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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小編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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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情不過一物
金屋藏嬌何其諷刺,陳阿嬌,現在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會替你活下去,我不會死在長門宮。
不過,我會讓劉徹後悔,會讓劉斌都覺得金屋藏嬌是諷刺的。
從此從現代穿越到大漢朝的新世紀潘米兒就開始了在漢朝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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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在黑白夜裡行走
《金屋不悔》
(一)
說過此生只愛陳阿嬌,是我食言,又娶了衛子夫。
阿嬌的母親館陶公主,也就是我的姑姑,在子夫封后的那天衝上殿來,大聲咒罵我負心薄倖、這四個字令我冷笑不已,縱使她的女兒有傾城國之色,又豈能希冀一國之君的情有獨鍾。
她拽住我的衣袖不肯放,咬牙切齒:皇上可還記得當初是誰扶你登上寶座,睥睨天下。我沒有忘記。正是因為永遠不會忘,才不用她在耳邊時常提醒。
是,若沒有阿嬌,我也許永遠都是人微言輕的膠東王。和與世無爭的母親一起去往封地,終身不再踏入長安。
是姑姑把阿嬌帶到我的面前,她說徹兒,你可喜歡阿嬌?
她穿紅色的衣裳,一雙眼睛裡有與年齡不相稱的傲然。一眼便認出她是那日,和我兄長也就是太子劉榮一起騎馬的小女孩,只因劉榮騎術不精落下馬來,那匹我飼養了三年的追風就被人用刀生生刺死。我猶記得那一天,追風的血染遍馬廄的草,艱難而努力地喘息著。我忍著眼淚補上最後一刀。鮮血濺到我的臉上,冰涼的。抬眼看見阿嬌站在草垛旁,瘦小的手臂抱著一枕草蓆走過來蓋在追風身上。她小聲的說對不起,被我狠狠地推開。從那天起我就明白,自己的命也和追風一樣如同草芥。
劉榮喜歡阿嬌,他為她編絢麗的花環,偷他母親慄姬的項鍊送她。我忽然覺得他擁有的東西已經太多了,抬頭,露出天真的笑容,姑姑,我當然喜歡阿嬌姐姐,她長得這麼好看。等我長大,一定要造一座金子的宮殿給她。
在冷宮呆的太久,看盡宮人白眼終於學會虛與委蛇。我表現的憨厚虔誠,即便是姑姑那樣聰明的人兒也被瞞了過去,她笑得花枝亂顫,一副正中下懷的樣子。十分爽快地將阿嬌許配給我。阿嬌自始至終都沒說過一句話。她只是看著我,目光泛起一絲鄙夷。沒過多久慄姬失寵,劉榮被貶為臨江王,而我被冊立為太子。
風雲驟變,早已安於現狀的母親露出少許憂慮,她說徹兒,那天的話你是否出自真心?
是虛情假意又如何,重要的是,母親,再也沒有人敢對我們白眼。
(二)
唯有阿嬌,我對她仍是恭敬順從。太子之位得來不易,我雖不知姑姑如何從中周旋,但也瞭解她非善類。更加竭盡全力討好阿嬌,帶她騎馬,任她長長的指甲摳進我的肉裡。教她射箭,做她的箭靶,箭擦過額頭血流如注。母親問起,我說是自己不小心。
