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鄉是江蘇沭陽,一個蘇北小縣城。沭陽,因沭水之陽而得名。沭河,便是我家鄉的母親河。
沭陽,沭水之陽,就是這樣一個有水有靈性的城市。這個沭河,不是綿延幾百公里,從魯南到蘇北的大河道,而是我們沭陽縣城裡的小河道,不起眼,但很可愛。
一條河,不過就是裝滿水的大水溝,從西流到東,從北流到南,那麼有意思嗎?有,真的有,特別是這條河流淌在嘈雜熱鬧的城市裡,便顯得尤為可貴。
沭河,在沭陽舊縣治前,迤邐而行,畫了一個大大的“U”字,“U”字裡外,是鱗次櫛比的樓房、阡陌交通的道路,還有密密麻麻的人群,這便是老城區。沭河,又在大大的“U”字底部,向南延伸出去,兩岸是更加新的樓房和更加新的道路,這便是新城區。沭河,就構成了沭陽新老城區的經脈和靈魂。有了沭河,沭陽的高樓才不那麼兀立,沭陽的道路才不那麼塵囂,沭陽的風景才不那麼單調,因為高樓邊上就是河流,河流邊上就是道路,盡是妖嬈的風光。沭陽,就掩映在這樣的風光裡。
每座城市都有自己的味道,北京皇宮的方正典雅、蘇州雨巷的小巧幽深、濟南泉水的甘冽可口。沭陽是什麼味道?我看,就是沭河的飄逸敞亮。很多人瞧不起沭河,可是,沒有了沭河看看?一定會慘不忍睹的。一個只有高樓和道路的城市,就像一片沙漠沒有綠洲,更像一個人沒有靈魂。
想想百年以前,縣衙前,城牆外,楊柳依依,碧草連天,夕陽西下,漁舟唱晚,沭河的風景,真是一道風景。清朝時期,沭陽有八景——紫陽夕照、沭水漁舟、塔山樵唱、陳屯晚渡、下埠春潮、孤山白雲、金湖落雁、招德曉鍾。這“沭水漁舟”,應該說的就是沭河,既然成一景,這樣的風景一定不會差。
沭河,雖在身邊川流不息多年,但我始終熟視無睹,像這樣的人,可不止我一個,也許就包括現在的你。我生病之後,擁有大把大把閒暇的時光,總想逃避熱鬧喧囂的人群,才想起寂靜的沭河來,並不是那麼情願地走近它,才知道自己的身邊,有這樣一個靜美之所在。我覺得很愧疚——沭河,就像一位時時包容你的老友,你得意時,他退居一邊,靜靜地看著你,一言不發;你委屈時,他走上前來,默默地擁抱你,還是一言不發。這就是不離不棄。
沭河的風景,絕不似江南的小橋流水人家,有精巧的石橋,一枝紅杏出牆來,蜿蜒流淌的流水,小巧靈動的烏篷船,這些,沭河統統沒有。沭河也有橋,是寬大的水泥橋,走人走汽車,線條筆直,沒有優美的曲拱;沭河也有水,總是寬寬闊闊,水流浩浩湯湯,可以行大船的,烏篷船便顯得很小氣;沭河兩岸也有人家,但都離得遠遠的,中間隔一條馬路,還有綠化帶,沒有江南的枕河而建。
可是,在性情粗獷的沭陽人看來,這樣的河,正合適。江南的小橋流水人家,看起來曲徑通幽,別有洞天,但走著走著,心裡總嫌堵得慌呢,不敞亮。沭河多好,一眼望不到頭,河寬水緩,綠樹連天,敞敞亮亮,開開闊闊。這樣的河流,有點簡單粗野?簡單就簡單吧,粗野就粗野吧,我認,沭陽人就這德行,我們喜歡。
沭河穿城而過,周圍都是熱鬧的樓棟和嘈雜的人群,天天車水馬龍,但當你一頭鑽進沭河兩岸茂密的樹蔭下,看著河水潺潺,看著垂柳依依,看著青草茂茂,城市的車水馬龍一下子不見了,沭河便像桃花源一般,走進了你的心,豁然開朗,怡然自樂,恍恍惚惚間,似乎看見一幫避亂的“秦人”呢。馬路上的汽車喇叭聲依然還在,可是,似在千里之外,若有若無。你懊惱雜亂的心緒,立刻平靜了,什麼都慢了下來,腳步慢了,說話慢了,就連思考都慢了。再心急的人,再忙碌的生活,一到這裡,什麼都平復下來。今夕是何年何月何日?早就忘得乾乾淨淨,“不知有漢,無論魏晉”,只有歲月的沭河在身邊緩緩流過,流了千年萬年。
一個城市,如果盡是繁華和喧囂,這樣的日子還有什麼意思?我們天天那麼辛辛苦苦、忙忙碌碌,為的是什麼呢?不就是享受平和快樂的心情嗎?而沭河,正是這樣一個好的去處。
