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小故事，心裡不舒服。過去了，現在我也想開了，什麼都看淡了，也看清了，不喝酒，不吸菸，但有時喝點紅酒，高興，高興。

對我來說，還真沒有什麼故事能讓我菸酒不離身，因為我戒菸了，酒一直都不喝的。

在我沒戒菸之前，也沒什麼故事讓我煙不離手，無非就是心情不好多抽了幾根而已。另外，在玩遊戲的時候和打牌的時候會多抽幾根，酒除了應酬外是不碰的。

一個人在酒店房間裡看電視，然後熄掉燈，在黑暗中坐在大窗臺前，看著燈火闌珊的城市夜空，點一根菸給自己。始終更喜歡在獨自一人的時候抽菸。這種深刻的撫慰，沒有人可以瞭解。有人說過，吸菸是吸菸者給自己放映的一部有關美好幻想的小電影。而對我來說，這場電影裡更多的始終是往事。

剛參加工作的時候，年紀不大，既不會喝酒更不會吸菸，看一些老同志又吸菸又喝酒的樣子，覺的很平常，因為家父也有這兩個嗜好，但自已總認為這不是什麼好習慣，也從不羨慕，反而在心裡暗暗想，這輩子最好別沾邊。

慢慢的，身邊有比自己大那麼幾歲的工友領了工資後，約上包括我在內的幾個人，到街上小飯店裡點幾個菜，要上兩瓶酒，觥籌交錯，大塊朵頤，席間也有吸菸的，看他們吞雲吐霧，天南海北的神侃海聊，頗有成功者的風範。就是這個時候，我開始學著喝點啤酒，因為輪流做東，找點樂子，自已就要主動招呼別人，不多少喝點酒也沒有說服力。

然而，真正開始學會喝白酒是九十年代初調到機關辦公室，專門負責來人接待，陪客就餐，那時候吃喝風剛剛抬頭，單位的會議、檢查、迎來送往等特別多，尤其我們又是很有錢的行政事業單位，在縣城也是數的著的權力部門之一，陪的都是領導，我又是個青年人，陪好他們也是我的本職工作，時間長了，我也能喝個四兩半斤的了。

習慣成自然，貪歡自有癮，隨著年齡的增長，社會交往的需要，經歷也豐富起來了，酒不但學會了，量也漲上了，有客必喝，每喝必足，成過事，也敗過事，透過小小酒杯結識了不少好朋友，也由此酒醉失態，自控無力，造成影響。雖然大錯誤沒犯，小錯誤也不斷，曾不計其次，痛心疾首戒酒不喝，可三天不到，癮君子抬頭，重操舊業。

“過猶不及”，無論菸酒，適度就好，為人在世，滄桑一生，總不能像白開水那樣沒一點味道，吸菸喝酒既是生活中的調料，也是內心孤獨時的自我交流，說不上多麼可愛，也沒有那麼可怕，以“”愛自已、愛他人、不傷身，不傷情”為原則。