為她做過太多的事,從七歲到十六歲除卻學習禮法騎射,其餘的光陰都給了她。看看她從刁蠻任性的小女孩成長外表溫婉端莊的少女。身上不知有多少處為她受傷留下的疤痕,最的那一道在後背。是某次她纏著我非要去郊外打獵,不巧遇到惡狼,她為救一隻白兔身陷險境。我從後面抱住她,捱了惡狼一爪,生生撕下一塊血肉。回來高燒昏迷,母親嚇得哭泣不已,姑姑也是花容失色,唯有她照顧兔子一夜,未曾看我一眼。彷彿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宮人都傳我是少年英雄,有這樣捨生忘死護著阿嬌。姑姑喜上眉梢,更加認定,我會是很好的夫君,寵愛阿嬌一生一世,情比金堅。
只不過,金屋之諾終成泡影。
登基之後,阿嬌如約獲封皇后,我再也不用低聲下氣地討好任何人。
報復似的有意冷落她在新房,以為第二日她定會暴跳如雷,向皇祖母告我一狀。可第二日,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她只是不同我說話,而我已不願再去討她歡,逗她笑。
如今更習慣別人煞費苦心地討我恩寵。比如衛子夫。
他是那樣普通的女子,如滿湖盛開的蓮中的一朵。若不是皇姐平陽公主,我也許永遠不會留意。
劉榮去往封地地那一天,阿嬌清晨帶著一方食盒去送他。我知道那裡面裝的是劉榮最愛吃的點心。阿嬌徹夜未眠,不過是為了親手做這一盒點心。宮人眼明心亮,忙道,皇后娘娘心地慈善,定是念及舊日與臨江王的交情才會去行送別之禮。
是嗎?我眼風凌厲地掃過宮人的面龐,到底只吐出一句,擺架平陽公主府。
天下美人奼紫嫣紅,哪有一支獨秀的道理。皇姐目光流轉,拍下掌。帷幕排開,一眾舞姬仿若從天而降,長袖蹁躚,秋波脈脈。
我一杯又一杯地喝酒,神色恍惚,碎了酒杯。正要踏過去,一名纖弱的侍女扯住我的衣袖,皇上當心。不過普通侍婢。難得低眉順目,沉靜如蓮。
我想我只不過是喜歡她在我面前戰戰兢兢的摸樣。被我捏住下巴才肯微微仰起臉,眼睛始終不敢看我。藉著酒氣攔腰抱起她,感覺到她的掙扎,但很快就妥協。滿是酒氣的唇吻上她潔白的頸項,她瑟瑟發抖,手攀上我的脖子。皇上。她低聲呻吟,恍然一瞬,滿腦鋪滿少年時劉榮為阿嬌採的野花,豔得耀眼。越發摟緊懷中的女子,好像當年偷來阿嬌的花環般用力撕裂。
滿園花朵都盛放,清晨露珠傾灑。
我抬手拂去子夫眼角的淚,你可願隨朕入宮?一雙鳳目盛滿訝異與驚喜,我揚起嘴角。普天之下沒有哪個女子可以拒絕我,沒有。
(三)
子夫入住未央宮。訊息一經傳開,百官諫言不絕於耳。我冷笑,不過是從皇姐那調來一一侍婢罷了,各位愛卿又何必小題大做。風頭暫時壓下,卻被一干蠢奴聽了去,對子夫橫眉冷眼。她開始做些雜事,擦掃守殿夜提燈。
再去椒房殿,阿嬌仍是冷淡疏離的模樣。臘月天氣,房內溫暖如春。宮人遞上我最愛的茶,十分知趣地退下去。剩下我和阿嬌。她的釵鬆了,髮髻傾斜。我伸出手卻探到她的鼻息炙熱,面頰潮紅。立刻宣了太醫才知道她感染風寒。熬夜引致內火,加上體虛血貧,很自然急火攻心。一發不可收拾。
我扼住她的手腕,情緒跌宕,最後淡然鬆開。笑道,阿嬌,若是劉榮知道你如此不愛惜身體為他做那一盒的點心的話,不知是吃不吃得下去。
我拂袖而去,出了宮門見到子夫,她提一盞宮燈站在細雨裡。單薄如柳絮。我握住她冰涼的手指,放在唇邊。親一記,呵一口氣。問她,冷嗎?她雙目盛滿眼淚,奴婢不冷。我笑,攬她入懷。未央宮暖帳春香,內心卻始終寒涼如雪。黎明前她悄然離去,腳步踏碎一襲碧草。不是不知道這樣著實讓她委屈,始終未下決心給她名分不是因為她出身貧寒,也不是懼怕百官不滿。我想大概心裡有一塊隱秘,始終不忍摧殘。
午後,皇祖母宣我去長樂宮商議有關匈奴屢屢進犯一事。出來路過大殿,看見阿嬌失足踹翻子夫前面一盆涼水。子夫跪在地上,連聲求饒。阿嬌伸手扶起她,凝視半響,厲聲斥責四下,徐公公,她早已是皇上的人,你有幾顆腦袋膽敢如此對待她?目光凜冽,好似真心護她憐她,半點虛情假意也無。
我從她手中接過子夫,笑意深濃,子夫即是有幸得到皇后憐惜,擇日便冊封子夫為夫人。皇后以為如何?
