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覆列表
  • 1 # 東語東願

    01. 《愛上你的白骨——玩轉鬼吹燈》吳衣  02. 《傳古奇術》(01-10)未六羊  03. 《盜墓》倪匡  04. 《盜墓筆記之1七星魯王宮》南方三叔  05. 《盜墓筆記之2怒海潛沙》南方三叔  06. 《盜墓筆記之3秦嶺神木篇》南方三叔  07. 《盜墓筆記之4雲頂天宮篇》(30)南方三叔  08. 《盜墓傳奇》(01-13)忘卻時間  09. 《盜墓傳說》(01-35)古月軒  10. 《盜墓風水師》龍翔斷九  11. 《盜墓風雲之盜倒秦始皇》(01-19)紅塵寶寶  12. 《盜墓世家》(2-28)雨王  13. 《盜墓手記之古墓邪屍》(105)城市公子  14. 《盜墓賊》(2-35)單手擎天  15. 《盜墓者》(01-25)單行道  16. 《盜墓者》(02-72談笑書生  17. 《盜墓者歸來》青風小豬  18. 《盜墓之王》(01-15)飛天  19. 《第五種人》通吃小墨墨  20. 《斷龍臺》納蘭元初  21. 《風生(蟹)水起》(1-7)城市公子  22. 《鳳舞龍樓之盜墓傳奇》浪花深處  23. 《蠱惑》歐陽恨  24. 《鬼吹燈》張牧野  25. 《鬼吹燈II》(2-27)張牧野  26. 《鬼吹燈之半夜鬼話》(89)冬雪晚晴  27. 《鬼吹燈之空穴來風》(2-5)傲天涯  28. 《鬼吹燈之蓮生》鳳兮  29. 《鬼吹燈之再起風雲》天上天上  30. 《國寶》(2_94)神之意願  31. 《黃河鬼棺》南派三叔  32. 《活死墓(37)福來  33. 《活死墓》(36)福來  34. 《紀無衣》(2-6)輪子下  35. 《開棺發財》(01-74)包子  36. 《靈絲密碼》(03_48)我的道  37. 《嶺南震撼——南越王墓發現之謎》嶽南  38. 《茅山後裔之1蘭亭集》大力金剛掌  39. 《茅山後裔之2傳國寶璽》大力金剛掌  40. 《茅山後裔之3不死傳說》(32)大力金剛掌  41. 《茅山後裔之4將門虎子》(42)大力金剛掌  42. 《摸金令之曹公疑冢》指點乾坤  43. 《摸金令之七寶聚沉棺》指點乾坤  44. 《墓訣》肥丁  45. 《墓行者》上帝的小丑  46. 《驅魔人》柳暗花溟  47. 《入墓三分》(332)柯草根    49. 《死財門系列1—盜墓娃娃》唐婧  50. 《死財門系列2—趕屍娃娃》唐婧  51. 《死財門系列3—庸醫娃娃》唐婧  52. 《死財門系列4—冰魄娃娃》唐婧  53. 《天眼》(重寫版)_百步  54. 《我的爺爺是個鬼》肥丁  55. 《我在新鄭當守陵人》(27)陰陽眼  56. 《低俗作品請刪除》(01-12)靈俠  57. 《西雙版納銅甲屍》肥丁  58. 《邪骨》(01_12)李玄機  59. 《星際盜墓》(001-309)古劍鋒  60. 《玄欲》(001-175)張無羈  61. 《幽靈旗》那多  62. 《招屍墓想》(2-17)戚小雙  63. 《中國盜墓》華博

  • 2 # 北風再北

    《盜墓局中局》洛千凡

    我叫洛辰,出生於千年盜墓世家,因為祖傳下來的神秘盒子,將我牽扯到了漢代的古墓中。

    看似平常的漢代古墓卻像迷宮般將我和同伴困在其中,層出不窮的機關暗箭,兇猛無比的喪屍攻擊,我們該如何才能逃脫出古墓困境?我們又會不會有什麼意外的收穫呢?

    神秘的線索牽引,重重的迷霧障礙,故事透過重重險境即將牽扯出一個驚天的秘密……

  • 3 # 昂昂昂昂昂丶

    真心推薦《陰間商人》我是一個專門收集陰邪玩意的商人,死人的東西都是好東西!

    死人穿過的繡花鞋,我要!

    骨灰燒成的青花瓷,我要!

    腰斬用的大鍘刀,我還要!

    這些東西擱在普通人手裡,小則惡鬼纏身,大則家破人亡。

    但若是落在我的手中,卻可以升官發財,逆天改命,滿足客戶的一切需求。

    想知道為什麼嗎?

    噓,有膽子的話,就來聽聽我入行時接的第一單恐怖生意吧……

  • 4 # 葉媚生

    書中驚險處一出接著一出,閱讀的時候嗨點始終處於高潮狀態。感覺《狼皮書》這本書和《鬼吹燈》和《盜墓筆記》中殭屍神鬼描寫不同,這書裡的的怪獸及場景描繪均來自自然界的真實,給人一種強烈的代入感,感覺身臨其境似的。

  • 5 # 手機使用者8個8

    我看的《秦皇遺墓:長生冢》挺好看的,小說介紹內容:“在周朝時期,中國北方有一個少數民族的政權,名鬼方。相傳鬼方人擅長巫蠱天相之術,曾窺得長生之妙,也因此遭中原諸侯國窺覬,而被滅族。長生之謎,也跟著消失。不過,鬼方國在正史中並無記載,只在山海經、周易等書中偶有提及,再者便是民間傳說與野史雜談,考古界一直都無法確定是否有這樣一個國家存在過。但在這些記載中,無一不昭示著他們的神秘。傳聞中秦皇當年派人尋找鬼方長生之秘,在尋到後,卻並沒有將秘密揭開,反而將負責尋找之人盡數殺死,不久後,他自己也死於沙丘宮。此後長生之謎再次被封存,直到兩千年後,被一夥盜墓賊所發現,而其中的秘密卻與一隻黑貓有關。我們的故事便是從我家的一隻老貓開始的……” 推薦大家看啊

  • 6 # Allen1708

    在周朝時期,中國北方有一個少數民族的政權,名鬼方。相傳鬼方人擅長巫蠱天相之術,曾窺得長生之妙,也因此遭中原諸侯國窺覬,而被滅族。

    長生之謎,也跟著消失。

    不過,鬼方國在正史中並無記載,只在山海經、周易等書中偶有提及,再者便是民間傳說與野史雜談,考古界一直都無法確定是否有這樣一個國家存在過。但在這些記載中,無一不昭示著他們的神秘。

    傳聞中秦皇當年派人尋找鬼方長生之秘,在尋到後,卻並沒有將秘密揭開,反而將負責尋找之人盡數殺死,不久後,他自己也死於沙丘宮。

    此後長生之謎再次被封存,直到兩千年後,被一夥盜墓賊所發現,而其中的秘密卻與一隻黑貓有關。

    我們的故事便是從我家的一隻老貓開始的……

  • 7 # 森182200738

    類似的盜墓小說不多,經典的更少。給你推薦本有《盜墓筆記》風格的作品吧---《生人禁地》,雖然不是盜墓文但一樣精彩,作者從開篇的一樁風水懸案,緩緩講述了一個家族的興衰,講述了一個個隱秘的歷史故事。只得推薦!

