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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天有餘而補不足

    大明忠烈:甲申國難殉國大臣名單

    稽古之失天下者有矣,不稱同死社稷之為賢。飛廉死商之難,惡來哭紂之屍,皆不可為。忠長惡速亡,罪之大者也。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間,殺君三十有六,而稱死君之難者三臣。宋督殺其君夷,而及其大夫孔父;宋萬殺其君捷,而及大夫仇牧;晉裡克弒其君卓,而及大夫荀息。然皆死於亂臣殘殺,而非引頸自裁者也。衛之石碏,號為純臣,不死州籲之難。齊晏嬰以賢而不受崔杼之禍。周召二公著共和之勳,不與流彘之害。人臣謀國之忠,豈徒賢於一死者哉?如皆死而已耳,是社稷可以墟,國君可以亡,天下可以拱手而授賊,所謂謀人之社稷,謂何而徒以一死自厲也?三代而下,所得與社稷同亡者,往往而然。近代之烈,則莫不以文信國為稱首。然信國非以主亡而遽自戮也,其入燕也凡三年,而後死。丞相孛羅詰之曰:『爾立二王,竟何成功?知其不可,何必強為』?信國曰:『父母有疾,雖不可為,人子無不下藥之理』。由是言之,信國豈徒拱手以天下與人,而第以身殉為烈哉?明之所以失天下者,主無速亡之行,臣多趨亂之圖,議論紛更於朝,使天子無終朝之令。知國已危,則爭求銜令以遠行避禍為賢,進人不必忠良,譽人必張朋黨,政以賄成,爵以賄貿,此必不可移之志也。天子欲行其所是,諸臣無所利於其間,則必即回其令以罷之。天子欲去其所非,諸臣無所不利,則力張其說以行之。夫先帝以明察英斷之君,而號令幾不行於臣下如此,尚何天下之可為哉?至於保社稷,策權宜,備禍變,諸臣無一有也。其萬可一全之策,莫如李邦華等議太子南行,而光時亨非之。石嶐欲單騎走陝西,連羗夷,內合三鎮,克復西安;否則退守西河,使賊不得東渡。隨地權宜,召募忠勇,不費朝廷寸兵粟餉。而李建泰以為新進未可驟用,俟臣至彼酌之。既而受命不出境,賊至不一戰,時亨首以城降,是二臣者豈可不磔乎?謀既左矣,又靦然事敵,貪圖富貴,豹虎疇食其餘耶?及告變,大行皇帝遂崩。一時從死者三十餘臣,而拷掠棰撻,拜舞勸進者以千計。向之稱蹇諤臣者,莫不鹹在其間,由此觀之,諸臣能從先帝於地下者,其視俛首賊庭,相去遠矣。記曰:『謀人之軍帥,敗則死之,謀人之社稷,危則亡之』。諸臣與社稷同亡,而不以社稷稱者,何也?餘以邪臣日眾,雖有善者莫之能謀,故曰:『大行驂乘』。言皇帝已大行,而諸臣能隨其後,而執轡珥策以從耳,雖無建德立功,樊衛社稷,而靰紲之僕,奔走之勞,使大駕不孤行於地下。其猶賢乎居守而毀押,汙面而浮系,滅恥而臣賊者矣!然而讀史者至明之季世,其於社稷存亡之際,蓋難言哉。

    世臣

    少傳宣武伯衛時春,字宇和,定遠籍,華亭人。賊既入,率妻子共投第中大井死。闔門盡節,無一遺者。

    戚臣

    新樂侯劉文炳,字洪筠,直隸任邱籍,南直海州人。賊逼,嘆曰:『身為戚臣,義不受辱,不可不與國同亡』。其妹皇親李氏,早寡,年未三十。文炳召之曰:『爾家非避患地,宜來歸。可以〔?〕命』。妹遂歸,父繼祖,及祖母瀛國夫人,先帝外祖母也,年九十。甲申三月十九日城陷,俱投井中。文炳呼其妻孥悉避樓上,拔其梯,縱火燔之。童孫幼女號啼呼文炳。文炳曰:『噫!兒且去,我尋即至耳』!悉焚其第,遂自縊,共燔火中。大小兒女死者十六人。