甚好。她看定我,拖著一副病容,神情仍是倨傲。只是很久以後憶起,方才明白,我失去她,便是從這一刻起。
(四)
匈奴頻頻進犯,自高祖以來一直採取和親之策。上次在長樂宮,皇祖母雖未明言,但我已聽出她言下之意,無非是依照祖規,遠嫁平陽公主到荒蠻之地,以保大漢數十年太平盛世。一國之安,需用弱質女子來護,大漢天威何在。我劉徹寧可戰死疆場,也不願成為史書上讓人鄙夷的一筆。是那樣拂袖而去,戰事一觸即發,也不敢有半點鬆懈。
用兵部署,徵選將領,儲備糧草。幾夜無法閤眼,行兵佈陣,步步不敢怠慢。每每困極醒來身上披著一方子夫為我披上的袍,手邊是子夫親手暖了一遍遍的參湯。入口及暖入心肺。有一度,甚至想不起阿嬌。
皇姐自幼與我一起學習騎射,男兒般血性剛烈。她一身戰袍跪在我面前,請求一同出戰。我自然不允,勸了好久,她都不肯起身。是子夫想到兩全其美的辦法。她帶一名少年到我面前,那樣稚氣的一張臉,卻能拉弓射程百里之外。且箭無虛發,又狠又準。
他叫衛青,是臣妾的弟弟。子夫話音剛落,少年已經跪在面前,皇上恩准衛青帶公主出征匈奴。
子夫握緊他的手,青兒,務必凱旋而歸。莫負聖望。
他果然沒有令我失望。派出四路大軍,包括驍騎將軍李廣帶領的一萬人馬,竟然只有衛青一人勝利歸來。子夫喜極而泣,我設宴犒賞,恩准衛青留在未央宮與子夫姐弟團圓。喝至酩酊大醉,恍惚間闖進椒房殿。阿嬌已經睡熟,我在她身邊躺下。扯開她的衣衫,狠狠扼住她的手腕,阿嬌,今天朕真的很開心,可是為什麼看見你,朕所有的開心都蕩然無存?你為何不來,為何?是嫉妒子夫,嫉嫉妒朕給他的恩寵?我一字字混合著酒氣噴在她臉上。她睜開眼睛看著我,目光似有寒冰凝結,皇上,你多慮了。臣妾只不過是身體不適。
是嗎?我用力扳過她的臉。深深地吻下去,然,她睜開眼睛看著我,我終於放開她,笑得十分肆意,阿嬌,你會後悔的。
在沒有去過椒房殿。子夫不多問一句話,也不多說一個字。她是那樣乖巧順從的女子,像平凡的妻子一樣照顧我的起居,無需我花心思取悅親哄,將心思全然付與國事。
衛青立下戰功,子夫地位更加顯貴。不久,衛青再次出征匈奴,兇險異常。我問子夫,假如衛青有所不測,她當如何?。衛青為國捐軀,實乃衛家之福。她答得十分乖巧,我挑起她的下巴,含義莫名地笑,哦,你真的這樣想嗎?其實,那日你是故意讓阿嬌踢翻水盆,你也知道朕一定會幫你,對不對?
皇上……她驚恐地跪下去,聲音顫抖,不用害怕,既然朕當時沒有揭穿你,現在也不會。只是子夫,女子還是不要太自作聰明才好。她叩首,臣妾謹記。其實我並沒有責備她的意思,從小我就親眼看見劉榮的母親如何爭寵,如如何費盡思量,籠絡朝中大臣,穩固地位,甚至只差一步,她的兒子就將是今日大漢的天子。子夫如此不過是常人所為。不像阿嬌,她什麼都不爭,什麼都不搶。是因為從此小姑姑為她準備的已經夠多夠好,如今她所得的也是別人幾世難修的榮寵。
她的生辰,我送一粒南海明珠。她不過淡淡地掃了一眼,第二年在錦盒中積滿灰塵。送給子夫的,不過是一枚普通的翡翠,她戴到今日,仍鮮綠如初。我終於放棄自己的誓言,即便是當真造一座金子宮殿給她又如何,心不在此,對她而言,不過是牢籠罷了。因此我更加親近子夫,喜歡她眼底的驚喜,喜歡她如獲至寶的神情,喜歡她溫柔如水,鳳眼如絲。
(五)
不久,衛青大勝而歸。子夫有孕,朝中大喜。
