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府好像沒有賣過，長大了就讓父母領回去嫁人。襲人家裡也要襲人嫁人，襲人大吵大鬧，不願離開賈府。賈府其實是皇宮，只有皇宮的丫頭是不賣的，到了年齡便放出去嫁人。賈府後來入不敷出，也沒賣丫頭，賴管家建議裁撤人員，王夫人也不同意，賈府寧願當東西也不賣丫頭，也許是怕丟了臉面吧？甚至犯了錯誤的丫頭也不賣，金釧兒跳井，不是王夫人要賣她，而是不讓她呆在王夫人身邊。晴雯趕出賈府，不僅沒賣，臨死時，身後還有許多銀子，這不奇怪嗎？清朝的奴才制十分奇怪，既是主僕關係，又是利益共同體，一捐俱損，一榮俱榮。至於賈府被抄後，不肖子孫賣巧兒，可能不是曹雪芹手筆了，不足為據。一般貴族家應該是賣丫頭的。

《紅樓夢》裡的賈府，高樓亭閣，錦繡花團，光鮮亮麗，但到了賈寶玉時期，已經漸漸困頓起來了，慢慢顯出有點衰敗的跡象。賈赦賈政雖在朝庭做官，但俸祿很少，賈府的主要收入是地租。賈府是大地主，外面有多處莊園，寧榮兩府有莊園大概十七八個，這些莊園就是賈府收入的主要來源。五十三回黑山村烏莊頭管家烏進孝進賈府交租，摺合現銀二千五百兩，這還是算少的，年成好的年份收入更高點。寧榮兩府這些莊園所有收入一年大概各有十萬白銀收入的。

賈府收入可觀，但開支更大。元春省親，光建大觀園及儀典開銷，花去十幾萬兩銀子。賈府家祭、家慶、年節，用錢不斷。賈府主子太多，費用太大。賈母一個人一年所耗銀子二千兩。賈寶玉一年一千兩，賈鏈吃喝漂賭一年不知其數算不清。整個賈府五六百人，丫頭小子僕人幾百，開銷也大，主要丫頭月列銀子一兩，次要的一吊錢。各個主子自顧自，拚命往懷裡摟，下面的傭人僕人也亂來，閤府上下瞞的瞞偷的偷，再大的家業也得倒。

賈府這樣一個消費集團，即使沒有朝庭抄家，用不了多久，自己也會玩不下去的。賈府衰敗，第一步就是節流丫鬟、僕人。賈母有八個，寶玉有三四個，最後這些丫鬟、僕人被賣，下場悲苦，大多過得不好，要麼孤苦一身如鴛鴦；要麼貧困交加死去如平兒。到最後，賈府真如大地白茫茫一片真乾淨。

因為從他們的祖上都給賈府做奴隸的，當然還有一些被買來的，更多的還是家生子。賈府敗了，他們就象一件物件一樣被賣掉。

《紅樓夢》描寫朝代原型是清朝，清朝封建社會兩百多年的歷史過程中，有很多清朝宮廷的軌制，滿族平民犯罪，或者欠債將妻子兒女賣掉就世代為奴，也就是包衣。奴隸作為主人的私有財產可以被饋贈，可以被買賣。

在電視劇紅樓夢裡邊賈家被抄之後，我們看到好多丫鬟被人販子賣掉，這個其實跟清朝這個包衣奴隸傳統有一定關係，作為賈府買來的丫鬟就是賈府的私有財產，賈府主子的陪房丫頭也都是賈府的私人財產，所以大家在紅樓夢電視劇裡邊看到賈府被抄以後，賈府的丫頭丫鬟被拉在街上賣，也就不足為奇了。

《紅樓夢》是對於封建社會的最後的一曲輓歌。作者懷著，一種極其複雜的欣賞和留戀的心情，對著它唱的最後一首輓歌。他悲傷的

最後的看了一眼，對它鞠了一個躬。他想挽留住它，

但是他又同時非常清醒的看到，那麼深刻的看到，封建社會，必然要走向滅亡的命運。

封建社會，畢竟是從奴隸社會脫胎出來的。有著奴隸社會的影子。

封建社會的最大的一個特點，是仍然允許買賣人口，公平交易。法律和法規都是允許你的。

證據嗎？證據確鑿，《金瓶梅》裡面明碼標價的買一個正式的小老婆多少錢，買一個丫鬟，多少多少錢。紀曉嵐的《閱微草堂筆記》也有記載。買來的

女人，那怕是正妻，

僕人和丫鬟，都沒有什麼人身自由。

完全屬於主人的私有財產。說的難聽一點，就是和牛馬差不多，主人可以隨時隨地再把她們賣出去。想打就打，想罵就罵。還可以，自己玩膩了的時候，隨便的送給別人，例如朋友，下屬和不相干的人。

《紅樓夢》裡面的主人，破產了。官家，就把他們家的僕人和丫鬟拍賣，來抵債。

就像銀行，你把房子，抵押給銀行，你還不起債，銀行就扣押和拍賣你的房子，和拍賣房子一樣，僕人和丫鬟就和房子裡面的東西，冰箱和彩電等等物品，一起來拍賣的。

在封建社會，僕人丫鬟都是主子的附屬品，即財產。俗話說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主子敗落了，財產被抄，丫鬟僕人自然在抄沒之列。被抄沒的府邸，一般男主子入獄問罪，女主子們被罰沒官奴。而下人們作為附屬品，一般只能被官賣。

《紅樓夢》中的“敏探春”說過一句有名的話：賈府“這樣的大族若從外頭殺來，一時是殺不死的，這是古人說的‘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第七十四回）不幾年後，這樣的大族卻徹底敗落，百足之蟲，死而又僵，成了“白茫茫大地真乾淨”。（按照脂本前八十回）人們探究賈府敗落的原因時，提出了種種看法，有的認為是由於被皇帝抄家，掃地出門；有的認為是遭了一場大火，燒成一片白地；更有人認為賈府處在中國數千年封建社會的“末世”，一百五十年後，整個封建社會土崩瓦解，因而賈府的崩潰就是封建社會的崩潰；當然還有一些別的說法。現在還是讓我們來看一下作者在書中是怎麼寫的。