    左都督劉文耀,新樂侯文炳弟也。城陷,投井死。

    惠安伯張慶臻,字鳳華,河南永城人。城陷,與長子承蔭及闔門登樓自(百度)焚,惟次子承恩,少子承志,正月先移居山東,得免。

    錦衣衛都指揮王國興,聞城陷,舉火焚其正寢,危坐而死。賊至撥煨燼,見其屍猶危然南面而正坐焉。

    駙馬都尉鞏永固,字鴻圖,順天大興人,光宗婿也。都雅好客,喜讀書,工詩賦,善騎射,帝甚愛之。二十五日,永固入朝,上詢救時切務,永固說上南遷,請衛馭以從,力可召募義兵數萬,寇亂不難定也。上曰:『義兵何易』!永固曰:『豈獨數萬?果如臣策,即數十萬,度可必致。若徒守京師,京師已玩弊久,祗坐困,無益也』。上不聽,及寇逼外城,上密召永固曰:『卿向說朕南行,能集兵數萬,今猶及乎』?永固曰:『今無及矣』!上曰:『卿言可致數十萬,何乃雲無及』?永固曰:『暇日人易集,今事急,人心盡亂,雖一卒亦難致也』。時新樂侯劉文炳並在,上因言:『兩卿各率家丁護從南行,可乎』?劉鞏並曰:『家丁何足以當賊鋒?況臣家素謹,不敢私蓄家丁』。遂退。明日城陷,公主已先一年薨,柩尚在寢。生子女四人,悉以黃繩擊之櫬旁。聚古玩書畫環繞殯宮,雜置積薪,焚之。永固大書:世受國恩,義不受辱。自投火中,並死

    詹事府左諭德兼翰林院侍讀周鳳翔,字巢軒,浙江山陰人,戊辰進士。十九日賊既入,或言聖駕南巡,自成懸賞購甚急。鳳翔曰:『若至尊無恙,吾猶可不死』。二十一日入朝,太監王德化求以天子禮祭奠先帝,諸臣大哭,鳳翔遂出。作書寄父母曰:『國君死社稷,人臣無不死君上之理。況身居講職,官為侍從乎?父母生我、育我、教我,以有今日。幸不虧辱此身,貽兩大人羞,我事畢矣。岡極之恩,矢之來生。萬千珍調,不必以男為念。時晷迫矣,不能多書』。復作絕命辭一章,投繯而死。其辭有云:碧血九泉依聖主,白頭二老哭忠魂。有二僕從之俱死。

    右春坊右諭德劉理順,字湛陸,河南杞縣人,甲戌狀元。為人淳懿古穆。舉進士,殿試詩,詳覽制詰中,更增一事,因條對甚具,而所增乃上所自制者也。上乃擢為第一,甲申三月十九日,域陷,書絕命辭雲:『成仁取義,孔孟所傳。文山踐之,吾何不然』?遂命其家人云:『勿使我得見賊,亦勿使賊見我;我死可速掘地埋我』。遂自縊,其家屬並縊,有幼子薜所蘊焉。理順方死,賊眾數百擁門曰:『劉狀元居鄉最有德,里人莫不被其恩者。此來正欲擁護以報,何遽死也』?臚拜跪哭而去。理順妻李氏及子孝廉並奴僕十八人闔門縊死。時謂臣死君,子死父,妻死夫,僕死主,一家殉難者,以劉狀元為最。

    左春坊庶子馬世奇,字素修,南直無錫人,辛未進士。於三月十九日,方早食,聞寇入,遂罷(百度)飯。曰:『不知聖駕何往』?嘆曰:『是固當死,正不在早』。明日聞帝崩及二王執。曰:『吾獲死所矣』。其僕曰:『死忠固是,奈太夫人何』?世奇曰:『不死,亦大辱太夫人』。言訖;朱、李二妾盛服至前。世奇訝曰:『若以我就死,將辭我去耶』?二妾並言:『主人盡節,吾二人當拜辭,亦欲以節自盡』。遂下拜畢,併入室縊死。世奇乃設香案於庭,置周經、經局印、牙牌其上,拜之,復南向遙拜其母。遺書一通,裂帛自盡。

    翰林院檢討汪偉,字長源,南直休寧人,戊辰進士。初授浙江慈溪知縣,丙子,行取入京,戊寅正月,召對文華殿,而陳救時切務,改翰林院檢討。平時書邸壁雲:『看世不破,為世所弄;看人不破,為人所弄;看身不破,為身所弄』。其識度如此。甲申春,寇急,遺陸暗先給事書雲:『京師弱,不惟不能戰,抑不能守。八城半失,秦晉全亡。肘腋交乘,怡然不悟。大聲疾呼,人盡掩耳。勢將不救,惟有一死以報國恩而已』。比闖入,趨吳甘來所,約與同殉。歸與妻耿氏設酒飲,握管大書於壁曰:『志不可辱,身不可降。夫妻同死,忠節雙芳』。遂就縊。偉先懸右,耿懸左。耿曰:『雖顛沛,不可失序』。乃解繩重整,正左右而死。

