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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謝小樓

    歐陽修北宋的詞壇大家,他的詞,在五代詞人的基礎上,有了更多對於人生的關注,他沿著南唐後主李煜開闢的道理,更多地將人生的感受寫入詞中,擴大了詞的抒情功能。

    今天我推薦一首歐陽修的送別詞《玉樓春》,這首詞的三四句,是寫情的千古名句。

    玉樓春

    尊前擬把歸期說,欲語春容先慘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

    離歌且莫翻新闋,一曲能教腸寸結。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

    這首詞是寫離別情懷。宋仁宗景祐元年(1034年)春三月,歐陽修西京留守推官任期滿,這首詞應當是歐陽修離別洛陽時,在餞別的筵席上所寫。

    尊前擬把歸期說,欲語春容先慘咽。

    尊前:尊通“樽”,灑樽。尊前即指離別的酒席上。擬:打算。

    春容:即像春天一樣美好的容顏,這裡代指離別的佳人。慘咽:傷心的說不出話來。

    起二句寫離別筵席上的情景。離席之上,本來打算說出歸來的日期,沒想到話還沒說出口,美人的臉上便已經傷心的說不出話來。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

    前人寫詩詞,情難自禁之時,總不免怨風怨月,如“多情只有春庭月,猶為離人照落花”。而歐陽修翻出一層,說人天生就是有情的,情到深處,自然痴絕,這種痴情與風月無關。

    離歌且莫翻新闋,一曲能教腸寸結。

    闕:樂曲終止。

    宴席上送別的歌曲,暫且不要再唱新曲,一首已經能讓人愁腸寸雨鬱結。

    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

    直須:就應當。

    我們就應當一起看盡洛陽城裡的繁花,這樣就可以在春風中淡然地告別了。

    歐陽修的這首送別詞,深情中含有一種豪興之感,對於人的感情,他珍惜而又不過分傷感。“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寫人本來就是多情的,感情是與生俱來不可抑制的,凡人不可能做到“太上忘情”。

    到最後兩句“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我們可以看到,歐陽修並沒有沉溺於離別的傷感之中,相反,他建議一起看盡洛城之花,在春風中瀟灑離別,與離別的悽悽相比,他更願意留下一段美好的回憶。

    近人王國維《人間詞話》中說:永叔“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於豪放中有沉著之致,所以尤高。

  • 2 # 梨城小子

    此詞詠歎離別,於傷別中蘊含平易而深刻的人生體驗。上片,尊前傷別,芳容慘咽,而轉入人生的沉思:“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中天明月、樓臺清風原本無情,與人事了無關涉,只因情痴人眼中觀之,遂皆成傷心斷腸之物,所謂“情之所鍾,正在我輩”。下片,離歌一曲,愁腸寸結,離別的憂傷極哀極沉,卻於結處揚起:“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只有飽嘗愛戀的歡娛,分別才沒有遺憾,正如同賞看盡洛陽牡丹,才容易送別春風歸去,將人生別離的深情痴推宕放懷遣性的疏放。當然,這豪宕放縱仍難託盡悲沉,花畢竟有“盡”,人終是要“別”,詞人只是以遣玩的意興暫時掙脫傷別的沉重罷了。此詞上、下兩收拍皆為傳誦的名句。

      “尊前擬把歸期說,欲語春容先慘咽。”這首詞開頭兩句是說,尊前擬把歸期說定,一杯心切情切,欲說佳人無語淚滴,如春風嫵媚的嬌容,先自悽哀低咽,這首詞開端的兩句,表面看來固然僅僅是對眼前情事的直接敘寫,但在遣詞造句的選擇和結構之間,歐陽修卻於無意之中顯示出他自己的一種獨具的意境。首先就其所用之語彙而言,第一句的“樽前”,原該是何等歡樂的場面,第二句的“春容”又該是何等美麗的人物,而在“樽前”所要述說的卻是指向離別的“歸期”,於是“樽前”的歡樂與“春容”的美麗,就一變而為傷心的“慘咽”了。在這種轉變與對比之中,雖然僅僅只兩句,我們卻隱然已經體會到歐陽修詞中所表現的對美好事物的愛賞與對人世無常的悲慨二種情緒相對比之中所形成的一種張力了。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上片的後兩句是說,人生自是有情,情到深處痴絕,這悽悽別恨不關涉——樓頭的清風,中天的明月。這兩句則似乎是由前兩句所寫的眼前情事,轉入了一種理念上的反省和思考,而如此也就把對於眼前一件情事的感受,推廣到了對於整個人世的認知。事實上天邊的明月與樓外的東風,原屬無情之物,和人事沒有什麼關係。只不過就有情之人看來,則明月東風遂皆成為引人傷心斷腸之媒介了。所以說這兩句雖是理念上的思索和反省,但事實上卻是透過理念才更見出深情之難解。而此種情痴又正與首兩句所寫的“樽前”“欲語”的使人悲慘嗚咽之離情暗相呼應。

