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去逝時我二十歲，我是守在他的身邊看著他一步一步地踏進死亡之門的。

平時我跟我父親關係不好，那時他當個鄉村獸醫，三天兩頭不著家，家裡的大部分農活都是母親一個人辛苦操勞。

作為長子的我一放學就幫母親幹活，我的童年是在勞累度過的。所以，我很怨恨父親，他死時，我的心感覺是麻木的，沒有一絲絲的痛苦和留戀。

第一個從我身邊永遠逝去的是爺爺，當伯伯把我從臨縣帶回家時，爺爺沒能等到我，我眼淚刷刷的掉，卻哭不出聲，要知道我從小是爺爺帶大的，爺爺最疼我，還想著再有兩個月就畢業了，我就可以用我的工資孝敬爺爺了，我多想把我心裡的話也像她們那樣一邊哭一邊訴說，可我就是喊不出來，只有眼淚成串成串地……

我第一次見到去世的家人是我的爺爺。

現在想想已經過去很多年了，那時我才10歲，我的爺爺是肺結核病去世的，記得我爺爺呼吸困難，身邊經常放著魚肝油，還有一個罐頭瓶（吐痰用），魚肝油是藥，到現在我也沒查過這個藥究竟是治什麼病的，記得是喝了很多，身邊經常有。

11月11日現在記得也很清楚，凌晨兩點左右的時候，突然叫我爸開燈（我們農村住坑，我平時和爺爺奶奶一起住，這幾天我爸也在這），開燈以後，我爺爺穿衣服要出去，問他出去幹嘛，他已不會說話了，只顧穿衣服，後來我爸扶到坑牆邊靠著半躺下。我只是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呼吸越來越困難，額頭上冒著的汗水，最後就像電影，電視裡面的鏡頭，一口氣沒上來嘴張著就駕鶴西去了。

當時我坐在那裡眼睜睜的看著，也沒覺得害怕，就像傻子一樣傻傻的坐著看著。一會兒我爸叫來伯伯、叔叔把我爺爺抬到一個空屋子裡，第二點我繼續去上學，回來的時候他們把我爺爺已經裝到棺材裡了，從這以後就感覺到了一絲傷心、害怕，也許是人鬼兩重天吧，大白天也一個人不敢到院子裡。

這就是我記憶中的樣子，現在想起來也是歷歷在目，非常想念我的爺爺。

第一次經歷身邊最親的人去世，是我二伯母，只記得聽到噩耗，有一瞬間，人是蒙的，反應不過來，因為，從早晨聽到她在院子說話，到噩耗傳來，不到三小時。

記得回家的路特別長，那種感覺，就像是靈魂在飛，身體跟不上。而且特別不真實。後來想，應該是從心裡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不願意接受最親近的人，已經不在了。以後，永遠都不見了。

對於二十多歲的人來說，面對最親近的人離世。是茫然失措的，還理解不了這種離別，這麼突兀的降臨。心裡極度沮喪，各種悲涼，在身體裡橫衝直撞，想要找一個發洩的出口，張嘴卻欲訴無聲，唯有不可抑制淚水，不停的流，如同心裡有太多的苦，要用眼淚的方式，傾瀉而出。也唯有這樣，才能讓心裡的不捨，有少許緩解。

只記得，回家以後，自己一次次去摸二伯母的手，想感受到溫度，一遍遍給母親說，是不是睡著了，手還是溫的。母親推我出去，不讓我在去摸。退出門外，看到堂弟和嫂子們在給二伯母穿壽衣。還是無法從蒙圈中走出來。

只到三天後入土為安，一直都是迷迷糊糊，不相信就這麼沒了，一個好好的人，說走就走了，走的乾乾淨淨。什麼都沒帶走……

這麼多年過去了，心裡時常回想，人，活的很淡，如同一股青煙，經不起大一點的風雨。有時候一點意外，就會讓一個人永遠的消失，彷彿從來沒有來過這個世界。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只有經歷過生死，就會慢慢看透世事。明白，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我們面對死亡，是最無能為力。斯人已去，憶在心裡，自己好好活著，才是對逝去之人，最好的懷念。