    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華,字懋明,江西吉水人,甲辰進士。以初忤璫罷職,後歷南大司馬,至都御史。甲申春,賊陷宣大,邦華奏請太子南行,科臣光時亨以為不可,議遂寢。及城陷,邦華向文丞相像前再拜。口占一絕,正坐,飲藥而卒。賊至,見其冠帶危坐,以為巨宦。趨前爭之,至,則邦華屍也。驚歎而去。邦華題閣門雲:『堂堂丈夫,聖賢為徒,忠孝大節,之死靡他』。

    左副都御史施邦曜,字四明,浙江餘杭人,己未進士。耿介廉潔,闖入,邦曜即過倪元璐,共決死期。與元璐對飲三爵,歸作絕命詩一章,雲:『慚無半策匡時難,惟有微軀報主恩』。遂自縊。

    大理寺正卿凌義渠,字茗河』,浙江烏程人,乙丑進士。城陷時,舉生平所撰論及批覽諸書,悉焚之。服緋正笏,望闕北拜,復南面拜父。客趙生曰:『公志決矣,何不早遂其節』?為系之窗欞,奮身而絕。

    協理京營戎政兵部右侍郎王家彥,字曾五,福建人,壬戌進士。協理戎政,營兵掌於勳臣、督以太監;操縱則統於大司馬,不能盡其欲為。寇逼,守德勝門。十九日平旦,投城下,遂即民間頹屋中自縊。

    刑部右侍郎孟兆祥,字肖形,山西澤州人,壬戌進士。熹廟時,忤璫褫職,後歷大訥言。甲申三月,晉刑部右侍郎。子章明,字絅直,癸未進士。聞變來省,兆祥語章明曰:『中國之大臣,分在一死。爾未授職,盍去乎』?章明對曰:『人生大節,惟君與父。君既死矣,父又死矣,臣子何以生為?雖生亦無益矣,誓必同死』。兆祥繼妻何氏謂其媳李氏曰:『彼子既死忠,我姑媳可不死節乎』?兆祥守正陽門。賊至,死於門下,妻何氏亦投繯死。其子章明收葬父屍,亟別其妻李氏曰:『我不忍大人獨死,吾往從大人』。妻曰:『爾死,我不獨生』。章明搶地曰:『謝夫人!然夫人須先死』。乃遣其家人盡出,只留一婢在側。視妻縊,取筆大書於壁曰:『有侮吾夫婦屍者,我必為厲鬼殺之』。妻氣絕取一扉置上,加緋衣。又取一扉置妻左,亦服緋自縊。囑婢曰:『吾死,亦置扉上』。遂死。

    太常寺少卿吳麟徵,字磊齋,浙江海鹽人,壬戌進士。放榜之夕,夢一人叉手向背吟曰:『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沈雨打萍』。覺以為不祥,書之壁間。有謁麟徵者,見曰:『此文信國語也,何以書此』?麟徵語之故,相與嘆畢。平時常書座右曰:『要窮就窮,要死就死』。甲申三月,以吏科都給事中晉太常寺卿。未幾,賊急,受命守西直門。擐甲佩刀,短衣露宿,同士卒臥起。登城者獨宦寺,麟徵不得上。十六日寇騎有薄城者。麟徵馳德勝門、平則門,議守。以西直門最當賊衝,欲塞其門,禁出入。內官不從。十七日賊隊掩至,炮聲轟震不絕。勳戚卿貳府部諸臣,求一登城望敵,不可得,麟徵怒,奪路而上,見賊勢甚悍,攻各門皆急甚,無敢聞上者,麟徵戎服,單騎入西安門,門監少宰沈惟炳雲:『門內宦寺非相識不可入,奈何』?麟徵排闥入,至午門,遇閣臣魏藻德雲:『大司馬已四面調發,此時兵餉皆足,公何須爾?上已煩極,幸毋妄陳』。麟徵大哭,淚滴階石。藻德挽之而出。十九日寅刻,九門盡陷,城兵譁墮而竄。麟徵返,閉戶自縊。遺書雲:『祖宗二百七十年宗社,一旦而失。餘上有龍亢之悔,下有魚爛之殃,而身居諫垣,徘徊不去,無策匡救,法應褫服。殮時用角巾青衫,臥以管席,覆以布被,足矣。柩宜速歸,恐系死先人之望,祈知交為我即許焉。若國家深澤,豈遂泯滅?四海九州島島之大,不乏忠義之賢,使天未厭明,則僕猶以一死為贅,是所望於有心君子』。及從者哭其屍而殮之,越三日,面猶如生。後賊過其門。曰:『好男子,真忠臣也』!

