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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居易樓瑋庭

    兼葭的音韻美體現在用韻換韻 雙聲疊韻 重章疊句,我們用不同形式的朗讀來感受詩歌的音韻美,尤其要讀好韻腳、疊詞……

  • 2 # 陳澄讀史

    《國風•秦風•蒹葭》是中國古代現實主義詩集《詩經》中的一篇。全詩三章,每章八句。此詩曾被認為是用來譏刺秦襄公不能用周禮來鞏固他的國家,或惋惜招引隱居的賢士而不可得;現在一般認為這是一首情歌,寫追求所愛而不及的惆悵與苦悶。全詩三章,重章疊唱,後兩章只是對首章文字略加改動而成,形成各章內部韻律協和而各章之間韻律參差的效果,也造成了語義的往復推進。

    原文: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蒹葭》是寫一個男人痴情苦戀的心理感受。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河醉的蘆葦青鬱蔥蔥,深秋的白露霜凝漸濃。作者以葦草蒼蒼、白露成霜的清涼景象起筆。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那位讓我日夜想念的人,就在河水對岸的那一方。主人公是一位青年男子,有位讓他一直神不守含、魂牽夢繞的姑娘,在此秋景寂寂、秋水漫漫的境地,更讓他痛苦的思念著她。他彷彿在微風吹拂的秋葦中望見對岸霧氣籠罩中的她,心也隨之飛到她的近前,纏繞在她身上不去。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我想逆流而上去追尋她,可是道路艱難阻隔又怎趕得上。表面是說青年追尋苦戀的姑娘的路上有艱難障礙追趕不上,但在青年心裡,哪裡真的是路難追不上,其實是她如水中仙女一樣高貴難攀,但他又放不下這顆朝思暮想的心。

    “遡遊從之,宛在水中央。”我想順流而下去尋找她,她宛然就在站立在水中與我相望。青年男子心中設想著從水中游向她的身邊,這樣也許能夠得到她,可他嘗試過,就是遊不到她的近前。其實,他此時出現了幻想、幻覺。姑娘變成一個浮動的人影,撲朔迷離亦真亦幻,彷彿立在水中央向也彷彿對他輕蔑一望隨之隱去身影。因而他在水邊眺望對岸和水中,神魂不安,視覺模糊,出現向她游過去的幻象。他這是愛得太深以致失魂了。青年男人迷戀又求之不得時常會有失魂落魄的感覺,《蒹葭》即把這種心理感受描寫的入木三分。

    下面兩章較第一章只換少許字詞,疊唱的效應加深了詩的意旨,翻譯過來就是:河畔的蘆葦青鬱蔥蔥,清晨的露水未乾天色朦朧。那位讓我日夜想念的人,我想逆流而上去追尋不停,可是路有艱難阻隔又怎趕得上而去跟從。我想順流而下去尋找她,她宛然就站立在水中與我意相通。

    河群的蘆葦更是繁盛,清晨的露水仍在晨色彌矇。我那苦苦思念的人,就佇立在花茫的對岸或水中。我想逆流而上去追尋她,可是路有艱難阻隔力不從。我想順流而下去尋找她,她宛然立在水中與我心相通。

    全詩反覆唱“未晞”、“未已”、變換使用“湄”、“躋”、“涘"、“坻”、“右”、“沚”,繪出是一幅白露橫江、霧鎖清河的迷濛圖景,描寫的是求情難得、如隔深水、水中望月、鏡中看花的惘然況味,演現了一種痴迷的情感,使整個詩篇都塗滿了迷茫而傷感的色調。

    古羅馬詩人恆吉爾有一句名詩:“望對岸而伸手嚮往。”被後人理解為追求情人而不得才隔手嚮往,仍是求之難得。德國古民歌描寫追求女子不得也多稱被深水阻隔。正所謂“隔河而笑,相去三步,如阻滄海”(但丁《神曲)。人類戀愛的情感以及求之不得的失戀感受大概是相通的,不然古歐洲與古中國為何都以隔水嚮往來描述苦戀苦求的感受?