願你，好好活下去――

在我6歲時，我外公去世了。

他離開時才50多歲，是癌症，媽媽在外省，沒有回來。在那個資訊閉塞的年代，資訊傳遞靠信件，她甚至過了好久才知道這個訊息。

快30年了，那時的母親不過我現在的年紀，我無法想象她知道訊息之後那種悲傷，但肯定揪心。

外公出殯的那天，天很陰沉，下著小雨，剛入夏的時節，鄉下的氣候還很冷。

奶奶挑著祭品，帶著我去送別他。我還記得奶奶給我挑了一副黑色的衣服，走起路來會有布料摩擦的聲音。

他的遺體還在床上，臉上蓋著白布，奶奶帶著我，教我跪在地上，給他拜了三拜。我不記得我有沒有哭，後來我跑到外婆的房間，有好幾個人陪著她，她在哭泣。我趴到她房間的穀倉上，自己在那邊掉眼淚。我不知道我是因為外公離開難過，還是因為外婆在哭所以就哭了。

後來，送外公出殯，那時候還是土葬。我記得奶奶帶著我，我戴著白色的布，只送他一小段，大概是下雨路難走，而我還是小孩，所以沒讓我送遠。

我不記得我有多悲傷，但我一直記得我跪在他房間時和送他出殯時我衣服摩擦的聲音，而其他的聲音我卻沒有記得一丁點。

小時候鄉下有誰去世我都很害怕，但我很清楚那時我沒有害怕，雖然我也不記得我那時是怎樣的情緒。

時至今日，我每次去外婆家，經過當年他的房間時，我總會看看那張床和那片地板，還有廳裡他的遺像。

我也始終記得他病重時，有一次我去他家旁邊的小診所買一種叫蜂王漿的類似現在的保健品，紅黃色的膠囊，裡面是白色的甜甜的粉末。結果上茅廁時就掉下去了，我在那裡大哭，他不斷地哄著我，又拿了一張五十塊錢去又給我買了一包。

我到現在都記得那張五十塊錢的模樣。

如果他現在還在，該有八十歲了，肯定是個慈祥的老人家。他也一定會很疼我的兩個女兒，就像他當年很疼我一樣，我大概會偶爾帶條煙帶瓶酒去跟他聊聊天。

可惜，他走了，好多好多年了…

當我接到哥哥的電話，說年邁八旬的老孃，撒手人寰，離我們而去時，我的心一下子像掏空了似的，忍不住地號淘大哭，淚如泉湧。

此時此刻的心情，撕心裂肺，揪心一般的心痛。那是生我養我，讓我長大成人的老孃啊！臨終之時，我在幾千裡他鄉異土，卻沒能見她老人家最後一面，我是多麼的無助啊！

這時候，我哭天無淚，悲痛欲絕。我恨我自己沒有盡到孝道，沒有在她膝下送她最後一程。我無助了，無語了。

這一切都成了千古悔恨，成了永遠的遺憾。

我第一次見到去世的親人是外婆，第二次是爺爺。

在他們去世的前幾天我都回到家中，從起初他們還認識身邊的人到不認識人，以及到生命的渙散的整個過程，我都參與中。看見當時生命的脫相，火燒膛，脫肛，直至入土的整個過程，僅僅幾天時間，在等待死亡的過程，那種感覺是發自內心的觸動和極大的疼痛，就那樣親歷自己的至親，自己最重要的人離開，而自己卻無法阻擋，什麼都做不了，留不住……

當時除了極度傷心痛苦難過外，也讓我更加的懂得了好好的敬畏生命，珍惜生命。也所以，在後來的日子中，對生活中的每個決定，我都儘量思慮周祥；對生活中的每一天，都努力，並快樂，還極其認真，因為我不想給自己的生命或者生活，留下任何遺憾，因為，生命只有一次，我要對生命更加的虔誠和珍重！

並且也讓自己的生命和生活以及心情，在努力和享受中並進！努力去熱愛我的每一天！

我第一次經歷身邊的親人去世，是我的奶奶。

奶奶是一個封建思想極其嚴重的老人，並且重男輕女的思想也極其嚴重。因為我是一個女孩子，所以我從小都沒有得到過她的喜愛。哪怕是在大街上遇到，她也不會搭理我。

記得有一次，我看到奶奶坐在街裡和街坊聊天，她一邊聊著天嘴裡一邊吃著糖，其實我也看到她的手裡還有糖果。但是見到我路過，奶奶順手把糖果放回了自己的褲兜。雖然年齡小，但是對於這個片段卻至今都記得。

