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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葉澄談歷史

    在村莊西邊三里餘的地方,有一條東西走向的溝叫水溝,水溝起源於村子西邊的溝南村,長達10裡餘。常年四季總有潺潺溪流從溝裡流出,再匯入溝外不遠處的小河。記憶中的水溝裡盡是葦子,酷似一支浩浩蕩蕩的大軍從遠方闊步而來,整齊雄壯而有力。葦子的下面便是散漫開來的溪水,還有依水而生的“水面條”“水芹菜”等各種野菜,綠油油,嫩生生惹人生愛。

    到了秋季葦子成熟的季節,葦葉不再是深沉的翠綠,而是漸漸地發黃變枯。漸枯的葦子由粗壯的小夥瞬間就變成了飽經風霜的老人,那滿頭白髮在風中搖拽著連綿起伏,宛若一條滔滔不絕的江水洶湧而至。望著那酷似江水般白茫茫的葦花散絮,人們會互相打聽著,哪一日割葦子啊?

    收穫葦子是件大事,無論是那個生產隊率先開了鐮,接下來便會蜂擁而至。水溝裡的葦子是按地段下分到各生產隊的,一旦開了茬,三兩天時間就會秋風掃落葉般一掃而光。哪天割葦子?是隊裡幾個幹部早就商量好的,前一天就通知到各家各戶,於是當天晚上就磨鐮霍霍,而且就家中所有能參加的人員全部上陣。只所以全部上陣是因為割葦子這天生產隊裡要吃集體飯。記憶中吃得最多的是油條,這對於每年每人只分一斤二兩棉籽油、百十斤麥子的社員來說簡直比過年還要興奮。生產隊則在頭天晚上就安排好了幾個精明能幹的人熬夜,開始和麵熱油炸油條。

    這一天的大清早,是不用隊長再去敲那掛在巷子頭老槐樹上的半截鐵軌,人們自會早早帶著傢什往水溝裡趕。雖說整個水溝人來人往如同趕廟會般熱鬧,卻也聽不得幾個人說話聲,摸著黑只聽見“嚓嚓嚓”鐮刀割動葦子的聲響。待太陽出來的時間,大半 個溝的葦子就已經放倒在地。這時間的人就分成了兩半,年壯的仍舊穿著靴子奮戰在溪水中,而年少的則負責往架子車上裝葦子,裝好後再牽著牛或驢拖著車子往隊裡的倉庫大院裡送。到了大飯時(相當於現在的9點左右),生產隊自會有人趕著拉葦子的架子車送來了兩大筐炸好的油條,外加兩桶白麵湯。這時候的人們就會很是受用的吸一口從筐子裡散發出來的香味,然後歡笑著朝油條筐子圍攏過來,抓起油條坐在葦子堆了盡情地往嘴裡送。直到肚皮兒鼓得直不起腰,喉嚨門上的油條翻著個兒地要往外吐才肯罷休。只一天時間,水溝裡的葦子就收穫完了。

    無論是本村人還是外村人,大都喜歡水溝的葦子。水溝的葦子和別處的葦子不一樣,大都是綿葦子,當然也有數量極少的蘆葦子。綿葦子的節長且直,杆壯皮薄,韌性強;而蘆葦子則節短身彎,杆細皮厚,性較脆。收穫後的葦子,放幾天以後,生產隊會派社員將葦子整理分級,粗大且長的綿葦子放在一起,它是編葦蓆的最佳材料,能賣個好價錢。次一點的綿葦子和好一點的蘆葦子放在一塊,它也可以編葦蓆,只是在加工時要多費些手腳工夫。而最次的蘆葦子只能用來做葦箔,是修建瓦房屋頂時的必備材料。葦子分好了級後,單等編制葦蓆的工匠們上門購買。這可是生產隊裡一大筆收入。同等的價錢,本隊的社員要買那可是優先的,當然也可以從好多的葦子捆中挑一些質量好的。

    到了開春暖和的日子,自有編葦蓆的工匠找上門來尋求活計。編葦蓆的工匠大多是四五十歲的年級,剝光皮葉的葦子先露出雪白的身體,然後用刀具順著葦杆芯劃切成三份或兩份,再拿到平平光光的場地用碌碡在上面碾動無數次,讓葦子變柔變軟。這時的工匠右手扶一根柺杖,雙腳站立在碌碡上靠著不斷踩偏的力量驅使碌碡前行或後退,看起來甚是瀟灑自如實則並不易掌握。不大一會兒工夫,碌碡下面被劃破的葦子就被碾成麵條似的柔軟順和。接下來的事情就是編織了。紡織葦蓆是件很愜意的事情,工匠會邊哼著小曲邊織出各種精美的圖案來,在主人不經意間一張葦蓆就那麼織成了。新編織好的葦蓆上鋪在土炕上,冬天溫暖,夏季清涼,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愜意和舒適。誰家的兒子娶媳婦了,土炕上兩張新葦蓆是必不可少的。

    年復一年,秋復一秋。水溝和水溝裡的葦子就那樣默默地為人們送來了多少歡樂、幸福和安康。

    記不清是哪一年的事,水溝源頭被溝南村砌壩攔水修了一座小型水庫用於灌溉耕地了,水溝也因此失去了原有的靈氣和活力。再後來,土地承包後的人們在水溝裡栽上了速生楊,沒幾年的工夫水溝變成了楊樹溝。這幾年,村裡人發展香菇生產,水溝裡的楊樹林成了香菇的滋生地,一個50萬袋反季節香菇基地應運而生,水溝裡前前後後滿是黑色遮蔭網,網下面是無數座連在一起的香菇架。瞧著富足起來的人們頭頂陰涼從水溝裡樂呵呵出來,我也跟著笑出了聲:這收入,該是當年葦子收入的多少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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