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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指尖的智慧

    資治通鑑從戰國開始寫,我個人認為有兩個原因,我自己瞎琢磨的。

    第一個原因就是重複。

    因為戰國之前的歷史,已經有了《春秋》和《左傳》這兩本書,而且這兩本書寫的還挺好,所以司馬光沒必要跟這兩本經典爭個高低。更何況年代久遠,很多東西也不好考證。

    第二個原因就是無聊。

    從武王伐紂建立大周天下,到三家分晉為分界線,天下進入戰國的大爭之世。而之前夏商西周的歷史,並不是特別精彩,政治、陰謀、權術、戰爭等等還只是剛開始,遠沒有後世這般跌宕起伏。而《資治通鑑》之所以叫《資治通鑑》,資是幫助、學習,治是治理,通是貫通前後古今,鑑是鏡子是對比。所以《資治通鑑》的本意是讓看的人以史為鏡,前車之鑑,後車之師,這應該也是《資治通鑑》能成為帝王術的原因之一。

    所以司馬光經過反覆斟酌,決定從三家分晉的精彩故事開始寫。

  • 2 # 途說天下

    準確來說不是三家分晉,而是三家列為諸侯,這只是三家分晉這個大過程的其中一個步驟或事件,真正意義上的“三家分晉”要到20多年後了。為什麼以此為起點呢?

    首先,這是“續”的問題。《資治通鑑》的起點主要是以儒家衛道士自居的司馬光本著“續傳不續經”的原則而定的。

    這其實由執筆《資治通鑑》魏晉南北朝部分的劉恕點明過:恕蒙闢寘史局,嘗請於公(司馬光)曰:“公之書不始於上古或堯舜,何也?”公曰:“周平王以來,事包春秋,孔子之經,不可損益。”曰:“曷不始於獲麟之歲?”曰:“經不可續也。”恕乃知賢人著書,尊避聖人也如是,儒者可以法矣。——《資治通鑑外紀·序》

    也就是說,司馬光認為孔子所作的經典《春秋經》是不能覆蓋的,也是不能再續的,否則有“僭聖”之嫌。但起點也不能距“獲麟之歲”(《春秋經》的終點)太遠,所以就定在了三家列為諸侯這個點上,續的是終於智伯滅亡的《春秋左氏傳》。

    這點宋人王應麟也指出過:或曰:“《通鑑》何以不續《春秋》?”曰:“《春秋》,經也;《通鑑》,史也。經不可續也。《左氏》終於智伯,《通鑑》始於三晉,蓋以續《左氏》也。”——《通鑑答問》

    看了《資治通鑑》第一卷就知道,司馬光認為周天子列三家為諸侯,使大夫(陪臣)僭於諸侯之上,是禮法崩潰的標誌性事件,特別是其提到“故三晉之列於諸侯,非三晉之壞禮,乃天子自壞之也”,顯然含有警戒天子(尤其是宋神宗這種銳意變法的皇帝)的目的。

    從宋神宗御製的序來看,他應該也讀懂了這一點:光之志以為周積衰,王室微,禮樂征伐自諸侯出,平王東遷,齊、楚、秦、晉始大,桓、文更霸,猶託尊王為辭以服天下;威烈王自陪臣命韓、趙、魏為諸侯,周雖未滅,王制盡矣!

    此亦古人述作造端立意之所繇也。也就是說,周朝的“王制”即周朝的“祖宗之法”隨著威烈王封三晉而崩潰,將此作為起點,司馬光的言外之意不難讀出。所以,這也是以守護“祖宗之法”為己任的司馬光將三家列為諸侯作為《資治通鑑》起點的一個原因。

  • 3 # 魚羊讀史

    《資治通鑑》,聽名字你就知道,它是一部通史。一部通史該從哪兒開始?擱一般人想,肯定得是個什麼元年吧。但這本書編年的開始,是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前403年)。就算對中國歷史很熟悉的人,聽到這個年份,也會覺得很茫然吧?這一年有什麼特別的?《資治通鑑》怎麼會從這麼不當不正的一個年份開始?因為《資治通鑑》不是史官的史書,而是政治家的史書。