而椒房殿已落滿塵埃。是阿嬌近身侍女急急來通傳,喚我去見她。她臉色蒼白,卻始終不肯叫御醫診治。是那樣虛弱的一張臉,她說你走,我不要見你。不要……話未說完已經倒在我懷中,氣若游絲。身下開始湧出大量腥紅的血。鮮豔而粘稠,好像我們曾經有過的年少時光。一併流逝。
太醫診脈神色大變,哆嗦著跌跪在地上。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阿嬌有過我的骨肉,可是沒有了。我用力捏緊一襲被染紅的裙襬,死死纏繞,如刺在喉無法吐息。翌日,太醫親自送來湯藥。是怎麼沒有的?我聽見自己的聲音蒼老猶如風中作響的枝丫。太醫似有顧忌,半響才道,恐怕皇后娘娘心力不足。我猛然怔住,力不足尤可說,心若不足……我竟不敢再往下想。只覺全身麻軟,無法動彈。
阿嬌,你是否真的愛上劉榮,愛到如此不遺餘力,就連朕的親生孩兒也忍心捨棄。
好,很好!阿嬌,也許你與我本就是孽緣,如今,你終於給了我勇氣,親手斬斷。
(六)
阿嬌身子漸好,只是面色越發蒼白。我叮囑侍女好生照顧皇后,她想對我說什麼,終於被阿嬌凜冽的眼神截斷。皇上公務繁忙,阿嬌已無大礙,不敢再讓皇上費心。寥寥數語,冷漠疏離。我若再坐下去,反而是不識趣了。
匈奴戰事再度告捷,衛青少年英雄深得我心。子夫大腹便便出來迎接大軍,城樓上,風聲呼嘯,她握著我的手放在她肚子上,腹中胎兒頻頻攢動。我內心暗湧,反覆摩挲。是突然下決心,若子夫誕下龍子,便封為太子。
子夫難纏的那一夜,有人在椒房殿發現一隻下了“蠱”的人偶,背後白色布匹寫著子夫的生辰八字,一根根尖細的長針插在上面,甚是陰毒。有人認出上面一根根銀針上綁著的紅色絲線,與阿嬌的一件綢袍如出一轍,證據確鑿。廷尉官附在耳旁提醒我,此罪當誅。
外面雷電交加,阿嬌站在我面前。就像多年前,姑姑牽著她到我面前一樣。傲然神情,永不示弱的眼神。我屏退四下,拉她進內堂。對宮人前來報喜聲也是置若罔聞。反而是阿嬌擠出一抹慘淡的笑容,恭喜皇上,喜得麟兒。阿嬌,我沉聲喚她,眉目深鎖,你為什麼不求我?只要你開口,只要你否認……
你會信嗎?她淡淡地打斷,一雙眼睛大而空靈,看定我,淚水滿溢,卻始終沒有落下一滴。
我是母親用來穩固她的地位用來和你做交易的籌碼,你會在乎一枚棋子的生死嗎?她淡淡地笑開,一身紅衣更加奪目。她盈盈跪下去,巫蠱一事,阿嬌無話可說。
心無聲地撕裂,我怔怔地在她面前,卻始終無法伸手。
自登記以來,先有皇祖母萬般刁難,外戚掌權,將我架空,形如傀儡。後來皇祖母仙逝,我韜光養晦,竭盡籌謀,方為自己徵得一方支援。再也不願有一個聲音在耳畔提醒,我不過是靠女人登上皇位。只能下決心,廢掉阿嬌,從此再無金屋藏嬌的誓言,所有年少的單純美好,一併崩塌。
阿嬌的裙襬拖起一地塵埃,我始終不敢看她的背影。聽見椒房殿某處灌進瑟瑟寒風,輕易便吹入胸膛。(七)
皇后失序,惑於巫祝,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璽綬,罷退居長門宮。
一紙詔書寫了又寫,終於化作寥寥數字。阿嬌搬進長門宮,子夫母憑子貴,晉封皇后。普天同慶。
沒有人在提到阿嬌,只有姑姑一日又一日地擋在我的玉攆前面,求我去見阿嬌一面。是那樣倔強,咬牙,視而不見。
我沒想過阿嬌會這樣死去,她還那樣年輕,正是一朵花開得最好的時候。她怎麼會死。怎麼能死?宮人前來通傳時,我雙手顫抖得說不出一個字。趕不及見她最後一面,姑姑哭得死去活來,她嘶吼著告訴我,皇上,阿嬌臨死之前喊著徹兒,是徹兒啊,皇上。我怔忡落淚,但仍不信,怎麼可能?