    這首詩用水、蘆葦、霜、露等自然事物烘托出一種清涼、朦朧的意境。秋晨淡霧,煙籠寒霜結,煙水縹緲中一位少女隱現迷離,彷彿真的存在,又彷彿只是虛影。女人柔如水,詩的水象徵了女性的柔與美,但寒水是否又象徵這女性的孤高難求將主人公苦苦折磨。女子一會在水邊,一會兒在洲上,一會兒在水中,如Wraith,如遊仙,飄忽不定,牽人腸肚。再配以蒹葭、白露、秋浦,越發顯得難以捉摸,變得神秘、眩惑、難捨,甚至令人痴狂。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一句詩,不但把主人公折磨欲狂,也讓多情的世人展開無限聯想。“在水一方”,煙水籠罩的隔岸或水中定是那淡雅如水的美姿嬌容,令人魂牽夢繞。怪不得“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的吟唱會讓人進入一種幻美境界,這恐怕就是《蒹葭》為我們營造的一種女人和水組合而成的朦朧美效應。

  • 3 # 洎水藍

    《蒹葭》——中國最美的詩作

    (一)最美的詩

    《蒹葭》,幾乎是中國最美的詩。它美在韻律、美在畫面、美在景象、美在境界,可以說,無論是聲與色、還是實與虛,它都不平凡。

    聞一多先生曾對新詩的藝術美提出了“三美理論”,認為新格律詩派中好的詩歌,應當具備音樂美、繪畫美、建築美。其實這“三美”的主張,不獨針對新詩,因為它本來就是源於中國古詩的審美格局,所以以此要求來反觀古詩,同樣適用。

    《蒹葭》,無疑正是詩歌“三美”中的翹楚:

    從韻律上看,它韻腳齊整,音節合拍,朗朗上口。讀著它,彷彿就是在吟著一首歌。《史記》中稱“三百五篇,孔子皆絃歌之”,《詩三百》,原本就是篇篇入曲、唱而傳之的,所以《詩經》中的選詞用律,必然都符合音樂性,易於傳唱。

    但遺憾的是,《詩經》這一部走過歷史太長歲月的詩集,流傳到今天,已經鮮有人唱了,人們更多地只是把它當作純文學作品看待,在書案紙堆中研究思想性,忽略了管絃歌喉間的音樂性。——可是縱然如此,《蒹葭》這首詩也並未徹底把它的音樂美完全失色於乾枯無聲的紙頁上, 似乎《蒹葭》的韻律本身就是一首歌,僅是朗朗讀來,彷彿就有音符甦醒、樂章復活,一曲婉轉有致的旋律,已經流轉於唇齒之間。

    這是《蒹葭》自身具備的“音樂美”,那麼“繪畫美”呢?當我們讀著《蒹葭》,一句一句讀下去,就好像是眼見著一幅畫卷,一寸一寸鋪開,筆墨氤氳,氣韻生動,歲月如畫全都浮現在眼前。

    在這幅畫裡,秋水漫漫,煙雲淡淡,蘆葦叢叢,伊人遠遠。所以說,《蒹葭》的畫面感極強,它不像寫約會場景的《東門之楊》具體描述了一個故事的片段,也不像寫心理活動的《出其東門》僅在訴說著一種情感的態度, 《蒹葭》既不是典型的敘事詩、也不是純粹的抒情詩,它更像是一幅充滿寫意與哲思的水墨畫,意境深遠,言說不盡。

    畫面美不同於語言美,它不是說出來的、不是讓人被動地聽的,而是審視出來的、是要人主動走進畫面去看的。而《蒹葭》的畫面又是如此飄渺,使它的美是如此不可捉摸。《莊子》裡面說“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可以概說總結出來的美,總是有章可循、有法可依的,但是畫面的無言,反而成就著美的無涯。

    詩的“建築美”,是指從字句排列的外形上看一首詩,長短有致、參差有序,整體構築得均衡優美。而《詩經》中三百零五篇詩歌的段落排放,基本都是對稱均勻的,偶爾的跳脫,也讓人感覺鮮活自然,不顯突兀。

    《詩經》作為中國第一部詩歌總集,確實很是古老。然而其中這首《蒹葭》,卻在當代社會也流傳甚廣。比如有一首由此詩意境化演而成的通俗歌曲《在水一方》,曾隨同名電視劇的熱播唱遍海峽兩岸。這說明,人們不約而同地愛這首詩,雖然,往往很難說清為什麼會認同它的美、很難說清它究竟美在何處。——而這種愛詩之心,其實人們也不求甚解, 因為美,原本就不需要解釋,如同“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不必解釋就可號召眾人,這就是美的感召力。

