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級那年，爸爸看到我37分的數學試卷，終於忍不住了，揍了我一頓，晚上桌子上有很多菜，而我就記得當晚我就吃了一碗白米飯。

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我家裡有爺爺奶奶父母還有四兄弟一家八口人，我們村子有200多戶500多人口，在本公社裡算是大村子。

我老家的村子全貌圖片

從小被送人的我剛剛參加工作三年，有幸回來探親，那一年春節，男女老小還有和我一起上過兩年學的同學，都好奇的來看看多年未見的我變得啥樣子。

我家正房五間，可想而知五間正房的大院子有多大，整個大院擠滿了人，我家的大院沸騰了。

我一家八口人圍坐在炕上，我站在地上，給他們打招呼分菸捲，四盒菸捲一會功夫分光光。

我和爺爺父親一邊喝酒，一家人一邊聊天，同時還要不時的招呼擠到屋子裡的人，當時的場景真是用語言難以表達的。

然而好景不長，我走後，不到九個月爺爺奶奶相繼離世，父親受不了的打擊，當時一頭栽倒在院子裡，從此患上癌症再也沒有爬起來。

集體時期，家庭頂樑柱倒下了，可想而知啊，農村靠工分吃飯的家庭，一旦掙不到工分，就吃不上平均糧，那就要捱餓，好在有四十多家親屬幫忙總算沒有走到要飯的地步。

這年父親病危期間，我再次回到了家裡，由於父親連續五六年舉債治病，欠下了鉅額債務，說句實話吧，沒有人敢登我家門了。

老家房子前院大門圖片

這年春節，我姨夫捎信叫我到他家裡去拿白菜，我推著獨輪小車推回了大白菜和十幾斤玉米麵，總算對付著過個年吧。

除夕這天上午，奄奄一息的父親對我說：“人窮沒有臉志就短啊，都是我這病鬧得，我這一輩子什麼都不服，就服我這病了，老天爺要絕我命沒有法子啊，聽聽人家過年放鞭炮，多興旺啊，可惜啊”！說完頭歪向一邊流出了不甘心的眼淚。

我沒有吭聲，默默地走出了家門，摸摸衣服兜來到了村子供銷社，當我邁著步子踏進供銷社的門臺階時，裡面傳出來京劇紅燈記鐵梅唱段：都有一顆紅亮的心。這時我在想我也十七歲了，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現在該輪到我了。

幾位年長的老人和售貨員小杜（真實姓名）圍在火爐旁烤火，爐子上煮的水餃，有位大爺對小杜說：“小杜，什麼是共產主義生活？聽著收音機，吃著餃子你今天就是共產主義生活啊”！

我抬頭看看拿出來一元錢，買了四個二踢腳和兩掛小鞭，低頭幾步快走回到了家裡。

中午吃飯了，我到院子裡放了兩個二踢腳，回到炕上，父親說：“是你放的二踢腳吧。我們家三年過年沒有動靜了，今年總算有點響聲了”。

我沒有說話，父親躺在炕裡邊，四兄弟圍在一張舊炕桌前，母親端來飯放在桌子上，我們四兄弟看著飯桌上，一碗呱唧頭（蘿蔔鹹菜），一碗大白菜炒粉條，上面有炒菜烤出的兩塊肥肉渣滓，六個不大不小的玉米麵餅子，這就是幾年來最好的年飯。

老家正房炕屋圖片

父親說：“你給你大哥倒杯地瓜幹酒吧，過年了喝盅酒沖沖晦氣，以後我們家會好的”。

我拿起家裡僅有的半瓶子不知放了多久的白酒，倒滿一盅我說：“你們都吃飯吧，你們好好上學，將來會好起來的”。

三個弟兄拿起了玉米餅子都看著我，咬一口玉米餅子眼含淚水，慢慢的嚼著，我看了看兄弟們，自己默默地的喝了一口酒，一家人你看我我看你，淚水伴著玉米餅子在嘴裡嚼來嚼去，鹹菜、大白菜、玉米麵餅子、酒水加淚水，伴隨著苦辣辛酸，無語無奈的吞下去，心情久久不能平靜，苦難何時出頭日，遙盼蒼天顯神靈！

02年中秋節，作為大一新生的我特別想家，那天因為忙碌，一天都沒抽出空去買月餅，一個人在宿舍裡吃泡麵，正吃著的時候，電話響了，一看是母親給我打的。電話裡她問我吃月餅了嗎，沒吃月餅的我笑嘻嘻地回答：“吃了！一些都很好！同學很好！學習很好！生活很好！月餅也很好！”說著說著，眼淚噼裡啪啦的就落了下來。

對於男人，沒有什麼事比踐踏他的尊嚴更嚴重了。

雷子和春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雷子只大春茗一歲，可是兩個人卻從來不打架，一直玩得很好，有人欺負春茗，雷子就是保護她的哥哥。

鄰居曾戲言，給他倆定個娃娃親算了。

很快兩個人一起上小學了，緣分就是這麼奇妙，倆人從小學到高中都是同班，自不必說，從初中起，他倆就是同學們眼中的情侶。他倆的關係之鐵，使任何同學都不敢有非分之想。

最終，雷子為和春茗在一起，也選了文科，並報了同一所大學。

但是雷子家裡突然的變故，使他的生活發生很大變化，為了減輕媽媽的負擔，他向學校申請了勤工儉學。

每當同學們在籃球場上奔跑、在林蔭下散步時，雷子在食堂幫助師傅做飯、打掃衛生。自然減少了和春茗在一起的時間。

當同學們吃完飯離開後，他才能坐下吃飯。

那天春茗吃完飯在等雷子，雷子拖著疲憊的身軀坐下來，輕輕拉起春茗是手時，一個高大的男生突然來到了他的身後。

“放開春茗，她現在是我女朋友了！”那男生對雷子大喊。

雷子一愣，接著站了起來，對著那男生說道：“你誰呀？我倆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的，你好不要臉。”

“是誰不要臉，就你一個在食堂打工的，你沒有資格擁有春茗，畢業後能不能養活自己都是問題呢。”

“你？”雷子把話嚥了回去，轉頭看向春茗問：“怎麼回事？”

春茗一陣慌亂說：“我，我來就是告訴你，也許我們不合適，你都多久沒理我了。”

雷子重重地坐了下去，他飛快地拿起筷子，胡亂扒拉著菜拌米飯，眼淚一滴一滴地掉進餐盤裡。

這時，那個男生輕蔑地哼了一聲，拉起春茗的手轉身就走。

雷子突然拿起餐盤，一下子就拍在那男生的頭上，米飯粒粘在他的頭髮上、菜湯流下來灌進脖領子，一場惡戰就此爆發。

這個故事的結局是，兩個男生都受到了學校的處分，誰也沒能夠跟春茗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