1、“末世” 《紅樓夢》中反覆多次出現“末世”二字，其實，作者筆下，這個“末世”不是整個封建社會的末世，也是是清王朝的末世，而僅僅是指賈府這一個大族的末世。 小說前八十回主要描寫賈府第三代“文”字輩，第四代“玉”字輩和第五代“草”字輩在同一個大家庭中的生活狀況。同時也透過焦大等人，告訴我們第一代和第二代的簡要情況，使我們知道賈家由第一代“水”字輩艱苦創業，第二代“人”字輩守業，第三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開始走下坡路，第四代荒淫腐敗，到了第五代，這個家庭一敗塗地，子孫流散，大家庭不復存在。

從創業到守業到腐敗，再到滅亡，這是中國幾千年封建社會里許許多多大家族的共同命運。“舊時王家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唐�6�1劉禹錫《烏衣巷》）“繁華事散逐香塵，流水無情草自春。”（唐�6�1杜牧《金谷園》）中國漫長的封建社會里，先後舉了不知多少個赫赫揚揚的封建大家族，成為人間驕子，這些大家族又都陸續衰敗、消亡，他們的後代又再成為尋常百姓。早於《紅樓夢》整整兩千年的陵園軻，就已總結出“君子之澤，五世而斬”的道理。（《孟子�6�1離婁下》）賈家祖先的餘蔭遺澤正好斷絕於第五代“草”字輩。

《紅樓夢》形象地體現了孟子道出的這個規律，用小說中的語言，則是“樂極生悲”，“月滿則虧，水滿則溢”，“登高必跌重”，“千里搭長棚，沒有不散的筵席”。 作者借書中人物之口告訴我們：歷來野史（即小說）千部共出一套，或貶人妻女，筆墨淫穢，或才子佳人，無非編造。確實，歷來寫家庭生活的小說都是如此，從嚴沒有人真實地，形象地寫過封建大家族詳細的生活內幕。《紅樓》便是中國第一部寫尋常百姓所不知道的封建大族日常生活的長篇鉅著，這是小說作者的偉大入之一，也是《紅樓夢》之偉大處之一。

對於小說來說，《紅樓夢》是唯一的，對於封建大族來說，賈府無非是其中的一家，這樣的大家族在漫長的封建社會里有很多，它們的興衰命運大致與其相似。 《紅樓夢》不僅寫了一個大家族崩潰前的狀況，也提到一個大家族滅亡後，它的子孫命運又是如何。小說第一回介紹賈雨村原本也是詩書仕宦之族，因他生於末世，父母祖宗根基已盡，人口衰傷。”原來，賈雨村就是另一個封建大族崩潰後所流散的“窮儒”，他正是那個大族的末世�0�1——最後一代中的一個。

作者寫得很清楚：一個大族滅亡了，其子孫可能讀書，可能務農，可能出家，可能入獄，可可能重新做官。賈府的巧奪天工姐進了農家，惜春進了古廟，賈蘭則當了官。書中的“否極泰來，榮辱自古週而復始”，也是封建社會的一個規律。“蛛絲兒結滿雕樑，綠紗今又糊在蓬窗上。”“昨憐破襖寒，今嫌紫蟒長。”“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封建社會里，一個大族消滅了，另一個大族在興起、取代。一個大族滅亡後，可能永遠消失，也說不定過若干年，其後代又會發跡，重新登場。

《紅樓夢》第一次形象地寫出了封建時代大家族的發展規律，這是她的又一偉大之處。 《紅樓夢》形象地、具體地、真實地寫出了封建大家庭的生活內幕和命運規律，而不是寫整個社會、整個制度的最後崩潰。封建社會崩潰的原因很多，如新思想的傳播；世界潮流的發展；工業革命；皇室喪權辱國，激起人民義憤等等，這跟《紅樓夢》時代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其實《紅樓夢》已經夠偉大了，我們無需把不屬於她的東西往她那兒扯。

如果《紅樓夢》作者以史為鑑，那麼他的生活時代大致相當於漢朝的“甘露”、“黃龍”；唐朝的“開元”；宋朝的“慶曆”、“皇佑”；明朝的“成代”、“弘治”。他可以料定一個王朝終將被取代，但他無法預見整個社會，整個制度的滅亡，因為他無法預見到一個新的社會，新的制度。就《紅樓夢》來說，即使預見到清王朝將要滅亡，他也沒有把這種預見寫到書中，作者在《紅樓夢》中只寫了一個封建大族的生活和命運。

2、“家事消亡首罪寧” 任何王朝，任何大家庭，最終必將崩潰或被取代。而每個王朝，每個家庭的滅亡，又都有各自的原因，打一個不良恰當的比喻，一個人最終將是死亡，而死亡的原因則並不一樣，有的壽終正寢，有的死於非命，賈瑞夭於正照風月寶鑑，秦鍾死在失於調養。那個赫赫揚揚的賈府是什麼具體原因使它滅亡的呢？它最後可能是由於被抄家或遭大火，但在這之前它已病入膏肓，作者筆下，賈家消亡的“首罪”在寧國府。

小說第五回的詞和曲寫得很清楚：“漫言不肖皆榮出，造釁開端實在寧。”“箕裘頹墮皆從敬，家事消亡首罪寧。”我們知道，賈寶玉銜玉而生，本是補天之材，他有可能使賈家出現一個“中興”局面。（當然也無非是多延續幾年、幾十年而已）但他最終沒有跳出迷人圈子，同樣繼承不了家業。其主要原因，就是他在寧國府香豔的內室裡睡了一覺，跟“可卿”有了“女兒之事”，賈寶玉迷戀風月的不肖行徑便從此正式開始。