鍾寧與這個世界徹底作別的那天，趙潭在沙發上抽完了一條煙，最終還是沒能鼓起勇氣，去參加他 的追悼會。 桌上的煙盒是鍾寧留給他的最後一件禮物，準確地說這還是他搶來的，因為怕這小子抽菸太多把命 吸短，他不由分說便把煙都沒收到了自己家。 「煙抽完了，就當給你送行吧。來世做個心寬的人，少抽點兒。」 最後一根菸蒂被摁進菸灰缸，趙潭聽到自己的聲音這樣說。 （一） 趙潭做了個長長的夢。 夢裡他去到了一個叫做「人生重來事務所」的地方，店面設計很像個酒吧，他坐下要了一杯啤酒， 老闆卻問他想要去往何處。 「當然是去鍾寧還在的地方。」 他隨口一句呢喃，順手接過啤酒一飲而盡。 緊接著眼前一黑，再次恢復意識時，他發現自己只是在沙發上睡著了。 茶几上放著一整條未開封的煙，他的視線在上面一閃而過，緊接著又猛地彈坐起來，抓過那條煙仔 細檢視。 包裝盒上有一道抓痕，是他從鍾寧那裡拿回來的路上，無意識地把玩時撓出來的。 但他清楚地記得，這條煙已經被他抽完了，現在為什麼重新出現在這裡？ 趙潭想起自己的夢，顫抖著從沙發縫隙裡摸出了手機。 螢幕上顯示的日期，正是鍾寧自殺的前一天。 （二） 趙潭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坐上了計程車。車子在晚高峰的路面上龜速行駛，夜色即將降 臨，路邊有兩個剛放學的小男孩，在回家的路上追逐嬉戲著。趙潭望著他們的背影，思緒漸漸陷入 了回憶裡。 鍾寧和趙潭是從穿開襠褲就認識了的兄弟。當時大院裡的孩子眾多，但只有這倆名字，湊在一起就像個招牌。鍾寧腦子好使，趙潭壞主意多， 倆人在一起最野的時候，差點為了出去玩把樓下大門拆了，事後趙潭還自己抗下了這個鍋，要不是 人們堅信他的腦子研究不明白大門構造，鍾寧差點就逍遙法外。 可惜壯舉不常在，二人在上學之後就不常有空一起玩了，並且隨著長大的步伐，他們都成了傳說中 「別人家的孩子」，只不過鍾寧是正面典型，趙潭是反面典型。 人們都以為這倆性格完全長在對方盲區上的孩子，會隨著年紀的增長而漸行漸遠，結果現實卻是， 他們竟然相互扶持著走完了二十多年。 鍾寧有了自己的房子之後越發喜靜，沒有工作的時候能把自己關在家一聲不吭。趙潭老怕他這樣會 出事，就隔三差五來他家煩他一陣，督促他多吃菜多喝水少抽菸。 鍾寧雖然每次都表達了一定的嫌棄，但還是在老朋友登門的時候好吃好喝伺候上。只有一次二人產 生了些小隔閡，因為鍾寧在忙著為商業計劃書做最後的修改，而趙潭一定要他起來吃飯。 這點小摩擦自然算不得什麼，鍾寧的商業計劃書最終幫公司拿下了 B 輪融資，而他拿到獎金的第一 件事，就是請趙潭吃了頓好的來表達自己的歉意。 趙潭之前每每想起這些無聊的小事，總會不自覺地揚起嘴角。唯獨今天，他的眼前總會無法抑制地 閃過鍾寧自縊的畫面。 一切都太像一場噩夢了。 （三） 車子在十分鐘後停在了鍾寧的樓下。 趙潭匆忙下車，腦子裡閃過無數個念頭，甚至把開門見到鍾寧再死一遍的心理準備都做好了，卻還 是在見到睡眼惺忪的鐘寧走出房間的一剎那情緒失控，死死抱住他不願意撒手。 「……什麼情況啊？」鍾寧茫然地接受著老朋友撲面而來的熱情，一動也沒敢動。 趙潭被這個簡單的問題問愣了，仰起頭使勁把眼淚逼回去，這才放開他勉強著回答了一句： 「沒事，做了個不好的夢，來看看你。」 鍾寧的眉頭擰了一下又舒展開，擺頭示意趙潭先坐，轉身擰開一瓶可樂遞給他： 「你也不用每次一有點啥風吹草動就跑過來，我還能死在自己家不成？」 說著自己點燃一根菸，任由身體陷進了一旁的單人沙發裡。 趙潭木然地接下可樂，視線始終無法從悠然自得的鐘寧身上移開。 在他所經歷過的那個時間線裡，僅僅十幾個小時之後，鍾寧的確就在這個沙發的正上方，以一個猙 獰的面目離開了這個世界。 大部分決定自殺的人都無法用平和的心態來調侃自己的生命，除非是真的去意已決。此刻的鐘寧看 起來心情不錯，絕不會是有自殺的想法，那麼關於他的死，就只剩下一個可能性： 他殺。 （四） 「難得休假，就這麼在家睡了一天？」 鍾寧很不習慣這個一直盯著他看又不說話的趙潭，於是只好自己先開口。 陷入沉思的趙潭被這突然出現的問話聲驚得顫慄了一下，下意識用平時的語氣回懟他： 「還說我，你自己不是也才起？」 「昨晚趕一個檔案，天亮才睡。」