      “離歌且莫翻新闋,一曲能教腸寸結。”下片前兩句是說,餞別的酒宴前,不要再唱新的一曲,清歌一曲,已讓人愁腸寸寸鬱積。這兩句再由理念中的情痴重新返回到上半闋的樽前話別的情事。“離歌”自當指樽前所演唱的離別的歌曲,所謂“翻新闋”就是“因翻舊闋之詞,寫以心聲之調”。《陽關》舊曲,已不堪聽,離歌新闋,亦“一曲能教腸寸結”。前句“切莫”二字的勸阻之詞寫得如此丁寧懇切,正以反襯後句“腸寸結”的哀痛傷心。寫情至此,本來已經對離別無常之悲慨陷入極深,而歐陽修卻於末兩句突然揚起豪興。

      “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末兩句是說,啊,此時只需要把滿城牡丹看盡,你與我同遊相攜,這樣才會少些滯重的傷感,淡然無憾的與歸去的春風辭別。

      這種豪興正是歐陽修詞風格中的一個最大的特色,也是歐陽修性格中的一個最大的特色。歐陽修這一首《玉樓春》詞,明明蘊含有很深重的離別的哀傷與春歸的惆悵,然而他卻偏偏在結尾中寫出了豪宕的句子。在這兩句中,不僅其要把“洛城花”完全“看盡”,表現了一種遣玩的意興,而且他所用的“直須”和“始共”等口吻也極為豪宕有力。然而“洛城花”卻畢竟有“盡”,“春風”也畢竟要“別”,因此在豪宕之中又實在隱含了沉重的悲慨。所以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論及歐詞此數句時,乃謂其“於豪放之中有沉著之致,所以尤高”。

  • 3 # 胡林平a

    歐陽修年輕時,風流放任,常寫“世俗之氣”的豔詞,體現出與五代花間詞一致的追求語言富麗的詞風,後來詞風朝通俗化方向發展,主動向民歌學習、借鑑,詞風變得清新明暢。

    因此,他對宋詞主要貢獻:一是強化詞的抒情功能,傳承了李煜詞用詞來抒發自我感受的特性;二是改變了詞的審美趣味,朝著通俗化的方向,不同於晏殊雅正的詞風,也影響了後來柳永詞風,引領宋詞走市井化道路。歐詞,在詞由五代花間派走向北宋婉約派中起到承上啟下的橋樑作用,在北宋早期詞壇中站了一席之地。賞析詩詞要結合寫作背景,從表層句義進入深層意境,下面從詞句入手,具體賞析《玉樓春》:

    尊前擬把歸期說,欲語春容先慘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

    離歌且莫翻新闋,一曲能教腸寸結。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

    譯文

    餞行的酒席前就想先把歸期說定,一杯心切情切,欲說時佳人無語滴淚,如春風嫵媚的嬌容,先自悽哀低咽。人的多愁善感是與生俱來的,這種情結和風花雪月無關。

    餞別的酒宴前,不要再按舊曲填新詞,清歌一曲就已讓人愁腸寸寸鬱結。一定要將這洛陽城中的牡丹看盡,因為這當初我們共有的春風很快會消逝。

    賞析該首離別詞寫於歐陽修西京留守推官任滿,離開洛陽之際,與親友舉杯話別,心中滿是淒涼。在離筵上言歡時,突兀的擬說歸期,為全詞奠定了傷感的基調,未語先咽,飽含惜別之情。但他並沒有一味的兒女情長,沉溺離愁別緒而不能自撥。歐陽修超越花間派“閨怨”的桎梏,而推已及人,將離別一事推向整個人世,達到人生感悟的高度:離情別恨是與生俱來的人之常情,與風花雪月自然景物無關。因此,離別的歌不要再翻唱新曲了,一曲已經令人肝腸寸斷了。詞在抒寫離愁別緒一方面體現詞為“豔科”的悲楚、淒涼、哀婉,又融入文人特有的豪放、曠達,字裡行間寄寓了詞人對眼前美好景物的愛戀和對人生無常離別難免的喟嘆。此詞以離別為主題,在離別感傷中摻雜著自己的人生體驗。上片,首句直接敘事, 樽前傷別,芳容慘淡,無語咽噎,次句宕開議論,而轉入人生的沉思:“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夜空明月、江上清風原是無情物,與人事了無關係,在離人眼中,就移情於物,染上了悲歡離合的感情色彩,所謂"情之所鍾,正在我輩”。下片,由談人生再回到眼前離筵,離歌響起,愁緒頓生,肝腸寸結,離別的憂傷流露在字裡行間。最後二句類似王勃的“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一洗淚流滿面的兒女情長,顯得豪邁,於結處揚起:“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只要能體會當下愛戀的愉悅,離別就沒有遺憾的了,正如同賞看盡洛陽牡丹,領略世上美景,才容易釋懷送別春風歸去。王國維《人間詞話》中論及歐詞此數句時,乃謂其“於豪放之中有沉著之致,所以尤高”。名句品讀“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所謂“人生自是有情痴”者,古人有云“太上忘情,其下不及情,情之所鍾,正我輩”。所以況周頤其《蕙風詞話》中就曾說過“吾觀風雨,吾覽江山,常覺風雨江山之外,別有動吾心者”。這正是人生之自有情痴,原不關於風月,而此種情痴則又正與首二句所寫的“尊前”“欲語”的使人傷哽咽之離情相呼應。對比之中,足見詞人對美好事物之愛戀與對時世無常之感慨,二者轉換中形成了藝術張力,衝擊人心靈中最柔軟的部分,為世人傳頌不已。