    ▲資治通鑑

    全書從哪一年開始,是一個很嚴峻的問題,因為它並不是一個單純的史學問題,而是一個有著開宗明義之功的古代意識形態問題。

    歷史從哪裡開始

    作為一部編年史,《資治通鑑》按照朝代的先後順序,講周朝的部分叫《周紀》,講秦朝的部分叫《秦紀》,然後是《漢紀》、《魏紀》、《晉紀》等等,以《後周紀》結尾,因為後周以後就是宋朝,對於司馬光來說就不再是古代史,而是當代史了。

    每一個“紀”包含若干卷,比如《周紀》一共5卷,第一卷叫《周紀一》,第二卷叫《周紀二》,以此類推。每一卷的開頭都會標明本卷內容的起止年份。

    從朝代選擇上看,《資治通鑑》的內容從周朝開始,徹底拋棄了商朝、夏朝和更加久遠的三皇五帝,這是為什麼呢?

    ◆從史料編纂的角度來看,周朝以前的歷史渺茫難求,很難分清哪些是事實,哪些是神話,更不可能做出準確編年。

    從當時的意識形態的角度來看,儒家最為推崇的禮制,孔子想要“克己復禮”的那個“禮”,就是被周朝確立下來的,被儒家奉為聖人的所謂“堯舜禹湯文武周公”,最後的那三位,也就是周文王、周武王和周公旦,都是周朝的開國先賢。

    理解了這一點之後,你很容易推測,儒家的史書,正常會從周文王開始,或者是從周朝正式開國的那一年開始,但是,司馬光的《資治通鑑》偏偏選了一個不當不正的年份作為全書的開端,這就是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公元前403年。

    ◆這一年,向前距離周朝開國大約6個世紀,向後距離周朝亡國182年。

    ◆這位周威烈王也算不上是個多麼像樣的天子,即便司馬光對他有偏愛,至少也應該把《資治通鑑》的開頭安排在周威烈王即位的元年才對,而不是即位之後的第二十三年。

    ◆非但《史記》那一類的紀傳體史書不會這樣開頭,就連《春秋》和《左傳》這種編年體的先驅也不會這樣開頭。

    司馬光為什麼別出心裁,一定有他的深意。

    ◆要想理解這層深意,我們首先需要知道《資治通鑑》和其他史書的一種區別:並不是編年體和紀傳體那種形式上的區別,而是立意上的區別。

    ▲資治通鑑殘卷

    ◆《資治通鑑》是政治家編寫的史書,而不是史官編寫的史書,“資治”二字是重點。

    ◆所以,《資治通鑑》既是一部史書,也是一部歷史哲學專著,如果僅僅把它當成史書來讀,就會惹作者傷心了。

    ◆作為歷史哲學專著的《資治通鑑》,才一開篇就要確立一套價值體系,標榜出這套價值體系裡的核心訴求。

    從《左傳》的結尾到《資治通鑑》的開端

    ◆無論是一個人規劃自己的職業,一家公司安排自己的運營,還是一個國家決定基本國策,都會存在核心訴求和次要訴求。

    ◆一個國家的核心訴求可以有很多種選擇,比如強大、富裕……雖然這些訴求聽上去都很誘人,但核心訴求只能有一個,其餘訴求都要為核心訴求讓步。

    ◆道理很簡單:資源永遠是有限的,任何一種資源調配都意味著有取有舍,對取捨的標準越明晰,運作就越高效。

    《資治通鑑》作為一部由政治家操刀,意圖在於“資治”的編年史,一開篇就讓儒家意識形態成為主角,開宗明義地講出一個國家最應該有的核心訴求:穩定。

    ◆《資治通鑑》之前的一切正史,從《史記》、《漢書》到《新唐書》、《新五代史》,都沒做到這一點。史官寫的歷史和政治家寫的歷史,就是如此不同。

    ◆借用莎士比亞的臺詞:在《資治通鑑》面前,“此前所著,皆為序章”。

    ◆從編年史的技術角度來看,《資治通鑑》是接著《春秋》和《左傳》來寫的。

    ◆《春秋》站在魯國的角度,從魯隱公元年(前722年)開始,結束於魯哀公十六年(前479年),這是孔子去世的時間。

    ◆《左傳》作為《春秋》的補充讀物,結束於魯哀公二十七年(前468年),交代了魯哀公的人生結局,還記錄了當年發生的一件大事:中原強國晉國以智襄子為主帥,進攻鄭國,鄭國向齊國求救,齊國以陳成子為主帥,出兵援救鄭國。陳成子對智襄子有一句評價,原話是“多陵人者皆不在”,意思是經常欺負人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左傳》有一種敘事風格,凡是這種評價性質的,帶有預言意味的話,後文都會出現相應的事實,以此證明前邊的評價很恰當,預言很準確。