    “蒹葭”這個詞的本意,是指水邊未成穗的蘆葦。而這首詩,無論在音律上還是畫面上、無論從氣韻上還是意境上,都如它這個名字“蒹葭”的含義一般,擁有著一種淡然冷凝的、穿越時空的美麗,彷彿是打撈自秋江水畔、曉寒深處而來。

    《蒹葭》,可說是生長在歲月沉沉中,一首最美的詩。

    (二)意境深沉

    《蒹葭》這首詩出自“秦風”,也就是來自秦地的民歌。

    早期的秦國位處甘肅、陝西一帶,以戰功而獲封諸侯、得以建國,又因鄰近虎視眈眈的少數民族,所以舉國重視武力。因此,《詩經·秦風》共十篇詩歌,大多都充滿了一種西風緊、戰事雄的尚武精神。秦地的詩歌如此勇猛雄壯,這與後來的秦國一統六國、稱霸天下不免存在著一脈相承的關係。崇尚武力,這是秦地的精神風貌。

    而在“秦風”裡,有一首詩的氣質卻截然不同,那就是《蒹葭》。清代文學家方玉潤就說過:“此詩在秦風中氣味絕不相類,以好戰樂鬥之邦,忽過高超遠舉之作,可謂鶴立雞群,攸然自異者矣。” 這就像是,在一陣戰鼓緊密聲中,忽然,江水轉至這一處清秋拂曉的河灣,情緒突然緩慢了下來、情思驟然悠長了起來、情致倏然飄逸了起來、情調泠然高古了起來。可見,再雄渾激壯的地方,也有悠揚,也有婉轉,也有細膩,也有遊離於亂世之上的、纖塵不染的心境。

    是臨秋臨水的寧靜,換來這份多情;

    是伊人伊處的仙姿,換來這份出塵。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隔水的伊人,如蘆葦上的白露那般清新美好。但嚮往之心再盛,也無法越過現實阻礙,縱有心逆水而上、追尋伊人,怎奈卻道路險阻、不可獲求。

    正是伊人的美,美得遙遠、美得飄忽,沉靜了狂躁的心,沉澱出這首《蒹葭》,給秦地留下了一灣詩意、更給千古留下了一篇絕唱。

    蒹葭蒼蒼,美在隔岸隔水的一盞蓮細細生香,那詩人停在水旁,卻不再說淒涼。比起曾經對伊人誓得不可的熱腸,行至今夜已是慣得欣賞。秋風也吹不散的白露橫江,讓人懂得了要斂起情長,不再妄闖那些阻礙鋪置下的層層寒霜,讓思念收起輕狂,隨遙夜沉沉流淌。

    蒹葭萋萋,美在涉水而來的纖歌細細,如伊人隔霧的身姿,無法明晰,而卻不再苦求依依。秋水浸成了無舟的距離,讓人慢慢消退著曾經太盛的暄氣,讓一路的奔騰收勢。將伊人逐漸淡成牆上的水墨畫,詩人只是守在岸邊對美景凝視,而不再肆意地妄想去參與執筆。

    蒹葭采采,美在溶溶的風姿都盪漾在彼端的岸外,只遙遙掠見伊人花開,卻從不肯駛近身來,然而詩人已不再縈懷。等待,是笙歌落盡後的依舊不改。秋夜收歸了他無望的愛,但是已學會不把命運責怪。找一處最盛的蘆葦叢將心事都掩埋,於是它茂密成了這一曲《蒹葭》,千年不敗。

    《蒹葭》正如一幅靜心的畫,勾勒的全是不曾翩落又不曾實現的夢境。也許始終夠它不著,但是色彩不褪,在心中明媚如昔。這是一首屬於哲人的詩,是一首天地間的不拘之作。

    所以在《蒹葭》一首詩中,不僅詩、樂、畫俱佳,而且文、史、哲皆備。

    (三)向美無怨

    《蒹葭》,不僅美在字句間,更美在境界裡。——它在對美的不輟追尋、對未知的執著思慮、對遠方的永恆探索、對理想的淡然守望中,達到了一種極高的思想境界,就是, 一心向美而無所怨尤。

