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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小娛兒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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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吾乃李先生0
“賦”這個文體可以用來寫情懷、寫寄託、秀文采、秀博學,或者拐彎抹角跟領導提意見,但從來不是用來紀實的。從誕生起,最常用的寫法就是假託二人或多人對話,司馬相如的《子虛賦》、《上林賦》、張衡的《兩京賦》、左思的《三都賦》全都是這樣。語文課本說《赤壁賦》 的客人是假託人物,就是根據這個傳統來的。因此,如果我們把《赤壁賦》當遊記看,那自然要追問此客是誰、與東坡交情如何、為何能發言如此高妙。但如果只拿它當文學作品看,那麼這番對話有沒有經過加工、當天有沒有人吹簫、這個客人存不存在,甚至那天蘇軾有沒有出門都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這篇文章帶給了我們怎樣的美感和聯想。如果非要將文中的一切鑿實來理解,那麼想象和聯想的空間勢必大大縮小,文章豐富的內涵也跟著變得貧乏。古人把這種非要跟文學作品較真的行為稱作“死在言下”或“落於言詮”,意思是這樣做的人只會摳表面的文字,而抓不到文字背後的神韻。
舉個例子:蘇軾在黃州寫過一首《卜算子》
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誰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
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孤鴻”是寫實還是作者自喻?“恨”是誰的恨?在恨什麼?為什麼“不肯棲”?這些問題無法得到明確的答案,因此才能給予讀者豐富的想象和聯想的空間。但如果把百度百科裡提到的那個故事當真,再看此詞時還能感到黃庭堅所說的“語意高妙,似非吃煙火食人語”嗎?
ps:林語堂先生所著《蘇東坡傳》中,寫到客是一個叫楊世昌的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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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文字拾荒人
壬戌年秋天七月十六日深夜,蘇軾和一個客人到赤壁之下游玩。這個客人是一個吹洞簫的人,知書達禮,頗能揣摩蘇軾的心理,看起來應該是蘇軾的至交。
這個人是誰呢?
那天晚上,蘇軾肯定是喝醉了。他睡倒在小小的如葦子葉大小的小船裡,任其在水上游蕩著。月亮升起,他看到的是“白露橫江,水光接天”的長江的浩瀚,然後就有了“浩浩乎如馮虛御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的出世的感覺。
這一刻,他猛然明白了,自己其實真得很渺小!
不要以後太后喜歡你,不要以為皇帝寵愛你,不要以為你是所謂的文豪,不要以為你在人們的心目中有著很高的形象——世界可以有你,也可以沒有你;就象昨天被皇帝無情地掃地出門一樣,流放已經是很寬大的處理方式了,其實,在那樣的一個社會里,死,就象當年的生一樣,也是一樣地悄無聲息。
於是,蘇軾就喝酒,喝得酩酊大醉,在那裡放聲高歌:“桂棹兮蘭槳,擊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懷,望美人兮天一方。”用現在的話說,蘇軾那晚的歌詞很是淒涼:“我有著絕世的才華,卻只能看著歲月流逝。我只能在這兒傷心啊,那美人是不是還在盼望!”這裡的美人,實際上就是剛剛貶了他的皇帝。
因為反對王安石的變法,“烏臺詩案”使蘇軾成為保守派的最大的受害者。從現在來看,蘇軾是受了“文字獄”的陷害的,被大科學家沈括一行人羅織了欺君犯上的罪名,到處流放。
蘇軾的吹洞簫之客也現出了絕活,他的簫聲“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嫋嫋,不絕如縷。舞幽壑之潛蛟,泣孤舟之嫠婦。”這簫聲太淒涼了,像怨恨,像仰慕,像哭泣,像訴說,孤舟上的寡婦聽了,都痛哭流涕地爬不起來了……
蘇軾聽了什麼反應,文中說得很明白,“蘇子愀然”,蘇軾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怎麼了,是由哭變笑了還是由笑變哭了,其實都不是,那晚,蘇軾根本就不曾笑過,只有感傷,只有無奈,只有所謂的不在乎……
蘇軾就問客人,為什麼吹得如此感傷,肯定是有著很多的生活閱歷吧。客人就解釋說,是啊,當年的曹操戎馬倥傯,聲名赫赫,一死什麼也沒有留下;我和你又怎麼樣呢,“魚樵於江渚之上,侶魚蝦而友麋鹿”,只不過是漁民和樵夫的身份,渺小得跟只能活幾分鐘的蜉蝣蟲一樣,連大海里的一滴水都不到。人生短暫,今晚我也猛然有了遊仙出世的感覺,我也希望我和今晚的月光一起死去……
蘇軾就說,你也懂得江水和月亮的真諦麼,從小的角度看,它們每時每刻都在變化著;但從長遠來看,江水還是江水,月亮還是月亮——一切事物和我們的生命都是這樣的,功名利祿那些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走,本來就不屬於我們,“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真正屬於我們的,是江上清風、山間明月,我們一起去感悟就是……
這裡,蘇軾變成了很達觀的人,自己儼然達到了一種超脫的境界,雖然自己被貶了官,但仍然能去勸慰比自己更悲觀的“客”,讓我們感覺真正難得。
這裡的客,千百年來一直很神秘,無名無姓,卻在文章當中扮演著甚至是比蘇軾更重要的角色。
他是誰?