    嗯來點簡介:

    二十年前,風水大師佟老爺子帶領兒子隨著一群富商進入茫茫大山之中尋找風水寶地“真龍穴”,卻發生意外。二十年後,我無意之中得知當年蛛絲馬跡,於是再一次的踏上了那條不歸路。

    風門鬼村,盤山險境,屍家重地,九陰凶宅,黃妖林子,真龍古穴……一個又一個生人禁地出現在我的面前,而我別無選擇!

  • 8 # 桃子126106654

    我是一個專門收集陰邪玩意的商人,死人的東西都是好東西!

    死人穿過的繡花鞋,我要!

    骨灰燒成的青花瓷,我要!

    腰斬用的大鍘刀,我還要!

    這些東西擱在普通人手裡,小則惡鬼纏身,大則家破人亡。

    但若是落在我的手中,卻可以升官發財,逆天改命,滿足客戶的一切需求。

    想知道為什麼嗎?

    噓,有膽子的話,就來聽聽我入行時接的第一單恐怖生意吧……

    簡介:

    哀牢古國王子,被南詔權臣追殺,帶著大批財寶逃入野人山。

    千年之後,一卷《狼皮書》讓這段歷史重現天日,成千上萬的財寶藏於野人山深處的“陰兵崖”。傳說那“陰兵崖”陡峭險峻,矗立於雲霧之中。裡面有萬千陰兵把守,刀槍搏擊和戰馬的嘶鳴聲不斷傳出來。

    我和同伴進山尋找,去“陰兵崖”的路上非常兇險,爬滿吸血魔蟲。穿越恐怖的骷髏洞,裡面有各種怪獸:變種硬肢馬陸,兇猛的變異鼬豬,體型龐大的湄公河巨鯰。還有喊叫一聲潭水就自動消失的“魔水潭”……

  • 9 # 冷顏冷雨冷相望

    《鬼吹燈前傳3:始皇金棺》寫了歷經千辛萬苦找到夔龍膽,卻想不到阮天成已死萬念俱灰的連星,帶著對小龍女的無限眷戀和不捨,獨自黯然離開了。自以為必死無疑的他,無意中來到七朝古都河南開封,得人皮地圖,隨著一場驚心動魄的探險,一個個不為人知的秘密也隨之展開,盜墓,恐怖,驚悚,懸疑都有,而情感也在其中縈繞,實為一部佳作……

  • 10 # 蒼天白鶴2

    火星小說網有本《陰間商人》很好看,作者是懸疑靈異的大神,雖然這本不是純盜墓文,但在懸疑靈異文裡的確是一本不可多得的好書。

    這本書包羅永珍,皆是在講撈偏門的事兒,很有看頭。 如果你對古曼童、佛牌、小鬼等等,明星富豪供奉陰物這種神秘的事情感興趣,可以來瞧瞧。 驅邪、養蠱、趕屍,書中諸多陰物背後都牽連著民間奇風異俗,絕對能滿足你的好奇心。 其實每一件老物件的背後,都揹負著跨越時間長河的念力,野史和真相都在故事裡。

  • 11 # 牛奶愛茶

    這部小說《民國盜墓往事》,我認為還是不錯的,怎麼說的,不同以往的盜墓小說,作者把時間定在了戰亂四起的民國,這就是一大特色啊,讀著讀著就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會隨著作者的思路而走,在小說裡不僅有盜墓、恐怖,還有一些懸疑推理的色彩在裡面

  • 12 # 手機使用者62959302628

    狼皮書

    推薦語:書中驚險處一出接著一出,閱讀的時候嗨點始終處於高潮狀態。感覺《狼皮書》這本書和《鬼吹燈》和《盜墓筆記》中殭屍神鬼描寫不同,這書裡的的怪獸及場景描繪均來自自然界的真實,給人一種強烈的代入感,感覺身臨其境似的。

  • 13 # 王者笑渣渣

    1、《鬼吹燈》 豆瓣評分8.0,作者天下霸唱。首推這一部經典之作!它的偉大就在於開啟了中國小說的“盜墓時代”。喜歡這類題材的,一定不能錯過。

    2、《盜墓筆記》 豆瓣評分8.4,作者南派三叔。這個與《鬼吹燈》媲美的作品,堪稱近年來中國出版界的神作,長期佔據國內各大圖書銷售榜首。

    4、《考骨》 豆瓣評分6.3,作者穿越天堂的手。這是天下霸唱、南派三叔首次聯手推薦的作品。既然盜墓經典的作者推薦,加上裡面跌宕起伏的情節,驚險刺激的場面,環環相扣的推理,揮之不去的迷霧,也值得去看。

    5、《最後一個道士》 豆瓣評分7.1,作者夏憶。這雖然不是純盜墓小說,但是其中有很多盜墓的情節。主要是它開創了通俗道士文的先河啊,裡面“斬妖除魔”也很有意思的,不妨一看。

    6、《青囊屍衣》 豆瓣評分7.3,作者魯班尺。這部集醫術、愛情、幽默、靈異、武俠等於一身的作品,曾是天涯史上最強貼。不得不承認,它再某些方面還是挺成功的。不過膽小者勿看哦!

    7、《茅山後裔》豆瓣評分7.8,作者大力金剛掌。適合打發時間用,很有日式RPG遊戲的風範,打怪打裝備。不過作者語言功底欠佳。

    還有幾部不容錯過的盜墓類小說,點這裡→_→http://www.toutiao.com/i6441032643260711425/#p=7

  • 14 # 樂式彎刀

    《尋古店》

    內容簡介

    單元故事,主線由幾個神仙組成,其中穿插數十個小故事。

    第一部的內容是,男主天玄因與天帝作對而受重傷,法寶被奪。後遇到看守的女仙秋涼,想方設法為奪回自己的法寶施計於秋涼,被仙官勝寒發現 ,秋涼執迷於天玄,幫其盜走法寶,事情敗露後慘遭天玄滅口,但逃過一命。後因觸犯天規,秋涼被貶人間,仙官勝寒為幫秋涼也被一併責罰,去看守終南山,天玄銷聲匿跡。

    秋涼在人間困守著一家叫尋古的小店,裡面的東西都是千百年來,芸芸眾生執念所留下的各式物件。前世太過於執著的東西都會由天庭收集後直接送到店裡,帶著執著念轉世的眾生會以各種方式找到這裡,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了卻一段段恩怨情仇,這家店就像輪迴裡的中轉站。