寧府之腐敗，不僅在於勾引了賈寶玉一個人，作者筆下，它彷彿是一個淫邪的窠穴：賈珍跟秦可卿在天香樓亂倫；賈珍、賈蓉與尤二姐聚 之亂；賈瑞垂涎王熙鳳始於寧府會芳園；榮府的茗煙在寧府小書房幹“警幻所訓之事”；死於風月之情，與寶玉有曖昧行為的可卿之弟，寶玉與他相會也在寧府；榮府的賈璉與鮑二家的一場鬧劇，產生於寧府的尤氏承辦鳳姐慶壽；薛蟠在寧府摟孌童財錢吃酒……正如柳湘蓮所說：“東府（即寧府）裡除了那兩個石頭獅子乾淨，只怕連貓兒狗兒都不乾淨。”

所以作者安排純潔的姑娘惜春從小生活在榮國府，還讓她“矢孤介杜絕寧國府”，表示不再回到寧國府那邊去了。她對嫂嫂尤氏說：“我若再去，連我也編派上了。”“我只知道保得住我就夠了，不管你們，從此以後，你們有事別累我。”“我清清白白一個人，為什麼教你們帶累壞了我。”惜春要榮府，便是清清白，若回寧府，難保得住被帶累壞，十分明確地將榮府與寧府作了區別。書中說惜春雖年輕，她的“話卻不年輕”，“雖然是小孩子的話，卻又能寒人心的。”

賈寶玉自從與“可卿”有了淫事後，不思悔改，“綺櫳晝夜困鴛鴦”，“粉漬脂痕汙寶光”。本來賈元春下諭，命寶玉住進大觀園是“去讀書”的，因為以前“日日外頭嬉遊，漸次疏懶，如今叫禁管，同你姊妹在園裡讀書寫字。”可是不知怎麼，大觀園仍是收攏不了寶玉的心，其根子還是在寧國府。凡探究過大觀園在兩府中位置的讀者都知道，這個周長三里半的園子，其實僅佔了寧國府的一小塊，即使不佔用會芒園，也可以建造這個園子。

顧平旦編的《大觀園》一書中。有兩張圖繪了大觀園在寧榮兩府的位置，一是葛真繪製的《大觀園平面示意圖》，圖中大觀園所佔寧國府的那部分微不足道。二是曾保泉繪製的《大觀園平面圖》，圖中大觀園佔寧府的地面也不多。但作者有意把寧國府的會芳園劃一部分到大觀園，其用意就在於說明，由於沾了寧府的邊，使賈寶玉住進大觀園後仍是耽於風月之情，正象脂脂齋在第六十三回說的：“寶玉品高性雅，其終日花團翠繞，用力維持其間，淫蕩之至而能使旁人不覺，被人不厭。

賈蓉不分長幼微賤，縱意馳騁於中，惡習可恨，二人之形景天淵而終歸於邪，其濫一也，所謂五十步之間耳。”就是因為大觀園劃了會芳園一部分，致使住在園中的賈寶玉一直跟在寧府花花公子賈蓉的五十步之後，一頭來無可望成，於國於家都無望。 探究過榮寧兩府建築佈局的讀者還知道，作者對榮國府的房舍院落敘述得良清楚，讀者可以按書中所寫繪出大致相似的佈局草圖來，而對於寧府，卻沒有關於建築位置的任何線索，榮府中自立門戶的賈赦院也沒有這種線索，這無疑是出於作者對他們的厭惡。

榮寧兩府中寧府是長房，代化，賈敬依次襲官，然而賈敬只愛“燒丹鍊汞……一心想作神仙”把官給兒子賈珍去襲，天天只和城外道士們“胡羼”，連家事也一概不管，賈府箕裘頹墮正始於賈敬。封建制度下的大家族不是任人唯賢，尋歡作樂的賈珍擔任了這一任的族長，凡族中事由他掌管，這大族又怎麼能克紹箕裘，整飭家風呢？相反只能加劇腐敗，加速滅亡。賈敬正世時，賈珍為媳婦之死辦了聲勢浩大的大出殯。

賈敬死後，他又以習射為由，聚了一幫鬥雞走狗，問花評柳的遊蕩紈絝，縱酒飲博。小說第七十五回寫賈珍在中秋夜與眾姬妾賞月作樂，忽聽牆下有人長嘆之聲，而四周並無人家，附近只有一個賈氏宗祠。嘆聲過後，又聞得祠堂 扇開闔之聲，次日細查祠內，卻又無痕跡。這是作者有意寫賈氏宗祠祖先在顯靈，表示不滿，世上當然沒有顯靈的事，作者這樣寫是為了表達他心中的憤怒。

3、“子孫不肖” 賈府的滅亡趨勢，在小說第二回冷子興演說榮國府已經告訴了讀者：“如今生齒日繁，事務日盛，主僕上下，安富尊榮者盡多，運籌謀劃者無一，其日用排場費用，又不能省儉。”更為重要的是“不善教育”，“兒孫一代不如一代”。作者對賈府的病情瞭如指掌，並作了準確的總結。 一個大家族的興旺靠的是人，它的衰敗滅亡也是由人導致。

賈府這麼多人，每天喧喧鬧鬧的，他們都幹些什麼呢？ 作為在封建社會里當家作主的男人，賈府裡的第一類是荒淫腐敗，如賈赦不佬官，不保養身子，左一個小老婆右一個小老婆的在家裡混日子；賈珍賈蓉淫逸無度；賈璉本是管事的，卻只知偷雞摸狗，不見有管理的本事；賈寶玉不關心家事，只愛在女孩子當中廝混，這些兩府中居多數的主要人物，全都貪戀於風月之情。第二類是平庸無能，主要是指賈政，他雖然也想抓教育，但沒有本事，擋不住其母的威勢，想管管不了，且“素性瀟灑”，除了應付公務外，回到家裡不是看書下棋，就是跟清客們說閒話。