  • 4 # 天天讀詩

    玉樓春·尊前擬把歸期說

    宋代:歐陽修

    尊前擬把歸期說,欲語春容先慘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離歌且莫翻新闋,一曲能教腸寸結。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

    此詞詠歎離別,於傷別中蘊含平易而深刻的人生體驗。上片,尊前傷別,芳容慘咽,而轉入人生的沉思:“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中天明月、樓臺清風原本無情,與人事了無關涉,只因情痴人眼中觀之,遂皆成傷心斷腸之物,所謂“情之所鍾,正在我輩”。下片,離歌一曲,愁腸寸結,離別的憂傷極哀極沉,卻於結處揚起:“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只有飽嘗愛戀的歡娛,分別才沒有遺憾,正如同賞看盡洛陽牡丹,才容易送別春風歸去,將人生別離的深情痴推宕放懷遣性的疏放。當然,這豪宕放縱仍難託盡悲沉,花畢竟有“盡”,人終是要“別”,詞人只是以遣玩的意興暫時掙脫傷別的沉重罷了。此詞上、下兩收拍皆為傳誦的名句。

      “尊前擬把歸期說,欲語春容先慘咽。”這首詞開頭兩句是說,尊前擬把歸期說定,一杯心切情切,欲說佳人無語淚滴,如春風嫵媚的嬌容,先自悽哀低咽,這首詞開端的兩句,表面看來固然僅僅是對眼前情事的直接敘寫,但在遣詞造句的選擇和結構之間,歐陽修卻於無意之中顯示出他自己的一種獨具的意境。首先就其所用之語彙而言,第一句的“樽前”,原該是何等歡樂的場面,第二句的“春容”又該是何等美麗的人物,而在“樽前”所要述說的卻是指向離別的“歸期”,於是“樽前”的歡樂與“春容”的美麗,就一變而為傷心的“慘咽”了。在這種轉變與對比之中,雖然僅僅只兩句,我們卻隱然已經體會到歐陽修詞中所表現的對美好事物的愛賞與對人世無常的悲慨二種情緒相對比之中所形成的一種張力了。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上片的後兩句是說,人生自是有情,情到深處痴絕,這悽悽別恨不關涉——樓頭的清風,中天的明月。這兩句則似乎是由前兩句所寫的眼前情事,轉入了一種理念上的反省和思考,而如此也就把對於眼前一件情事的感受,推廣到了對於整個人世的認知。事實上天邊的明月與樓外的東風,原屬無情之物,和人事沒有什麼關係。只不過就有情之人看來,則明月東風遂皆成為引人傷心斷腸之媒介了。所以說這兩句雖是理念上的思索和反省,但事實上卻是透過理念才更見出深情之難解。而此種情痴又正與首兩句所寫的“樽前”“欲語”的使人悲慘嗚咽之離情暗相呼應。

      “離歌且莫翻新闋,一曲能教腸寸結。”下片前兩句是說,餞別的酒宴前,不要再唱新的一曲,清歌一曲,已讓人愁腸寸寸鬱積。這兩句再由理念中的情痴重新返回到上半闋的樽前話別的情事。“離歌”自當指樽前所演唱的離別的歌曲,所謂“翻新闋”就是“因翻舊闋之詞,寫以心聲之調”。《陽關》舊曲,已不堪聽,離歌新闋,亦“一曲能教腸寸結”。前句“切莫”二字的勸阻之詞寫得如此丁寧懇切,正以反襯後句“腸寸結”的哀痛傷心。寫情至此,本來已經對離別無常之悲慨陷入極深,而歐陽修卻於末兩句突然揚起豪興。

      “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末兩句是說,啊,此時只需要把滿城牡丹看盡,你與我同遊相攜,這樣才會少些滯重的傷感,淡然無憾的與歸去的春風辭別。

      這種豪興正是歐陽修詞風格中的一個最大的特色,也是歐陽修性格中的一個最大的特色。歐陽修這一首《玉樓春》詞,明明蘊含有很深重的離別的哀傷與春歸的惆悵,然而他卻偏偏在結尾中寫出了豪宕的句子。在這兩句中,不僅其要把“洛城花”完全“看盡”,表現了一種遣玩的意興,而且他所用的“直須”和“始共”等口吻也極為豪宕有力。然而“洛城花”卻畢竟有“盡”,“春風”也畢竟要“別”,因此在豪宕之中又實在隱含了沉重的悲慨。所以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論及歐詞此數句時,乃謂其“於豪放之中有沉著之致,所以尤高”。

  • 5 # 請問填寫什麼龍飛鳳舞

    此詞詠歎離別,於傷別中蘊含平易而深刻的人生體驗。開頭是對眼前情事的直接敘寫,接著寫對眼前情事的一種理念上的反省和思考,再由理念中的情痴重新返回到樽前話別的情事,最後寫出了遣玩的豪興。全詞在轉變與對比之中,見出作者對美好事物之愛賞與對人世無常之悲慨二種情緒以及兩相對比之中所形成的一種張力。