    兄妹禁戀留下的摺扇,趕屍人的攝魂鈴,埋屍楓樹下的少女,復仇鮫人遺留的鱗片,改變容顏的美人石,裝著心臟的寒玉匣……數不盡的奇珍異物藏在這個小店裡,等主人來了卻夙願。

    對秋涼的懲罰便是守著這個店直至裡面的東西全部物歸原主,然而幾百年來東西不減反增,神仙在人間太久,元神日漸耗損,秋涼知道自己再過百年就會死在這裡。因為當初輕信天玄被欺騙,認命做好將餘生都留在這個店裡的打算。

    但意想不到天玄又突然出現,找上秋涼,勝寒也從終南山回來,三人之間的感情糾葛不斷。

    一塊隕石從天而降,砸毀尋古店,大概是天意如此,店內物品盡毀,秋涼的責罰結束,三人重返天界,但懲罰還沒結束。他們被投生下界,繼續輪迴為人,受盡人間苦楚後再返天界。

    故事的結尾,轉世成人後的三人在漫山遍野的向日葵花中相遇。

    第二部內容,尋古店來了新店主,主角暝殊因在天庭偷喝了王母的百花釀,本不是什麼大過錯,但因為天界找不到合適人選來看店,所以藉此機會把她指派下來。

    尋古店被天庭重建,裡面的東西比秋涼在時更多了。

    人間如劇場,輪迴無盡頭。滾滾紅塵中,生死離別愛恨情仇從未斷過。

    狐妖用來食人腦的湯匙,長生不老的仙丹,存有千百冤魂的冥戒刀,幻化人形的浩天石。這裡復又上演著一個個你方唱罷我登場的故事。

    與秋涼的認命不同,冥殊在人間守店時一直不忘為以後離開做準備。但因其道行淺薄,守店沒多久便出現衰敗跡象。後遇到修羅焱斐天,冥殊將對方誤認為是飛天樂神,以為自己攀上了大神,將來離開有望,卻不成想自己陷入了另一個大事件裡。

    焱斐天與天玄相識,一直暗中計劃與天玄扳倒天帝,助天玄登上帝位,從而為修羅界爭取更多利益。他以前從天玄那裡聽到過秋涼的名字,察覺到天玄對秋涼動情,焱斐天因好奇想下界看看是什麼樣的仙人讓天玄念念不忘,不成想修羅界與人界時間有差,他來時已經店鋪易主,秋涼早已不在。

    與冥殊相識後,發現她是個表面市儈但心懷天下的丫頭,覺得她有趣所以會常來看她,逐漸產生深厚情誼。後來天玄與焱斐天取得聯絡,在得知天界打算清洗人間 ,降災於世後,準備趁此機會攻擊天帝。

    焱斐天的下屬是隻名為欺尨的大鵬鳥,心中一直愛慕自己的主人,發現焱斐天對冥殊動情後,嫉妒心起,想趁天災降臨時殺掉冥殊,被及時趕來的焱斐天制止並且殺死。

    大天災來時很多仙人都遠走躲避,焱斐天因身受重傷,為救冥殊死在天災裡,死前將自己所剩道行全部給了冥殊。冥殊把焱斐天埋在一處介於人間和天界的地方,知道焱斐天死後必下地獄,決定用他所給的能力去救度更多生命,以此幫他早日脫出地獄。

    故事的結尾,冥殊在尋古店等焱斐天歸來,為第三部埋下伏筆。

    正文試閱:

    掐絲鑲寶鎏金匙

    天氣陰了好幾日,終於在這天午夜,雪飄飄揚揚的落下了。

    土地爺回去陪土地奶奶了,每天來尋古店就像那些朝九晚五的白領一樣,準時準點的來去。下雪的時候暝殊並不知道,那時候她正夢會周公,是真的夢到周公。排了好幾天才輪到她和周公下棋,只是暝殊總在下棋時問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剛開始周公還很耐心的回答,後來因為暝殊一直嘮嘮叨叨問個不停,害得他老人家下棋不爽,一腳把她踹了回來。

    暝殊是從搖椅裡摔到地上摔醒的,把右手肘撞傷了,哼哼唧唧的揉著傷處。算算時辰已經是巳時了,揉了揉眼睛走到門口,才看見外面已經落了厚厚一層白雪。只因這裡難有人來,這個時候那兩寸厚的雪地連一個腳印都沒有。暝殊探出頭看了看兩邊無限延伸的衚衕,皆是白皚皚的一片。

    雪還在下,把手伸出去接了一些,落在手上一層,都沒化掉,沒體溫不知冷暖,連雪花落在手上都沒什麼感覺,只是有點微豪分量罷了。仔細看手掌裡的雪花,才驚奇的發現沒有一片是一樣的,於是興奮之情激湧而出。

    “哼哼,這麼幹乾淨淨的,不留幾個腳印那不是暴殄天物。”暝殊撣掉手上的雪,站在店門口做了個預備姿勢,雙腿一個用力,便像個彈簧一樣蹬了出去。

    穩穩當當的落地,滿意的看了看,抬起腳就是一個坑留在雪裡面,踩在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於是乎,興奮之情一湧再湧。只一盞茶的功夫,整條衚衕都留下了暝殊瘋狂玩鬧之後的痕跡,牆上有被她用雪球砸上去後留下的殘痕,地上是密密麻麻的腳印。

    暝殊正玩得不亦樂乎的時候聽到土地的聲音從店裡傳出來,“別瘋玩了,還不快來掃門前雪!就跟沒見過下雪似的,少見多怪。”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進去的,總這麼神出鬼沒。

    掂了掂手中剛攢好的雪球,暝殊嘴角噙著壞笑,“我可不就是少見多怪,上面可從來不下雪。”話音才落,手中雪球就飛了出去,正打在土地頭上。

    “哎呦!你這壞丫頭敢在我土地公頭上撒野!”土地大喊的時候可以看見那一口殘缺的黃牙。

    暝殊怕土地追出來打擊報復,跑到遠處以後挑釁:“哈哈哈,打得土地滿頭青!”一時得意忘形了,腳底一滑,摔了一跤,又是右手肘先落地,這下傷上加傷,疼得暝殊叫了出來。土地看見了,幸災樂禍說她是遭報應,說完便進了店裡,也不管她。

    挽起袖子看了看手肘,青紫了一大片,暝殊眉頭緊皺,“怎麼會這樣……”

    “可是磕到哪裡了?”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不待她回答,一雙手扶住她的兩臂,稍稍一用力就將她抱了起來。