他的另一個兒子賈環則顯得自始至終瑣荒疏，愚昧無知，雖年齡尚小，已可知不是幹事業的人。第三類是妄作非為，那就是想作神仙的賈敬。此外還有一個年幼的賈蘭，他至少還要再過二十年才能立業，而賈府大廈已沒有二十年可支撐了。這便是寧榮二府中的全部男主子，可以說賈府大廈的所有柱子沒有一根管用的。 內當家又是如何呢？第一是擁有最高權力的賈母，她只圖享樂，不教兒孫，“把天下所有的菜蔬用水牌寫了，天天轉著吃。”閒著沒事，“和這些孫子孫女們頑笑一回。”

或找個象劉姥姥那樣的鄉下人取樂。她的子兒子賈赦已有很多姬妾，本來已“貪多嚼不爛”，但當他還想再要鴛鴦女作妾時，賈母說：“我這裡有錢，叫他只管一萬八千的買。”她的二兒子賈政管教寶玉，她處處護著，寧可責罵兒子。她的孫子賈璉白晝與僕人妻子私通，家中大鬧起來，她卻“笑道‘什麼要緊事，小孩子們年輕，饞嘴貓兒似的，那裡保得往不這麼著。’”似乎賈璉這麼做理應正當。書中看不出她用心管過家事，而只是放任自流。第二是邢夫人、王夫人，她們根本沒有管理才能，也沒有多少權力，只知屈從丈夫。

第三種是尤氏和李紈，她們雖常常出場，但也不可能管這麼大的家庭，能夠安分守己過日子已很不錯了。第四種是有殺伐決斷的王熙鳳，她有才幹，且有一定的家務權力，但在男人們的腐敗，在家道衰落的趨勢中，貪得無饜，費盡心機，為了翻利息而壓遲就發放的月錢，為了得利，膽敢包攬訟詞，不惜屈傷人命；她計好賈寶，結怨很多，一旦賈母靠山倒坍，訟案事發，她的下場必然可悲。

第五種是未出閣的閨女，象探春、寶釵，她們固然有才幹，但象賈府這樣的大族，靠一二個不到二十歲的姑娘又如何支撐得了，最多一年節約幾百兩銀子而已，這放在男人們的腐敗、長輩們的浪費，猶如杯水車薪。一個封建大族單靠姑娘來拯救是極其困難的，至於選入皇宮的賈元春，作者早已提醒我們，她無非象一個爆竹，並不是靠山，她的賞賜跟省親的巨大耗費根本不能並論。 一個王朝也好，一個大家庭也好，在發跡之機往往能同心同德，興旺時則開始安富尊榮，在安富尊榮時偏又不肯安份，而是還要爭權奪寵，爾虞我詐，賈府也是如此。

賈政王夫人王熙鳳作為二房掌了權，賈赦邢夫從作為長房不甘心，暗刺賈母“偏心”，邢夫人利用繡春囊將二房的軍，在自己家裡抄檢起來。而賈政的姨妾趙妻娘又嫉恨掌權的王熙鳳和正出的賈寶玉，力圖謀害這二人，其目的也是想要奪取繼承權。長房的賈赦又支援趙妻孃的兒子賈環，故意當著賈政和寶玉的面稱讚賈環，還說“這世襲的前程定跑不了你襲呢。”在這個安富尊榮，貪圖享樂的家庭中，再也沒有什麼凝聚力了。

小說作者譴責了賈府的子孫不肖，深為他們的腐敗墮落而痛心，其中也包括為補天之材賈寶玉的痛心。不少研究者認為賈府的同舟共濟是由於繼承人賈寶玉走上了叛逆的道路，認為賈寶玉新興階級的萌芽，是一個新人，他代表了進步的要求，我認為這個說法是不確切的，封建社會里無數個王公大族沒有一個能延至百世，它們最後都敗落了，賈府只不過是其中的一個。

如果說賈府的滅亡是由於出了叛逆者，那其他許許多多大族又是怎麼滅亡的呢？如果每個家庭都是由於出了叛逆者，那麼賈寶玉便算不上“萌芽”、“新人”，如果別的家庭不是滅亡於“叛逆者”，那賈府又為何例外？“叛逆”之說解釋不了封建王朝的更替和封建大族的滅亡，當然也解釋不了賈府的滅亡。如果說賈寶玉“叛逆”封建大族，導致賈府滅亡是象徵封建制度的滅亡，那麼清王朝的滅亡，皇室中誰又是叛逆者？是哪個“叛逆者”導致了清皇朝的滅亡？

那些既主張貴族繼承人叛逆亡家，又主張賈府的滅亡就是清皇朝、就是封建制度滅亡的評論者恐怕是不能自圓其說的。 賈府的敗落是封建大族發展的必然結果，它是封建社會里許許多多大家庭的其中一個。《紅樓夢》形象地體現了“君子之澤，五世而斬”的規律。同時作者真實地寫出了賈府敗落的具體原因，即子孫不肖，安富尊榮，荒淫腐敗。而導致家事消亡的起因，則在於淫邪的寧國府。這樣說並沒有貶低《紅樓夢》的巨大價值，而是充分肯定了她所閃耀的趔光輝和她的藝術高峰。

奴隸社會階級基本只有兩層，奴隸主和奴隸，封建社會脫胎於奴隸社會，階級分為封建地主和農民（或農奴），但階層形式複雜化了，天子、諸侯、士大夫、庶民和奴婢，庶民可以透過科舉向上層移動，而奴婢是沒有人身自由的，可以買賣的，不能參加科舉，除非脫了奴籍。當然天子、諸侯、士大夫和庶民也有可能因為戰爭、犯罪或者貧困而淪落到奴婢階層。