    大僕寺寺丞申佳胤,字素園,北直永平人,辛未進士。初以吏部主事,因被謫。後起為太僕寺丞,聞變自縊。

    戶科給事中吳甘來,字和受,別號萃庵,江西新昌人,戊辰進士。由中書舍人考選刑科都給事中。十九日城陷,或言聖駕南巡。甘來曰:『上明且決,必不輕出』。乃疾趨皇城,兵衛紛馳不得入,遽歸。而兄子家儀自外至,相與慟哭。訣曰:『吾不死,無以見,(?)然祖母尚在,汝若死無以終養,且使皇上在,則土木袁彬、靖難程濟,皆可為也。否則求真人於白水,庶幾庭幃無子而有子,廟堂無臣而有臣矣』。遂衣冠北拜者五,南拜者四,賦絕命辭雲:『到底誰遺四海憂,朱旗烈烈鳳城頭?君臣義命乾坤曉,狐鼠干戈風雨秋。極目山河空淚血,傷心萍浪一身愁。洵知世局難爭討,願判忠肝萬古留』。賦畢,引佩帶自縊於室中而絕。

    河南道監察御史王章,字芳州,南直武進人,戊辰進士。賊逼,同光時亨巡城至東直門。賊拔城,而光時亨已先跪請降矣。賊呼章曰:『降乎不降』?章曰:『不降』。賊奮刀斫其膝,章罵不絕口,遂被害。是變也,死之最先者,王章也;降賊而開門最先者,光時亨也;章子之栻,亦死難於閩,甚烈。

    四川道監察御史除良謨,字賓日,浙江鄞縣人也,辛未進士。甲申尚未生子。聞變方臥病,妾時氏有娠。良謨囑其族侄曰:『吾死,若可攜之南歸,若誕生男,使守;汝能始終膳給之,甚善。若生女,且不能守,則憑若處分,可也』。侄曰:『所命皆不能任,恐或不終,有負大人耳』。妾聞之,使婢致辭良謨曰:『拜覆主公放心,我即隨去耳』。遂掩戶自縊,婢子以告良謨。良謨曰:『能如是,我亦瞑目矣』。遂自枕上自勒死。

    吏部考功司員外郎許直,字若魯,南直如皋人,甲戌進士。城陷,從者勸直報名。直曰:『我計已決,勿多言』!時有言駕從齊化門出者,客羊生謂直曰:『天子南幸,公等止宜擁蹕行至南朝,共圖克服,何必以有為之軀輕擲也』!直憮然出戶顧望。嘆曰:『當此四面干戈,駕將出焉』?比知大行兇聞,慟哭竟絕,羊生復慰之。僕眾環跪而哭,共言:『親老子幼,何過苦若此』?直曰:『我幸有兄在無憂也』。夜寢羊生於別室,直呼僕授書,歸報父。更衣冠,遙拜君父,訖,作詩六章。有云:『微軀自恨無兵柄,殺賊徒殷報主心?丹心未雪生前恨,青簡空留死後名』?書畢,命僕取麻練作繯自縊。既絕,一手持練尾,一手上握,神氣猶生。

    兵部武庫司郎中成德,字玄察,山西霍州人,辛未進士。賊至,德先寓書於馬世奇曰:『主憂臣辱,我儕不能匡救,貽禍至此!惟有一死報國。年兄忠孝夙稟,諒有心預訂期;毋忘息壤』。賊入,未知聖駕奚若,入朝遇張縉彥於午門外,德以頭觸其胸曰:『若輩平日不聽我言,故至此』!既知大行駕崩,德哭之於茶庵,遂歸見母。太夫人曰:『我以汝必從先帝死矣!何有歸也』!德痛哭於前,不語。太夫人遽入室自縊,成德自殺其妻及妹,遂自縊。

    兵部車駕司主事金鉉,字伯玉,南直武進人,戊辰進士。歷官工部都水司,監督器皿廠。崇禎四年,奏總理戶工兩部監督太監張彝憲不得監署,又力遏兩部郎中官不得進署謁監。彝憲大怒,是年正月,彝憲督驗火器,劾削籍家居。十年,丁父憂。當道屢以好學英士薦鉉。癸未冬奉旨復職。甲申服闋,二月四日除兵部車駕司,巡視皇城。三月闖陷大同,報至,鉉奏請撤宣府內監,略曰:『賊陷大同,勢且逼宣府。宣府夫,大事去矣。撫臣朱之馮忠孝為心,智勇足備,力能率眾殊守,特恐監侍內臣,中掣其肘,深有僨事之虞。乞亟撤內臣,專任之馮,必能使賊騎之不敢窺宣也』。未幾,而內臣率鎮迎賊,之馮殉焉。十九日城陷,遂易冠服,拜母訣曰:『兒職在皇城,即死皇城為正』!遂哭入西北隅,臨海子河而坐。有頃中官盡竄。遙望賊騎將入,遂投入海子河。從者牽出之,再投深淵,而死。從者奔告其母,母章氏曰:『我為命婦,決無生理,宅中井可入也』!亟投井死。弦妾見太夫人入井,大哭繼入而殞。弦弟弦哭曰:『母死,我必從死,然母兄未歸土,未敢死也』。遂棺殮其母兄。既葬,三日復投井死。