    暝殊重新站起來,搖晃了一下,轉身去看那人。

    只見他淺笑著,墨綠的頭髮,墨綠的眼睛,是上次進了尋古店卻一樣東西都沒拿走的人。

    手肘處的疼痛感加劇,惹得暝殊不得不低頭去看。

    “受傷了?我扶你回去。”那少年走到暝殊身側,托住她的右臂。

    暝殊剛回過神來,少年已經牽引著她向尋古店走去。只是在離尋古店十米開外的地方停了下來,那少年看了一眼店門,眼神似乎穿透磚牆,隔看店內的一切。轉頭對暝殊輕聲說:“就送你到這裡,後會有期。”他離開的時候帶起一陣清淡香氣,聞起來像是草木的味道。

    “喂~不進去看看嗎?”暝殊轉身去看他的時候,頃刻間他已經走得很遠了,只是背對著她揮了揮手,拐進轉角消失不見。

    下意識的去揉傷處,卻發現一點痛感都沒有,再看時,哪裡還有什麼淤青紫痕,就好像那裡根本沒傷過一樣。

    “你這丫頭,傻站在外面幹啥?還不快進來。”土地見暝殊背對著自己沒反應,又大聲說:“剛才是不是有人來?那人咋不進店裡瞧瞧就走了。”

    暝殊慢慢悠悠的轉過身,斜瞪土地一眼,“我怎麼知道。”看著自己的手肘,沒精打采的進了店裡。

    “這丫頭火氣真大。”土地站在門口,看向衚衕的拐角處,表情突然變得嚴肅。

    傍晚時,衚衕裡突然響起小童的喊叫聲,那聲音聽起來就像是一個孩子因為沒有拿到想要的玩具而發脾氣的吵鬧聲。

    暝殊被那聲音吸引,走出店去看。不遠處一個三四歲的幼童,跌跌撞撞的向這邊跑來。見到暝殊站在那裡,撲上去一把抱住她。暝殊低頭去看,那孩子正仰著頭對她傻笑,口水鼻涕不停往外冒,全都蹭到了她的衣服上。

    暝殊直直的站在那裡不敢動,小孩子真是可怕的生物。只好任由那孩子抱著,全身上下緊繃,想到身上都是鼻涕和口水,心裡不由得一陣陣發毛,立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對這樣一個小孩子又不能來硬的,萬一弄傷他可怎麼辦,扭動了幾次都沒有甩掉他,那孩子像塊牛皮糖一樣死死粘著不肯鬆手。

    “小杰!”一個女人喊著孩子的名字,從遠處匆匆跑來,把那孩子從暝殊身上扒下來,“你這孩子怎麼又亂跑!”說著打了他兩下,那孩子應聲而哭,女人又心疼的把他抱進懷裡哄著。

    仔細看那孩子,原來是個痴兒,也難怪了,“要不要進來看看?”暝殊試探性的問著,那女人看起來年紀不大,卻是臉色枯黃毫無生氣,多半是為這孩子操勞的。

    女人猶豫了一下,那孩子一得空閒,便掙脫了女人的困固,跑進店裡去。

    “小杰!你怎麼又亂跑!”女人趕忙跟進店裡,生怕那孩子弄壞什麼,這店看起來是賣古董的,砸壞一件兩件可賠不起。只是進去的時候,那孩子已經從古董架的最底層拿出了一樣東西,緊緊握著放進嘴裡啃舔。“快拿出來!不要什麼都往嘴裡放!”女人伸手去拿,那孩子死死抓著就是不肯鬆手。

    土地看這情形,說:“孩子喜歡就拿走吧。”

    女人連哄帶騙,軟硬皆施的終於從那孩子手裡把東西搶出來,一看是個金色的勺子,上面還鑲了紅綠寶石,“這……這麼貴重的東西我怎麼能拿走。”那孩子見東西被搶走,立刻放聲大哭。

    土地的笑容有點假,“沒事沒事,那不是真的,孩子喜歡就拿走唄~”

    那女人本不想拿,但是孩子卻不依不饒的鬧得厲害,也只好給他拿去了,以前遇到這種事情鬧一鬧也就過去了,也不知道這孩子今天是怎麼回事。

    痴兒拿到勺子立刻又放進嘴裡,女人抱起他,邊道謝邊走了。

    見他們走遠,暝殊捶胸頓足的指責土地,“什麼就是假的?!你沒看見那上面鑲著寶石嗎!”

    “難道你覺得那女人會花很多錢買一個鑲著寶石的湯勺回去給她那傻兒子啃嗎?”土地理直氣壯的反駁,見暝殊傻在那裡正在思考他那句話,感覺是被自己給震懾到了,於是心滿意足的回了店裡。

    戌時才過,整個城鎮卻已找不到半個人影。

    打更人提著一盞發黃的紙燈籠,戰戰兢兢的在各個街道穿梭敲更。更聲在這空曠的城鎮裡顯得格外刺耳,冷澀的聲音一遍一遍的迴盪著,催人入夢。

    從前的鎮子可不是這般景象,有時候到了亥時街上還是人頭攢動,只是從兩個月前開始,鎮子上連續發生了三起命案,有三戶人家丟了孩子,其中一家的三個孩子都被擄走了,不是趁孩子出去玩就是父母不在家時抓走的,一直到現在也毫無音訊,鎮上的人心裡有數,這麼久了還沒找到,怕是凶多吉少。

    發生這樣的事情,無疑給這座離京城最遠的邊陲小鎮蒙上了一層陰影。鎮上年紀最大的人,在這裡過了一輩子都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或許從此便祥和無存了。

    鎮上的人擔心再有孩子失蹤,官府也一直沒有任何線索,抓兇手更無從找起,只好在全鎮下令,戌時後禁足,讓各家父母看好自己的孩子。就這樣平平安安過了兩個月,一直到今天。

    更夫抬頭看了看掛在頭頂的月亮,狼牙月,發著慘白慘白的光。

    一陣風吹過,惹得更夫不停的哆嗦,現在雖然是陽春三月天,可到了晚上終究還是天寒。因為害怕,一路敲更都是心驚膽顫的,身上早發了一層冷汗,現在被風一吹,更覺得透心涼。那一陣輕風過後,整個城鎮便陷入一片寂靜,就這樣行走在無聲的黑暗中,僅有月光為伴。突然的,更夫覺得心跳得很快,似乎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有一雙眼睛正盯著自己,那道看不見的目光讓他渾身發毛,這種突如其來的恐懼感是不祥的。

    平復了一下如Mustang狂奔似的心跳,更夫繼續敲著木更,小心翼翼的走在溼滑的青石板路上,心裡盼著天快些亮,這種被黑暗吞噬的感覺讓他不安。如果不是因為家貧,真恨不得現在就扔下更鼓跑回家。

    人們大多習慣忽略自己的預感,儘管那預感往往是正確的。

    如果更夫相信自己的直覺,或者捨得下這份差事早點回家,第二天就不會躺在街上。

    他是被早上出來做生意的小販發現的,小販開了店門,看見有人躺在自己的店門口,不趕快讓他走會礙了生意,便打算上前去轟人。走近才發現是更夫,地上散落著更鼓和已經焚燬的燈籠,更夫的衣衫被撕碎,幾片從衣服上撕下的碎布蓋在他的頭上,看不清臉。