我不知如何回宮,也不知眼前所見是否是幻覺。為何,我腦海浮現的始終都是十六歲那年,為討好阿嬌而扎的一隻花燈,她拎著燈,笑的那麼美,那麼美。美得好像很快就會消失一樣。這些年她再也沒有那樣笑過,一次也沒有。
我以為我不愛阿嬌,可是阿嬌死了,我才知道我已經不能再愛。
我更加傾盡心力於國事,廣納良才,悉心納諫。皇位坐得越久越寂寞,聽多了三呼萬歲,看慣了順從嘴臉,無端想念阿嬌那張倨傲的臉。她是那樣喜怒不形於色的女子,我始終不明白,她想要的究竟是什麼。有術士告訴我,求以仙名,得得以飛昇,便能與阿嬌再見。我不屑為仙,只是抱著一絲希冀,築建章宮,鑿太液池,修仙山,造飛閣。
她終於出現。
她是樂師李延年的妹妹,跳極美的舞,眉目流轉間都是阿嬌的影子。彷彿她從雲中來,周身全無煙火之氣。我伸出手,她便握住。彷彿是上天給我重新來過的機會。無數次,我細細看她睡顏,把頭埋在她的髮絲間,深深呼吸,嘴吐出的字,只是阿嬌,阿嬌。
椒房殿似乎自阿嬌住過後就宛如冷宮,如今的子夫也是一樣。我的心和身都在建章宮,一心一意恩寵有加。起初她和子夫一樣順從乖巧,後來她越發像阿嬌,尤其不說話的時候。一次半夜醒來,看見她側身臥在身邊,伸手輕撫我的時候,聲音哀怨悲傷。她問,皇上,阿嬌是誰?你這麼愛她。
我假寐,轉身。心已經疼到麻木。
子夫母憑子貴,衛青又為官多年,朝中勢力不可小覷,於是又封了李夫人的兄長為將軍。可惜他是扶不上牆的爛泥,打了敗仗不說,甚至棄城而逃。李夫人憂心成疾,一病不起。她說身為人婦,容貌不修,裝飾不整,不足以見君父,如今蓬頭垢面,實在不敢相見。如此,我再也沒有看過她的臉。是立春那日,甦醒,隔著簾帳露出笑容。她說皇上,就讓我帶著阿嬌皇后的面容,留在你的心裡。
冰涼的身體自我懷中後滑落,彷彿也有一處破落成荒,再無春色。
(八)
再不近女色,滿目脂粉都如錦灰。
我不知是否要徹底失去,才會毫無顧忌,縱橫捭闔。更加勤勉國事,啟用市井文才,朝野清明。又令衛青出征,收復河朔之地,走白羊,樓煩王,築朔方城。解除百年來匈奴對大漢的威脅。衛青再封長平侯。
大漢之尊,延傳天下。西域使臣紛紛來朝,進貢的珍奇中有一顆雪蓮。被置於冰中儲存,使我有緣得見這天山奇珍。只不過我的手指還未碰到它的枝蔓,便已凋謝。轟然間,想起阿嬌。
這麼多年過去,我始終還未曾忘記她的眉眼。年歲老去,身體萎靡,心更加不堪一擊。遂請來江湖術士為我招來阿嬌的魂魄。她的衣裳宛如被身體撐起,她的眉眼似在濃煙中被細細勾勒。我展露笑顏,賞賜術士萬千錢財。朝中無不勸諫,此乃無稽之談。我何嘗不知,只是一意執迷。
匈奴一滅,江山穩固,登高一呼,天下百應。只是身邊沒有她,無法讓她看見如今我再也不是當初那個面對劉榮待她的好,只能遠遠捏緊拳頭的少年。
心頭有這樣一根刺,始終不能忘懷。城樓寒風凜冽,我終於倒下去,從未虛弱如此。
術士推測,宮中恐有人做法要取我性命。我全然不信。直到如今被分派到洗衣房,曾經阿嬌的貼身奴婢,冒死闖入未央宮那一塊絲綢給我看。上面寫著我的名字,筆跡,認出是子夫的。侍婢淚如雨下,跪在榻邊,請,陛下為陳皇后雪盡沉冤。
一夜落雪,我伸手想要扶起侍婢,她卻先一步用釵插進自己的胸膛。她說今生無怨,有如陳皇后如此待她親厚的主子,又說她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完。生命再無眷念。摸到她的血,粘稠熾熱。眼睛酸澀發脹,無法言語。
一夜未眠,細細整理思緒。又喚出當初為阿嬌診斷的太醫。可惜,真相來得這麼晚。
我握住從子夫的寢宮搜出那一截人偶,針刺入肌膚。扼住子夫的頸項,她的臉變得那樣陌生陰鬱,是那樣咬牙切齒地道,劉徹,我很早很早就想要你死。目光陰毒,一張臉因仇恨而變得扭曲。她笑得開懷,用巫蠱來詛咒,不也是當年陛下親手教給我。為了使阿嬌皇后對你低頭,你讓我在木偶上寫下自己的名字,陛下好狠的心。
是,多年來我苦苦嚥下的真相。是最為痴迷的時候,無法忍受阿嬌的冷漠疏離,終於出此下策。只是她不肯求我,哪怕是死,她從未低過頭,從不喚我一聲夫君。
朕給了你這麼多,你卻還是想要置她於死地?子夫,如果不是你讓太醫暗示朕阿嬌根本不想留下朕的骨肉,朕是不會那樣對她的,不會……
子夫露出狡黠而淒涼的笑容,重點是皇上相信了,不是嗎?冰涼話語猶如利刃直刺胸膛。內廷軍擁上來的時候,我疲憊的擺擺手,讓她走!