    這首詞開端的“尊(同“樽”)前擬把歸期說,欲語春容先慘咽”兩句,是對眼前情事的直接敘寫,同時其遣辭造句的選擇與結構之間,詞中又顯示出了一種獨具的意境。“尊前”,原該是何等歡樂的場合,“春容”又該是何等美麗的人物,而“尊前”所要述說的卻是指向離別的“歸期”,於是“尊前”的歡樂與“春容”的美麗,乃一變而為傷心的“慘咽”了。這種轉變與對比之中,隱然見出歐公對美好事物之愛賞與對人世無常之悲慨二種情緒以及兩相對比之中所形成的一種張力。

    “歸期說”之前,所用的乃是“擬把”兩個字;而“春容”、“慘咽”之前,所用的則是“欲語”兩個字。此詞表面雖似乎是重複,然而其間卻實含有兩個不同的層次,“擬把”仍只是心中之想,而“欲語”則已是張口欲言之際。二句連言,反而更可見出對於指向離別的“歸期”,有多少不忍念及和不忍道出的宛轉的深情。

    尊前擬把歸期說定,一杯心切情切,欲說時佳人無語滴淚,如春風嫵媚的嬌容,先自悽哀低咽。啊,人生自是有情,情到深處痴絕,這悽悽別恨不關涉——樓頭的清風,中天的明月。

    餞別的酒宴前,莫再演唱新的一闋,清歌一曲,已讓人愁腸寸寸鬱結。啊,此時只需要把滿城牡丹看盡,你與我同遊相攜,這樣才會——少些滯重的傷感,淡然無憾地與歸去的春風辭別。

  • 6 # 葛諸亮

    歐陽修經典名篇《玉樓春·尊前擬把歸期說》,是作者在宋仁宗景祐元年(1034年)春三月,西京留守推官任期已滿,辭別洛陽時作於離筵上。

    歐陽修(1007- 1072)字永叔,廬陵(今江西吉安市)人, 仁宗天聖八年(1030)中進士後,即在地方和朝廷任職。在地方上曾任西京留守判官、河北都轉運使,歷知滁州、潁 州、蔡州等;在朝廷由翰林學士、禮部侍郎至松密副使參知政事。歐文不乏力作,詩味薄,小詞則情真意切,盛傳於世。

    作品原文《玉樓春·尊前擬把歸期說》  

    尊前擬把歸期說,欲語春容先慘咽。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

    離歌且莫翻新闋,一曲能教腸寸結。

    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

    這首詞是作者西京留守推官任滿,離別洛陽時,和親友詠歎離別,於傷別中蘊含著平易而深刻的人生體驗。詞的上片,尊前傷別,芳容慘咽,而轉入人生的沉思:“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中天明月、樓臺清風原本無情,與人事了無關涉,只因情痴人眼中觀之,遂皆成傷心斷腸之物。詞的下片,離歌一曲,愁腸寸結,離別的憂傷極哀極沉,卻於結處揚起:“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只有飽嘗愛戀的歡娛,分別才沒有遺憾,正如同賞看盡洛陽牡丹,才容易送別春風歸去,將人生別離的深情痴推宕放懷遣性的疏放。當然,這豪宕放縱仍難託盡悲沉,花畢竟有“盡”,人終是要“別”,詞人只是以遣玩的意興暫時掙脫傷別的沉重罷了。

    分析這首詞,使我們認識到,該詞在豪放之中帶有沉著之致,以遣玩之意興掙脫沉痛之悲慨。歐陽修這首《玉樓春·尊前擬把歸期說》詞,離別的哀傷與春歸的惆悵是詞的看點,同時,在結尾又寫出了“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的豪宕的句子。在這二句中,把“洛城花”完全“看盡”,表現了一種遣玩的意興,而且他所用的“直須”和“始共”等口吻也極為豪宕有力。然而“洛城花”卻畢竟有“盡”,“春風”也畢竟要“別”,人必然要離去,因此在豪宕之中又實在隱含了沉重的悲慨。 “豪放中有沉著之致”,不僅道出了這一首詞這幾句的好處,而且也恰好說明了歐詞風格中的主要特色,那就是其賞愛之深情與沉重之悲慨兩種情緒相摩蕩之中,所產生出來的要想以遣玩之意興,掙脫沉痛之悲慨的一種既豪宕又沉著的力量,這也是歐詞作品的一大特色。

    離別自然生“悲”,歷代文人卻將心中的悲具體而生動地寫出來。而歐陽修的這首詞又給了我們新的啟發。

     

  • 7 # 石徑斜

    這首詞寫於1034年春,歐陽修西京留守推官任滿,離別洛陽時,和親友話別,寫下了這首充滿理性豪宕的離別詞,我們先來欣賞一下整首詞:

    玉樓春·尊前擬把歸期說 宋代:歐陽修 尊前擬把歸期說,欲語春容先慘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 離歌且莫翻新闋,一曲能教腸寸結。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 尊前擬把歸期說,欲語春容先慘咽