    光祿寺署丞於騰蛟,順天人。賊至,謂妻曰:『我為朝廷命官,爾為朝廷命婦,豈甘為賊所辱』?遂服衣冠,夫婦從容共縊。

    御史趙撰,巡視中城,城陷,賊獲撰。撰瞋目大罵,賊怒,殺之白帽胡衕

    副兵馬司馬姚成,浙江餘姚人,賊陷自縊。

    原任濮州知州馬象,順天人。休職林居;閉戶靜處,恂恂有古儒者風。十九日,寇入,舉家自縊,遺屍無有葬者,行路傷之。

    中書舍人滕之所、阮文貴,投御河而死。

    中書舍人宋天顯縊於署。

    太醫院吏目楊元,城陷,與妻何氏自縊。

    順天府府知事陳自達,城陷自縊。

    陽和衛經歷毛維張,被執不屈死。

    內閣行走帶經歷俸張應選,字虞賓,宛平人。聞賊陷宣大,知勢去,指屋樑謂友人曰:『國恩難報,此梁為我畢命處也』!及城陷,同妻妾子女凡五人,盡節自縊於寢室。

    武臣

    統領京營將軍賀珍,陷陣,力戰而死。語詳疆場裹革。

    千總徐文樸,臨敵力戰,死於疆事。語詳疆場裹革。

    錦衣衛南堂指揮同知李若璉,字(?)山,山東人,戊辰武進士。守崇文門。城陷,作絕命詩。有云:『死矣即為今日事,悲哉何必後人知』!遂自縊。若璉者,即禮部尚書若琳之胞弟也。

    錦衣衛街道坊掌刑千戶高文采,宛平人,守宣武門。寇至,閤家十七人皆自縊,共埋一坑。文采後縊,骨肉狼籍,行路悼以詩。有云:『狗銜零骨勁猶掛,鳥喙新屍血未乾』。

    原任昌平守禦任之華,字中華,順天大興人,丙戌武進士,任心源侍御之次子也。

    豪放不羈,家中竟落,頓悔前行,肄業力武,中進士,除昌平守禦。未久,即告歸。甲申寇入,喟然長嘆,告諸同列曰:『我世受國恩,義不與賊共天日』!遂投繯堂右。弟之崶解之,復甦,家人守護之,垂淚無語。至暮,復逾牆自縊於鄰舍空屋。

    百戶王忠,周鍾寓其家,百戶勸鍾死節,鐘不應。出門欲降,百戶挽鍾帶,至斷,不聽。百戶自縊。

    毛百戶,遺其名。住觀音寺衚衕。賊入,舉家三十餘口悉入井死。

    武弁吳姓,亡其名,住江米巷。傳其夫婦同縊。

    崇禎遺錄

    十九日早,國學文廟前有人大書一紙貼壁雲:「謹具大明錦繡江山一統、崇禎帝后二尊,奉申贄敬;門軍弟文八股頓首拜」。嗚呼!真可謂痛哭流涕者矣。

    鞏永固,無子。一女適李國禎子,後隨李南下。子號公藩,挈重貲,逃居江南和州城南門內居住。奈村農夫於康熙戊午年二月曾至其家訪之,乃侯碩夫(名雍,駙馬之子)之書薦也。公藩以千金賂李漁笠翁作鐵冠圖記,為父作盡忠死節戲文,掩飾奸狀,以愚草野耳目,人皆信之,盡屬烏有也。公藩頗豪而好客,竟以壽終。野史雲:永固以黃繩系子女五人於柱,謬矣。