子夫最終趁亂攜太子逃離。椒房殿,燈火盡滅。
(九)
衛子夫曾是未央宮的神話,一介賤民,榮登皇后之位。數十年來,獲盡恩寵。她卻還是不滿足。衛青薨,子夫在朝中再無靠山。畏罪逃跑之後,不僅不知悔改,反而帶著太子一起策劃謀反。為擴充兵源,她竟想到釋放牢中囚徒,長安大亂。最不能容忍是他們母子勾結外邦,與胡族騎兵共謀漢室江山。那場戰爭耗盡百姓精財,血流遍野。屍橫滿地,一片狼藉。
子夫最終落網,不知是否太久沒有如此端詳她的模樣,蒼老與怨毒爬滿雙眼。我竟認不出,她是否當初那個受寵若驚,瑟瑟發抖的單薄女子。隔著硝煙戰場,隔著前塵往事,她終於有站在我面前。歲月無聲輕擦,我與她竟都有了白髮。我伸出手,她冷冷躲開。還想要什麼,子夫,我早知道你是野心勃勃的女子,但是沒有想到你會想要我的命。假如你肯安分守己天下始終都是你兒子的,你還有何不滿?
她挑起嘴角,笑得悽楚怨毒。陛下自以為給了我夠多。但是陛下可知道這些年,子夫最想要的是什麼?也許陛下知道,只是給不了。就用別的東西來代替,皇后的頭銜,甚至大汗的江山。可是這些對一個女子來說,這又算什麼?!她流下眼淚,不願再說,眼中昔日星火都成灰燼。
(十)
椒房殿中,再無脂粉香,再無長袖舞。
我抱膝坐在阿嬌曾睡過的床邊,想起侍女那日聲淚俱下的言語。她與阿嬌主僕十年,知冷知熱。她告訴我,幼年時,姑姑就因阿嬌身非男子,自己又在無所出十分厭棄阿嬌。自小非打即罵。知道她的美麗在七歲時初見端倪,姑姑方才起了心思,利用女兒的幸福,換取一世榮華。阿嬌一直以為我與她母親一樣,只是利用她,登上皇位。很多個夜裡,她伏在侍婢懷中哭泣。那一盒點心,原是她做來賀我壽辰,卻被我誤會,言語中傷,不肯解釋。發燒昏迷那晚,是因前夜熬了許久的參湯,看見子夫親自餵我喝湯。她信了姑姑的話,是我薄倖,當年親許的諾言,不過是權宜之計。
阿嬌是那樣沉靜淡然的女子。自幼被母親嫌棄,命運由人擺佈。少年時養成乖戾的脾性,用一副冷漠的表情掩飾內心的熾熱。從不知何爭取,也不屑哭喊委屈。只會在我偶爾去椒房殿時點燃暖爐,時時備著我最愛的茶。懷有我的骨肉,不肯宣太醫,想要給我驚喜。失去孩子,心緒終於潰敗。她越發待我冷清無言。被冤入冷宮,不肯解釋一句,不肯向我低頭。如孩童般執拗倔強,她以為我寵愛的十年會是一生一世。直到她心如冷灰,長門冷清,寂寞成冢。至死她隻字未提,愛我。
(十一)
子夫最終自盡而亡,太子被賜死。甚至她身邊的每一個人,最終都死在我的一紙詔書下。我終於嚐到恨的滋味,滲入骨血,無法斷絕。
或許,我更恨自己。
椒房殿再無新主,在我死前,所有後宮的嬪妃都先我一步入館。包括新冊封的太子的母親,那個和我有著一樣野心的女人,寧可用她自己的死來換兒子的皇位。所有曾經親厚的人都被我親手殺死,所有曾經絢爛過的煙花都被親手覆滅。孤獨一寸一寸食心破骨。
宮人攙扶著我到椒房殿,點了所有的宮燈。阿嬌的衣飾被懸掛在牆壁上。恍惚間,她回首,淡淡地看我一眼。然後漸漸氤氳消失。我感覺身體重重沉下去,耳邊宮人的呼喚聲,越來越遠,直至沉寂。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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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會光合作用的小白鼠
啞舍裡面有一篇叫巫蠱偶的,我覺得蠻感人的,顛覆了我對陳阿嬌的印象,在那裡面她也不過是一個被遺棄的舊人而已。不過不是通篇講陳阿嬌的,主要是以一個人偶的視野來寫的。強烈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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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使用者145185679