最喜歡的,是雨中沭河。小雨如密密的細線,落在綠樹上,落在青草上,落在紅花上,落在碧波上,落在臉頰上,無聲無息,盡情地滋潤著萬物,也包括人。不知不覺中,綠樹更綠了,青草更青了,紅花更紅了,碧波更碧了,心情更好了。細細的小雨,點點的漣漪,朦朦的天空,這樣一幅畫,誰不喜歡?單單就是看著水面那一個接著一個的漣漪,波紋盪開,再盪開,一個圈,套著一個圈,笑意盈盈的,你的臉上,也便嘴角上揚,不自覺地笑起來。
最有情趣的,是雨中垂釣。濛濛細雨之中,站著一位老者,不打傘,不穿雨衣,手握一竿,巍然不動。雖沒有柳宗元“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的意境,也定會吸引你駐足良久。他站著,我也站著,他靜默,我也靜默,良久良久,猛一提竿,一條活蹦亂跳的魚便上來了。那時,我幾乎會不自覺地喊出一個“好”字來!老者好像什麼也沒有聽到,拉過魚線,將魚放進魚簍,再收拾魚餌,扔進河裡,繼續那麼靜默地站立著,化石一般。外面的喧囂與熱鬧,都不能令他動容和心煩。這算不算古人說的“大隱隱於市”?我看算。
還有時不時出現的小鳥,我也喜歡。你想一下,一條河流之上,一隻小鳥都沒有,該是多麼的寂寞和孤單啊。這小鳥,也許是一般的小鳥,也許是難得的水鳥,有灰色的,有帶彩的,一會兒齊聚樹梢,嘰嘰喳喳,一會兒劃過天空,翱翔迴旋,一會兒鑽入林叢,不見身影,有叫聲嘹亮如軍歌的,有叫聲文雅似調情的,還有叫聲婉轉像花腔的。不管什麼樣的鳥,似乎都很不把河岸邊的我放在眼裡,這還用說嗎?這是誰的家?鳥的天堂,鳥的家園,我只是個匆匆過客而已。
一個有水的城市,就是這麼有靈性。如若沒有了沭河,沭陽該是多麼的不可愛,沭陽的風景該是多麼的單調,沭陽人的日子該是多麼的寂寥。
現在,我正站在沭河岸邊,河水緩緩而過,樹木沉靜不語,聽得見微風滑過葉子的呢喃,感受到花香掠過臉頰的私語——一切都是那麼的靜美。
我想說,你來嗎?
我的家鄉是江蘇沭陽,一個蘇北小縣城。沭陽,因沭水之陽而得名。沭河,便是我家鄉的母親河。
沭陽,沭水之陽,就是這樣一個有水有靈性的城市。這個沭河,不是綿延幾百公里,從魯南到蘇北的大河道,而是我們沭陽縣城裡的小河道,不起眼,但很可愛。
一條河,不過就是裝滿水的大水溝,從西流到東,從北流到南,那麼有意思嗎?有,真的有,特別是這條河流淌在嘈雜熱鬧的城市裡,便顯得尤為可貴。
沭河,在沭陽舊縣治前,迤邐而行,畫了一個大大的“U”字,“U”字裡外,是鱗次櫛比的樓房、阡陌交通的道路,還有密密麻麻的人群,這便是老城區。沭河,又在大大的“U”字底部,向南延伸出去,兩岸是更加新的樓房和更加新的道路,這便是新城區。沭河,就構成了沭陽新老城區的經脈和靈魂。有了沭河,沭陽的高樓才不那麼兀立,沭陽的道路才不那麼塵囂,沭陽的風景才不那麼單調,因為高樓邊上就是河流,河流邊上就是道路,盡是妖嬈的風光。沭陽,就掩映在這樣的風光裡。
每座城市都有自己的味道,北京皇宮的方正典雅、蘇州雨巷的小巧幽深、濟南泉水的甘冽可口。沭陽是什麼味道?我看,就是沭河的飄逸敞亮。很多人瞧不起沭河,可是,沒有了沭河看看?一定會慘不忍睹的。一個只有高樓和道路的城市,就像一片沙漠沒有綠洲,更像一個人沒有靈魂。
想想百年以前,縣衙前,城牆外,楊柳依依,碧草連天,夕陽西下,漁舟唱晚,沭河的風景,真是一道風景。清朝時期,沭陽有八景——紫陽夕照、沭水漁舟、塔山樵唱、陳屯晚渡、下埠春潮、孤山白雲、金湖落雁、招德曉鍾。這“沭水漁舟”,應該說的就是沭河,既然成一景,這樣的風景一定不會差。
沭河,雖在身邊川流不息多年,但我始終熟視無睹,像這樣的人,可不止我一個,也許就包括現在的你。我生病之後,擁有大把大把閒暇的時光,總想逃避熱鬧喧囂的人群,才想起寂靜的沭河來,並不是那麼情願地走近它,才知道自己的身邊,有這樣一個靜美之所在。我覺得很愧疚——沭河,就像一位時時包容你的老友,你得意時,他退居一邊,靜靜地看著你,一言不發;你委屈時,他走上前來,默默地擁抱你,還是一言不發。這就是不離不棄。
