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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左史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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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TheSim
三國時代有所謂“個人之義”與“國家之義”之別。東漢末年,天下大亂,尤其是因為原來維繫人心、構成人們價值標準的一套禮法體系逐漸崩潰,道德失去了先驗的基礎,重構價值體系的重擔便落到個人身上,以怎樣的方式踐行怎樣的道德成為個人選擇的事情。
在當時的歷史情境下,具體表現為:漢中央政權失去了天命論加於其上的光環,權威受到挑戰,國家之義的效忠物件出現裂變。可以說,從黃巾和董卓兩次對漢政權權威挑戰以後,直到魏蜀吳相繼稱帝,甚至到三國稱帝以後一段時間,由於多個權威的並立,在個人行為準則方面,“國家之義”相對於“個人之義”,基本處於相對從屬地位。個人多是基於自身的處境及經歷,選擇效忠的物件。國家之義雖然處於隱性地位,但並非毫不重要,它影響和制約著個人之義的選擇。
關羽
我們說關羽早年之降曹是“降漢不降曹”,因為曹操打著朝廷的旗號。而且即便是降曹,曹操與劉備在當時的割據混戰中也是分合無常,並都是作為漢臣,隨時有可能因為情況的變化而成為朋友的,這也正是後來曹操不殺關羽並允許關羽千里尋兄的一個重要因素。關羽的這次“投降”是在不違背國家民族大義的前提下成就了兄弟之義。
關羽鎮守荊州時,劉備已正式建立蜀漢,蜀漢與東吳和曹魏之間是敵對的國與國之間的關係。關羽不僅是作為劉備的義弟鎮守荊州,而且是作為蜀漢重臣,被交之以國家重任。面對諸葛瑾的勸降,關公的回答是:“安肯背義投敵國乎?”在後人眼中,這一死不僅是成就了國家大義,也是成就了兄弟之義。
關羽荊州不降寧死,雖然多了國家之義的成分,但兄弟之義仍然是非常重要的決定因素。後來劉備傾舉國之兵為關羽報仇,從對客觀形勢的理性分析,我們可以指出劉備的行動完全是一個戰略性的錯誤。難道劉備完全為了“兄弟之義”置“國家之義”於不顧(從國家之義講,曹魏應該是主要敵人),甚至也置自身事業發展的理性選擇於不顧(因為這一行動明顯過於冒險,如果失敗蜀國定將大傷元氣),而作出這樣的不合理行為嗎?
曾有文章分析這是劉備賭徒心理的一次集中爆發,因為在三國鼎立背景下,一方面失去荊州將再不可能爭勝天下,另一方面,曹強孫弱,進攻孫吳比進攻曹魏成功的可能性更大,所以劉備要用全部的賭本作最後一次賭博。
這可以構成分析劉備徵吳行動的一個考慮因素,但還有一個重要的因素。
劉備
劉備在中原的群雄逐鹿中遭到挫折來到新野以後,對自己的戰略做了反省。由於客觀上已經與曹操為敵,他就必須選擇一個可以與曹操相抗衡的能夠吸引人心的口號和戰略。經過反省後確立的戰略及口號就是,利用自己與漢皇室沾親的優勢,以興復漢室作為號召,同時在具體做法上,對應於曹操行法家之刻薄寡恩,以仁義為標榜,以期達到收人心之效。但既然選擇了這一戰略,在行動上也必須與之相符合,在行動也便有了一些不得不的選擇,雖然劉備等人內心並不是為了純粹的仁義目的。對這一戰略,只看到其虛偽的一面是不夠的,而應看到這是一個精心選擇的戰略。
正是在這一戰略的影響下,才會有以下行為:
過襄陽,諸葛亮說先主攻琮,荊州可有。先主曰:“吾不忍也。”
琮左右及荊州人多歸先主,此到當陽,眾十餘萬,輜重數千兩,日行十餘里,別遣關羽乘船數百艘,使會江陵。或謂先主曰:“宜速行保江陵,今雖擁大眾,被甲者少,若曹公兵至,何以拒之?”先主曰:“夫濟大事必以人為本,今人歸吾,吾何忍棄去!”