“你愛我嗎?” “願以金屋藏之,此情不變” “你愛我嗎?” “朕累了” “你愛我嗎?” “朕不准你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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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做個小透明
有一本叫出金屋記,哪個作者寫的不記得了,女主不算是重生,但好像上輩子的阿嬌在她體內,總體寫得挺好的,雖然結局男女主沒在一起,可能是她和劉徹兩人的性格本來就有些不可調和的矛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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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冰渝娛樂
啞舍中有一章講的就是陳阿嬌的故事,所謂的巫蠱其實是陳阿嬌複製了一個劉徹的Phantom,只有她自己能看到。儘管那不是真正的他,但是她一遍一遍地欺騙自己這個對她那麼好的才是他。一個用情很深的故事,可惜劉徹太薄涼,忘記了當初金屋藏嬌的承諾。
回覆列表
何處金屋可藏嬌
她,不如衛子夫,集十年專寵於一身;不如李夫人,有漢武帝留下的思念之辭;不如趙婕妤,有一個繼承皇位的兒子。她,只在人世間留下了一個讓人浮想聯翩的成語,只在史書上留下了一個善妒的罵名,只在文人中留下了一首《長門賦》。
風偶爾吹過,將行帳微微撩起,一絲月光透了進來。一個身著素紗禪衣的女子半坐著,彷彿沒有感覺到那夜風的寒意,她痴痴地望著邊上那張熟睡的容顏:"紫霞仙子說,她猜到了開頭,卻猜不到結局。可是我卻連結局也看到了,劉徹,你叫我還能相信什麼呢?"
何處金屋可藏嬌?不是以男人為出視點,尋一處金屋,把女人當作物品收藏起來。而是,以嬌嬌的身份追問天地悠悠,何處可有一屋暫得容身、暫得無憂無慮。
漢武嬌顏
當喬雨恍惚中聽到一聲“阿嬌”時,喬雨才發現自己竟然坐在一塊青銅鏡前,睜大眼睛仔細往銅鏡裡瞧時,似乎看到的是一張陌生的臉,美麗卻讓人難以接受。喬雨不敢說話,如果是夢那就乾脆再也不要醒了,她寧願此刻眼見的一切都是真實可信的,她寧願以前的生活是夢,而現在才是真實。喬雨看了眼自己身上穿著的衣裙,質地柔軟而光澤鮮亮,再看妝臺上珠釵玉環,還有滿室大氣端肅卻無處不精緻華麗,她終於有了一個認知,這場夢還真是奢華得讓人驚歎。
金屋恨
那一刻.他漠然轉身離去.任憑少年時為她承諾築起的金屋在彼此心中漸漸荒蕪.轟然倒塌, 那一月.他看著女兒稚嫩可愛的容顏.恍然發現.再也得不到她仰頭望他時真心信賴明媚的笑靨, 那一年.她在紅塵兜兜轉轉.想要逃開.卻終於躲不開.無奈的發現.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最初, 那一世…我們的那一世啊.當我們頭髮白了.閉上眼睛.回望一生.所有的悲歡離合喜怒哀樂.毫髮畢現.那些生命中隱藏著的脈絡.直到浮現.方知背後埋藏的千絲萬縷的因緣. 可曾聽過.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真的沒有不愛你.只是用盡全力也不能讓自己相信你的愛.時光輕逝如水.也許可以沖淡怨痛.但如何讓一顆曾被傷害的心,去毫無防備的親近那個當初傷害她的人? 也許自己種下的因.當真是為了結出那自己不堪品嚐的果.世上真的有些事情.威重如皇權也無法勉強.雖然不說.但真的後悔.後悔讓你走出了我的視線.後悔錯過你枝繁葉茂的美麗年華.
