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審問楊金水的過程中，嘉靖問起了呂芳有沒有參與織造局的貪墨。

嘉靖：有沒有楊金水他們口中說的那個老祖宗？

楊金水：有，他在一百年前就死掉了。

那問題來了，這個一百年前就死掉了的老祖宗到底是誰？

查了一下資料，正統十四年（1449年），明朝第一代專權宦官王振於土木堡之變被亂兵殺死。天順元年（1457年）英宗復辟後，下詔為王振正名，並以香木為王振雕像，祭葬招魂。在京師智化寺北院建旌忠祠，以祭祀亡靈。

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嘉靖審問楊金水時，楊金水稱老祖宗一百年之前就死了。

個人認為，這個死了一百年的老祖宗大機率是指王振。說這話有三個目的：第一，王振是明朝第一個專權宦官（也是掌印太監），他已經死了一百年，之後再也沒有王振了。言下之意即為：呂芳雖然貪了點錢，可他並沒有弄權。之後嘉靖在敲打陳洪時也說過：呂芳服侍朕四十年，可在司禮監從來沒有培植過自己的勢力。

第二，英宗復辟後為王振正名。也就是儘管王振確實做了很多壞事，可他對皇上肯定忠心並且照顧有加，同理呂芳雖然也做了一些不那麼光彩的事，可同樣一片赤膽忠心。

第三，死人是不會說話的。楊金水直言呂芳乃至自己都拿過沈一石的錢，這就是表明自己和呂芳未曾欺瞞皇上，而且他們很多事也是幫皇上擋風雨、遮面子。宮裡貪墨橫行，真要鬧大了對嘉靖沒有好處。所以這個時候表示自己和呂芳不會出去亂說話，是最重要的保命手段。

海瑞審製造局這個案子牽扯到了宮裡，楊金水是想壓的，趙貞吉礙於裕王不敢壓。自知事情敗露難以隱瞞，楊金水採用了裝瘋的方式保全性命。

瘋了海瑞就審不了了。

海瑞不審，結果嘉靖直接審，這個坎如果過不去，楊金水也是非死不可。所以裝瘋這場戲一定要演下去，而且也要演好。

在面對嘉靖時，楊金水首先說自己看到了天，看到了靈霄上清，看到了飛元真君等等，我們都知道嘉靖酷愛此道，楊金水以瘋人身份直言，讓嘉靖直接就到了自己的節奏當中，真是拍的一手隱形的馬屁。到自己節奏中，還不能保全自己，嘉靖審他是要審出東西的。所以一定要說出一些真相。於是楊金水借沈一石之口（裝瘋說自己是沈一石），供出了尚衣監、巾帽局、針工局，供出了鄭必昌、何茂才，供出了嚴閣老、小閣老。這些人他必須供，少供一個也都是死，嘉靖何許人也。

當嘉靖問到織出的絲綢呂芳穿了沒有，這是要問他呂芳有沒有涉案。楊金水不能說有也不能說沒有，呂芳帶他如子，他們有深厚的感情這是其一，另外鑑於呂芳的身份，只有保全了呂芳，自己才能活命。

可是問題是，如果直言沒有呂芳又會暴露自己裝傻的事實。所以楊金水直接說到，有呂芳，但是他在一百年前就死了。

這樣即保全了呂芳，又沒暴露出自己瘋掉的事實，更重要的是重重的拍了嘉靖一手馬屁，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這些嘉靖其實都是知道的。

所以最後嘉靖才說了一句，天都罰了，朕就不罰了。

其實嘉靖早看穿了一切，審楊金水其實就是審呂芳，呂芳跟了嘉靖四十年從來沒有自己做主做過一件事，但是這一次，他自己擅自去找了徐階和嚴嵩，想壓了這件事。雖然嘉靖呂芳早已私情甚厚，但嘉靖酷好權術，這一審就是要呂芳明白，皇權之下，沒有朋友。