如果我們能真正融入《赤壁賦》這篇文章當中,我們並不難發現,那晚上的“客”,並不神秘,那個晚上,和蘇軾一起消愁的,如果說有第二個人的話,那其實只是蘇軾的靈魂,也就是那個多愁善感多才多藝的所謂的“客”!
中國的文人是孤獨的,尤其是蘇軾那樣的高境界的文人;中國的文人也是幸運的,生在這樣一個國度,他們是世界上最懂得寂寞之內涵的一族。中國的文人,在他們的靈魂深處,其實是沒有幾個知己的。因為在那時,真正的知己已在一千年前早就死去,他就是能聽得懂俞伯牙《高山流水》的鐘子期,自那以後,中國的文人,只能在肉體與靈魂的爭鬥中掙扎,跋涉,喘息,哀嘆……
現實中的蘇軾,是那樣達觀,他面帶微笑,淡泊名利,能屈能伸,什麼都可以不在乎;而那個靈魂更深處的蘇軾,卻始終掙扎在泥濘之中,雙眼含淚,忍受著妻離子散亡命天涯的痛苦。
這是兩個蘇軾!
真實的蘇軾是隻能壓抑在內心深處的,他不能表露出任何的消極與不滿,因為他曾經是朝廷重臣,因為他還是一個“天朝”的男人。
所以,客就吹起洞簫,表露出孤獨和哀怨,於是,開朗達觀的蘇軾就主動做起了“客”的思想工作……
於是,一個蘇軾明白了另一個蘇軾:“客喜而笑,洗盞更酌,杯盤狼藉。相與枕藉乎舟中,不知東方之既白。”
蘇軾何曾有客,只是徒增心裡安慰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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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無韻詩翁
赤壁賦中說:蘇子愀然,正襟危坐,而問客曰:“何為其然也?”客曰:“‘月明星稀,烏鵲南飛.’此非曹孟德之詩乎?西望夏口,東望武昌,山川相繆,鬱乎蒼蒼,此非孟德之困於周郎者乎?方其破荊州,下江陵,順流而東也,舳艫千里,旌旗蔽空,釃酒臨江,橫槊賦詩,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況吾與子漁樵於江渚之上,侶魚蝦而友麋鹿,駕一葉之扁舟,舉匏尊以相屬.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挾飛仙以遨遊,抱明月而長終.知不可乎驟得,託遺響於悲風.”這個客人是誰呢? 很多人在考證,但是都是各說各辭沒有定論。但是有一點比較認可的觀點是:船上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也就是這個客人是蘇子自己而已.然而又有人說:記得《核舟記》裡說:佛印居左,魯直在右……不過應該是後人附會的,不過,如果這些話真是佛印或者黃庭堅說的,華麗唯美就是理所應當的了! 但是如果確實是佛印和黃庭堅的話,則是後赤壁賦了,不是題目中問的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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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宮廷御貓
《赤壁賦》是北宋文學家蘇軾於宋神宗元豐五年所著,也就是作者被貶黃州(湖北武漢)時所作。
按文學作品理解——客人可能不存在《赤壁賦》在教材的註解中是給出了關於“客人”的解釋,這是一種叫做“主客問答”的寫作手法,客人是不存在的。
按遊記理解——客人有可能是楊世昌在《赤壁賦》一開頭便交代了時間“壬戌之秋,七月既望”結合作者當時所在地點黃州,作者當時正處於被貶的狀態,能同作者也願意和作者深夜泛舟的,只能是作者的至交好友,當時在黃州的作者好友有“張懷民”、“楊世昌”寥寥幾人。在文章中出現了“客有吹洞簫者”而吳匏菴(明朝成化八年進士第一名)有詩云:“西飛一鶴去何祥?有客吹簫揚世昌。
當日賦成誰與注?數行石刻舊曾藏。”
所以客人很有可能是楊世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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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吾名散客