先主北到葭萌,未即討魯,厚樹恩德,以收眾心。
(以上見三國志·先主傳)
劉備
也正是在這一戰略背景下,劉備認同了諸葛亮隆中對中所提出的戰略方針,並正是在這一戰略指引下,劉備有了一個可以與曹操相抗衡的意識形態力量,並逐漸由弱變強,最後稱帝。但既然以仁義相標榜,仁義的一些規則便構成對其國家戰略的制約。比如曹操可以不顧仁義而方便行事(在當時這稱為“達節”——是魏晉玄學的根本精神),而劉備卻不能。所以當孫權和魯肅要求其歸還荊州之時,他無法採取強 權和無賴的做法,只能找理由以拖延。因為如果從道德上如果找不到理由,在國內的統 治穩定便無法保證。
而在當時,國家之義逐漸失範,個人之義成為道德的主要內容,所以劉關張的桃園結義也構成蜀漢國家精神的重要內容。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當關羽丟荊州並身死以後,劉備必須要為關羽報仇。後人一般會分析劉備的徵吳行動主要為了奪回荊州,而認為其為關羽報仇只是一個用來鼓舞人心的口號和藉口。但實際上,後者的意義甚至更重於前者,因為這關係到蜀漢政 權的立國精神和合法性基礎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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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南方鵬
趙雲秦宓看不到這點諫阻,諸葛能看到,只是平生唯謹慎,覺得過於冒險才諫阻。絕不是因為出生時說要聯吳,則到死還聯吳的原因。
伐魏無勝算,伐吳有勝算,關鍵是度的把握。個人認為,劉備伐吳是在為後人後事鋪路,為劉禪和蜀漢的生存空間作最後努力,伐吳不會滅吳(如果能),挾兵威逼東吳做出最大讓步,讓它以後老老實實當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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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正式起兵東征,是在他正式即皇帝位的章武元年(221)七月,而關羽失荊州是漢獻帝建安二十四年(219)十月,為東吳所害是當年十二月,也就是說,劉備伐吳之時距關羽被害已是一年半有餘。劉備若在關羽死時即刻出兵,尚可說是激於兄弟情誼,但遲至一年半後方才出兵,則將此番出征單純視作為弟復仇明顯顯得牽強。若從這一年半左右時間裡所發生的一連串事件,以及當時三方形勢來看,劉備伐吳委實是另有根緣。
從關羽失荊州至劉備東征這段時間裡,當時中國大地可說是風雲迭起,魏蜀吳三方都不太平。蜀漢這邊大將關羽遇難,荊州丟失,自是損失重大。而孫吳一方在取得空前勝利之後不久,大將呂蒙即因病去世,吳主孫權因怕劉備報復,一面向劉備請和,一面又對曹操稱臣。曹魏那面,建安二十五年(220)年初曹操因病去世,其子曹丕繼承魏王之位,後又脅迫漢獻帝於是年十月禪位,東漢政權正式結束。曹丕稱帝的訊息傳到蜀中,次年劉備也稱帝,至是年七月,正式率兵東下。
在曹操去世,漢獻帝被曹丕所廢,曹丕稱帝,蜀漢也隨之建國的情況下,中國歷史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魏、蜀、吳三方之間又展開了新的爭奪。以前曹魏尚可“奉天子以令不臣”,此時這一政治優勢不復存在,而蜀漢一方倒自謂是繼承炎漢正統,可以名正言順地“興復漢室”。東征伐吳實是雄才大略的劉備爭奪天下的重要舉措,在為弟報仇的旗號下掩蓋的是他爭奪天下的雄心。
劉備自赤壁之戰以後,軍事上一直較為順遂,從劉璋手中取得益州不說,還虎口拔牙,硬是從夙敵曹操手中奪得漢中,這不能不說是了不起的勝利。劉備未嘗不想借平定巴蜀、漢中的餘威,打著為弟報仇的旗號,名正言順地出兵伐吳,重奪荊州,進而為接下來的進兵中原做準備。另外,曹魏雖然難以攻取,但在當時新舊交替、內部還須重新磨合穩定的情況下,暫時還不會在自己伐吳的時候從背後襲奪漢中,自己可以沒有後顧之憂,能夠在前方放手一搏。事實也正是如此,在劉備伐吳將近一年的時間裡,曹魏一方雖接受了東吳的請和稱臣,但一直未出兵助吳,這固是坐山觀虎鬥,欲得漁翁之利,但也說明劉備興兵之初對曹魏一方的判斷是相當準確的。
在當時三方重新爭奪天下的新形勢下,伐吳在政治上師出有名,軍事上勝算較大,故劉備經過一番戰略選擇後,將伐吳作為自己重新爭奪天下歷程的起點。劉備東征,不是他獨斷專行,而是既定政策的執行,若從荊州的地理位置,從其在軍事上的重要性來看,更可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