紅樓夢中常提到的家生子，就是其父母甚至祖父母就是府裡的奴婢，後代也是奴婢，一家都是奴籍，奴婢的婚嫁也由主人說了算，因為他們的賣身契賣身文書都是在官府備過案的，奴婢是私有財產，生命權都不是自己的，奴婢沒有身份證明檔案，也無法開出路引，想要離開只能私逃，私逃被抓主家可以用私刑。所以主家獲罪，作為私有財產的奴婢自然就也被買賣了，或者跟著一起流放。很多低階層官員，有點錢的平民和商戶還願意買官宦人家的奴婢，因為都是調教過的，有見識。

說到奴婢，再多說兩句。

襲人是被家裡人賣了而成為奴婢的，可以從“我一個人是奴才命罷了，難道連我的親戚都是奴才命不成”，“明兒賭氣花幾兩銀子買他們進來就是了”這些話裡得知。襲人實際上是和自己家脫離關係的，是不能輕易回家的，他哥哥來求襲人回家探母，就說明王夫人是把她當做寶玉的姨娘來看，而不是通房丫鬟，通房丫鬟還是奴婢，所以襲人很高興，有朝一日可以擺脫奴籍，而不用母親哥哥贖身，藉由婚姻再把她賣一次。

在古代，僕人也好、丫環也罷都是主子的私有財產，主子可以任意買賣、處罰，即使體罰治死也不犯法。俗話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在每一個家族中都有家法，主子對奴僕、妻妾、婢女有權私自懲罰，族長、大家長有權對家庭成員實行家法，政策不得干涉。如果主子犯事，被抄家，主子的妻妾、奴僕、婢女會被官府賣掉，如同賣掉續牲口一樣。

下人丫鬟在那個時代也是生產資料的一種，你高高在上時，你就有權利享受佔有更多的生產資料，而當你家道中落時，你已沒有資格享受這些，依然都要轉讓出去！

這個時候的丫鬟下人就像你的金銀首飾一樣，你都窮的吃不上飯了，還能守著金銀首飾嗎？只能一樣一樣的轉讓，性質是一樣的！

導讀：

在87版《紅樓夢》裡面，第三十五集，確實出現林之孝等一批奴僕、奴婢被當街甩賣的畫面。有人會說，這到底是真是假？是不是符合原著的意思？《脂硯齋評石頭記》裡沒有相關交代，續書人在《紅樓夢》後四十回中，也未具體說如何處置這些管家、小廝、丫鬟等人，這裡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是王扶林導演杜撰？還是隨意曲改劇情？讓我們揭開這神秘的面紗看看。

這不得不先從賈府被抄說起。《紅樓夢》第一百五回寫到，賈政正在家裡宴客，觥籌交錯，你來我往，這時管家賴大報告，說錦衣府的趙全，帶來一批人，有要事。這賈政還未和趙全說上話，西平郡王也匆匆趕到，要賈赦接聖旨。這突如其來的事變，令賈赦、賈政兩兄弟措手不及，你想想看，一個人正在把酒言歡之際，也就是說在興頭上，忽然錦衣府、王爺造訪，親友不知何事？這確實尷尬的要命。再鎮靜的人，哪見過這個場合，不免，個個嚇得面如土色、如鴨飛鵝叫般四散。

這個趙全可不是一般之人，簡直是如狼似虎，對賈家那是虎視眈眈，急等下手查抄。這位王爺倒是很有分寸，不愧王府之人。笑嘻嘻的扶起賈政，這說明賈政沒事。那賈赦倒是難逃其劫，為什麼呢？

第五回賈寶玉檢視《金陵十二衩正冊》有一段判詞，說“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漫言不肖皆榮出，造釁開端實在寧”。最後一句，說的很明白，挑起禍害的肇事者是在寧國府。

警幻仙子曲演《紅樓夢-好事終》，再一次為賈府的敗落埋下伏線。有一點非常明晰，就是最後查抄的也是寧府。賈家的結局，是有寧府一手導演的。

畫梁春盡落香塵。擅風情，秉月貌，便是敗家的根本。箕裘頹墮皆從敬。家事消亡首罪寧。宿孽總因情。

《紅樓夢曲-〔收尾·飛鳥各投林〕》，也暗示賈府的敗勢。“為官的，家業凋零；富貴的，金銀散盡；有恩的，死裡逃生；無情的，分明報應。欠命的，命已還；欠淚的，淚已盡。冤冤相報實非輕，分離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問前生，老來富貴也真僥倖。看破的，遁入空門；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盡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曹雪芹已經將《紅樓夢》整體小說的架構佈局好了，為官的，家業凋零，賈赦被革去世襲職位。這還不算，按照法律被判了刑，賈政到能嚴於律己，但是，他無法監督他的兄長，多在外，少在家，最後看到賈府被抄的悽慘景象，翻箱倒籠，關的關，圈的圈，可想而知賈政這個宗法家長的典型代表，有何顏面？求死不能，上有老太太要贍養，求生不能，賈府已經亂成一鍋粥。垂手頓足，連連呼喊：“完了，完了，不料我們一敗塗地如此！”

查抄寧國府，最後的定論是，賈赦的家產沒受充公了，賈赦名下的男婦人等造冊入官。也是就說寧府這一支是沒了，餘下的，要兩處合在一處。無疑是加重了榮府的負擔。這種情況下，賈政就問賈璉，這個家你是怎麼理的？後來賈璉說，賈家這幾年，庫內的銀子出多入少，已經是入不敷出，出現了很多空頭。其實，他也很委屈，在家裡不當家，按照現在話說，就是怕老婆。什麼事都有鳳姐說了算，其實，賈璉治家本事不如鳳姐，但是，很多事，一個大男人不知曉，心中沒底，你有什麼辦法治家？

賈政這次是親力親為了。賈政叫賴大拿來管事的花名冊，除了賈赦入官的人外，還有三十餘家人戶，男女共二百一十二名。再看費用支出記錄簿，更是大吃一驚，賈家財政支出已是寅吃卯糧、收不敷出，如果從現在開始節儉，已經是來不及了。賈府完全空了。賈政想這叫我怎麼支撐現在的局面?