誰主金屋
[劉徹.娶阿嬌好嗎?她人長得漂亮.家世又好.你要是娶了她.太子之位可就是你的啦……" [可她都要是別人的老婆了." [只要你願意.有什麼不可以?我去幫你把她搶來!" ---------- [劉徹.你怎麼不喜歡衛子夫?她溫柔又善解人意.最關鍵的是.她還有一個能征善戰的好弟弟……" [可我喜歡別人了." [那有什麼.你是皇上.你把她們都娶了就行了." [可我只喜歡你." [……"&%¥#.可是歷史上沒有我這號人…… ---------- 本書講述的是一個穿越與反穿越的故事.
金屋長門
天下最難知的,是心,最難解的,是情。 金屋藏嬌。 倒底是流傳千古的愛情童話,還是揮之不去深宮夢魘?它的背後,隱藏著怎樣的秘密和傳奇?女人難,宮裡的女人更難。 明豔照人的微笑背後,壓抑著多少心酸血淚。 如果一切只是為了活下去,是否就能夠心安理得地舉起屠刀?如果一切只是為了活下去,是否就能夠心安理得地違背良心?後宮裡的女人,想做的不是皇后,是皇太后。(劉徹之母王太后) 你不應該愛上皇帝,皇帝是沒有愛情的。(大長公主館陶) 我不需要同情,同情是強者給予弱者的。(歌女衛子夫) 奴婢看見天上的雲彩了。(傾國傾城李央央) 他不會這樣對我,他曾經說過他愛我。他怎麼會這樣對我!(子立母死鉤弋夫人) 人不應該活得太明白,否則會很辛苦,女人更不應該活得太明白,否則會很痛苦。
長門別賦
千年的歲月變遷,歷史的洪流淹沒了大漢巍峨雄偉的帝王宮,§卻惟獨,留下了一曲動人心魄的《長門賦》,和那個歷經千年的,空寂寂的長門宮。§她是大漢朝最尊貴的一個女子,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嬌貴千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卻為何,獨獨要不到他的深情如許呢?§曾經,以為牽手便是一生,卻原來,只是她一個人的迷夢;§曾經,以為相守便可白頭,卻原來,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局;§穿越而來的她,代替她守在那個沉寂的長門之內,原以為,可以就這樣平淡清淨的度過一生的,卻沒想到,他會那樣突兀的闖入她的生活。§長門賦,長門賦,是阿嬌的多情,劉徹的薄情,才有了這曲遺傳千古的歌賦。§但她怎麼也沒想到,她跟劉徹的牽扯,§竟然,也是因為這首淒涼的曲賦……§只是,如果她是陳阿嬌的話,那麼,還是否會有這樣一曲長門賦呢?§而劉徹,那個傳說中窮奢黷武帝王,又將如何對待,這個不一樣的陳阿嬌呢?
嬌顏重展
再世為人,卻原來身鎖長門
皇家婦人難為,從頭就算計的婚姻,要來何用
金蟬脫殼後,逃離宮門
這一世,為自己,我要活得精彩、自在……
若甘泉兩相忘
金屋藏嬌,多麼綺麗的童話。當這座童話的城堡,轟然倒塌,遍地狼藉時,是該選擇繼續相信,還是決然地放棄? 如若阿嬌重新面對長門,她的心,是否還能復甦?那個為她一手建立金屋卻又絕情地肆意摧之的男子,是否還能再給她帶來幸福? 重來?她們,還能再重來一次嗎? 面對,王太后的勸誡,後宮散落一地的悲慼,劉徹,該如何抉擇? 凝望,身邊的人,一個個離去,為權,為仇,為情,為愛。閉著眼眸的阿嬌,是否還會感到疼痛,而她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繁華,終究只是一場空洞的表演罷了;自由,終會在夢幻般的疼痛中消逝。愛情,究竟是什麼?又能夠改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