    《蒹葭》雖心慕“在水一方”的“伊人”,可是通篇都沒有一個“求”字,只有“溯洄從之”、“溯游從之”的謙仰,那是隻願靠近、不求摘取,只盼依從、不必強求。它傳達出一種意識,就是:對我所愛的只是讚美,而未曾貪圖誰來賜予,因此,是對求索的過程不急不躁、對既定的結果不嗔不怨。一方面,是對夢想不屈不饒,一方面,又是對現實不憂不懼。

    這就是大境界。不因執著生煩惱,不因精進添掛礙,不因得失增憂懼。持精進心,修智慧心,得清淨心。

    無論《蒹葭》中的“所謂伊人”是什麼、無論“在水一方”的求索有多遠,詩人都做到了:只在遙望中感受美、而不必狹隘地必須去佔有;只在求慕中存美的心情、而不去鄙俗地加以嗔怨。

    歸根到底,那“伊人”只是個影子。於是在詩人的歲月長日裡,他甘願有一抹倒影永遠飄忽在心海,那是不可忘、又始終不得接近的距離。而他思想境界裡能秉持著“不相怨”,是因為他已經懂得了美的真諦,已在修為著美的純善。

    遙遠的美,不可觸及的美,本身就是一種境界。那種境界是對欣賞者的挑剔,如果不是格調足夠高的人,不會去遙遙注目生活之外的一種純粹屬於美、屬於夢、屬於理想、屬於精神層面的東西。而正是這種本身就有階梯限制的劃分,使得真正能理解、能臣服於遠方之美的人,就能漸漸做到不爭、不貪、不嗔、不怨。

    美的東西,一定是對生命的提升和淨化。能夠達到“不怨”的人生境界,這就已經是那遙不可及的美好之物,反饋給人的最大禮物。

    就像臺灣詩人席慕容說過:“在驀然回首的剎那,沒有怨恨的青春才會了無遺憾,如山岡上那輪靜靜的滿月。”以此話來對比《蒹葭》,“靜靜的滿月”就是那遠方的“伊人”, 對“求不得”沒有怨恨,人生才會永遠保持著青春蒼翠、了無遺憾。

    那麼,我們讀過《蒹葭》,就在腦海中,也為自己始終存一處白露蒼茫、秋水臨江的理想國吧:無論生命如何蒼老、無論歲月如何滄桑,那美好的“伊人”始終都在生命裡,也許,它依舊相隔無從丈量,處在水的一方、處在心的中央。然而這也正是人們心中永葆的一方淨土, 那份理想之美,因為無法褻玩、所以永不沾塵,因為無法實現、所以永不破滅。

    “美”對於人的深意,往往就在懂與不懂之間;

    “追尋”對於人的意義,往往就在“求不得”與“愛不滅”之間。

    美,竟可以以這樣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回饋給懂得敬畏的人,一份不滅的心靈家園、一份不老的青春永駐。

    《秋江待渡圖》元·錢選

    (四)渡江自度

    國學大師王國維說:“《詩·蒹葭》一篇,最得風人深致。”他讚美《蒹葭》最能體現作為詩人的深遠情致。這是因為,《蒹葭》的意境,是文人化創作的最佳正規化、是中國式審美的最高體現。

    文人化審美的典型特徵,就是要求藝術作品空靈寫意、含蓄優雅、整合多種藝術手段、呈現綜合文化修養。比如,唐代王維開創了“文人畫”,將水墨寫意與詩書畫相結合,使得繪畫的最高境界是要求詩、書、畫三位一體。而《蒹葭》雖為詩作,亦可成畫,它不就正是文人畫派對於“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的追求嗎?所以這首詩本身,就是中國式審美的完美表率。

    “詩中有畫”,是以抽象表達具象;“畫中有詩”,是以景象上升哲思。而在繪畫作品中,最接近《蒹葭》意象的,可看元代錢選的一幅畫作《秋江待渡圖》。在這幅畫裡,岸上的人遙望著江上的一葉扁舟,在煙波浩渺的曠蕩裡待舟渡江。他和《蒹葭》中的詩人一樣守望在秋江邊,一樣寄望於江天水闊的中央。但它比《蒹葭》更明確表達出了等待的目的,就是“久立行人待渡舟”,他等待的目的是要渡舟。