    新城侯王國興焚死(系戚臣,野史誤稱錦衣指揮使)。彰武伯楊崇縊死(野史遺)。左都督劉繼祖同妻□氏、妾李氏、董氏投井死(戚臣新樂侯劉文炳之叔父也,野史遺)。恭順侯勳衛吳汝徵同妻郭氏、女招姑縊死。永康侯徐錫胤夫人朱氏奉廟主焚死(夫人成國公朱純臣之女,幼寡苦節,十餘年獨處一樓而足不履地)。錦衣衛官王世德妻魏氏抱弱女同侄女投井死,妾婢同死者十七人。司禮監太監高明時同名下李繼善、王家棟、馬鯨、張行素、馬文科、李廷弼、徐養民、郝純仁、宋輔震、嚴弘等十一人俱焚死。西直門提督褚憲章死於城上,內官李鳳翔、賈如皋、賈彝倫、魏國徵、馬憲辰五人一時俱死(以上野史皆遺)。太監王之心縊死於家(野史誤雲拷死)。光祿寺署正於騰雲書絕命句於朝衣雲:「生作大明官,死作大明鬼」。其妻(失名氏)鳳冠霞帔,同女三人縊死(野史誤名騰蛟,遺絕命句)。錦衣千戶高文采同子必卿手刃全家男女十七口,然後自刎死(野史遺其子)。牧馬所千戶李忠全家焚死。五軍營中軍姜應魁縊死城上(三大營—勇衛營、練捕營、選練營—副將、參將、遊擊、都司、號頭、中軍百有餘員,死難者惟姜應魁一人而己)。有樵夫(不知姓名)聞變,奔至萬歲山,慟哭拜帝屍,大呼萬歲爺,撞石死(此宛平縣進士楊周憲親見)。秀才申時泰匿瀛國太夫人徐氏並其孫劉文照,被賊以極刑焚死,終不言其所在。布衣範箴聽外城破,置一棺,自題「大明處士虛堂範公之柩」,七日不食死。五軍營選鋒楊二哥,夫妻縊死(以上野史皆遺)。

    成國公朱純臣、保定侯梁世勳、武定侯郭培民、陽武侯薛濂、永康侯徐錫登、鎮遠侯顧肇跡、懷寧侯孫維藩並子光祖、耀祖、恃平侯郭振明、永寧侯王長錫、清平侯吳遵周(時掌都督印)、新建伯王先通、安卿伯張光燦、遂安伯陳長衡、英國公廕襲張世澤、豐城侯世子李開□、錦衣衛指揮使田弘祚等,或拷死,或勒死,無自盡者。野史皆雲殉難,有冒南朝祀典者。閣臣方岳貢、丘瑜皆被賊人拷死,或以為應祀,而不知何義,蓋有所受賄賂,或有所屬託焉,得謂之良史乎!

    吳三掛已降賊,聞妓女妾陳圓圓(圓圓乃杭州官妓,田畹得之,進帝不受,轉贈吳三桂為妾者)被擄,遂回山海關據守。令守備何兆麐(字瑞徵,山西永寧州人)入遼東,乞大清兵報仇。遂諧京師。自成敗遁。吳三桂尾追入陝西。野史所載皆粉飾之詞,不可深信,皆吳三桂以重貲賂文人作者,非實事也。自成西遯,京師人不約而同,無論老少,皆以白布裡頭,曰為皇帝發喪。自成留餘賊三千,遍向京城放火,為百姓盡捕,殺之無遺,皆臠食其肉,刳其腹,屠其肝腦,焚其骨而揚之,為皇帝報仇。奈村農夫曰,此傷心中大快事。

  • 2 # 王哲270723

    廢話,這麼弱的問題。

    孫承宗,盧象升,黃道周,史可法。

    還有死在西北平叛的官員,算不算也是?曹文詔,孫傳庭,楊嗣昌

  • 3 # 無花有酒

    崇禎皇帝上吊的的時候,僅王承恩一人從死,崇禎帝發出最後的悲鳴,『朕涼德藐躬,上幹天咎,然皆諸臣誤朕。朕死無面目見祖宗,自去冠冕,以發覆面。任賊分裂,無傷百姓一人。』

    偌大一個北京城,最後時刻僅一個閹人陪在身邊!全國僅一萬餘人殉國,大多為百姓和閹人,大臣極少。

    更有南京吏部侍郎錢謙益嫌水冷不肯跳河,連自己的媳婦柳如是也被他生生攔住!

    而崖山之戰南宋滅國時,陸秀夫揹著少帝趙昺投海自盡,許多忠臣追隨其後,十萬軍民跳海殉國。

    其實,一個國家到這種程度的時候,考驗的是國家和民族的凝聚力,人心向背。

    所以,崖山之戰數十萬軍民跳海殉國,眀亡僅一個老太監陪在身邊,清朝八國聯軍入侵時,竟然有百姓幫助聯軍攻城!孰是孰非,一目瞭然!

  • 4 # 鹹魚閒聊

    公元1644年,李自成率領的農民軍攻入北京城,崇禎皇帝自縊煤山,明朝作為全國性政權宣告滅亡,這就是“甲申國難”。因為崇禎死時身邊只有太監王承恩陪同,所以很多人認為明朝的大臣很沒有骨氣,朝廷滅亡的時候竟無一人殉節。然事實卻並非如此,大明國祚276年,又怎會沒有一個有骨氣的大臣呢?