‘客有吹洞簫者’ 不著姓字。
吳匏菴有詩云:
‘西飛一鶴去何祥?有客吹簫揚世昌。當日賦成誰與注?數行石刻舊曾藏。’
據此則客乃揚世昌也。”
“按世昌,綿竹道士,字子京。”(趙翼《陔餘叢考》卷二十四)
吳匏菴,成化八年進士第一,狀元,會試、廷試皆第一,為明朝蘇州第二位狀元。後入翰林,授修撰。
喜藏書,和藏書家沈周、王鏊等交遊頗深,藏書以抄本多見,其抄本用紅印格抄寫,以私印記之。
時吳中藏書家多以密冊珍籍相誇尚,如朱存理、閻起山、都穆輩皆仿其抄本。
抄書筆法絕倫,葉德輝稱“自明以來,藏家最珍並爭藏之本,首列吳抄”。所以明朝的吳匏菴應該有此相關的書,所以才會有這樣的詩。
再,趙翼的先祖是宋代宗室,到了他的祖父尚且為官儒林郎。他曾入直軍機,後又授翰林院編修。擔任方略館纂修官撰文,修《通鑑輯攬》。
也就是說他們二人都是做學問很嚴謹的人,且在清代歷史上,《陔餘叢考》是傳之久遠的著作,是作者自黔西罷官以後的讀書札記,逾十餘年始刊行。
再參照當時背景,這個考證還是有一定可信度的。
寫赤壁賦的時候是蘇軾最困苦的時候,他當時被貶為黃州團練副使,相當於變相軟禁。當時他在黃州只有楊世昌,張懷民寥寥幾個知交。
而說到會吹簫的,能和蘇軾共泛舟江上,並且聽完蘇子的話後“客喜而笑”的,明白裡面深意的只有作為道士的楊世昌了。
至於寫作手法一說,我覺得和好友的真實存在並不矛盾,並沒有規定 有好友就不能用修辭手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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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亦有所思
楊世昌為赤壁客,丹青釀酒兩相宜。
宋朝有一個文人叫江溥,他寫了一篇《蝴蝶會》詩,裡面有如下幾句“不知蘇子泛舟時,誰吹洞簫聲幽咽。後人紛說楊世昌,考據當年古戰場。”這裡面有一個人名叫楊世昌,即赤壁賦中的“客”,之所以這樣斷定,因為詩裡明確說了“簫”字。
明朝人吳文定寫過一首詩“西飛孤鶴記何詳,有客吹簫楊世昌。當日賦成誰與注,數行石刻舊曾藏”,這已經從另一方又做了註解。在詩話中也有記載“世昌,綿竹道士,與東坡同遊赤壁,賦所謂“客有吹洞簫者”,即其人也。”
巧的是清代有一個姚燮寫過一篇《靜月》,裡面的尾句是“安得楊世昌,伴我吹簫遊?”也是在說這個叫楊世昌的人。
蘇軾本人的詩句裡也有這位朋友,比如《蜜酒歌》中的序言就是“西蜀道士楊世昌,善作蜜酒,絕醇釅。”在另一首《次韻孔毅甫》中也寫過“不如西州楊道士……楊生自言識音律,洞簫入手清且哀。”幾乎是官方認證了。
在網路中搜索就可以知道,已經有人考證出赤壁賦中的客人就是楊世昌,具體經過小可不知,但公認是這個人。聽說此人還是一個道觀的掌門,多才多藝是必須的,因為僅從詩中看,釀酒,吹簫都不含糊。莫要小看這兩樣,這是完全不同領域內的專長,按這個專長進行縱向延伸的話,不難看出,此人精通糧食、農業,種植,發酵等工藝,同時也精於樂理,音律,再推伸開來,詩詞也應當得心應手,同時還能混上掌門,自然道理經典爛熟於心,這就涉及到本專業,即養生,中醫,中藥,甚至煉丹之法。
這是一個世外高人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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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韓其潭5296
《赤壁賦》 中的客人到底是誰?不外乎有三種說法。
第一種說法來自於蘇軾本人的記載。在《蘇軾集·補遺》中有一段這樣的文字:“今日李委秀才來相別,因以小舟載酒飲赤壁下。李善吹笛,酒酣作數弄,風起水湧,大魚皆出。山上有棲鶻,亦驚起。坐念孟德、公瑾,如昨日耳。”這則小品中所描述的情景與《前赤壁賦》有頗多相似之處。人們據此斷定前赤壁賦中的“客”即為秀才李委。但是,這一種說法留下了頗多疑點。首先,這《蘇軾集·補遺》本身就有一些篇目屬偽作,可信度不高。其次,赤壁賦寫於元豐五年,而這篇小品文的落款則是元豐六年八月五日。第三,這裡記載的李委吹笛與原文中“客有吹洞簫者”不符,而且一個秀才也說不出那些參透了道家思想的話語。