    在離別的酒席上,本來打算說出歸來的日期,沒想到話還沒說出口,佳人便已經抽抽咽咽地哭了起來。

    在離別之際,大家舉杯痛飲,本來應該是一種歡樂的場合,更有著春天般美麗面容的佳人在側,這本是一種美好的場面。然而卻因為這是一場離別酒,詞人心中不免有些許惆悵之感,所以未免傷心慘咽,美好的事物令人賞心悅目,然而人生的無常也常常伴隨左右。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

    離情別恨是人與生懼來的情感,與清風明月等這些自然景物無關。

    詩人的與眾不同之處就在於把眼前的離愁別恨上升到了對人生的認識,轉入了一種理念上的反省和思考。清風明月本是無情之物,和人本來沒有什麼關係,是有情人把他們賦予了感情。眼前的離別場景任何人可以描述出來,但是由此上升,達到對人生理性的認識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了。詩人能夠入列“唐宋八大家”和 “千古文章四大家”,肯定不是徒有虛名的。

    另外,這兩句也可以說起到了一個承上啟下的作用,也為上闋的離愁轉入下闕的豁達做好了鋪墊。

    離歌且莫翻新闋,一曲能教腸寸結。

    這兩句是說,在離別的酒宴上,就不要再唱新的一曲了,清歌一曲,就已經讓人愁腸百結了。

    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

    最後這兩句是虛寫,設想自己和友人應該把滿洛陽城的牡丹花看盡,只有這樣才會少一些離別的傷感,與春風一起,向朋友道別。而正是最後這倆句的虛寫,才讓我們看到了詞人性格中豪放的一面,明明是離愁,最後卻用“直須”、始共”這樣豪放的口吻來結尾,這才是我們所熟悉的歐詞風格。

    這首詞雖然承襲了一貫的“花間詞”的特點,敘述的也是一般的離愁別恨,但是卻比一般的“花間詞”別緻深刻。透過閱讀這首詞,不但讓我們認識到了一個重情重義的歐陽修,而且還讓我們認識到歐陽修並不僅僅是一個能描寫“風花雪月”的詞人,他把一般的離愁別恨上升到了理性的認識,而正是因為他具有這樣理性的認識,所以他最後才能盪開一筆,表達出自己性情豁達的一面。

  • 8 # 潮打的空城

    這首詞是歐陽修在洛陽任期圓滿,離別之時在餞別宴席上所作。

    《玉樓春.尊前擬把歸期說》

    尊前擬把歸期說,未語春容先慘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

    離歌且莫翻新闋。一曲能教腸寸結。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

    簡要賞析

    這首詞是離別洛陽之時,戀人為其送行而作。離別傷人,此去一別,不知何時何日才能相見。他想要說出一個歸來的日期來安慰她,但是還沒有說出口,她就愁容慘淡,無語凝咽了。“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人本來就是痴情之物,這種離恨與風月無關。這兩句是對眼前事物一種理念上的思考,頗具哲理。

    下闋作者的心緒從思考轉回到現實中來。白居易在《楊柳枝》中說:“古歌舊曲君休聽,聽取新翻楊柳枝”,而他則不要唱那些新翻的離歌,一曲唱完就能讓人愁腸百結,無論舊曲新曲,都起不到安慰人的作用,反而更增添幾分傷感。“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這一句突然由哀傷轉為激昂。既然“人生自是有情痴”,還不如讓自己的感情得以抒發出來,才不會鬱結於心頭。

    這首詞雖是寫兒女情長,但是其中蘊含著很多哲理,值得我們學習。

  • 9 # 今古雜壇

    《玉樓春·尊前擬把歸期說》是宋代文學家歐陽修的詞作。此詞詠歎離別,於傷別中蘊含著平易而深刻的人生體驗。開頭直接敘寫眼前情事,接著轉入對眼前情事的一種理念上的反省和思考,再由理念中的情痴重新返回到樽前話別的情事,最後寫出了遣玩的豪興。全詞在轉變與對比之中,見出作者對美好事物之愛賞與對人世無常之悲慨兩種情緒以及兩相對比之中所形成的一種張力。

    整體賞析

    此詞詠歎離別,於傷別中蘊含平易而深刻的人生體驗。上片,尊前傷別,芳容慘咽,而轉入人生的沉思:“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中天明月、樓臺清風原本無情,與人事了無關涉,只因情痴人眼中觀之,遂皆成傷心斷腸之物,所謂“情之所鍾,正在我輩”。下片,離歌一曲,愁腸寸結,離別的憂傷極哀極沉,卻於結處揚起:“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只有飽嘗愛戀的歡娛,分別才沒有遺憾,正如同賞看盡洛陽牡丹,才容易送別春風歸去,將人生別離的深情痴推宕放懷遣性的疏放。當然,這豪宕放縱仍難託盡悲沉,花畢竟有“盡”,人終是要“別”,詞人只是以遣玩的意興暫時掙脫傷別的沉重罷了。此詞上、下兩收拍皆為傳誦的名句。