    等待渡舟,這裡明確提出了一個“渡”的概念。這一岸的人要渡江到對岸去,水中遠遠的飄蕩舟船就是他們遙望期盼的“所謂伊人”,他們在等待江上的方舟,他們更在等待生命裡的渡船,能夠渡他們逃離當下、脫離此岸、逃脫悲秋苦寂的人生境遇,到得理想的彼岸。

    在這一點上,《秋江待渡圖》與《蒹葭》的精神意旨是共通的。《蒹葭》裡的詩人守在秋水之畔,他也在尋渡,以遠方伊人,度他心裡的願。度過去,“伊人”就成為他命裡的接引;度不過去,“伊人”將成為他永生的劫數。

    然而我們透過詩人的不急不躁、不嗔不怨知道了,他最終是度過去了,不是以橫江擺渡的方式渡河,而是以戒定生慧的方式度人、度他自己的心。

    而度了他的,並不是那“伊人”,而正是他自己。“伊人”是他的嚮往,也是他的考驗,當他最終做到,能面向“伊人”、安心此岸,就如同,朝向極樂、立身當下,那麼,他就已經把自己度到彼岸了。

    此時他真正修持參悟到:

    “此岸”與“彼岸”,本無差別。

    心不定者,終日泅渡,也如困於江心、不得登岸;而心能安定者,彼岸並不是天堂、此岸也不是地獄,可在彼岸涅槃重生、也可在此岸就超脫苦難,能以“伊人”度我心、也能以我身度他人, 可相信希望存於彼岸、存於未來,也可看見光明就在此岸、就在此心。

    那麼,不必再勉強著人力不及的“溯洄從之”、不必再淪陷於“道阻且長”的執迷不悟,“伊人”既是遠在水的一方,也是永在自己心中。本來,詩人就說了那伊人是“宛在水中央”, “宛在”,是“好像”在水的那頭,那麼也好像不在,也可能已經在自己心頭。

    與其苦苦求渡,不如過好當下;

    與其求人引渡,不如學會自度。

    我們每個人的生命裡都難免有畢生實現不了的伊人之夢、都有跨不過去的秋江之障。“除障”就是渡河、就是度心,度過去,山高水遠、海闊天空,那時的秋江不再是蕭瑟迷離、困頓難安,而是水靜沙明、雲飛雁起。“一切景語皆情語”,生命裡會有何景觀,在於心靈中能有何景象。開闊的心,能使心湖中的“伊人”只是美景,而不再是峰障。

    這樣看《蒹葭》,似有禪意、似有畫意,似有詩意、似有深意……如此豐盛,如此品讀不盡。《蒹葭》正是這樣一卷詩,隔著兩千多年的歲月開啟來,在今天尤聞得見水岸花香,能遙望到中國文化裡豐富的美麗,盛放在它歲月的水底。

    它是詩書畫融合的最佳體現,是文史哲皆備的典型代表。音樂美、繪畫美、建築美,外加哲思的昇華,《蒹葭》,確實可稱是中國最美的詩。

  • 4 # 金山雲朵

    中華傳統文化源遠流長,博大精深,古典詩詞更是中國文學的精髓,以其獨特的魅力被視為傳統文化瑰寶。古典詩歌的欣賞,從音律美的角度去領會。

    品讀詩經《蒹葭》音律美: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蒹葭》詩的平仄、對仗、逗字、停頓、詞序、疊詞等,讀起來抑揚頓挫朗朗上口,仔細品味到字音、樂律之間的精微配合所產生的一種語言的藝術。《蒹葭》韻律節奏不僅僅是一個形式的問題,更是內容的一種體現。和諧的音律與詩人的內在感情保持一致,突出愛情追尋的心情。

    這首詩最有價值意義、最令人共鳴的東西,是詩人用音律變化,所創造的“在水一方”可望難即這一具有普遍意義的藝術意境,能給人以美不勝收之感。

  • 5 # YooEeing

    蒹葭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全詩流溢著詩人對“伊人”的真誠嚮往、執著追求以及追尋不得的失望、惆悵心情.

    意境朦朧,含蘊不足.

    “伊人”不坐實,且飄忽不定、幻象叢生,給人以撲逆迷離、悠渺難測之感,引人遐思,有人認為這就是一首招賢詩,“伊人”指隱居的賢人;有人認為這是一曲懷念情人的戀歌,“伊人”指意中人;兩說皆可通.