在一個寒冬的夜裡，奶奶去世了，那時候我已經出外求學。等我趕回家裡面的時候，我的奶奶已經入了棺木，我沒有見到她老人家最後一面。

但是當我走進家門，看見紅紅的棺木擺在院子裡，瞬間我淚奔了。即使沒有怎麼得到她老人家的愛，但是想到在自己的人生中再也見不到她的樣子，內心是還十分痛苦的。

即使留在自己腦海裡的都是一些不好的畫面，但是現實告訴我，我再也沒有奶奶了。也許，這就是親情吧！即使沒有溫暖的回憶，但是斬斷了我們的親情關係。

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我摯愛的親人，會永遠離開我們，即便也讀過類似生老病死人之常態的文章，可我總覺得那與我無關或者很遙遠的事。然而九三年十一月，我母親患重病突然要離開我們的時候，我沒有概念，頭腦麻木，成天茫然機械的做著一些所謂盡孝的事，淚象廉價的自來水，奪眶而出，內心的痛，只有自知，走路都是飄的，不穩，這怎麼可能，母親只有五十八歲呀，好生活才剛剛開始，我無法抑制內心的恐懼，揹著母親和家人發著無名的火，更多的是愧疚和自責，早一點檢查，早一點治療，也不至於拖成晚期。直到今天，每每給母親上墳點香，我都淚流滿面，後悔當年沒有讓母親過上幾天好日子，正應了那句－－子欲孝而親不待！

作為異鄉人和極度戀家的我，曾和一個朋友聊天說，我這輩子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有一天家裡的老人會離開我。這讓我最怕的事，在真的發生的時候，讓我覺得極不真實和無力。

19年，姥姥離開了我。

就在前一天晚上下班後，爸爸和我說姥姥狀態不太好，問我能不能和單位請假回來。我也沒遲疑定了第二天一早從深圳飛回東北的機票。可我當時的想法僅僅是：

“沒事呀，就當回去能多陪陪姥姥幾天，等她好了我再回來唄。”

甚至第二天的行程，儘管一路一直壓抑著難過，但還是覺得姥姥已經經歷過這麼多次住院，每次都平安無事的回家了，這一次肯定也是這樣。在大連轉機吃麥當勞的時候，吞嚥的很艱難，眼淚一直流。可就算這麼壓抑，依舊覺得等我回去見見她，她就好起來了。

至今我才明白，那時候的感覺，是潛意識裡對現實極度的抵抗，我卻也沒有察覺。

但瞬間之後短短的幾秒。我開始認清了現實。

緊接著就是看不到終止的大哭和抽搐。我記憶中從沒哭成這樣。

之後在候機廳，在從大連飛回老家的一路。

身邊的一切都像是幻像，那一刻，只有心痛是真實的。

回家後，就是送走姥姥的一系列程式。白天和認識的不認識的親戚在一起，晚上還是哭。

要問最大的感覺，就是認清了一句話：

人生，是一個逐漸失去的過程。

我也覺得我的心好像變得沒那麼完整了。

儘管道理都懂，姥姥從我記事身體就不好，活到了81歲，已經是恩賜。也知道在十一國慶節回家陪著姥姥最後開心的出去玩的人也是我。甚至在殯儀館，都是按照喜喪（超過80歲）來辦。安慰媽媽多明明白白，也減緩不了再次回到深圳後的日思夜想，每每安靜的深夜，就是心臟的隱隱作痛。

作為異鄉人，最大的難過就是不能一直陪在家人身邊。姥姥走後我想了好多次，要是能再最後好好抱抱她多好。有天做夢，姥姥竟真的出現了，在一個大房間裡突然出現，我夢裡知道姥姥已經走了，但我一下子衝了出去緊緊抱著她好久好久。她是暖暖的，全程沒說話。