    1,範景文。時任兵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內閣成員,李自成攻破北京後,他先是大呼:“身為大臣,不能夠滅賊雪恥,死有餘恨”,後跳入井中,為國殉節。

    2,倪元璐。時任戶部尚書,北京城陷之日,元璐整衣冠拜闕,大書几上曰:“以死謝國,乃分內之事。死後勿葬,必暴我屍於外,聊表內心之哀痛。”遂南向坐,取帛自縊而死。與他一同赴死的還有他一家十三口人。

    3,李邦華。時任左都御史,北京城陷後,自縊身亡。

    4,凌義渠。時任大理寺卿,得知崇禎駕崩,他扶牆哀號,以頭觸柱,血流滿面,後穿紫衣拜闕,作遺書辭別父母,然後懸樑自盡。

    5,王家彥。時任兵部右侍郎,北京城被攻陷後,王家彥跳下城樓,結果沒有摔死,於是在百姓的房子裡上吊自殺。

    6,孟兆祥。時任刑部右侍郎,北京城陷後,與妻何氏,兒子孟章明,兒媳萬氏一同為國赴難。

    7,馬世奇。時任左庶子,北京城陷後自縊而死,其妾朱氏、李氏也隨同赴死。

    8,劉理順。時任左中允,崇禎七年時的狀元,甲申國難時與其妻萬氏、妾李氏及兒子、奴僕婢女滿門十八人一同赴難。

    9,吳麟徵。時任太常寺少卿,甲申國難之日大呼:“今山河碎矣,不死何為”!後自縊而死。

    10,申佳胤。時任太僕寺寺丞,甲申國難後申佳胤穿戴整齊冠服,叩拜辭別年老母親,騎馬至王恭廠,下馬向北叩拜,後投井而死。

    除此之外,左庶子周鳳翔與他的兩個妾,檢討汪偉與他的妻子耿氏,戶部給事中吳甘來,御史王章,御史陳良謨與其妾時氏,御史陳純德、趙饌,太僕寺丞申佳允,吏部員外許直,兵部郎中成德並母張氏、妻張氏及子,兵部員外金鉉並母章氏、妾王氏及弟錝,光祿寺署丞於騰蛟並妻,新樂侯劉文炳並祖母與弟,左都督文耀及妹、子孫男女共十六人,駙馬鞏永固並樂安公主及子女五人,惠安伯張慶臻並闔門男女,宣城伯衛時春並闔家,錦衣衛都指揮王國興,錦衣衛指揮同知李若珪,錦衣衛千戶高文采並一家十七人,順天府知事陳貞達,副兵馬司姚成,中書舍人宋天顯、滕之所、阮文貴,經歷張應選,陽和衛經歷毛維、張儒士、張世禧並二子,百戶王某,順天府學教官五人,俱失其姓名,長州生員許琰,俱死之。諸臣死難,惟孟兆祥守正陽門,死於門下。王章、趙撰罵敵而死。

    誰說大明沒有慷慨悲歌之士?這些忠義之人才是大明之魂!

  • 5 # 包依剋星

    有興趣的查查“甲申國難”,北京自殺的文官武將帶家屬數萬人,難道皇帝自殺的時候還請全城人來觀摩?南方又沒丟,需要全華人都自殺?南方抵抗滿清死了幾千萬,這又說明什麼?

  • 6 # 眸子8552

    所謂樹倒猢猻散,雖是形容動物的一句話,用於比喻人也不無不妥。

    相比南宋,追隨小皇帝殉國者,不下十餘萬人。那是何等慘烈,寧死不當亡國奴,顯、中華民族之氣節。

    看、明亡之時,只有一太監倍殉。平日裡阿諛奉承之輩,個個貪生怕死。正可謂:好死不如賴活著。寧做奴、做犬,管他誰是主。如此中國多叛徒,產漢奸。

    當時競有的大臣怕水涼,而不肯跳水。就聯當今還就許多人吹捧的、所謂″懷有家國情懷和遠大政治報負"的柳如是,也在別人一擋之下,放棄殉國。

    錢謙益當初娶柳如是時,是多麼大義凜然、毫情萬丈。可當國亡時,競留下一句千古″名言":今夜水涼,明曰再來,而叫人不恥。

    我不是說不殉國就不是完人,而是說:如謙錢益、柳如是之輩,是口頭上的、表上的懷有″愛國"情懷。至今猶被很多吹奉的″貞節烈女、正義勇敢、衝破世俗"計程車大夫們,當初不過是為自己的私慾而己。當國難來臨之時,不能持刃殺敵,又怕水涼而不肯殉國,方才露了真面目,還是當奴才活著吧。