    於是他膽大的上前撥開那些碎布,卻看見更夫只剩下一半的頭顱,小販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呆呆的看著更夫不完整的頭好一會兒,才發出那破空一叫。後悔自己手賤去揭那碎布,這下晚上一定做噩夢。更夫的頭看起來是被從鼻樑往上斜切開的,傷口平滑,該是很鋒利的刀刃才能製造出的完美切痕。整張臉只留下了那半張著的嘴,不知道他當時是要喊叫,還是被嚇到了。

    更夫的腦漿溢位,已經有些凝固,但卻不是很多,只是黏黏嗒嗒的流落在殘缺的頭顱周圍,顏色是紅色混著乳白。還有一些淡粉,是紅白被攪動混合在一起的色澤,更夫被切下的腦殼被扔在離他屍首不遠處的樹下。

    鎮長是在一個時辰後才帶人趕到的,來時遠遠的只看見一群圍觀的人,密密麻麻的擋住了更夫的屍首。驅散圍觀群眾,鎮長站在離屍體兩丈遠的地方,匆匆看了一眼便扭過頭去。遣人去收拾遺體,通知死者的家人來認領。

    最近鎮上淨是出些關乎人命的案子,早在第一個孩子失蹤的時候,就已經上報到縣衙了,結果卻一直等不到訊息,雖然一直在查,可卻一點線索都沒有,而且在調查期間還有孩子失蹤,也可見犯案的人膽大包天了。第五個孩子失蹤的時候,縣衙才來人回了話,不管那回話是怎麼說的,最主要的意思還是縣衙那邊不想管。大概是覺得這種蹊蹺又棘手的案子不好辦,再加上這裡地處偏僻向來都是:縣不願管,省不願理。

    知縣把這個案子壓了下來,自然是不想鬧大了,可這樣不知還要死多少人才算完。

    更夫的屍首被火化了,該是葬了的,只是他的死相實在駭人,怕屍變,也只能燒了。鎮長派人送了些銀兩給更夫的遺孀,也是勸他們不要指望能抓到兇手了,斷了這個念頭好好過日子。更夫的老婆新寡,想到之前失蹤的孩子都沒找回來,心裡也清楚抓不到真兇,丈夫就這麼不明不白的送了命,只當自己命苦。

    這件事情以後,晚上不光沒人敢出門,連找個敲更的都難。先前都以為只是拐孩子,誰曾想兇手竟是不分男女老少的下手。

    就這樣鎮上又太平了一個多月,這天來了一個乞丐,沒人認識他,是外來的。坐在路邊,一個破碗擺在身前。衣衫襤褸,身上散發出讓人難以忍受的味道。路人從他身前掩鼻而過,不願多看一眼。

    乞丐蓬頭垢面,髒亂的頭髮遮住大半張臉,他也不似一般的乞丐那樣向路人乞討,只是一聲不響的坐在那裡,看著每個從他身前經過的人,看得很仔細。

    就在每個人都對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時候,那個人出現了。

    他從轎子裡走出來,輕步走到乞丐身前,微微俯下身,對乞丐說:“我府上正好缺人,你願不願意跟我走?管吃住,每月有薪餉。”

    這樣的條件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無法抗拒的,更何況是個到處流浪無家可歸的乞丐。那乞丐盯著他看了一會,便很爽快的答應了,幾乎連想都沒想。

    帶走乞丐的是這鎮上的有錢人,他半年前來到這個鎮,也算是年輕有為,不過二十幾歲,卻已家纏萬貫。聽說,他是白手起家,這些錢財都是他自己一手打拼出來的。這樣一個有錢的公子哥,也是很多人家的結親目標,只是從沒人成功,花錢請去的媒婆連他府上的大門都沒能進去。這個人姓胡,卻不曉得名字,平日也深居簡出的,是個有錢又低調的公子,人們對他的瞭解也就是這麼多了。

    胡公子的府邸在城鎮邊緣,再過去就是有進無回的森林。那林子誰都知道,表面上看很正常,但往裡面深走很容易迷路,最主要的,是那林子常年瀰漫著致命的毒氣,這也是為什麼裡面無鳥獸的緣故。

    乞丐跟著胡公子的隊伍回了府上,進門沒來得及看清宅院的格局,就被下人帶著去洗澡。洗完澡換了身乾淨衣服,雖然是下人衣服,卻也是細布縫製的。頭髮重新梳理過,鬍子也剃了,不過在他的強烈要求下還是留了兩撇鬍子做裝飾。

    收拾乾淨後,被下人領著去見主人。

    那胡公子坐在大廳的藤榻上,換了一身絳絲繡江蘺的月白綢衣,悠悠閒閒的喝茶,看見他來,放下茶杯,眼睛微微眯起,對他一陣審視。

    “人靠衣裝就是這樣,看你的年紀有四十歲了?”胡公子說話的聲音有些慵懶。

    “四十七了。”乞丐的回答有些僵硬。

    胡公子眉頭皺了一下,“唔……四十七可真不小了。你叫什麼?”

    “只記得自己是姓丁,忘了名字。”

    胡公子前一刻悠閒自得的態度在聽到他的回答後蕩然無存,愣在那裡,眼神迷惘的看著他。記得很久以前,也曾遇到那麼一戶姓丁的人家。

    清脆的笑聲依然耳邊迴盪,只是那人卻早已不復存在。

    低頭撫額,“忘了名字……不如叫丁前月吧。”胡公子眼神有些落寞,目光毫無聚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姓丁的乞丐沒說話,直直的盯著他。胡公子也以為他是默認了,從衣袖裡拿出一個羊脂玉的藥瓶,倒出一粒六角形的黃色藥丸,“把這個吃了,我府上離那林子太近,吃了這個也能防蟲蛇瘴氣。”

    丁前月接過藥丸一口吞了,胡公子遣了下人帶他回房。

    老老實實的跟在那個下人身後,丁前月不動聲色的吐出剛才那粒藥丸,在手中捏碎。從進了這府上就發現,那些下人都不說話,也沒有管家,似乎那胡公子吩咐下去他們就老老實實的去做。

    “茅廁在哪裡?”丁前月開口,聲音有些啞澀,很久不說話了,要慢慢適應。

    帶路的人緩緩回過身,雙眼呆滯無神,抬手指向西南門。

    “你叫什麼?”丁前月沒有去他所指的方向,已經知道茅廁在哪裡了,又不是真的想去。

    那人木然的看著他,沒有回答,繼續帶路。丁前月是獨自一人一個房間,其他下人都是六人一間,算上他,這府上十三個下人,就因為多出他一個,所以單獨一間房?或許是吧。

    夜深了,丁前月睡不著,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人在無法入睡的時候,喜歡回憶,以前的事情有時候是不受控制的出現在腦海裡,只要閉上眼,便歷歷在目。