而我現在的感受，當然還是會很難受。

但是依舊要盡我所能，好好愛著剩下的人，因為皆是我這輩子最在意的人們。

第一次面對親人去世的訊息時，我想到了一首現代詩，它這樣寫到。

他走了/沒有消逝，只是遷徙了/如今他們深夜飲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夢破碎的聲音/時間的馬累倒了/他知道永逝降臨，並不悲傷/松林中安放著他的願望/下邊有海，遠看像水池，一點點跟他的是下午的Sunny——人時已盡/人世很長/他在中間應當休息。

這是對故人最好的情感表達，他沒有消逝，只是去了另一個世界重新活著。他只是在這個世界裡，太累了，要在這兒長眠。他生前所經歷的一切，都成了美好的景象，夢幻一般的人生。若隱若現，若近若離，在所有的美好之中，他在躺著休息。

母親去世之後，我有過反思，生死原本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曾經的自己偏執，倔強、刻薄、小心眼，身上長滿了刺，有著大大的夢想，卻又臆想自己是被神眷顧的特殊的那個，每天躺在床上做著白日夢，覺得夢想一定會實現。

而也是這個時刻，我發現時光如此短暫，而很多的豪言壯志，都還沒有來得及實現。也許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刻，所愛的人就會突然離開，而無論在之後的紀念日如何祭奠，他們都不再回來。

之所以第一次把這段人生片段寫下來，是因為前些日子讀到伊坂幸太郎的《餘生皆假期》。這個名字突然震撼到我，讓我想到五年前那個春天人生的轉折。

之後我變成了一個更“簡單”的人。喜歡一個人就鼓起勇氣告訴他，有好玩好吃的東西就分享給大家，有想要去的地方我就收拾行囊去找它，有思念的人就買張機票去擁抱它，遙不可及的夢想我就從這麼一刻開始去實現它。或許喜歡的那個人並沒有喜歡自己，或許好吃好玩的只能讓大家開心一陣子，或許經過千山萬水抵達的地方最後只能感嘆“原來不過如此啊~”，或許想要擁抱的那個人並未出現的機場，或許那些瘋狂的夢想永遠實現不了。但是又怎麼樣呢？

時光永遠沒有我們想象中的漫長。嘴上說著“明天再做啦”的夢想也許就變成“永遠完成不了的幻想”。

也許是從那個時候起，我就是把餘生當做假期來過了。“為自己而活，不被別人去影響去改變自己的想法，就算撞破南牆頭破血流也沒什麼吧，總比隨了大流活成和其他人一樣好太多嘍。”我這樣安慰著自己。

有時候我很害怕在某個時刻，因為再也抵抗不住外來的壓力而選擇妥協，我也害怕在某個時刻，因為惶恐而停下來不要再做自己。但是在下一個瞬間我總會甩著頭試圖將這種想法拋之腦後，至少我能再多堅持一下子。至少我能再多堅持一年，我總會改變點什麼的。

而在很久很久之後的某天，相愛的人肯定會在另一個世界相遇。希望那時候我可以自豪的跟母親講：你看我有多了不起，我有認真的生活，我也沒有放棄自己，那些許諾給你帶你去看的世界我都有看過，現在讓我慢慢講給你聽。

起初，痛哭。

然後，出神。

在然後，才明白髮生了什麼，接受現實。

在然後，越想越難過，一整天無精打采，食慾不振。

在然後，回家看到靈堂，情難自禁，爬到牆邊失聲大哭。

在然後，守靈時，天天哭，有點麻木。

最後，下葬，哭到起不來。

最後，以為自己接受了親人已經過世的現實，但每次總是忍不住往原來躺的地方看，看到床上空蕩蕩。

最後，時常夢見別人說埋錯了，親人並沒有過世，趕回家看還躺在炕上。

過了很長時間，才明白原來的自己潛意識並不願意接受，後來才內心慢慢釋懷。

十八歲的你，我不知道你是一個Sunny男孩，還是明媚女孩，但我知道你剛經歷了一次撕心裂肺的疼。我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語言才能撫慰剛長大成人卻又痛失至親的你，但你正在體驗的那種痛，我也曾有過，痛徹心扉，痛入骨髓。但和你不同的是，我經歷了兩次。一次和你一般大，一次十年前。