確實，這樣的好劇實在值得大家不斷地反覆看，琢磨其中的道理，還有劇中人物背後的故事。

這部劇的燒腦程度堪比《權遊》，甚至有些情節觀眾需要看分析文章才能懂得。

這裡簡單說說關於嘉靖親自審問楊金水這一部分的戲。

首先交代一下情節發生背景，貪墨大案水落石出，嘉靖將重要宦官楊金水抓捕回京，這一舉動並沒有掩人耳目，而是大張旗鼓的進行。

目的就是為了讓楊金水背後的人有時間想對策。

皇帝這次對外說是要斷其根源，將朝中楊金水背後的“打老虎”徹底打掉。

但是嘉靖自己又清楚，楊金水背後除了大奸臣嚴嵩之外，更是涉及到宮中的呂芳。

一旦楊金水死了，問題涉及到呂芳，陳洪就會利用呂芳做文章，甚至會對嘉靖爺自己不利。

所以楊金水不能死，非但不能死，還不能說真話，所以只能裝瘋。

這段話就是在想要讓楊金水說假話留住一命的嘉靖帝，和裝瘋保命的楊金水之間發生的。

從第一句話開始，嘉靖問楊金水自己是誰，楊金水說出了嘉靖的道號也就是中忠孝帝君和萬壽帝君，也側面證明自己沒瘋。

並且聲稱自己是沈一石，而楊金水已經死了，自己是沈一石附身的人，是沈一石打算為自己伸冤。

接下來的“沈一石”，開始說起了嚴嵩和楊金水也就是自己的罪行，表示自己坦白項要求取從寬。

從他的交代裡，半點沒有對嘉靖不利的內容，並且一再對嘉靖表忠心，請求換回自己一條命。

嘉靖啊，聰明的很，看到楊金水如此，就直接放他一馬先把這件事過去。

之後再找機會除掉也可以。

這叫什麼？帝王心術啊。

嘉靖審問楊金水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審問楊金水，就是要審問出一百萬匹絲綢的下落。嘉靖不上朝，但對大明朝的財政瞭如指掌。他很明白國庫空虛，想做什麼都做不了。如果審問出一百萬匹殺狗的下落，自然就會有人把這七八百萬兩銀子補出來。胡宗憲南邊抗倭，北邊抗擊韃靼就立刻有了錢。這是嘉靖最初的設想。

可是呂芳打破了這個設想，將嘉靖之前“外重內輕”的意思徹底搞偏，尤其是“外重”這層含義。

嘉靖能讓趙貞吉署理浙江巡撫，譚倫署理浙江按察使，海瑞王用汲作為浙江貪墨大案的副審，其實已經下定決心“倒嚴”了，至少有這個心思了。那麼眼下所有的癥結全在胡宗憲。因為胡宗憲，嘉靖要為他找銀子。因為胡宗憲，嘉靖要防著他造反。所有情形必須等楊金水押解進京以後就全清楚了，反而查案成了過場。毀堤淹田其實是嘉靖希望查出來的，要不然嘉靖可以不用海瑞。用海瑞就是來對付嚴家父子的。毀堤淹田扯出來了嚴世番，嘉靖勢必會逼迫嚴黨把貪墨銀兩吐出來。

可呂芳看到浙江發來的供詞後，處事就顯稚嫩了。維護嘉靖是他們的天職，可這麼大的事呂芳擅作主張找嚴嵩和徐階，這就犯了忌諱。嘉靖猜疑呂芳也參與到了浙江貪墨大案之中，拉著內閣聯手對付嘉靖。錢不僅沒了指望，人或許都變了心。嘉靖自然出手，把呂芳，嚴嵩，徐階隔離開來。

半個月以後，楊金水押送進京。掀老底的時候到了。楊金水沒瘋，嘉靖清楚得很。這半個月，嘉靖知道陳洪想取呂芳代之，勾連徐階。自然也知道嚴家父子密謀，給胡宗憲寫信。所以在問楊金水的時候，特意把呂芳問了一下，楊金水明確告訴他呂芳沒有牽涉其中，嘉靖這才放心把呂芳叫了回來。