    其實,只要把“在水一方”視作一種象徵,它就涵蓋了世間各種可望而可即的生境遇,這樣,賢才難覓、情人難得的悵惘,乃至前途渺茫、理想不能實現的失望等等心靈的迴響,也就都可以從《蒹葭》的意境中得到迴應.

  • 6 # 聿遠

    《蒹葭》是詩經中最優秀的篇章之一.它的主要特點,集中體現在事實虛化、意象空靈、情景層層疊加遞升這緊密相關的三個方面。

    我們先一起來欣賞一下全文。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詩的第一章前半部分為我們描繪了一幅美麗的秋景和在水一方的佳人。或者是代指的心中的理想與嚮往的美好事物。(下面統一用佳人)。後半部分述說了為了尋找心中的佳人所遇到的困難與困惑。同時展示了迫切的心情。

    為了強調詩人那種追求佳人的迫切心情,詩的二、三章開始了詠唱般一唱三嘆的特點。在變化了幾個字的情況下反覆吟誦,達到具有強烈的節奏感與音律感至高境界。增強了韻律的和諧美,使表達的情感愈來愈強烈,具有節節上升動態。

    首章的“蒼蒼”,次章的“悽悽”,末章的“采采”,寫出蘆葦的顏色由蒼青至悽青到泛白,把深秋淒涼的氣氛渲染得越來越濃,用環境變化來烘托詩人心境。

    白露“為霜”、“未晞”、“未已”的變換,描繪出朝露成霜,未乾而後消失的變化情狀與過程,形象地畫出了時間發展的軌跡。面對茫茫秋水,心中的焦急和惆悵躍然而出。

    由“方”、“湄”、“涘”三字的變換,也是佳人方位的變幻,把不知道佳人到底在哪裡的焦慮也層層提升。另外“長”、“躋”、“右”和“央”、“坻”、“沚”的變換,也都從不同的角度和方位上描述了尋找的困難重重,心情急切的情景。

    詩人用高超的技能為我們展現了一幅畫卷。達到了近乎影片般的連續畫面感。讓我們陶醉在詩人描繪的畫卷裡。

  • 7 # 宋聘

    1.開篇ang江洋韻,有非常美的詩歌韻律,而且開頭便如一幅畫,那種言有意而意無窮的美。

    2.把道路的不同變化與在水中不同位置對比,在重複中呈現情感的婉轉和跌宕。

    3.詮釋了農業時代最古典的情感,哀而不傷,沒有哀怨憤怒,所有一切都是淡淡的

  • 8 # 詩史擷趣

    韻是詩詞的基本要素之一,押韻的目的是為了聲韻的諧和。同類的樂音在同一位置上的重複,構了聲音迴環的美。

    從《詩經》開始就己經注意到這一現象,並且開始積極運用,但那時用韻比較自由,也沒有系統研究,也就是認為這樣比較好聽。

    經過後世不斷總結、歸納,到了唐朝,詩歌在音韻的運用更臻完善,用韻上更加嚴格,每句的平仄上也都有嚴格規定,並且由官方公佈了《唐韻》(隋朝《切韻》的基礎上修訂而成),作為詩歌用韻的標準。後朝後代都有官方標準,宋朝的《廣韻》,元代《平水韻》,清代的《佩文韻府》。近、當代,我們作古典詩詞時,一般仍沿用《平水韻》。

    《詩經•秦風•蒹葭》大約是春秋時期的作品,至今己有兩千多年的歷史。在這兩千多年中,語言音韻不斷變化的情況下,今天我們讀起來依然感到美妙和諧,不僅有聲韻上的迴環之美,並且有近體詩平仄嚴謹的聲調抑揚頓挫之美,下面我們用《平水韻》的標準,以第一章為例先分析它的平仄排列: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平平平平,仄仄平平。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仄仄平平,仄仄平平。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 仄平平平,仄平平平。

    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仄平平平,平仄仄平平。

    除了第一句四個字都是平聲外,其他基本是仄仄平平或仄平平平的形式很規律地排列。第二,三章除個別字有變動外,基本也如第一章的結構,讀起來很有音樂感,如怨如慕,充滿了淡淡的惆悵和憂傷。

    再看看用韻方面,第一章霜、方、長、央四個字,押“陽韻”;第二章唏、躋、坻三個字,第三章已、涘、沚三個字基本可以歸到“齊韻”和“支韻”裡。全三章基本符合近、現代人用韻標準。

    此外詩的每一章的前七句都是四言,最後一句是五言,形式上是長短句,類似於後代的詞;並且每章一韻,也就是常說的轉韻,這也很一類似音樂上樂章之間的轉調。也就是說在形式上和音韻上都象是樂章轉調的過渡處理,使整首詩更富於音樂感。我們知道“風”就是那時候的民歌,是可以唱的,雖然我們現在不知怎麼唱,但讀起來還是能感受它的音樂美的。

    之所以用近代《平水韻》的標準對《蒹葭》這首詩歌作分析,可能更能比較直觀地感受這首詩的音韻之美,感受這穿越千年的魅力!