    過往種種不斷閃現在眼前,難掩痛苦,丁前月起身抱頭,窗外細微的聲響驚動了他。

    悄無聲息的下床,走到窗邊側耳傾聽,那聲音漸遠,半夜三更的,是誰這麼晚了還不睡。轉念一想,心裡突然有的警惕,右手伸進懷裡,緊緊握住那樣東西。小心翼翼的開啟房門,只開到能容一人的縫隙,迅速閃身出去,關上門,循著剛才的聲音追去。

    一個白色身影一晃而過,丁前月跟上去,來到胡府後門,門是開著的,從這裡出去是那個鎮上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林子。出了後門向前走了幾十步,前面的林子一片霧氣重重的樣子,感覺空氣中瀰漫著什麼,微微覺得有些頭暈。用力甩甩頭,從衣袖裡拿出一條粗布帕子,捂住口鼻穩步向裡面走去。

    越是往裡走,霧氣越重,還有那瀰漫在空氣中的氣味,味道酸甜,多吸幾口卻讓人頭暈,就好像喝酒上頭的微醺感。丁前月的步伐沒有剛才穩健,突然被什麼東西絆倒在地,爬起來去看,是一節手臂,那手臂很短,看起來……沒有多想,沿著手臂向上看去,一個幼小的身軀背對著他趴在那裡。

    果然是個孩童!

    看那孩子裸露在外的手發黑,顯然是死了很久了,因為靠得太近,隱約還能聞到一股腐爛的味道。丁前月將手中的帕子捂得更緊,但那味道卻還是鑽進鼻子裡。這孩子的屍首不完整,頭只有一半,另一半不知道被扔在哪裡了。

    如此看來,另外失蹤的那幾個孩子,看來也已經遇害,屍首大概被隨意扔在林子裡,任其慢慢腐化。

    這林子太詭異,毫無準備的闖進來,實在不安全,思量再三,還是決定先回去再說。

    趕回到自己房間時,遠遠的卻看見胡公子站在房門外的屋簷下,看樣子似乎是在舉頭望明月。丁前月緩了緩氣,調整好呼吸,表情木然的走過去,站在他眼前不說話。

    胡公子一身月白色長衫,眼神從月亮上拉回來,慵懶的看著他,“夜深了,還不歇息。”

    “去茅廁。”丁前月悶聲回道,本想說他不是也沒歇息,但還是沒說。先前給他的那粒藥丸,吃了就會對他言聽計從,府上那些下人想必都已服用了那藥丸。既然是當著他的面把那藥吃了,總該裝出言聽計從的樣子。

    胡公子點點頭走了,丁前月依舊站在那裡,見他走遠了又回過頭對著丁前月道:“你去歇息吧。”

    丁前月這才老老實實的進了房間,關好房門,頹然倒在床上。剛才若不是自己有意站在那裡等他吩咐,恐怕就被他識破了。這樣一折騰,身心疲憊,倒是很快便睡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沒看見太陽,烏雲很重,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今天安排了他伺候胡公子,也不過是端茶倒水罷了。

    午後是日光最強的時候,烏雲雖厚重,卻還是抵不過那熾烈光線的穿透,光柱從雲層照下來,散落在躺在藤榻上的那個人身上。

    胡公子眼眸微垂,懶洋洋的抬頭看看天,打了一個手勢,丁前月端茶上前。接過茶杯輕啜一口,“最近這鎮上的人越來越膽小,太陽才一落山街上就沒人了,再這樣下去……看來又要換個地方才行,”沉吟了一會兒,淺淺開口,“可我卻喜歡這裡,捨不得離開。”留戀的眼神一閃而過,卻還是被丁前月看見了。

    丁前月疑惑的看著他,他也會捨不得,這是否表示,他也有人性。轉念想到昨晚在樹林裡看到的屍體,剛才的想法立刻被自己抹殺掉。

      大概是心情好,胡公子興起,低吟了一首詩:

    座對穿楊未是賢,

    門聽破竹覆簷前。

    臨風落雪看勝畫,

    對月飛泉問是仙。

    晚上開始下雨,淅淅瀝瀝的,丁前月躺在床上,聽著外面的雨聲,聞著那水和土混合後的味道,今夜又失眠了,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

    外面又是出現了細微的聲響,這聲音在雨夜中微不可聞,但敏感的人還是會察覺,不是靠聽覺,是靠感覺。

    丁前月走到窗邊,窗戶關得不嚴,從窗縫向外看去,胡公子正在外面淋雨,雨水浸透了他的衣衫,長髮糾結著貼在衣服上,他仰著頭任雨打落在臉上,側臉魅惑。丁前月覺得奇怪,目光向他身後看去,一個下人正躺在那裡,血從他殘缺的頭顱裡蜿蜒流出,被雨水沖淡。

    一道閃電劃過,才看清,胡公子嘴角帶血,原來他是在沖洗自己。他手裡拿著一個湯匙,通身金黃,藉著閃電反射出零散的紅綠光亮。閃電過後又是一片黑暗,丁前月不自覺的屏住呼吸,緊接著又是一道閃電,照亮了院中的一切,胡公子突然轉頭看向這裡。

    心裡猛然一緊,立刻側身躲在牆後的陰影裡,難道被他發現了?感覺心臟要從口中跳出來,僵立在那裡很久,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卻什麼事都沒發生,緩緩向窗外看去,那裡什麼都沒有,血跡已經被雨水沖刷乾淨,地上只留下一道拖拽的痕跡。右手再一次伸進懷裡,緊緊握著那東西。

    第二天,只有十二個人,除了丁前月,沒人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那個失蹤的下人或許也被扔在那林子裡了,從另外十一個人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們不關心這些。大概是因為吃了胡公子給的藥才會這樣,沒了思想,沒了自己。

    從那天之後,丁前月每晚睡前都會仔細鎖好房門,稍有響動就會驚醒。這期間只要被安排到伺候胡公子,都是顫顫驚驚的。這樣心驚膽戰的過了兩個月,偌大一個胡府,只剩下他和胡公子兩人。