    柳如是亦是如此,裝裝樣子而己。當丈夫開啟大門投降時,也就默認了。如此夫婦,可稱得上″懷有愛國情懷"?吹捧歸吹捧,才華歸才華,兩者是不同的概念,萬勿搞混了。

    悲的是,只做了四十二天皇帝的崇貞,臨死前言:"...雖朕薄德匪躬,上幹天怒,致逆賊直逼京師,然皆諸臣之誤朕也,朕死,無面目見祖宗於地下,自去冠冕,以發覆面,任賊分裂朕屍,勿傷百姓一人"。

    李自成言:"君非甚暗,孤立而煬灶恆多,臣盡行私,比覺而公,忠絕少"。對崇貞的″臣誤朕",是肯定的。

  • 7 # ww3721王建文

    大明滅亡時,連續天災人禍,使全國各地農家十室九空。赤地幹裡白骨蓋地。幹仇萬恨都對準萬惡的魁首崇禎皇帝。使他在煤山上吊自殺。為萬惡自家統治社會殉情了。

    當然北京有一批人,被李自成農民起義軍百萬大軍所嚇死也有自殺者,多數被殺。有大學士範景文,戶部尚力倪元璐,左都御史李邦華,付都御史施邦昭 ,大理寺卿凌義渠,兵部在侍王家彥,刑部右侍郎孟北祥,左喻德馬世奇,大長寺少卿吳麟徵,左庶子周風翔,檢討汪偉,戶部給事中吳甘來,御史王章,陳良謨,陳純德,越饌。

    太僕寺丞申佳允,兵部員外金鉉,新樂候劉文炳,左都督文耀,駙馬鞏永固,惠安伯張慶臻,宣城伯衛時春,錦衣衛都拍揮王國興,李若珪。

    幹戶高文采。順天知事陳貞,副兵馬司姚成,中書舍人宋天顯,滕之所,說文貴經歷張應選,陽和工經歷毛維,張儒士,張世禧。宮女被殺三百,紳生人七百多被殺。權貴們都是全家或個人被殺遇難,整個死難一干多。

    但大量金銀財寶,被反叛官兵湧進進城來似撈財寶隊伍,來了殘酷刑逼酷打逼出金銀以助軍餉口號,都是反叛官員和偷機分子撈入腰包在遣散之前 ,逃之夭夭了。從進城百萬人到殺向山海關時李自成親率只有。六萬大軍,加上原派唐通二萬總計八萬人,對付吳三桂四萬人,被多爾袞率軍女真人八萬人聯合打下李自成大敗。一路敗回,到北京只有三萬多人,退到在定州時,吳三桂的單獨人馬追上後獨個就把李自成率領全軍,打得落花流水,大批軍資拋棄搶來財寶也丟失殆失。陳團團一樣女人都不要了。無法帶走,軍隊人員大批潰散。原先投降的官兵早就沒有了。轟轟烈烈農民運動,如暴風驟雨摧枯拉朽,卻很快進入低潮一路敗退,李巖又被殺,更加四分五裂,西安立不住腳,湖北也不行。更是李自成讓地主武裝殺害了。成是歷史巨大悲劇。

  • 8 # 芝士書圈

    比起南宋算少了,東林黨領袖錢益謙甚至嫌水涼,不願意投河。明朝殉國的人多,但是大臣是真的少,孔家直接就寫文稱讚皇太極。可能有個1萬多個人,但沒有大臣,可能十幾二十個,可能有些誇張,但是少是真的,明朝那1萬多個人又不多,宋朝好像還有20多萬個人呢?1萬多個人裡面,大部分是太監,皇帝親衛,大臣根本不存在的,崇禎非常相信東林黨,大部分的閹黨都被他除掉了。所以說大臣,一般都是東林黨的人,東林黨是什麼樣的人,我就不說了。看著他們在我上面說的領袖你就知道了。殉國的大臣,只有閹黨的。而東廠,西廠錦衣衛都因為東林黨的蠱惑被崇禎給取消了。。。

  • 9 # 榮光與溫柔

    太監倒是有一個。不過話說回來,天下是皇上的天下,跟我有什麼關係,所有的決定都是皇帝本人在做,又不是我。就如同公司倒閉與我何干,我有權利的話就趕緊掙錢,大不了跳槽!

  • 10 # 荒井與胡桃

    從文武百官臣工來講,位極人臣的幾乎沒有殉國者,反而江陰典史閻應元之類小吏率江陰人民"八十一日帶發效忠,留大明三百里江山"。

  • 11 # 桃花依舊笑春風149356686

    明末崇禎自殺,全國大約有7千多文官自殺,但是武將很少,後期的武將大多數投降清朝!!比如清軍南下時,30萬南明軍隊,像1萬清軍投降!!並帶頭追殺南明皇帝,搶奪金銀財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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