第二種說法,《前赤壁賦》中的客是楊世昌。寫前後赤壁賦的時候,是蘇軾最困苦的時候,他當時被貶為黃州團練副使,相當於變相軟禁。當時他在黃州只有楊世昌,張懷民寥寥幾個知交。前赤壁賦裡面的客就是楊世昌(具體可以參考高中語文課本中的註釋)。蘇軾《與楊道士書帖》中找出了這樣一段記載:“ 十月十五日與楊道士泛舟赤壁,飲醉,夜半有一鶴來,掠餘舟而西,不知其為何也。”這則記載明確指出《後赤壁賦》中與蘇軾同遊的人是楊道士。楊道士名世昌,字子京,是蜀中綿竹武都山道士。他善畫山水,通曉天文歷算,懂得醫藥釀酒,是位多才多藝的方外之人。元豐年間,這位楊道士一直居留黃州,與蘇軾交情頗深。蘇軾在《次韻孔毅父》一文中還說楊道士 “識音律,洞蕭人手清且哀”。按理說,楊道士不管是從精神氣質還是從藝術才華都更接近於《前赤壁賦》中的“吹洞簫者”。 但我們也不能忽視這樣一個事實,那就是《後赤壁賦》的寫作與《前赤壁賦》相隔三個月之遙,我們根據《後赤壁賦》的記載而斷定《前赤壁賦》中的客,是否太武斷。
第三種說法,有些研究者認為,漢賦“主客答問”中的客多是假託之人。《前赤壁賦》中蘇子與客的那番對話其實就是兩個蘇軾間的對話,是蘇軾內心矛盾的反映。所以“客”即蘇子,蘇子即“客”。如果我們能真正融入《赤壁賦》這篇文章當中就不難發現,那晚上的“客”,並不神秘,那個晚上,和蘇軾一起消愁的,如果說有第二個人的話,那其實只是蘇軾的靈魂,也就是那個多愁善感多才多藝的所謂的“客”!現實中的蘇軾,是那樣達觀,他面帶微笑,淡泊名利,能屈能伸,什麼都可以不在乎;而那個靈魂更深處的蘇軾,卻始終掙扎在泥濘之中,雙眼含淚,忍受著妻離子散亡命天涯的痛苦。真實的蘇軾是隻能壓抑在內心深處的,他不能表露出任何的消極與不滿,因為他曾經是朝廷重臣,因為他還是一個“天朝”的男人。
所以,“客”就吹起洞簫,表露出孤獨和哀怨,於是,開朗達觀的蘇軾就主動做起了“客”的思想工作……
於是,一個蘇軾明白了另一個蘇軾:“客喜而笑,洗盞更酌,杯盤狼藉。相與枕藉乎舟中,不知東方之既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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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陽明悟行學宮
看到前面的各位答主從考證身份推論到經典地位的建構,甚至提到了人品,覺得有必要從文學本身的角度來提供另一種思路。
人家蘇東坡寫的是《赤壁賦》,不是《遊赤壁記》啊喂!
“賦”這個文體可以用來寫情懷、寫寄託、秀文采、秀博學,或者拐彎抹角跟領導提意見,但從來不是用來紀實的。從誕生起,最常用的寫法就是假託二人或多人對話,枚乘的《七發》、司馬相如的《子虛賦》、《上林賦》、張衡的《兩京賦》、左思的《三都賦》全都是這樣。語文課本說《赤壁賦》中的客人是假託人物,就是根據這個傳統來的。
因此,如果我們把《赤壁賦》當遊記看,那自然要追問此客是誰、與東坡交情如何、為何能發言如此高妙。但如果只拿它當文學作品看,那麼這番對話有沒有經過加工、當天有沒有人吹簫、這個客人存不存在,甚至那天蘇軾有沒有出門都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這篇文章帶給了我們怎樣的美感和聯想。如果非要將文中的一切鑿實來理解,那麼想象和聯想的空間勢必大大縮小,文章豐富的內涵也跟著變得貧乏。古人把這種非要跟文學作品較真的行為稱作“死在言下”或“落於言詮”,意思是這樣做的人只會摳表面的文字,而抓不到文字背後的神韻。
再舉個例子:蘇軾在黃州寫過一首《卜算子》: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誰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孤鴻”是寫實還是作者自喻?“恨”是誰的恨?在恨什麼?為什麼“不肯棲”?這些問題無法得到明確的答案,因此才能給予讀者豐富的想象和聯想的空間。但如果把百度百科裡提到的那個故事當真,再看此詞時還能感到黃庭堅所說的“語意高妙,似非吃煙火食人語”嗎?
