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醫賦

說不盡倉促往事，不提也罷，可真要任其湮滅了，豈不可惜，殊不知，陳穀子爛芝麻，更治心病。雖恍如隔世，若夢蝶般蹊蹺，然今日娓娓道來，也不無警幻之善，勸世之仁。事情不長，也不過一段看醫的舊事，年代處所隱去不提，單取其情理以明心智，如此有則改之，無則加免，於己無愧，於人無尤。

說是當年智齒初發，懵懂不查，頻患之，咀嚼即生劇痛，飲食漸成畏途，不久，日則萎靡不振，氣亂心焦，夜則輾轉反側，通宵無眠。初，校醫附會為潰瘍口瘡，久不癒合。於是以西藥止疼，中藥瀉火，經年未敢食發物辛羶，僅以蔬果魚蛋聊以自慰，精力日漸不濟。然累月不效，痛苦遂劇，突一夜夢魘，為天降巨石碾頭顱為肉糜，殘身物，似無首之刑天，誤打誤撞，乾坤倒懸。驚醒之際，幾近魂飛魄散，如彌留之返照，亢奮異常，只欲枕戈待旦，赴死沙場，其情其境，至今刻骨銘心。

是日清晨，米不粘牙，就穿衣提款，赴院就醫，問病於首善之所，口腔科接診，吾詢之何疾？潰瘍乎？巨口瘡乎？聞之驚詫，反詰曰，何為巨口瘡？謂之大概，面面相覷，無語半晌，形景尷尬，於是心生疑竇，欲拂袖而去，更腹誹其庸醫無道，謂專科口腔者，不知巨口瘡，猶世人不知有象。好言勸留，繼診於牙科，二話不說，耗四百大洋，造影製片，始確診為智齒橫發，嵌困於牙床之腠理，萌而不出，故拱抬齦肉，與上齒咬合擦磨，終年不愈，以致血肉模糊。

病因既明，不勝欣喜於色端，醫者為一叟，察言觀色，亦陪笑隨喜曰，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妙手不至，病根不除，爾之疾易診而難治，急需手術，掘發智齒於齦槽，方可一勞永逸，絕病除患，不然炎症反覆，痛不欲生者，恐常矣。聽聞其火中取栗之烈策，不禁駭得肝膽震顫，牙痛頓消。然約略考之，雖為紙上談兵，卻也言成道理，加之去痛心切，方詢以價。答曰，先備五千大洋，即可週全手術之耗費，並住院看查之資勞，又五千，補足消炎藥材之伺侯，再五千，衝抵營養復健之雜銷。聞之已面露難色，其時，少不更事，初涉世故，遇急如咬鉤之魚鱉，又正學諸經院，捉襟見肘於月末年終，大洋萬餘去病，若終歲不飲不食，不娛不遣，遂痛感，破財免災，恰於古云，剜去心頭肉，療卻眼前瘡。

然轉念一思，條條大路通羅馬，去病救疾，又豈只華山一條險途，遂謂之曰，良藥苦口，妙手仁心，幸遇先生指點，不然迷津罔顧，只怕要沉痾喪命矣，小的這就開箱取銀，去去就來。叟笑相送，賓主醫患，甚歡而別。隨後急將病況告知父母，二老相商，曰，莫惜身外之物，治病要緊，可凡事先易後難，此病看來，本為智齒斜生，標為咬合不遂，肇事者亦為上齒之卡位不讓。故而，挖智齒於肉中，看似治本，實乃小題大作，險惡之法矣，不如拔上齒，去其勢，虛其位，使磨合不存，如此大病得治，不過拔一牙耳，小事一樁，又兼治標本，何苦勞煩，興師動眾，浪費無度。

謹遵親命，再問病於一牙科診所，醫囑盡合於父母之言，私語曰，廟堂之高，更是魚龍混雜之所， 心術不正者，斂財不擇手段，爾小疾微恙，才區區萬把大洋，何足掛齒，若成心矇騙去，那絕症臨終，貪生戀棧者，如過江之鯽，自己送上門來，哪有漏網之魚，非個個傾家蕩產，淨身而去，終難好了。真真是赤條條，來去皆牽掛。俗話也說，有錢能使鬼推磨，無錢便是磨下鬼。錢之過？人之過？誰之過？

閒話少敘，我依親計，遵醫囑，埋沒智齒，拔除上牙，三日痊癒，從此了事舒心，至今無虞，更賴社稷惜才，國策慈悲，小小文史舉人，無名之輩，亦蒙聖恩，核銷費用，十去其九，竟以區區八個大洋，訖結此一段磨難。

勿以善小而不為，卻是小惠全大體，真鄉愿也!

要說庸醫談不上，因為我覺得就是認真不認真，負不負責任的事。

這個各行各業都有，不斷進取，不斷學習，認真負責工作是根本。

沒有遇到過。

另外，

難忘的日子

最難忘的回憶：

如下圖所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