    這首詞上片開端的“尊前擬把歸期說,欲語春容先慘咽”兩句,表面上看來僅是對眼前情事的直接敘寫,但在其遣辭造句的選擇與結構之間,詞中無意間又顯示出了一種獨具的意境。首先就其所用之語彙而言,第一句的“尊前”,原該是何等歡樂的場合,第二句的“春容”又該是何等美麗的人物,而“尊前”所要述說的卻是指向離別的“歸期”,於是“尊前”的歡樂與“春容”的美麗,乃一變而為傷心的“慘咽”了。這種轉變與對比之中,隱然見出歐公對美好事物之愛賞與對人世無常之悲慨二種情緒以及兩相對比之中所形成的一種張力。其次再就此二句敘寫之口吻而言,作者在“歸期說”之前,所用的乃是“擬把”兩個字;而“春容”、“慘咽”之前,所用的則是“欲語”兩個字。此詞表面雖似乎是重複,然而其間卻實含有兩個不同的層次,“擬把”仍只是心中之想,而“欲語”則已是張口欲言之際。二句連言,反而更可見出對於指向離別的“歸期”,有多少不忍念及和不忍道出的宛轉的深情。

    至於下面二句“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則似乎是由前二句所寫的眼前情事,轉入了一種理念上的反省和思考,而如此也就把對於眼前一件情事的感受,推廣到了對於整個人世的認知。所謂“人生自是有情痴”者,古人有云“太上忘情,其下不及情,情之所鍾,正我輩”。所以況周頤其《蕙風詞話》中就曾說過“吾觀風雨,吾覽江山,常覺風雨江山之外,別有動吾心者”。這正是人生之自有情痴,原不關於風月,所以說“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此二句雖是理念上的思索和反省,但事實上卻是透過了理念才更見出深情之難解。而此種情痴則又正與首二句所寫的“樽前”“欲語”的使人悲慘嗚咽之離情暗相呼應。

    下片開端曰“離歌且莫翻新闋,一曲能教腸寸結”,再由理念中的情痴重新返回到上片的樽前話別的情事。“離歌”自當指樽前所演唱的離別的歌曲,所謂“翻新闋”者,殆如白居易《楊柳枝》所云“古歌舊曲君休聽,聽取新翻楊柳枝”,與劉禹錫同題和白氏詩所云“請君莫奏前朝曲,聽唱新翻楊柳枝”。歐陽修《採桑子》組詞前之《西湖念語》,亦云“因翻舊闋之詞,寫以新聲之調”。蓋如《陽關》舊曲,已不堪聽,離歌新闋,亦“一曲能教腸寸結”也。前句“且莫”二字的勸阻之辭寫得如此叮嚀懇切,正足以反襯後句“腸寸結”的哀痛傷心。

    末二句卻突然揚起,寫出了“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的遣玩的豪興。歐陽修這一首《玉樓春》詞,明明蘊含有很深重的離別的哀傷與春歸的惆悵,然而他卻偏偏結尾寫出瞭如此豪宕的句子。這二句中,他不僅要把“洛城花”完全“看盡”,表現了一種遣玩的意興,而且他所用的“直須”和“始共”等口吻也極為豪宕有力。然而“洛城花”卻畢竟有“盡”,“春風”也畢竟要“別”,因此豪宕之中又實隱含了沉重的悲慨。王國維說歐詞此數句“豪放中有沉著之致”,不僅道出了《玉樓春》這一首詞這幾句的好處,而且也恰好說明了歐詞風格中的一點主要的特色,那就是歐陽修在其賞愛之深情與沉重之悲慨兩種情緒相摩蕩之中,所產生出來的要想以遣玩之意興掙脫沉痛之悲慨的一種既豪宕又沉著的力量。在他的幾首《採桑子》小詞,都體現出這一特色。不過,比較而言,則這一首《玉樓春》詞,可以說是對此一特色最具代表性的作品而已。

  • 10 # 烽火十年揚州路

    歐陽修,字永叔,號醉翁、六一居士,又自號廬陵歐陽修。年輕時仕途坎坷,隨著官越做越高,詞文也傳頌天下。歐陽修一生桃李滿天下,尤其慧眼識珠,不但發掘出了 蘇軾、蘇轍、曾鞏等文壇巨匠,還 舉薦了張載、程頤、呂大鈞等曠世大儒,包拯、韓琦、文彥博 、司馬光等人都得到過他的賞識和推薦。歐陽修是個好老師 ,妥妥的。師從韓柳,發起古文運動,變文風為平實簡潔謹嚴,同時又圓潤通達,影響深遠,開創了一代文風。韓愈、柳宗元 、歐陽修、蘇軾 合稱“千古文章四大家”。與宋祁合修《新唐書》,自編《五代史記》。熙寧五年(1072)卒,諡號“文忠”,可見在神宗眼裡,歐陽修的地位還是很高的。