鍾寧似乎沒注意到趙潭的異常，說著抽完最後一口煙，起身從屋 裡拖了個行李箱出來： 劉看山 ·「明天還要出差去跟人家現場談，我收拾一下東西。」 有那麼幾分鐘，趙潭的腦子是完全空白的。他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著鍾寧在自己眼前走來走 去，一點點把平攤在地上的行李箱裝滿，還不忘在縫隙裡裝上一隻小黃鴨。 那是他的出門必備搭檔，每到一處都會讓小黃鴨和當地特色合影。用鍾寧自己的話說，他要做一個 「鴨鴨的奇幻旅行」專題，給這個世界留下一點浪漫。 趙潭始終覺得這是鍾寧身上僅存的一點浪漫因子在努力刷存在感，雖然對他們這樣的年紀的男性來 說有點中二，但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尤其在此刻，他幾乎想要抱著這個熱愛生活的鐘寧痛哭一場，順便殺死那個想要殺了他的人。 （五） 趙潭決定從此刻開始，要寸步不離地守著鍾寧，直到平安度過記憶裡的那一刻。 只有他能阻止那場悲劇的發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件事。 晚飯是難得的鋪張，趙潭拉著鍾寧在廚房裡煎炒烹炸折騰了一大桌菜，還打開了一瓶上好的紅酒。 鍾寧酒量不大好，多喝一點就能睡上好久。趙潭此刻只想讓他睡過去，最好自己也能跟著好好睡一 覺，只要平靜地過完這一晚，一切就都會好起來。 二人伴著難得的安寧，聊起了很多小時候的事。酒精讓人懷舊，在碰杯聲響起時，他們約定等鍾寧 出差回來，就一起回到小時候生活的大院去看看。 恰在此時，電話鈴聲響起。 鍾寧跑去臥室找手機，接完電話出來臉上帶了點歉意： 「不好意思啊，昨天的檔案還有些要修改的地方，我得接著工作了。」 「要改的多嗎？吃完飯再做吧。」趙潭跟過去，看著他麻利地開啟電腦，有那麼一瞬間突然覺得自 己像個賢妻良母。 「有一個環節出錯了，導致後面的都要重做。」 「明天還要出差，今天不能早點休息，讓別人做嗎？」 「一直都是我在經手，再熬一熬就搞定了。」 鍾寧的手指在鍵盤上飛速地跳躍著，有點心不在焉地回答著趙潭的問題。 趙潭在原地站了一會，發現鍾寧的頭頂已經有了些白髮。 他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去廚房接了杯水放在他桌上。 （六） 第二天早上，趙潭是在鍾寧的沙發上醒來的。 脖子似乎有點落枕，他忍著痛仰起頭，看到了一個直挺挺的身影，懸掛在自己的斜上方。 他注視著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沉默了一會，掏出手機撥通了 110。 （七） 警車開到樓下的時候，趙潭正坐在樓道口歪著脖子抽菸。 第一個下來的警察抬起頭看看鐘寧家所在的方向，又低頭試探地看一眼趙潭。 「是我報的警，人在三樓，門沒關。」 他吐出一口煙，一串話就這麼跟著跑出來。 警察們紛紛去了樓上，只有一個留下來，見趙潭沒有起身的意思，便也坐在臺階上，偏過頭看著 他： 「聊兩句？」 趙潭看他一眼，像是突然下了很大的決心，把抽了半截的煙扔在地上，看著它餘煙嫋嫋，絮絮叨叨 地說了起來： 「我跟鍾寧認識快三十年了，這小子從小就不合群，長大了也是。小時候我拉著他瞎玩，一開始他 爸媽不願意，怕我把他帶壞了。後來老兩口發現沒有我，這貨天天就知道悶頭看書，跟個自閉兒童 似的，就又來找我，勸我和他一起玩，美其名曰『共同進步』。」 「後來我們都長大了，他是學霸，一路上好學校進好公司，忙起來感覺要犧牲在工作崗位上。我是 學渣，一直混著上學工作，比他差多了，但過得也清閒得多。」 「鍾寧混得好我當然為他高興，但也沒有他爸媽那麼高興。老兩口看著兒子有了出息，自己也能在 親戚朋友面前抬起頭，就只會跟兒子說，好好幹，未來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空話誰都會說， 但我見鍾寧的日子比他們多得多，看著這小子日復一日的那麼忙，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哪個 做兄弟的能看下去？公司領導也只會用空話唬人，看他做得好就全部扔給他，也不管做出個好東西 要讓他熬多久。」 