得益於格律的大量普及,唐詩以及唐以後的詩都在音律方面遠超唐前詩。超越是全面的,並非某一個天才詩人的橫空出世,而是全方位的超越。用今天的話來說,有了格律做基礎之後的唐宋詩對於唐前詩是降維打擊,是碾壓性質的。

    注意,這並不是說唐前詩就沒有音律佳作,而是一個大資料方面的碾壓。

    這是關於順口的問題解答,另外一個就是押韻的問題。

    押韻前面也說了,最主要是因為古今語音的變化,同時也有格律要求的變化。

    正因為《詩經》時期早,很多東西,包括押韻也是在摸索之中。但是我們要知道詩歌的基本要素就是押韻,所以絕對沒有不押韻一說。只不過像古風一樣,可以隔句韻,可以排韻,可以轉韻,只要大體發音相似,就都算押韻。這些和今天的現代歌詞倒是有些相像——音樂改變了字本身的發音,我們很有可能把一個朗誦時發去聲的字唱出平聲來——所以,這些都不是問題。

    我們隨便選一首《詩經》作品分析一下押韻問題。

    《國風·鄭風·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很顯然,前四句“衿”、“心”、“音”是押韻的,而後四句韻腳都是語氣助詞“兮”,就更不要說不押韻了。但是我們要注意到這種用一個字來不同結尾的做法在後來完全被拋棄,因為詩歌內容越來越充實,文字表達越來越豐富,在一首詩裡面連重字都被認為是浪費,何況使用幾個相同的語氣助詞。這就是《詩經》、《楚辭》時期特有的押韻特色,稍晚一點就看不到了。

    有爭議的是中間四句押韻嗎?同樣是押韻的。

    我們都不需要追溯到春秋時期,就看南宋時期的《平水韻》,就可以找到蛛絲馬跡。

    “青青子佩”,“佩”字屬於平水韻“十一隊”部,也就是說這個字和今天的發聲是差不多的。而“來”字屬於平水韻“十灰”部,和“佩”算鄰韻。也就是說“來”字在古時候發音更類似於“勒”,這個在很多唐詩中都可以看到,我們熟悉平水韻的一看就知。如“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同樣是和“回”,“杯”押韻。

    所以說“佩”和“來”實際上是押韻的,只是平仄不同,屬於平仄通押。前面也說過了,這是音樂作用之下變調使用的日常。

    那麼“悠悠我思”的“思”字是否押韻?這個是平水韻“四支”部,差得比較遠啊?我們再查仔細些,就會發現“思”還有兩個讀音,一個是“sì”,另一個是“saī”,而發音“腮”的“思”,意思是一臉鬍鬚的樣子。《左傳·宣二年》宋城者唱道:

    于思于思,棄甲復來。

    蓬頭垢面,滿臉鬍鬚,棄甲丟盔地跑回來了。

    所以清楚了嗎?“悠悠我思”,其實是我的鬍鬚,並不是我的情懷的意思。而“saī”同樣是“灰”部,和“來”完全押韻,和“佩”僅僅是平仄不同。

    不過因為時間太久,現在的讀音大都不會這麼讀,包括領悟的意思也有了區別。咱們要如何理解呢?如果是考試,就以教科書為主,而如果你是要探討押韻問題,就可以多學習韻書,瞭解一下古今發音的不同。

    既可以解自己的惑,也顯得比別人懂得多,何樂而不為之?

    回到題主的問題:《詩經》怎麼不壓韻?不像唐詩那麼順口?

    《詩經》肯定是押韻的,所有的詩都是押韻的。

    為什麼沒有唐詩順口?

    那是因為中間隔了上千年,文人們創造了漢字音韻學和古詩詞格律,讓詩句越來越順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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