    傍晚時,天空烏雲密佈,胡公子在芭蕉樹下睡覺。丁前月站在那裡,盯著他若有所思,盤算著如何下手。

    幾滴雨水落在地上,很快隱沒在土中,只留下一個個水印。隨後是一聲悶雷,最近常常下雨,是到雨季了。

    此時,一滴一滴的雨水從天而降,不是很大。雨水密集的落在兩人身上,胡公子揉揉雙眼,懶懶的睜開,“又下雨了,”抬手去接那雨水,不多時就拘滿了一捧,張開手掌,雨水灑落。起身從懷中拿出一個純黑綢布裹著的東西,開啟綢布,裡面是一把金色湯匙,做工精細,遍佈匙身的掐絲裡嵌滿寶石。拿起邊桌上一個蓋著的瓷碗,丁前月看見瓷碗才想起,那是早些時候胡公子吩咐讓他從廚房拿出來的。開啟蓋子,碗裡盛的不知是什麼,一團白色裡沾染了些淡淡粉色。胡公子用那精製的湯匙擓起一勺放進嘴裡,閉眼細細品味,無所謂雨水落進碗裡,“還是老了些,沒有那些小孩的好吃。”說著看了丁前月一眼,繼續道:“這把勺子是從宮裡弄出來的,掐絲鑲寶鎏金匙。”當年溜進皇宮的寶庫,一眼就看中了這把勺子,什麼都沒拿,只拿了這個。用一套精緻又喜愛的食具吃最喜歡的食物是最好不過的了,這還是成化六年的時候偷出來的,現在算算也有七十多年了。

    大概是不滿意,所以只吃了一口便擱置一邊,用那塊黑綢布仔細擦拭著湯匙,然後小心放在邊桌上。

    丁前月聽了他的話也猜到是什麼了,再想到他剛才吃的那東西,不自覺的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強忍著想吐的衝動,眼睛轉到別處不再去看。

    胡公子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麼,發出一聲無息的哼笑,弱不可聞。從容起身,站在芭蕉樹下,任由雨水透過樹葉落在身上,單手負在身後,另一隻手梳理著散落在胸前的長髮。蒼白的手指穿過柔軟烏黑的青絲,可以看見那尖長的指甲,沾染了雨水後發出幽幽熒光。

    看他那輕鬆自在的樣子,不正是下手的好時機。丁前月右手伸進懷中,悄悄拿出一把匕首。

    那是一把通體生鏽的匕首,但刃處卻磨得鋒利光亮,可見是常常打磨。

    胡公子就在離他不到兩丈的距離,如果悄悄走過去恐怕是會被發現。丁前月握緊手中的匕首,一不做二不休,對準胡公子的後心衝了上去。

    只是就在離他後心一寸時,突然覺得手腕處先是一陣炙熱感,隨後劇烈的疼痛襲來,拿捏不穩,那把匕首從手中脫出,掉在泥水混合的地上。

    丁前月看著暗紅色的鮮血從手腕的傷口不斷湧出,果然還是不行,他畢竟不是自己這樣一個普通人能殺得了的。胡公子站在那裡看著他,左手的指甲上一片刺目的紅色,“不堪一擊,”他笑著舔去指甲上的血,“從你沒吃藥我就知道,你混進來是有目的。”

    “你怎知我沒吃藥。”丁前月從衣服上撕下一塊布包上傷口。

    胡公子慢慢踱步到他身前,“我說過,那藥吃了能防蛇蟲,是因為裡面放了雄黃,”伸出雙手審視著那十個尖利的指甲,“雖然只是一粒小小藥丸,但再細微的雄黃味我也是聞得到的,你們這些普通人就聞不出了。”

    儘管在盡力止血了,可血還在不斷流。丁前月有些支撐不住,跪倒在地上。

    “憑你也想殺我?”胡公子依舊站在那裡,鄙睨著他,“哼,你們這些人,想取我性命來提高自己的修行,也不估量自己的道行。”

    聽完他的話,丁前月笑了,笑聲裡盡是嘲諷。

    胡公子收起剛才隨意的態度,臉色凜然的看著他,“你笑什麼。”

    丁前月嘴角依舊噙著那抹嘲諷,“你當真是太自以為是了,我不是那些收妖的道士,也不是為了修行,”停頓了一下,用盡力氣站了起來,搖搖晃晃,“我是來找你報仇的!”最後那句爆喝抽空了他僅存的那點力氣,卻還是固執的站在那裡,與他平視。

    聽完他的話,胡公子突然大笑起來,彷彿是聽聞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他笑了很久才慢慢停下,“找我報仇?嗯,你倒是說說找我報什麼仇,我還真想聽聽,是什麼仇恨能讓你煞費苦心的找到我。”也很想知道他到底是誰,難道是被自己滅門的人家?不,不可能,雖然曾經滅門十七家,但最後一家人已經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每次都不留活口,更不會有人為了報仇找到他。

    思復間,瞥見掉落在地上的那把匕首,隨手撿起來放在雨水中沖洗,直到那層泥濘被沖刷乾淨。匕首生鏽嚴重,木製的柄上還留有當年精雕細琢的圖案,柄尾處隱隱約約刻著一個字,這匕首看著有些眼熟。

    丁前月看著他手中的匕首,“你為何,給我丁前月這名字。”

    暮然間,撫弄匕首的手停在那裡,再看柄尾處那模糊的字跡,“因為……丁前月是我終其一生都不能從記憶裡抹滅掉的名字……”胡公子站在那裡,不假思索的回答。

    “是了,因為丁前月是我姐姐的名字!”有氣無力的對他喊道,“我叫丁前山。”

    胡公子抬頭看著丁前山,手指依然細細撫摸著柄尾的字跡,原來是刻了一個‘月’字,滿臉疑惑的重複著他的名字,但記憶中卻沒有聽過,哪怕一點印象都沒有,“丁前山……丁前山?”

    “我自幼被父親送到外省,跟著父親指定的先生讀書,每年只回家省親一次,若不是有這個原因,我也活不到現在。那年回家時只看見滿地的屍體,我也算是躲過一劫。”丁前山慢慢走到他身前,可以清楚的看見胡公子眼中慢慢升起的氤氳水汽。

    “雖然每年只能回家一次,但卻從沒跟家裡斷了聯絡,姐姐常常會寫家書來,不知從何時起,家書裡經常提到一個人。姐姐說那是她的意中人,是個翩翩公子,看出姐姐十分喜歡那個公子,在我回家前兩個月,收到的最後一封家書裡,還附了那人的畫像。姐姐善丹青,畫工極好,若畫的是心上人,那自然是百倍用心。她死時,手中還抓著那人的畫,眼睛死死盯著畫中人。”丁前山的眼睛亦是死死盯著眼前的人。

    那匕首是他送給丁前月的,只是過了三十多年,生鏽腐蝕,變得面目全非,但終究還是認出來了。

    丁前山從他手中抽出那把匕首,他只是呆立在那裡沒有阻攔,“這是我姐姐一直隨身帶著的,這麼多年我也從不離身的帶在身上,就是為了……”

    胡公子眼神有些迷離,思緒陷進那蒙塵的回憶中。

    時間太久,依稀記得那個叫丁前月的姑娘。如何相遇,不記得了,只是每次想到她,都是那記憶中的清脆笑顏,如今卻都不復存在。

    心口猛然劇痛,低頭去看,那把生鏽的匕首全部沒入體內,握著刀柄的蒼老的手,是前月的弟弟,如果她還活著,不知變成什麼樣子了。匕首抽出,鮮血噴湧,死亡豔麗的綻放,在胸前蔓延。