    這首詞寫於景佑元年(1034年)三月,歐陽修的西京留守推官任期已滿,正要離開洛陽的時候。

    尊前擬把歸期說,欲語春容先慘咽。尊,樽,點出寫這首詞的地點 是在送別的酒席上。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眼前的酒杯又已經斟滿了美酒,想要把回來的日期說給你聽;但是看到你似乎有話要對我說,話還沒說出口,你那美麗的臉龐已經變得蒼白,像櫻桃似的小口顫抖著,語音哽咽。兩人都有話要給對方說,又都沒有說出口,正是“執手想看淚眼 ,竟無語凝噎”(柳永《雨霖鈴》),怕話出口,讓對方更添傷心,心有靈犀,形容的就是這個時刻吧。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人生在世,當然有痴於情的時候,“情之所鍾,正在我輩”,Like you and me; 但是這種離愁別恨,和這吹面不寒的楊柳風沒有關係,和那 曾照過鬆林清泉的明月也沒關係。

    上半闕 前兩句敘事,後兩句抒情。作者先描繪出了餞別時愁雲慘淡的場面,人物傷心的表情栩栩如生,躍然紙上;再由送別的場面 昇華到人生的感悟,依舊是傷心,但這種傷心裡也蘊含了一些豪邁的情懷----此恨不關風與月。

    離歌且莫翻新闋,一曲能教腸寸結。離別的曲子,就不要再填詞寫新歌了; 一首就能讓離別的愁腸寸寸鬱結。

    直須看盡洛城花 ,始共春風容易別。你我挽手走過洛陽城的每一個角落,看過所有嬌豔的牡丹; 在怒放的牡丹花叢中,在和煦的暖風裡,那句離別的話,才更容易說出來吧。

    下半闕兩句別抒新意,讓對方不要再作新歌來唱了,言外之意,《陽關三疊》《楊柳枝》等足以讓人傷心,再做新曲,這顆心如何能夠承受(我的心,就象那玻璃碎片)?下兩句一轉,又透出一股豪情意味,在遊玩中,看花,賞景,沉浸在萬山紅遍中時,離愁是不是就淡化了呢?就不那麼傷心了吧?就更容易分別了吧?

    李清照在《鳳凰臺上憶吹簫》中曾寫過:“這回去也,千萬遍,《陽關》也則難留”,李白在《憶秦娥》中寫過:“年年柳色,霸陵傷別”,白居易也寫過《楊柳枝》:“古歌舊曲君休聽,聽取新翻楊柳枝”,送別的歌曲總是相似的,送別的人卻各有各的傷心處。這首《玉樓春》寫離別,又有些豪邁曠達之意,於同類詩中翻出新意,又寓哲思於其中,遣詞造句平實簡潔,讀來清新自然。聯絡到醉翁散文,這不就是他一貫的風格嗎?

    歐陽修這人,情商很高,且心胸曠達,貶官到滁州時,修醉翁亭,美滋滋喝著小酒;貶官到楊州時,召一大幫好友到平山堂,快活的喝著小酒。生前已經名動天下,即便是偏遠之地的駐唱歌手,唱他的詞也是張口就來。臨退休時,還老眼昏花的修改年青時的作品,嘖嘖,這個認真勁兒,你品,你細品。有天分的人,還這麼努力,歐陽老師活成人生贏家,不是沒有道理的。

  • 11 # 老街味道

    問題:怎樣欣賞歐陽修的經典名篇《玉樓春·尊前擬把歸期說》?

    前言

    王國維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曾經提到過這首詞:

    永叔“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東風容易別”。於豪放之中有沉著之致,所以尤高。

    整首詞的內容如下:

    樽前擬把歸期說,欲語春容先慘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

    離歌且莫翻新闋,一曲能教腸寸結。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

    一、樽前擬把歸期說,欲語春容先慘咽

    景祐元年(1034年),因召試學士院,授任宣德郎,28歲的歐陽修離開了工作四年的洛陽,回京做了館閣校勘。這首詞可能寫在離別的宴席上。

    誰要準備說歸期,要是誰的春容慘咽呢?

    要麼是詩人自己,要麼是佳人。

    我的理解是,雙方準備約定重逢日期的時候,佳人壓抑的情感一下子釋放出來,悲傷得說不出話來。

    那麼這首詞是寫給佳人的嗎?倒也未必是某個特定的人物。

    二、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

    詩人多用比興,抒發情感透過寫景來表達。 花間詞人韋莊有《古離別》詩云:_

    一生風月供惆悵,到處煙花恨別離。止竟多情何處好,少年長抱少年悲。

    歐陽修反其意說道,人生的痴情與風月無關。

    三、離歌且莫翻新闋,一曲能教腸寸結。

    離別時候的歌,不要忙著換唱新曲,一曲離歌就能讓我們愁腸寸結。

    四、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

    歐陽修去洛陽為官是天聖九年(1031年),同年他娶了胥偃的女兒。當時的上司錢惟演非常賞識歐陽修這些年輕人,在工作與生活上比較放縱他們,因此歐陽修而過了一段逍遙自在的生活。歐陽修後來有詩寫過:“曾是洛陽花下客,野芳雖晚不須嗟。