賈政嘆氣，連連的想道：“我祖父勤勞王事，立下功勳，得了兩個世職，如今兩房犯事，都革去了。我瞧這些子侄沒一個長進的。老天啊，老天啊！我賈家何至一敗如此！我雖蒙聖恩格外垂慈，給還家產，那兩處食用，自應歸併一處，叫我一人那裡支撐的住？方才璉兒所說，更加吒異，說不但庫上無銀，而且尚有虧空。這幾年竟是虛名在外，只恨我自己為什麼糊塗若此？倘或我珠兒在世，尚有膀臂；寶玉雖大，更是無用之物。”想到那裡，不覺淚滿衣襟。

賈赦、賈珍都判了，賈母要考慮得給他爺倆準備盤纏費用。賈政無奈，他沒有辦法籌集出銀兩，只好實話實說。賈母這時候，要負責家長的主體責任。就要考慮，當前如何度過難關，他一聽賈政的彙報，頓時急得眼淚直淌。

賈母聽了，又急得眼淚直淌，說道：“怎樣著？咱們家到了這樣田地了麼？我雖沒有經過，我想起我家向日比這裡還強十倍，也是擺了幾年虛架子，沒有出這樣事，已經塌下來了，不消一二年就完了。據你說起來，咱們竟一兩年就不能支了？”賈政道：“若是這兩個世俸不動，外頭還有些挪移；如今無可指稱，誰肯接濟？”說著，也淚流滿面：“想起親戚來，用過我們的，如今都窮了；沒有用過我們的，又不肯照應了。昨日兒子也沒有細查，只看家下的人丁冊子，別說上頭的錢一無所出，那底下的人也養不起許多。”

賈政無奈，一時無法籌集銀兩。其實，賈母這時也知道了賈府的真相。

這個時候，賈家的最高領導——賈母要力挽狂瀾。緊急做出三個決策：一是親力親為，祈禱上蒼，保佑賈氏家族逢凶化吉、遇難呈祥。二是採取戰時措施，把自己一生的傢俬，捐出來，分給賈赦、賈珍、鳳姐、寶玉等人。一一分派妥當。三是當機立斷，裁員。老太太給賈政說：“我們裡頭的，也要叫人分派，該配人的，配人，賞去的賞去。”裁減的物件，顯然就是管家、管家媳婦、小廝、丫鬟這些奴僕、奴婢。因為這些人在，賈府的日常開銷來不了。賈政向賈母彙報說：“若是這兩個世俸不動，外頭還有些挪移；如今無可指稱，誰肯接濟？”說著，也淚流滿面：“想起親戚來，用過我們的，如今都窮了；沒有用過我們的，又不肯照應了。昨日兒子也沒有細查，只看家下的人丁冊子，別說上頭的錢一無所出，那底下的人也養不起許多。”賈政接受理家後，果然，按照賈母的授意，將人口漸次減少。

賈府衰敗後，對這些奴僕的處理方式有四種：

一是放到奴婢市場賣掉。

早在唐朝，就有“奴婢賤人，律比畜產”之說，就是說，這類人的地位好比牲畜和物品，不享受任何的權利和自由。在清朝，便於滿人對奴隸的控制，更是加重了這一制度規定。在各地都有公開的奴隸買賣市場，價格由政府統一定價。寧國府被炒後，所有奴婢、奴僕全部入官。有一大部分那是進入奴婢市場進行公開拍賣。

奴僕的買賣，對賈府的主人來說，那是司空見慣的事。第六十回，探春對趙姨娘說：”那些小丫頭子們原是些頑意兒。喜歡呢，和他說說笑笑，不喜歡，便可以不理他。便他不好了，也如同貓兒狗兒抓咬了一下子，可恕就恕，不恕時也只該叫了管家媳婦們去說給他去責罰，何苦自己不尊重，大吆小喝失了體統。”賈探春的話意思把丫鬟、僕人當貓狗看待。

第二種方式是“配人”。

第二十回，寶玉的奶媽李嬤嬤罵襲人：“你不過是幾兩臭銀子買來的毛丫頭，這屋裡你就作耗如何使得！好不好拉出去配一個小子，看你還妖精似的哄寶玉不哄！”

第三種方式是“賞”。

第77回，作為抄檢大觀園的後續性活動，王夫人決定驅逐芳官等人：

“喚他乾孃來領去，就賞他外頭自尋個女婿去吧。把他的東西一概給他。”又吩咐上年凡有姑娘們分的唱戲的女孩子們，一概不許留在園裡，都令其各人乾孃帶出，自行聘嫁。一語傳出，這些乾孃皆感恩趁願不盡，都約齊與王夫人磕頭領去。

第四種方式是“外放”。

第72回，管家林之孝明確向賈璉提出“外放”的建議，他說：

“人口太重了。不如揀個空日回明老太太、老爺，把這些出過力的老家人用不著的，開恩放幾家出去。一則他們各有營運，二則家裡一年也省些口糧月錢。再者裡頭的姑娘也太多。俗語說，‘一時比不得一時’，如今說不得先時的例了，少不得大家委屈些，該使八個的使六個，該使四個的便使兩個。若各房算起來，一年也可以省得許多月米月錢。況且裡頭的女孩子們一半都太大了，也該配人的配人。成了房，豈不又孳生出人來。”