再者,蘇軾本人也不是循規蹈矩之輩,他在進士考試中都敢於虛構儒家偉人的對話(可以類比為基督教信徒偽造耶穌語錄或者黨校學員假造馬/恩/列/斯/毛語錄),把他寫的東西一概當真,也未免太認真了。趙翼是個史學家,因此在看問題時不免帶著點職業病,他的意見可以參考,但不必奉為唯一正解。
再多說兩句,我並不是要反對其他答主質疑語文課本或者引申到經典地位建構的問題,事實上這些都是很好的思考角度。我認為導致思維僵化的是強調唯一正確答案的應試教育和與之適應的中學語文教育,不是課本的結論。我上高中時,老師曾經拿以往的高考試題給大家練筆,其中有一題是一幅漫畫,一個人扛著鐵鍬說“這裡沒有水”,身後有四個坑,地下有水。當時全班人寫的都是應該堅持不懈不能中途放棄之類的套話,後來在大學期間,偶然翻起舊物時才想到:正是因為答題者開了上帝視角,知道下面有水才會責備此人,如果下面確實沒水,那又會怎樣評價呢?題主的提問能引發題目之外的思考,我認為這已經是成功了。
同理,我並不認為趙翼的考證一定不靠譜、這篇賦裡所寫一定全是虛構。我的意見可以概括為一句話:文學作品還是用文學角度去看最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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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到底是誰,歷來研究者卻持有不同見解。 第一種說法來自於蘇軾本人的記載。在《蘇軾集·補遺》中有一段這樣的文字:“今日李委秀才來相別,因以小舟載酒飲赤壁下。李善吹笛,酒酣作數弄,風起水湧,大魚皆出。山上有棲鶻,亦驚起。坐念孟德、公瑾,如昨日耳。”這則小品中所描述的情景與《前赤壁賦》有頗多相似之處。人們據此斷定前赤壁賦中的“客”即為秀才李委。但是,這一種說法留下了頗多疑點。首先,這《蘇軾集·補遺》本身就有一些篇目屬偽作,可信度不高。其次,赤壁賦寫於元豐五年,而這篇小品文的落款則是元豐六年八月五日。第三,這裡記載的李委吹笛與原文中“客有吹洞簫者”不符,而且一個秀才也說不出那些參透了道家思想的話語。於是人們又從蘇軾《與楊道士書帖》中找出了這樣一段記載:“ 十月十五日與楊道士泛舟赤壁,飲醉,夜半有一鶴來,掠餘舟而西,不知其為何也。”這則記載明確指出《後赤壁賦》中與蘇軾同遊的人是楊道士。楊道士名世昌,字子京,是蜀中綿竹武都山道士。他善畫山水,通曉天文歷算,懂得醫藥釀酒,是位多才多藝的方外之人。元豐年間,這位楊道士一直居留黃州,與蘇軾交情頗深。蘇軾在《次韻孔毅父》一文中還說楊道士 “識音律,洞蕭人手清且哀”。按理說,楊道士不管是從精神氣質還是從藝術才華都更接近於《前赤壁賦》中的“吹洞簫者”。人教版的語文教學參考用書中也說吹簫人就是楊世昌。但我們也不能忽視這樣一個事實,那就是《後赤壁賦》的寫作與《前赤壁賦》相隔三個月之遙,我們根據《後赤壁賦》的記載而斷定《前赤壁賦》中的客,是否太武斷。還有更狡猾的研究者認為,漢賦“主客答問”中的客多是假託之人。《前赤壁賦》中蘇子與客的那番對話其實就是兩個蘇軾間的對話,是蘇軾內心矛盾的反映。所以“客”即蘇子,蘇子即“客”。這樁公案至此形成三種截然不同解答。有人甚至遷怒於蘇軾當時沒能直接寫出客的名字,這可真是錯怪蘇軾了。蘇子當時如果真的寫出客的名字,一則可能給客帶去不必要的麻煩,二則會讓《赤壁賦》一文喪失許多美感。有趣的是, “客”究竟是李委、楊世昌,還是蘇軾本人,對《前赤壁賦》的主題和藝術成就不會有絲毫的影響。也就是說,讓研究者們爭論不休的這樁公案居然是個毫無學術價值的問題。這樁公案只說明瞭一點,那就是人們對於蘇軾的熱愛已超出了文學範疇,也超越了學術範圍。人們想弄清與蘇軾有關的一切。這樣的爭吵不會讓人覺得聒噪,而會讓人感到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