「你們這種職業應該也能明白，人熬夜工作久了，就算身體不出問題，精神也是要出問題的。這段 時間我明顯感覺鍾寧的狀態差了很多，每天抽很多煙續命。就這樣，他們領導還讓他成宿成宿改文 件，改完還要趕著出差，這不是把人往死裡逼嗎？」 「……」 （八） 很久以後，在回想起那天的場景時，趙潭依然覺得自己在警察面前把一輩子的話都說完了。 像是把他和鍾寧的一輩子都交付給了別人，心裡空蕩蕩的，只剩下一個秘密： 鍾寧救過他兩條命。 第一次是在小時候，趙潭因為受不了父母的吵鬧而要離家出走。人已經到樓下了，被鍾寧攔下來。 明明兩個人都是小孩子，鍾寧不知道哪來的成熟機敏，從外面鎖上了大門，還插上了鑰匙，讓趙潭 完全打不開。 趙潭那會也不是省油的燈，見鍾寧沒有讓路的意思，乾脆拆開了大門。好在動靜太大引來了其他鄰 居，才讓他沒有順利逃脫。 事後趙潭一口咬定門是他拆的，奈何大家不信，才有了鍾寧和他同流合汙的江湖流言。 鍾寧並不辯駁，自始至終只對趙潭的父母說了這件事。彼時還年輕的兩口子並未把兩個小孩子的心 思當回事，依舊我行我素，讓趙潭在水深火熱的環境裡漸漸長大。 在有了獨立生活的資本之後，趙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從家裡搬出來。一個人生活更容易胡思亂想因 此，他學會了用酒精麻痺自己。不上班的時間裡，他幾乎都是抱著酒瓶子過的。 鍾寧把這些都看在眼裡，並未開口阻攔什麼，只是越發頻繁地去他家，陪他喝兩杯，順便拿走一些 酒。 唯有一次，鍾寧進門的時候沒見到趙潭，找了一圈才在廚房地上看見他。急急忙忙送去醫院，醫生 說這是酒精中毒，再晚來一會呼吸就要出問題，說不定有生命危險。 鍾寧裡裡外外地照顧了趙潭將近一個月，直到趙潭在他面前把酒都倒進了下水道，才放心地回自己 家。 不過很久之後趙潭才知道，鍾寧那段時間如此有空，是因為出事那天這小子一心救他，錯過了一場 重要的會議，給公司造成了八位數的損失，也讓他直接被停職。 好在後來有驚無險，趙潭再也不和鍾寧之外的人喝酒，鍾寧也恢復了職位，用更努力的工作彌補了 之前的過失。 日子似乎恢復了正軌，只有趙潭心裡清楚，自己欠鍾寧的，要用命來還。 （九） 趙潭沒想到，回報鍾寧的機會，竟然真的也有兩次。 第一次，在知道鍾寧在為工作超負荷運作時，趙潭從他疲憊的語氣裡聽出了他想要解脫的心情，於 是騙他喝下加了安眠藥的水，又趁其熟睡製造了懸樑自盡的場景，之後轉身離開，直到第二天才以 突然造訪發現好友自殺的身份報了警。 原本一切都進行得很完美，鍾寧再也不必為了生活憂心，如果在天有靈，他甚至可以用另一種形態 陪伴在趙潭身邊，看著趙潭完成他未竟的事業。 但就在原定的追悼會後的第二天，趙潭才從鍾寧妹妹口中得知，追悼會並未如期舉行，因為警方突 然發現了其他線索，表示鍾寧可能不是自殺。 查案這事趙潭是不在意的，但他很介意警方佔用鍾寧的身體，不讓他早日安息。 如果不是機緣巧合回到過去，他會直接去自首，來了結這場鬧劇。但見到還活著的鐘寧，他的心還 是軟下來了。 他看起來還是熱愛生活的，也許死而復生也是第二次回報他的機會。 趙潭用這個想法，幾乎說服了自己。直到那通電話響起，讓他重新記起鍾寧的生活有多麼水深火 熱。 這一次，他還是會用痛苦最小的方式來讓鍾寧離開，並且絕不讓任何人拖延鍾寧離開的步伐。 （十） 人生重來事務所內。 一個戴眼鏡的男人遲疑著走進來，坐在吧檯前要了一杯啤酒。 老闆心不在焉地應下，視線並未離開手中的報紙。 男人盯著面前報紙上的新聞，角落的方塊上敘述著市裡一樁偽裝自殺案兇手自首的新聞。 「怎麼樣，想不想回去拿回自己的命？」 老闆放下報紙，把一杯啤酒遞到陷入沉思的男人面前。

那一年我23歲，青春年少認識成熟穩重的他，相愛相知相許。

人生總在不經意間給你意外，他成了最大的心痛。隱忍的是痛的滴血的心，帶走的是他的命。無數次的輪迴反覆，只有酒和寥寥的煙。

愛情裡總有一段刻骨銘心，也只有那一段視乎是別的故事，讓自己哭與笑。很多年以後杯酒下肚，在淼淼間視乎還有他或她在。愛情失去了進行時，便成了酒杯裡酸楚悽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