很明顯，這裡林之孝之所以提出“外放”的思路，就是因為賈府的日常運作出現了明顯的財政危機，為了減少經濟上的壓力，林之孝提出了“裁員”的辦法。對日薄西山的榮府而言，這其實是一個非常中肯的建議，可惜賈璉因為顧及到王夫人、賈政的心理感受，並沒有採納。

其實，到寧國府被查抄後，賈政接受理家，為了減少財政負擔，還是按照賈母的命令進行了裁員。

明清時期，買賣奴僕、奴婢那時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清朝入關以後，主要是沿用明朝的律法，就是准許買賣奴隸。買賣奴隸合法化，一般分為“紅契”和“白契”兩種形式，透過官府備案的，就叫“紅契”，民間自己買賣的，就叫“白契”。一般說“紅契”比“白契”正規，無論如何處置，一般官府不追責。

賈府經常從蘇州買來姑娘，因為蘇州從古至今出美女。那蘇州真是美人胚子的天堂。

奴僕一旦屬於主人，就完全失去人身自由及其人格。淪為一種名副其實的“物件”。既然是物件，勞役也好、出賣也好，那就看主人的意思，主人對奴僕具有完全支配權力。

其實，李嬤嬤口裡的“配小子”和王夫人說的“自尋個女婿去吧”，反映的其實是兩種女奴的婚嫁模式。“婢女，雖一般的習慣只收到她出嫁為止，到了適當年齡便遣嫁之，同時解除她的奴籍。但有時則不遣嫁，而為招配，通常是於男奴中擇一為之夫，有時則另行招配”。由此，婢女的未來，有兩條道路：一是外放，一是招配。按照清代的法律：

紳衿庶民之家，如有將奴婢不行婚配，致令孤寡者，照不應重律杖八十。

也就是說，將適齡的奴婢婚嫁，是主人的一項法律義務。但是，以何種方式令奴婢婚嫁，則屬於主人的自由裁量範圍。最常見的方式是“招配”，也就是李嬤嬤說的“配小子”，即在男奴中選擇一人為夫。例如，第72回，王夫人房裡的彩霞，按照鳳姐的意思，嫁給了旺兒家的兒子做媳婦，這就是“配了小子”。招配的法律結果是，婢女的奴隸身份將伴隨終身，不得解除，且子孫世代為奴。王夫人說的“自尋個女婿”，這叫做“外放”，一般情況下，外放的情況很少發生。除非主人家庭衰落、財政拮据或者基於主人的特別恩典，才有外放的可能。

賈府的結局與奴僕的命運緊密相連。賈家的衰敗，導致那麼多奴婢、奴僕被賣，那麼誰應該為此買單呢？難道真如曹雪芹說的那樣“箕裘頹墮皆從敬。家事消亡首罪寧”？是賈敬、賈赦、賈珍的責任嗎?筆者認為：賈敬已經身在佛門，賈家的命運與他關係不大。賈母作為賈家總舵主，在賈府落難時的擔當意識 是值得傳頌的。畢竟賈母是第一責任人，家有千口，主事一人，所有過失，應皆由她一人承擔。實際上，從明清社會背景看，那時的宗法制度下，家長的主體責任是受到法律制度支援的。一個家族的總指揮如何落實主體責任，對於家族的盛衰榮辱至關重要。教育子孫，責在家主。無論子孫後代如何作為，一家之主必須為他們的行為買單。血的教訓、淚的告白，大千世界，芸芸眾生，千家萬戶，不論高低貴賤，不論富甲天下，還是鄉村草根，教育乃百年大計，耽誤不得、忽視不得，你一輩子的家業，因子孫教育不善，可能只是一個時辰，就會敗落下去。賈府百年基業，竟在賈母的眼皮底下消失殆盡，這種教訓值得守成者借鑑。在雍正王朝，抄家是非常殘酷的，判刑的判刑，充軍的充軍，發配到邊疆的，發配邊疆，奴僕、奴婢一律收入官府，房產變賣，家產蕩然無存。落得個大地白茫茫一片，可嘆，寧府敗勢已成定局。賈家，失去左膀，不知能撐到何時？賈母，禱告，祈求上蒼保佑，保佑賈府逢凶化吉、遇難呈祥。可憐這位老太君，此時費心啦！但是，賈母的這些所為，又能起到什麼效果呢？

人一旦敗落，首先第一步就是要變現，變賣資產應付經濟危機，自古皆然。

古代僕人，丫鬟也是“商品“，可以賣，變成錢的。

《紅樓夢》後半部，賈府逐漸敗落，一日不如一日，在這種情況下，裁減人員，維持開支，變賣一些家產田地丫環奴僕，也是無奈之舉。

首先，在中國漫長的封建社會，兒女是家庭的財產，所以人口交易一般是合法的。當然，拐賣人口不行，那是非法佔有別人家的財產。

明清時期，由於揚州鹽業的發展，揚州城內，富甲天下，歌舞昇平，不僅彙集了天下的有錢人，也催生了人販子這個職業的繁榮。人販子們主要的任務就是向富豪們推銷自己的丫環奴僕，稱之為“養瘦馬”，隨著經濟的發展和貧富的嚴重分化，一方面富商及官員們一擲千金，一方面是餓殍千里，賣兒賣女，於是“養瘦馬”成了一項暴利的投資，有著大量的從業人員，當然，從事丫環販賣工作的主要是女性，稱之為牙婆。

清代丁耀亢在《續金瓶梅》一書中對“瘦馬”曾進行過描述。一等資質的女孩加以重點調教，“彈琴吹簫，吟詩寫字，畫畫圍棋，打雙陸，抹骨牌，百般淫巧”，主要是向才藝氣質的高層次方面發展。二等資質的女孩，也會讓她們認識幾個字、簡單的彈唱，但主要則是向理財方面培養，被培養成財會人才（這讓如今的財務會計們情何以堪），懂得協助商人們記記賬管管事，成為一個好助理。三等資質的女孩，則沒有必要進行文化和藝術培訓，主要學習些女紅、裁剪、打理家務或是“油炸蒸酥，做爐食、擺果品”等烹飪方面的技術，往一個合格的家庭主婦方面培養。