    ◆既然記錄了陳成子這一句擲地有聲的名言,後文就要交代這句名言是如何應驗的。

    ◆所以《左傳》雖然編年結束在魯哀公二十七年(前468年),但在全書的最後,宕開一筆,跨越多年,記載智襄子因為貪得無厭和剛愎自用的緣故,被晉國的韓、趙、魏三大家族聯手滅掉,這才結束全書。

    ◆《資治通鑑》編年的開始的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前403年),發生的歷史大事只有一件,那就是韓、趙、魏三大家族的族長被周威烈王封為諸侯,從此才有了戰國七雄當中的韓、趙、魏三大強國。

    ◆《資治通鑑》雖然詳細記載了智襄子身死族滅的前因後果,明顯接上了《左傳》,但從嚴格的編年意義上看,《左傳》編年結束於魯哀公二十七年(前468年),距離《資治通鑑》開始的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前403年)早了足足65年;《左傳》記事結束於智襄子身死族滅,這是周貞定王十六年(前453年),距離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前403年)也還有整整50年。

    如果《資治通鑑》真想續接《左傳》,為什麼要留出這麼大的一段編年空當呢?

    名分和事實,哪一個更重要?

    從歷史事件的重要性來看,智襄子的滅族,有一場春秋戰國時代罕見的大規模戰役,堪比長平之戰,當然值得大書特書,而周威烈王把韓、趙、魏三大家族的族長封為諸侯,只不過是一紙任命,波瀾不驚。

    再從因果關係的角度來看,這兩件事明顯前者為因,後者為果,前者駭人聽聞,後者水到渠成。

    韓、趙、魏三大家族聯手消滅智襄子,瓜分了智氏家族的土地、財富,“三家分晉”局面已成,一些歷史學家把這件事作為戰國時代的開端,意義不可謂不重大。

    然而在司馬光看來,“三家分晉”的意義遠不如周威烈王的分封來得重要,前者只配作為後者的補充說明,不配作為一部歷史哲學著作的開篇。

    這樣的斟酌和取捨,顯示出政治家的歷史觀和史學家的歷史觀截然不同。

    在政治家看來,一件表面上平淡無奇、波瀾不驚的事情,其實涵義重大,影響深遠,無論怎麼高估都不為過。

    以儒家的標準來看,“三家分晉”屬於禮崩樂壞的典型事件,韓、趙、魏和智氏家族這四大家族都是晉國的貴族,卻完全無視晉國國君的存在,自作主張掀起內鬥。

    而在司馬光看來,所謂“三家分晉”只是三大家族“事實上”瓜分了晉國,形成了三個獨立政權,而若干年後周威烈王封三家為諸侯,意味著三家作為三個新興的獨立政權,從此擁有了合法的名分,在“名義上”可以和晉國國君分庭抗禮。

    也就是說,原本人人得而誅之的亂臣賊子,竟然獲得了官方認可,把自己洗白了。

    在儒家的價值體系裡,名義問題是底線問題,哪怕既成事實無法推翻,名義上也不能做一絲一毫的讓步。

    孔子有一個著名的主張,認為治國的第一要務就是“正名”。

    學生子路認為老師的觀點太迂腐,這就引出了孔子的那段名言:“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論語·子路》)

    正是因為儒家把名分問題擺在了政治學的制高點,所以儒家才有一個別稱,叫作名教,那些擾亂名分規則的人因此被稱為“名教罪人”。

    這種價值觀確實很有迂腐的一面,因為在很多人看來,實實在在的利益比虛無縹緲的名分重要得多,後者完全應該為前者讓路。

    ▲資治通鑑殘卷

    實幹家往往會有這種態度,最著名的就是曹操,他在位高權重的時候飽受猜忌,有輿論要他交出兵權,回到封國養老,曹操為此寫了一篇《讓縣自明本志令》,說自己絕不交權,因為一旦這樣做了,就沒有實力來抵擋政敵的迫害了,家族和國家都會遭殃。

    說到這裡的時候,曹操留給我們一句名言:“不得慕虛名而處實禍。”