  • 9 # 簡學話題

    韻部是一方面,同等重要的還有文字聲調變化而形成的音樂美。一個字有四個聲調,四個字一句,僅一句話可以產生有大量的聲調句式選擇。聲調在詩詞作品中主要起的作用是加強音樂性,和曲譜中的音符作用相同。作品多用平聲字,聲調舒緩,蕩氣迴腸。於作品主題情感契合度很高,所有讀起來沒有絲毫違和感,整體性很好。

  • 10 # 秋水文瀾原創

    原文: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悽悽,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譯文:

    河邊蘆葦青蒼蒼,秋深露水結成霜。 意中之人在何處?就在河水那一方。逆著流水去找她,道路險阻又太長。 順著流水去找她,彷彿在那水中央。

    河邊蘆葦密又繁,清晨露水未曾幹。 意中之人在何處?就在河岸那一邊。逆著流水去找她,道路險阻攀登難。 順著流水去找她,彷彿就在水中灘。

    河邊蘆葦密稠稠,早晨露水未全收。 意中之人在何處?就在水邊那一頭。逆著流水去找她,道路險阻曲難求。 順著流水去找她,彷彿就在水中洲。

    這首詩是為追求心中思慕之人而不可得而作。陳子展《詩三百解題》說:“《蒹葭》一詩,無疑地是詩人想見一個人而竟不得見之作。這一個人是誰呢?他是知周禮的故都遺老呢,還是思宗周、念故主的西周舊臣呢?是秦國的賢人隱士呢,還是詩人的一個朋友呢?或者詩人自己是賢人隱士一流、作詩明志呢?抑或是我們把它簡單化、庸俗化,硬指是愛情詩,說成詩人思念自己的愛人呢?解說紛歧,難以判定。

    全詩三章,重章疊唱,後兩章只是對首章文字略加改動而成,形成各章內部韻律協和而各章之間韻律參差的效果,也造成了語義的往復推進。

    這首詩音韻之美體現在,這種僅對文字略加改動的重章疊唱是《詩經》中常用的手法。具體到此詩,這種改動都是在韻腳上——首章“蒼、霜、方、長、央”屬陽部韻,次章“悽、唏、湄、躋、坻”屬脂微合韻,三章“採、已、渙、右、濁”屬之部韻——如此而形成各章內部韻律協和而各章之間韻律參差的效果,給人的感覺是:變化之中又包涵了穩定。同時,這種改動也造成了語義的往復推進。如“白露為霜”“白露未唏”“白露未已”——夜間的露水凝成霜花,霜花因氣溫升高而融為露水,露水在Sunny照射下蒸發——表明了時間的延續。

    詩中“白露為霜”給讀者傳達出節序已是深秋了,而天才破曉,因為蘆葦葉片上還存留著夜間露水凝成的霜花。就在這樣一個深秋的凌晨,詩人來到河邊,為的是追尋那思慕的人兒,而出現在眼前的是彌望的茫茫蘆葦叢,呈出冷寂與落寞,詩人只知道所苦苦期盼的人兒在河水的另外一邊。《蒹葭》中,詩人一番艱勞的上下追尋後,伊人彷彿在河水中央,周圍流淌著波光,依舊無法接近。詩中“宛”字表明伊人的身影是隱約縹緲的,或許根本上就是詩人痴迷心境下生出的幻覺。

    “溯洄”“溯游”“道阻且長”“宛在水中央”也不過是反覆追尋與追尋的艱難和渺茫的象徵。詩人上下求索,而伊人雖隱約可見卻依然遙不可及。《秦風·蒹葭》中的詩人也許是同樣的感覺。詩人的追尋似乎就要成功了,但終究還是水月鏡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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