    我們應該盡情賞遍洛陽的花,然後一起在春風中分別。

    結束語

    王國維說這首詞:於豪放之中有沉著之致。

    這種情歌中之所以有豪放沉著之致,來自於這幾個詞:自是、不關、且莫、能教、直須、始共。

    這幾個詞都是肯定的語氣,是大男子主義式的情語。

  • 12 # 隨手談詩

    歐陽修是北宋初期最重要的文學家之一,其實在我看來,甚至可以將之一去掉。他是當朝文宗,也是一代儒宗,他以自己對文學的見解,發起了北宋古文運動,值得注意的是,改變文風,改變的不只是散文,詩詞同樣受到了這次運動的很大影響。要讀歐陽修的詞,如果只選一首的話,毫無爭議,必然是這首《玉樓春》(《採桑子》也是代表作,但一定要十首連讀才能體會到全部):

    尊前擬把歸期說。未語春容先慘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

    離歌且莫翻新闋。一曲能教腸寸結。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

    這首《玉樓春》該如何賞讀,實際上王國維在《人間詞話》已經說得非常清楚了:“於豪放之中有沉著之致,所以尤高。”沉著的情致、玩樂的興致,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事,歐陽修能把它們同時融入詞中,在表面看來,歐詞都在吃喝玩樂,但在歡樂的表面之下,又蘊含著許多苦難無常的感慨,這是歐陽修的高明之處。

    賞讀歐詞,只要讀過王國維這句評語,就足以掌握歐詞的特色了。

    一首離別之詞,既有離別之悲,又有對美好事物的愛賞之意。

    上片開端寫道“尊前擬把歸期說,欲語春容先慘咽”,先說“尊前”,我們在宴會上端起酒杯,本來是多麼讓人快樂的一件事,接著又說“春容”,青春的容貌,對酒的是一個何等美貌的人物。可是,尊前訴說的卻是歸期,原來這次宴會不是團聚,而是離別,春容也不是笑靨如花,而是“欲語先慘咽”,還沒說就哭了,所以只能是“擬把”,因為還沒說出口。

    讀這兩句詞讀到的是什麼?兩個字“不忍”,不忍去想即將級別這件事,不忍去說即將離別的痛楚,換成現在小年輕談戀愛的話就是:你還沒走,我已經開始想念。

    剛還在寫眼前,突然一轉:“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我的天,這兩句真是太有名了,這不只是歐陽修對眼前離別這件事本身的感受,更是他對人生的一份思考,我確實不知道該如何去解讀這兩句詞,直接翻譯過來更是破壞意境,但是隻要你經歷過這樣一份感情,無論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一定就能意會到其深處的情之所難,也就更能理解為什麼才“擬把”,才“欲語”,卻“先慘咽”了。

    上片四句,從眼前之事,到人生感悟,進入下片,又回到眼前之事,“離歌且莫翻新闋。一曲能教腸寸結”,“離歌”當然是尊前所唱的離別之歌,什麼是“翻新闋”,詞都是一個詞牌一個曲子,根據格式往裡面填詞,白居易《楊柳枝》說:“古歌舊曲君莫聽,聽取新翻楊柳枝”,但歐陽修說“且莫翻新闋”,“且莫”二字是不斷叮囑,叮囑她不要去填新詞了,唱唱舊曲就夠了,為什麼呢?因為填新詞,又要增添新的愁思,“一曲能教腸寸結”,正因有前面的“且莫”,才更顯出這句“腸寸結”的悲痛。

    如果是普通詞人,最後兩句再說說自己有多悲就完了,可歐陽修畢竟不是普通詞人,所以也不按套路出牌,剛剛還“腸寸結”,立馬就轉到“直須看盡洛城花”,給人一種“一日看盡長安花”的痛快,“直須”二字更是非常篤定有力,別廢話,去給我看花,給我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嗐,洛城再大、鮮花再多,也終有看“盡”之時,春風再和煦溫暖,終有吹“盡”之時,你我再難捨難分,也終有“別”時。所以啊,你我共同舉杯、攜手同遊,沐浴在這洛城花叢、沐浴在春風拂面,減少一些離別的傷感,然後與春風一道辭別。

    你看,這就是歐陽修,這就是王國維所說的“沉著之致”,離別之際悲傷萬分,可他要從悲傷中掙扎著站起來,盡情地欣賞身邊的美好,“擬把”、“自是”、“且莫”、“直須”、“始共”,這次極具張力的詞,都是歐陽修所表現出來的“沉著之致”。

    北宋文壇真的是非常有趣,歐陽修、晏殊、范仲淹、宋祁等人,開玩笑說他們是“北宋文人天團”,但他們除了文人之外,另一個身份都是士大夫,這就形成了一個非常有趣的現象,一方面,他們在廟堂之高,給人不苟言笑的嚴肅感,好像一個個腐朽的老儒,只會做道德文章,而一旦下了廟堂,又都是個頂個的浪漫主義者,都是纏綿多情的人。

    有人說,歐陽修你既然是一代文宗,就好好寫道德文章,給天下讀書人做個好榜樣,有事沒事寫這些風花雪月的小詞,是不是德不配位了?我只能說,這種想法也太過迂腐了,就好比鍵盤俠說科學家只能艱苦樸素,不能穿名牌衣服一樣,實數腦子有病,科學家的貢獻擺在那裡,歐詞中的真情流露也值得細心品味。

    “情動於中而形於言,人之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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