    “就是為了用它親手了結你!這麼多年,我也沒想到會在有生之年找到你,只是心中發誓,這輩子不能手刃仇人,下輩子也要繼續找,直到親手殺了你為止。”丁前山臉色慘白的站在那裡,他失血太多。

    胡公子微皺眉頭,半邊身子被血染紅,看著滿臉怒容的丁前山,執著的人是否都這般傻呢……明知這匕首殺不了自己,卻還要全力一試。

    並齊五指,向丁前山走去。這隻手在過去的歲月裡,取了多少人的性命,已經記不清了。只是在三十多年前,獸性大發的他,用這隻手了結了丁前月,在那一瞬間醒來,發現她已經倒在自己懷中,喉嚨被他尖利的指甲切斷,說不出話來,死死地抓著他的衣服。不敢面對這一切,一直以為自己控制的很好,但他終究不是人,那種難以泯滅的獸性是天生的。拋下還沒斷氣的她跑出房門,入目是丁家滿院的屍首,相同的傷口,不相同的位置。

    總是盼著自己可以像普通人那樣生活,但卻連她都殺了。於是放棄,離開那個地方,走得遠遠的再沒回去過。

    這些年遊走在不同的城鎮,卻都不曾久留,經過哪裡,哪裡就有人死。收留乞丐,平時有人伺候,沒有目標時,還可以吃他們,就當是備用的口糧。

    好吸食人腦是他總改不了的,於他來說是不能放棄的美味,尤其是未成年的孩子,他們的腦子鮮嫩可口,不像那些成年人,澀口難嚥。

    雷聲陣陣,閃電一次又一次的照亮他妖媚的容顏。走到丁前山身前,抬手切下去的前一刻,看著丁前山怒瞪他的眼神,如此熟悉,是了,因為他是前月的弟弟。一瞬間的晃神,給了丁前山再一次襲擊的機會。

    這次,匕首不僅是沒入肉體。

    胡公子的胸口被剖開一個大口子,由心口斜下至右腹,切口處的面板向外翻卷,丁前山的切割技術可是沒有他的好,但總歸還是切開了。

    一陣冷風灌進傷口,麻痺了疼痛。丁前山把他按倒在地,他沒有反抗,眼神穿過丁前山的肩膀看向遠處的天際,那裡有些微的光亮,雨快停了吧……一切也該結束了。

    耳邊充斥著胸口被用力扒開的撕裂聲,眼底被一抹淡淡白光映亮。

    丁前山拿著手裡的內丹,彈丸大小,泛出月白色的柔光。看著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腕,不多想,把內丹一口吞了。過不多一會兒,眼見傷口不再流血了,甚至有慢慢癒合的跡象。果然是好東西,難怪那些修仙術士到處捉妖,為的不就是這來之不易的內丹。這麼算的話,自己不光可以保命,還能再活個百八十年了。

    低頭看倒在地上的那個人,氣若游絲的看著自己,“有生之年能替我們全家還有那些慘死在你手裡的人報仇,就算下十八層地獄也值了。不枉我這些年過著乞討的日子,若不是知道你專門收留乞丐,我也不會出此下策。”把手中那把生鏽的匕首扔在他身旁,“這匕首是當年你送給我姐姐的,還給你!”

    走到邊桌旁,看見那精緻的湯匙,不知沾染過多少人的腦漿,即使在雨中也沖刷不掉它上面的血腥味。丁前山看著那湯匙心裡越發噁心,抓起來狠狠扔在胡公子身上,卻恰好掉進胡公子被剖開的身體裡。疾步離開胡府,他一刻也不願多留。

    過往種種不斷出現在眼前,吃力的側頭去看被扔在身旁的匕首,視線越來越模糊,匕首上刻著的‘月’字卻清晰無比。

    座對穿楊未是賢,

    門聽破竹覆簷前。

    臨風落雪看勝畫,

    對月飛泉問是仙。

    這首詩裡藏了丁前月的名字,是當年他隨口作出來的,但卻時時記著。

    “我一直沒有忘記……”沙啞的嗓音低不可聞,一遍一遍的說著,說給自己聽。在過去的歲月裡也是這樣不斷的重複,不要忘記她。眼前變黑的前一刻,彷彿看到丁前月站在不遠處對自己笑,那是他最熟悉的容顏。

      第二天,雨過天晴。

    鎮長收到一封匿名信,看完之後雖不相信,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帶著人手去了胡府。

    剛到胡府門口就聞到一陣陣的腐臭味,急忙進去,看見院子裡碼放整齊的屍首。

    有胡府的下人和那失蹤的五個孩子,頭顱個個都是殘缺的。孩童的屍首已經腐爛不堪,那十二個下人腐爛程度各不相同,看來不是同一天遇害。

    鎮長帶著人手搜遍了胡府也沒找到胡公子的屍首,只在角落裡發現一隻灰色的死狐狸,狐狸被人開膛破肚,恐怕也是那個喪心病狂的胡公子乾的。雖然沒抓到兇手,但事情總算有個結果,至少失蹤的孩子已經找回來了,雖然都不是活的。

      胡公子就是狐公子。  

    小杰整天拿著那勺子不離手,總放在嘴裡,這孩子也可憐,生下來就是腦癱,長到五歲了還不會叫‘爸爸媽媽’,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但卻總在不經意間喊著:“月,月。”可能是喜歡看月亮吧。這輩子也只能這樣了,也不知道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小小年紀就要受這樣的苦。

    那女人看著自己兒子心裡一陣酸澀,感嘆逃不過的命運。

    暝殊把掃起來的雪堆成了一個雪人,唔,應該是形似雪人,因為沒有做鼻子和眼睛。

    “那孩子也怪可憐的,畢竟是上輩子的事了。”拿著掃把站在店門口,暝殊滿意的看著門前掃出來的大道。

    土地捧著一杯熱茶坐在店裡,“誰讓他上輩子喜歡吃人腦子,那把勺子到現在還沾著人腦的腥味兒,早點拿走也好,放在店裡怪噁心的。”

    “喂!我說你怎麼一點同情心都沒有。”暝殊正說到煽情處被土地打斷,扔下掃把怒叱他。

    “這是因果輪迴,你到底是怎麼成仙的,連這點淺顯的道理都不懂。”土地喝了一口茶潤喉,準備著下一輪的舌戰。

    孰知他失算了,暝殊撿起掃把繼續掃雪,不再理他。

  • 15 # 雲在青山雨在田

    我看的《血引屍經》挺好,掌閱上有。寫盜墓是需要底蘊和專業知識的,不是腦洞大就行,我看過有人寫清朝的夜行服帶拉鍊的,是最嚴重的無知。

    當然,把各種科技和工藝搞混了是最常見的情況,最常見的是50噸重的青銅棺,之類的臆想,真是夠了。

  • 中秋節和大豐收的關聯?
  • 曾經影響你人生的那句話,你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