沭河的風景,絕不似江南的小橋流水人家,有精巧的石橋,一枝紅杏出牆來,蜿蜒流淌的流水,小巧靈動的烏篷船,這些,沭河統統沒有。沭河也有橋,是寬大的水泥橋,走人走汽車,線條筆直,沒有優美的曲拱;沭河也有水,總是寬寬闊闊,水流浩浩湯湯,可以行大船的,烏篷船便顯得很小氣;沭河兩岸也有人家,但都離得遠遠的,中間隔一條馬路,還有綠化帶,沒有江南的枕河而建。
可是,在性情粗獷的沭陽人看來,這樣的河,正合適。江南的小橋流水人家,看起來曲徑通幽,別有洞天,但走著走著,心裡總嫌堵得慌呢,不敞亮。沭河多好,一眼望不到頭,河寬水緩,綠樹連天,敞敞亮亮,開開闊闊。這樣的河流,有點簡單粗野?簡單就簡單吧,粗野就粗野吧,我認,沭陽人就這德行,我們喜歡。
沭河穿城而過,周圍都是熱鬧的樓棟和嘈雜的人群,天天車水馬龍,但當你一頭鑽進沭河兩岸茂密的樹蔭下,看著河水潺潺,看著垂柳依依,看著青草茂茂,城市的車水馬龍一下子不見了,沭河便像桃花源一般,走進了你的心,豁然開朗,怡然自樂,恍恍惚惚間,似乎看見一幫避亂的“秦人”呢。馬路上的汽車喇叭聲依然還在,可是,似在千里之外,若有若無。你懊惱雜亂的心緒,立刻平靜了,什麼都慢了下來,腳步慢了,說話慢了,就連思考都慢了。再心急的人,再忙碌的生活,一到這裡,什麼都平復下來。今夕是何年何月何日?早就忘得乾乾淨淨,“不知有漢,無論魏晉”,只有歲月的沭河在身邊緩緩流過,流了千年萬年。
一個城市,如果盡是繁華和喧囂,這樣的日子還有什麼意思?我們天天那麼辛辛苦苦、忙忙碌碌,為的是什麼呢?不就是享受平和快樂的心情嗎?而沭河,正是這樣一個好的去處。
最喜歡的,是雨中沭河。小雨如密密的細線,落在綠樹上,落在青草上,落在紅花上,落在碧波上,落在臉頰上,無聲無息,盡情地滋潤著萬物,也包括人。不知不覺中,綠樹更綠了,青草更青了,紅花更紅了,碧波更碧了,心情更好了。細細的小雨,點點的漣漪,朦朦的天空,這樣一幅畫,誰不喜歡?單單就是看著水面那一個接著一個的漣漪,波紋盪開,再盪開,一個圈,套著一個圈,笑意盈盈的,你的臉上,也便嘴角上揚,不自覺地笑起來。
最有情趣的,是雨中垂釣。濛濛細雨之中,站著一位老者,不打傘,不穿雨衣,手握一竿,巍然不動。雖沒有柳宗元“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的意境,也定會吸引你駐足良久。他站著,我也站著,他靜默,我也靜默,良久良久,猛一提竿,一條活蹦亂跳的魚便上來了。那時,我幾乎會不自覺地喊出一個“好”字來!老者好像什麼也沒有聽到,拉過魚線,將魚放進魚簍,再收拾魚餌,扔進河裡,繼續那麼靜默地站立著,化石一般。外面的喧囂與熱鬧,都不能令他動容和心煩。這算不算古人說的“大隱隱於市”?我看算。
還有時不時出現的小鳥,我也喜歡。你想一下,一條河流之上,一隻小鳥都沒有,該是多麼的寂寞和孤單啊。這小鳥,也許是一般的小鳥,也許是難得的水鳥,有灰色的,有帶彩的,一會兒齊聚樹梢,嘰嘰喳喳,一會兒劃過天空,翱翔迴旋,一會兒鑽入林叢,不見身影,有叫聲嘹亮如軍歌的,有叫聲文雅似調情的,還有叫聲婉轉像花腔的。不管什麼樣的鳥,似乎都很不把河岸邊的我放在眼裡,這還用說嗎?這是誰的家?鳥的天堂,鳥的家園,我只是個匆匆過客而已。
一個有水的城市,就是這麼有靈性。如若沒有了沭河,沭陽該是多麼的不可愛,沭陽的風景該是多麼的單調,沭陽人的日子該是多麼的寂寥。
現在,我正站在沭河岸邊,河水緩緩而過,樹木沉靜不語,聽得見微風滑過葉子的呢喃,感受到花香掠過臉頰的私語——一切都是那麼的靜美。
我想說,你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