    名是虛的,禍是實的,孰輕孰重,不言而喻。

    《資治通鑑》是以“穩定”作為核心政治訴求的,在儒家體系裡邊,必須正名才有穩定。

    所以,司馬光才會以韓、趙、魏三大家族的族長被周威烈王封為諸侯——這麼一個“名不正”的小事件作為開端,將這個表面上的小事件解讀為全部歷史當中最大的教訓。

  • 4 # 舊書齋

    用司馬光自己的話講,在周威烈王二十三年的時候,禮被周朝王室親自破壞,而禮的破壞,拉開了戰國分裂爭鋒的序幕。

    在司馬光看來,禮並不是只是一種禮樂,而是一種規則。在西周之時,周朝制定了一種規則,被稱為《周禮》這種規則,規定了國家的制度,職能,天子諸侯的名分,各部官員的工作,明確了尊卑貴賤,讓一個國家的執行真正的做到有章可循。如果講《周禮》比作現在的《憲法》這一點都不為過。

    春秋時期,禮樂崩壞,意味著規則也在受到不斷挑戰。但這種挑戰,始終只是諸侯國個人的行為,並不被官方認可。但周威烈王二十三年的時候,周王室封魏斯、趙籍、韓虔為諸侯,親自破壞了這個規則。這就意味著,天子已經認可諸侯的行為,規則便不復存在。

    在司馬光看來,三家分晉是一種對規則的挑戰,是濃縮版春秋戰國。卿大夫的勢力已經發展到足以威脅到天子的地步,這是不爭的事實。晉國作為周朝王室後裔,是根正苗紅的姬姓諸侯國,他的威信和尊嚴,也代表著周王室周天子的尊嚴。當他的尊嚴被踐踏,完全觸動周朝的根本。

    讓司馬光非常痛心,甚至憤怒的是,周王室的官方承認,意味著以下犯上,以臣弒君成為合法的工作。從這一刻開始規則被徹底打破。司馬光在《資治通鑑》中說的清楚,“今請於天子而天子許之,是受天子之命而為諸侯,誰得而討之?”所以,才會得出核心觀點:“先王之禮於斯盡矣。”

    司馬光是一個追求穩定,崇尚禮儀,尊重規則的人,他將戰國作為《資治通鑑》的開頭,正是因為,威烈王二十三年這個錯誤的行為,是一個時代的終結以及另一個時代的起點。後續的千年,都是以這個時間點為開端。因此,司馬光並不是隨意而為。他經過深思熟慮,從一個史學家的角度,找到了一個並不起眼,卻改變歷史的關鍵一年。

    春秋初期形勢圖

  • 5 # 蕭立誌

    因為《資治通鑑》是政治家編寫的史書,而不是史官編寫的史書,“資治”二字是重點。《資治通鑑》既是一部史書,也是一部歷史哲學專著。《資治通鑑》作為歷史哲學專著,一開篇就要確立一套價值體系,標榜出這套價值體系裡的核心訴求。全書從哪一年開始,是一個很嚴峻的問題,因為它並不是一個單純的史學問題,而是一個有著開宗明義之功的古代意識形態問題。《資治通鑑》作為一部由政治家操刀,意圖在於“資治”的編年史,一開篇就讓儒家意識形態成為主角,開宗明義地講出一個國家最應該有的核心訴求:穩定。

    《資治通鑑》之前的一切正史,從《史記》、《漢書》到《新唐書》、《新五代史》,都沒做到這一點。史官寫的歷史和政治家寫的歷史,就是如此不同。

    借用莎士比亞的臺詞:在《資治通鑑》面前,“此前所著,皆為序章”。

    從編年史的技術角度來看,《資治通鑑》是接著《春秋》和《左傳》來寫的。

    《春秋》站在魯國的角度,從魯隱公元年(前722年)開始,結束於魯哀公十六年(前479年),這是孔子去世的時間。

    《左傳》作為《春秋》的補充讀物,結束於魯哀公二十七年(前468年),交代了魯哀公的人生結局,還記錄了當年發生的一件大事:中原強國晉國以智襄子為主帥,進攻鄭國,鄭國向齊國求救,齊國以陳成子為主帥,出兵援救鄭國。陳成子對智襄子有一句評價,原話是“多陵人者皆不在”,意思是經常欺負人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左傳》有一種敘事風格,凡是這種評價性質的,帶有預言意味的話,後文都會出現相應的事實,以此證明前邊的評價很恰當,預言很準確。