至於丫鬟的價格，根據資質等級的不同，價格差異也非常大，這在許多資料裡可以查到。以《金瓶梅》為例，年齡小的或者資質差的用來作粗使的，一般幾兩銀子就能買到；稍微大些或者長相可以的，價格往往在些基礎上要高上不少，十幾二十兩不等，再優秀或者突出的，價格當然會更高。如果出現天災，為了活命，那丫鬟的價格就更低廉了。

總而言之，在地主富紳眼中，丫鬟奴僕無非就是一件私人財產，本身就是花錢買來的，在經濟困難的時候再轉手賣出去，顯然是合情合理。然而賈府的丫鬟們，雖然不是主子，但錦衣玉食的好日子也過慣了，如果不幸再被轉賣，能得到什麼樣的結局，那就看命運的造化了。可是，大家覺得老天爺真的會那麼公平嗎？

在小說《紅樓夢》中，賈家敗落以後，府裡的丫環，僕人也被賣了，因為他們是屬於府裡的私有財產的。

賈府裡的僕人，大多是家生奴才，他們的所有權是在主子那裡的，屬於主子的私有財產，雙方之間並不是簡單的僱傭關係。

賈府的僕人，大多都是家生奴才，有名的比如鴛鴦，她的父母，就是在南京給賈府看舊宅子的，她的哥哥、嫂子，也都是在賈府裡當差的。鴛鴦將來的命運，如果她不給某個主子做妾的話，也是會被府裡給安排個賈府裡的小廝嫁了，然後，他們生的孩子，長大後也會是在賈府裡當僕人的。

因為他們都是入了奴籍的，這一般的情況下是更改不了的。

當然，也會有權力大一些的僕人，可以求了主子，給自己的孩子脫了奴籍的，例如周瑞的女兒，就是脫了奴籍的，所以才能夠外嫁給古董商人冷子興，賴家就更不用說了，不但給他的孩子賴尚榮脫了奴籍，還能夠參加科舉考試，並且還當上了官。

可是，在偌大的賈府裡，又有幾個僕人會有這樣的本領呢？

賈府裡還有一部分比較少的僕人，是府裡新買來的僕人，但他們往往賣的都是“死契”。

在這種僕人裡，最典型的就是襲人了。她的父母，以及哥哥都不是在賈府裡當差的，當年是因為家裡沒有了活路，所以才把襲人給賣到了賈府裡當丫鬟的，但是注意，他們賣的是死契，也就是說，以後即使襲人的家人有了錢，也是不能再把襲人給贖回來的。

死契肯定是比活契賣的錢要多一些的，可賈府又不缺錢，所以，這些新買來的僕人，也就會慢慢地又變成了賈府裡的家生奴才了。

賈家的敗落，只是被抄家，所以府裡的人還是可以留下一條性命的，房屋地產是要被官府收走充公的，府裡的僕人、丫鬟，也是府裡的私產，但是不好帶走，所以就把他們賣為官奴，好摺合成銀子。

賈家的敗落，其實罪過並不是最大的，還沒有到達滿門抄斬的地步，所以府裡的所有人還能夠留下一條活命，否則的話，別說府裡的主子們，就連這些僕人們也會是死路一條的。

府裡那些主子們，被官府流放到偏遠的地區，府裡的財物，房產被官府清算、充公。但是，府裡這麼多的僕人，他們也是屬於府裡的財產的，活人不好帶，但可以賣，這樣一來就可以變現了。

這些僕人們往往會被其他的有錢的人家買走，換一家再當僕人，不過要是想再找到像賈府這樣的富貴人家裡去當差，可就比較難了。

這些僕人的命運看似可憐，但要是和府裡的其他年輕的夫人和小姐們的命運比起來，還是要好很多的。那些往日高高在上的夫人和小姐，一般是會被官府賣到教坊司，變成官妓的，例如史湘雲最後的命運就是如此。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賈府被抄家以後，每個人的命運都會是急落直下的，正如同孔尚任在他的《桃花扇》裡所說的一樣：“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在封建社會，僕人丫鬟都是主人花錢買來的私有財產，被賣也是正常的。但如果賈府僅僅敗落，僕人丫鬟是賣不了的，一，因為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賈府還不至於為了一兩二兩的銀子而去賣下人換錢，二，為了面子，也不能賣人。

第八十回，薛姨媽被夏金桂所氣，聲言要賣掉香菱。薛寶釵便勸說“從來只知買人，並不知賣人之說”，如果叫人聽見薛姨媽的話，會讓人笑話的。如果薛家從來不會賣人，作為四大家族之首，賈府更沒有賣人之說。但是如果賈家被抄家滅族，賈府的僕人丫頭則都要被髮賣的。

因為賈府的僕人丫頭，大多是賈府的世僕，都是簽了死契的，沒有人身自由。不要說這些僕人丫頭，就是姨娘通房之類，都通買賣，是賈府的私人財產，可以像禮物一樣，被隨意打殺，贈人的。如丫頭金釧之死，王夫人，給了金釧父母一些金銀，其實已經很不錯了。就算是王夫人什麼都不給，金釧的父母也是沒有辦法的。可見，如果賈府被抄，賣賈府的丫頭僕人是很正常的事，就如同拍賣賈府的其他物件一樣。

王夫人抄檢大觀園，入畫被查出有她的兄長所得的金銀，她的主子惜春就讓尤氏把她帶走，並說“或打，或殺，或賣，我一概不管”，可見，賈府要“賣人”時，賈府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