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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和你一起讀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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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文化愛好者龍燊
與扶搖而上九萬里是陳述性的句子,講鵬煽動翅膀飛上雲端的過程,扶搖直上九萬里是描述性的,表現出昏一飛沖天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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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一老沈一
“摶扶搖而上九萬里”,這是莊子《逍遙遊》裡的原話。其曰:“鵬之徙於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
如果猜得不錯,題主所說“扶搖直上九萬里”,是李白《上李邕》的詩句:“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摶扶搖而上九萬里”和“扶搖直上九萬里”有何區別嗎?
總體來說沒區別,李白這叫“用典”,明顯引用的是莊子逍遙遊的典故。
但是,細說起來,又有些微的區別。
莊子原話所在的《逍遙遊》,是《莊子》的開篇之作,氣勢恢宏,文采飛揚,意象無窮,喻寓深刻。
他說,北冥那裡,有一條名叫“鯤”的大魚。北冥,是古人想象的北極。這魚有多大?“不知幾千裡也”,很大很大。
某一天,這魚突然變化成了鳥,名字叫“鵬”。鳥自然也很大,“其背不知幾千裡也”,鳥背大到搞不清有幾千裡。
“鯤”化為“鵬”後,“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然後就“摶扶搖而上九萬里”了。
“摶”,《說文》的解釋,是“以手圜之也。”也就是現在說的以手團之,使之圓。
不過在莊子那裡,“摶”,不是這個意思。
一說是“拍”。《周官.冬官考工記》:“摶埴之工二。”《注》曰:“摶之言拍也,埴黏土也。”這是說,需要兩個拍黏土的工匠。
另一說是“憑藉”。司馬相如《長門賦》雲:“摶芬若以為枕兮,席荃蘭而茞香。”
解為“拍”,也說得通——鵬鳥的翅膀,拍著“扶搖”飛上了九萬里。
如果結合莊子《逍遙遊》寓意,則就是把“摶”解為“憑藉”更合適了。
有必要先說一下“扶搖”。按照現在人們對字面的理解,“扶搖”直上,只是一種上升的狀態,是個形容詞。其實在莊子那裡不是這個含義。
莊子說的“扶搖”,是一種風的名字。“扶”,古通“颫”,《廣韻》釋曰,大風也。並說,《爾雅.釋天》和《莊子.逍遙遊》中,作“扶”,亦作“颫”——有的版本作“颫”。
《逍遙遊》後面說:“有鳥焉,其名為鵬,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雲,摶扶搖羊角而上者九萬里。”《釋文》曰:“司馬彪雲:風曲上升如羊角。”
可知,“扶搖”和“羊角”都是風的名字。
下面來看莊子為何用這個“摶”字。
莊子是道家。但是他與老子有很大的不同。總體上,老子相對悲觀,而莊子則天馬行空,追求一種絕對的自由。
在道家的觀念中,整個的天地宇宙,是一個變化轉變的“大爐子”,就像太上老君的煉丹爐一樣,萬物都在這個爐子裡“煉化”,人也如此。這是一個“物化”過程,誰能順應掌控了這一過程,誰就是得到了“道”。
老子已經闡發過這個思想。
再比老子晚了約二百年的莊子那裡,他也贊成有這樣一個“物化”的過程,但是,他認為,除去“物化”這個被動的過程,還可以“自化”。這是主動的過程。
所以,《莊子》的第一篇,是《逍遙遊》,就是說,他所闡述的,是追求的,是絕對的自由,而不單單被動地“物化”。
《逍遙遊》,是追求絕對自由的開始,還達不到自由。從第二篇《齊物論》開始,才逐漸一步一步地講如何“自化”。
《逍遙遊》開篇,講到了北冥之魚,儘管很大,但潛於水中。這是最不自由的狀態了。
然後開始被“化”,“化而為鳥”,其名為鵬。
再然後繼續化,但是帶有了“自化”的成分——“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是鳥也,海運則將徙於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請注意這個“怒”字,不是氣憤、發怒,而是“奮發”。可是,只“發奮”就一定能飛起來嗎?所以又請注意“海運”這兩個字,不是“海路運輸”,而是如海般大的“執行動能”——鵬鳥奮發而飛,需要海量的動能,大致是這樣的意思。
於是,需要“摶扶搖、羊角’——憑藉“扶搖”和“羊角”那樣的大風,直衝九萬里。
毛主席的《念奴嬌.鳥兒問答》詩,有“鯤鵬展翅,九萬里,翻動扶搖羊角”之句。這裡的“翻動”,大約就是“摶”的含義。
莊子的本意是,此時的鵬鳥,可以飛到九萬里了,但還不是真正的自由。他在其他篇裡,又講到列子,說列子可以御風而行,但畢竟還需要“憑藉”風,也就是“摶”。
他說,真正的自由,是不需要這些條件。怎麼達到呢?他有一些列論述。篇幅關係,不多贅述。
莊子的“摶扶搖而上九萬里”的含義就是這樣。
李白的詩,借用了莊子的典故。
李詩的前一句,已經講到了“大鵬一日同風起”,這是與莊子原意不衝突的;當然,李白更強調的,是“扶搖直上九萬里”的豪氣。有意思的是,李白詩後面又說:“假令風歇時下來,猶能顛卻滄溟水。”看來,沒風還真不行,不過,即便如此,大鵬低飛,仍能激盪江海之水。依然還是頗有豪氣。
李白用了莊子的典故,承認大鵬沖天沒風不行。實際上,莊子後面還有繼續闡發的“自化”和絕對自由的思想,李白就沒有借鑑了。這或許是李與莊同講此話的細微區別。
莊子鯤鵬展翅這個典故,被後來的詩人詞人廣泛引用,隨便一查,數百首用此典的詩或詞是有的。
關於“摶扶搖”也被常引用,還新造了“扶摶”一詞。不僅“摶扶搖”,也“摶羊角”。
略舉幾例——
元代薩都剌《山中懷友》詩之三曰:“高林容偃蹇,眾翼避扶摶。”
元代柳貫 《載酒堂》詩曰:“咄哉愷悌神所勞,雲路矯首看扶摶。”
明代何景明 《贈樊生鵬》詩曰:“即看成羽翼,何日起扶摶。”
再看——
北宋楊億《元道宗弟兄東遊》詩曰:“待看萬里摶羊角,即是三秋聽鹿鳴。”
北宋晁補之《感興五首次韻和李希孝一》詩曰:“海鳥御羊角,飄然凌紫清。”
元代黎廷瑞《登羊角峰觀天池訪昌國》詩曰:“倚策試新晴,扶搖上羊角。”
還有,清曹雪芹《臨江仙.柳絮》詞曰:“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用的,也是莊子之典。
可見,莊子對中國後世的文人影響有多大。
蘇軾曾說,《孟子》、《莊子》和《史記》這三部書一定要背熟,然後才能作出大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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摶---釋義為拍水而起,迴旋往上飛旋的起飛狀態,同扶搖而上同一意思,異曲同工,作者莊子多加一個摶字增加了大鵬鳥,拍水而起,水擊三千里,飛旋往上的宏大氣勢,使讀者讀起來回味無窮,心潮澎湃,體現了作者文字功底之深厚!值得學習和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