    既然記錄了陳成子這一句擲地有聲的名言,後文就要交代這句名言是如何應驗的。

    所以《左傳》雖然編年結束在魯哀公二十七年(前468年),但在全書的最後,宕開一筆,跨越多年,記載智襄子因為貪得無厭和剛愎自用的緣故,被晉國的韓、趙、魏三大家族聯手滅掉,這才結束全書。

    《資治通鑑》編年的開始的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前403年),發生的歷史大事只有一件,那就是韓、趙、魏三大家族的族長被周威烈王封為諸侯,從此才有了戰國七雄當中的韓、趙、魏三大強國。

    《資治通鑑》雖然詳細記載了智襄子身死族滅的前因後果,明顯接上了《左傳》,但從嚴格的編年意義上看,《左傳》編年結束於魯哀公二十七年(前468年),距離《資治通鑑》開始的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前403年)早了足足65年;《左傳》記事結束於智襄子身死族滅,這是周貞定王十六年(前453年),距離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前403年)也還有整整50年。

    如果《資治通鑑》真想續接《左傳》,為什麼要留出這麼大的一段編年空當呢?

    名分和事實,哪一個更重要?

    從歷史事件的重要性來看,智襄子的滅族,有一場春秋戰國時代罕見的大規模戰役,堪比長平之戰,當然值得大書特書,而周威烈王把韓、趙、魏三大家族的族長封為諸侯,只不過是一紙任命,波瀾不驚。再從因果關係的角度來看,這兩件事明顯前者為因,後者為果,前者駭人聽聞,後者水到渠成。韓、趙、魏三大家族聯手消滅智襄子,瓜分了智氏家族的土地、財富,“三家分晉”局面已成,一些歷史學家把這件事作為戰國時代的開端,意義不可謂不重大。然而在司馬光看來,“三家分晉”的意義遠不如周威烈王的分封來得重要,前者只配作為後者的補充說明,不配作為一部歷史哲學著作的開篇。

    這樣的斟酌和取捨,顯示出政治家的歷史觀和史學家的歷史觀截然不同。

    在政治家看來,一件表面上平淡無奇、波瀾不驚的事情,其實涵義重大,影響深遠,無論怎麼高估都不為過。

    以儒家的標準來看,“三家分晉”屬於禮崩樂壞的典型事件,韓、趙、魏和智氏家族這四大家族都是晉國的貴族,卻完全無視晉國國君的存在,自作主張掀起內鬥。

    而在司馬光看來,所謂“三家分晉”只是三大家族“事實上”瓜分了晉國,形成了三個獨立政權,而若干年後周威烈王封三家為諸侯,意味著三家作為三個新興的獨立政權,從此擁有了合法的名分,在“名義上”可以和晉國國君分庭抗禮。

    也就是說,原本人人得而誅之的亂臣賊子,竟然獲得了官方認可,把自己洗白了。

    在儒家的價值體系裡,名義問題是底線問題,哪怕既成事實無法推翻,名義上也不能做一絲一毫的讓步。孔子有一個著名的主張,認為治國的第一要務就是“正名”。

    學生子路認為老師的觀點太迂腐,這就引出了孔子的那段名言:“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論語·子路》)

    正是因為儒家把名分問題擺在了政治學的制高點,所以儒家才有一個別稱,叫作名教,那些擾亂名分規則的人因此被稱為“名教罪人”。

    這種價值觀確實很有迂腐的一面,因為在很多人看來,實實在在的利益比虛無縹緲的名分重要得多,後者完全應該為前者讓路。

    實幹家往往會有這種態度,最著名的就是曹操,他在位高權重的時候飽受猜忌,有輿論要他交出兵權,回到封國養老,曹操為此寫了一篇《讓縣自明本志令》,說自己絕不交權,因為一旦這樣做了,就沒有實力來抵擋政敵的迫害了,家族和國家都會遭殃。

    說到這裡的時候,曹操留給我們一句名言:“不得慕虛名而處實禍。”

    名是虛的,禍是實的,孰輕孰重,不言而喻。

    《資治通鑑》是以“穩定”作為核心政治訴求的,在儒家體系裡邊,必須正名才有穩定。所以,司馬光才會以韓、趙、魏三大家族的族長被周威烈王封為諸侯作為開端。

  • 中秋節和大豐收的關聯?
  • 現在的教育到底是在減誰的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