第一次經歷時，剛上大學。那天剛下課，班長分發信件（當時沒有現代的通訊工具）。拆開信封，迎接我的不是往常家裡溫暖的問詢，而是姨媽去世的訊息。雖然這已是幾天前的事了，但那天午飯我沒去打（室友幫我打），只是趴在桌上，靜靜地淚流滿面，很久很久。因為姨媽的去世很突然，當時她正在給我織禦寒的毛衣（家裡沒錢買，姨媽疼惜我）。雖然醫院就在她家對面，但腦溢血還是生生地奪走了姨媽年僅40歲的生命。我充滿了自責。如果，她不給我織毛衣，或許一切就不會發生。後來，放寒假回家，拿到那件由姐姐續完的毛衣，我捨不得穿，把它放在衣櫃的角落裡珍藏。看到它，就像看到怕我受寒正急急為我趕織的姨媽。

十年前的春天裡，我也痛失父親，至今想起，仍會潸然淚下。但和你不同的是，我連他唯一的遺願都沒能滿足，也未能見他最後一面，這成了我終生最大的遺憾。

父親臨終唯一的遺願，很小，很簡單——只是讓我守他一晚。但那一晚，我因第二天滿課不願耽誤學生學習，竟沒能達成這小小的心願。因癌細胞廣泛轉移，被病痛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父親早就無法正常說話，他只能用眼神告訴我他的不捨。我知道，在人生的盡頭，他喜歡讓我送行，期待讓我送行，因為我曾是他小小的驕傲，可一切就在我拒絕的瞬間成了我終生的遺憾，也是此生無法彌補的遺憾！一別成一世！恨恨那可論！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裡，只要一聽到門響，我總以為是父親下班回來了。有時，坐在客廳裡，總覺得父親還和平日一樣，笑容滿面慈眉善目地站在眼前。今天，依然會有他並未離開的感覺，似乎他就在我們身邊。

親人的離去，的確讓我們心痛心碎，不忍觸碰，但正如我父親病重時告訴我的一句話——他還沒活夠，所以我得替他繼續活，好好活！親人已經走遠，儘管有許多遺憾，但堅強才是我們活下去的理由，也才是逝去的親人最願看到的場景。

清明即將來臨，讓我們把哀思寫在心裡，然後發成資訊，@到親人的墓地。

第一位離我而去的親人是姥姥，那年三歲，對於生死根本沒有概念。只是覺得姥姥不再是那麼慈祥的拿餅乾給我，不再微笑著站在門口看我進屋，又微笑著目送我遠走。而是就那麼毫無生氣的躺在那裡，而所有人都哭紅了眼眶，哭的撕心裂肺。

第一次痛徹心扉的告別是十二年前，那個最疼我的人永遠的去了。雖然知道疾病遲早會讓我過早的失去她，但是不到一年的時間，還是覺得老天太過殘忍。不曾留給我時間去盡孝，在我即將要走上社會的時候，在我即將有能力表達我的孝心的時候。

如今看慣了那些生老病死，也知道父母不過能陪我們一程，但是還是會心痛，還是會難受，還是會希望他們能多陪我們走一段，再走一段。

我老公的外婆去世的時候快九十歲了，因為她是無疾而終，走的時候很安詳，一點痛苦都沒有。

這種死法是老人們常常掛在嘴邊唸叨的，好死場，說這種好死場是要修行修幾世才修到的。

所以家裡的親戚就把ta當成喜喪來辦了，老人家活著的時候，子女都很孝順，我婆婆帶頭帶著她的弟弟妹妹們輪流照顧老人，所以老人去世後，她的子女們也沒覺著遺憾，所以也沒有多少傷心。

小姑子的孩子也就是我外甥，他十歲，當他第一次看見太婆躺在棺材裡一動不動，他很好奇。他一點沒有害怕的樣子，站在棺材邊看著太婆的屍體，他突然就手指著棺材裡的太婆問他媽：“這就是屍體啊？”

問的驚奇，感覺他問的有趣，在棺材旁摺紙元寶的那些女眷們都“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也許他只在電視裡或者書裡看見過屍體，沒有真正看見過。

我們是外戚，和外婆沒有見過幾次面，沒有多少感情，所以不存在傷心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