錢沒能搞出來，那就先不倒嚴。但也不能便宜了嚴黨，殺了鄭何二人。宮裡沒了規矩，殺尚衣監等人，立立威。

既然嚴家父子給胡宗憲寫信，那就等胡宗憲怎麼處理前線軍事。如果胡宗憲聽了嚴家父子的話，胡宗憲立刻就會被押解進京。

而嚴嵩也明白，這次嘉靖沒搞出來錢。嚴黨想保命自然要出血。鄢懋卿南下巡鹽，替嘉靖把錢補出來才是上策。可是嚴世番等人，貪錢貪瘋了，救自己命的錢都要貪。倒嚴自然水到渠成。

楊金水這樣說自然是為了保住呂芳。改稻為桑的事情搞黃了以後，弄出了一個浙江大案。清流中的徐階高拱張居正等人想趁機藉著這個事情扳倒嚴嵩等人。為此，他們暗中支援海瑞王用汲等人去查這個案子。海瑞的確厲害，憑藉這自己過人的手腕以及不怕犧牲的精神，不僅弄清楚了鄭必昌何茂才等人貪汙的事實，更是查出來了毀堤淹田的事情來。最關鍵的還是這個案子牽扯到了嘉靖，傷及了嘉靖的名聲。為此，楊金水不得不裝瘋來使得案子停下來。

海瑞審問鄭必昌何茂才的供詞一旦到了嘉靖手中，嘉靖做得這些事情，嚴嵩嚴世蕃等人做的這些事情自然大白於天下。屆時，整個朝廷將會是一片血雨腥風。可是此時的大明朝並不太平，胡宗憲東南抗倭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時局並不允許嘉靖這樣做。呂芳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私自去找嚴嵩、徐階商量這個事情，想讓嚴嵩徐階握手言和。只可惜，呂芳這樣做犯了嘉靖的大忌，所以嘉靖便懲罰他去修吉壤。

嘉靖以為手底下的人會買自己的帳，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當他看到海瑞第二份奏疏的時候，便明白他自己得親自動手了。他仔細詢問了押送楊金水的錦衣衛，瞭解浙江的案情。然後，他親自審問了本案最關鍵的人，那就是裝瘋的楊金水。

楊金水在嘉靖審問他的時候，他藉著沈一石附體，告訴嘉靖浙江大案的事情。嘉靖也明白了沈一石在裝瘋，所以嘉靖還特意告訴沈一石，“萬壽帝君，便恕你無罪”。楊金水告訴了嘉靖，貪汙沈一石家產的有尚衣監、巾帽局、針工局。嘉靖並滿意，依然步步緊逼：

嘉靖：“說人的名字！”楊金水：“人，鄭必昌、何茂才，還有嚴閣老、小閣老。穿我的衣、花我的錢。”嘉靖：“胡宗憲呢？”楊金水：“胡宗憲，不是織造局的人。”嘉靖：“呂芳呢？”楊金水：“呂...呂芳是誰？”嘉靖：“楊金水他們說的老祖宗。給你請六品冠帶的人。”楊金水：“有他，有。他在一百年前死掉了。”

楊金水如果要活命，自然要保住呂芳。所以楊金水在嘉靖詢問其他人的時候，他回答的很自然。可是當嘉靖提到呂芳的時候，楊金水剛開始是想裝糊塗，表示說不認識呂芳。嘉靖自然不傻，仍然不依不饒的追問。這個時候楊金水眼睛眨了一下，猶豫了一下，便說，“有他，有。他在一百年前死掉了。”

不得不感慨呂芳會用人，楊金水在這個時候的表現堪稱完美。不僅藉著沈一石附體說出了實情，更是說出呂芳貪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死人貪汙是沒必要的。呂芳本是司禮監的大太監無兒無女，貪汙又有什麼用？呂芳貪汙主要是當時整個大明朝風氣是這樣的。嘉靖皇帝最看重的一點便是對手底下對皇帝忠心，楊金水是完全做到了。所以楊金水出色的表現成功了保住了呂芳，也保住了自己。最後嘉靖皇帝沒有懲罰楊金水，並把楊金水送到藍神仙那裡去保護起來。同時，他立刻讓黃錦找回了呂芳。

對此問題你有什麼不同的見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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