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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東白啟明

    阮籍是個性情中人。他是一個怪人,也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他活在三國時期,經歷了國家政權由曹氏家族被司馬家族代替的特殊時期。身處亂世,他卻以另類的方式活得瀟灑、隨性,把官場哲學中明哲保身的策略玩得溜溜轉。其實,阮籍出自書香世家,他的父親是建安七子之一的阮瑀,雖然父親在他三歲的時候就去世了,但父親把優秀的基因傳給了他。阮籍打小就異常聰明,八歲寫出了錦繡文章,終日琴不離手曲不離口,還“少年學擊劍,妙技過曲城”。

    人常說:三歲看老。阮籍小時候就表現出了超出同齡人好幾個檔次的智商。有一次他隨叔父阮熙到東郡的一家做客,大人小孩喜氣洋洋。大人拉他問話,問他什麼答什麼,絕不多言,小孩子拉他玩,他沉默不言,一動不動。人們看著他說:這個孩子,年紀輕輕,就和別的孩子不一樣,長大了肯定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這真讓人們說準了。長大後的阮籍特立獨行,極有個性。再加上他才華橫溢,顏值擔當,非常招女孩子喜歡,不久他就娶了個美麗的妻子,並生下一男一女。正當兒女雙全、夫妻恩愛的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時候,這時,阮籍遇到了一個坎。有人看上了他的女兒,想讓他的女兒做兒媳婦。如果是換成另外一個人,憑阮籍的性格,看得上就嫁、看不上就拉倒,直來直去絕不含糊。可這個人是當朝最大的官司馬昭。阮籍的骨子裡原本是向著曹氏家族的,他對司馬一家耍陰謀,奪權力是看不慣的,他曾經說過一句話:“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因此,他的內心是反對這門婚事的。如何拒絕權高位重的司馬昭,又能讓自己全身而退,這時阮籍的神操作來了:他開始每天拼命地喝酒,每天都是酩酊大醉,不醒人事,一連60天,天天如此,那個奉命前來提親的人根本就沒法向他開口,最後,只好回稟司馬昭,司馬昭無可奈何地說:“唉,算了,這個醉鬼,由他去吧!” 。

    剛才提到,阮籍心向曹氏家族,他原本是曹氏集團的人,現在新主子又是司馬家族。身在風險環繞的官場,他的特殊身份讓他處在風口浪尖,稍有不慎,有可能就粉身碎骨。然而,我們的主人公卻是個有大智慧的人。有人給太尉蔣濟舉薦阮籍,說他博學多才,能力非凡。太尉蔣濟一聽,這是個人才啊,就想要提拔阮籍做官。阮籍不想幹,他洋洋灑灑寫下《奏記》數千字給太尉,詳細說明自己才疏學淺,人格有異樣,出身低微,見識短淺,不能擔當大任。打消了太尉提拔他的用意。官場裡的鬥爭是無處不在的,司馬昭掌權後,對於曹氏家族的舊人總是不放心,他派心腹鍾會,試探阮籍內心對時局的想法,鍾會多次請阮籍喝酒聊天。阮籍也不拒絕,每一次必到,鍾會問東他答西,鍾會說鴨他說雞,實到躲不過去了,阮籍就拿起酒杯,說:幹、幹完,一口乾盡杯中酒。就這樣,阮籍每一次都喝的大醉。鍾會一想:這傢伙太狡猾了,拿他實在沒有辦法,賠了酒錢,連半句真話也沒有套出來,算了,就此作罷吧。從此鍾會不在理睬阮籍。

    看到這,你會以為阮籍就是一個會耍小聰明,視酒如命的酒鬼,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阮籍並不是一個無所事事的人,他在竹林七賢中是最具有特色的一位,他不想做官就不做,想做官就做當官,而且能把官當好。有一次,他對司馬昭,說:“我聽人說山東東平那個地方很好玩,我特別喜歡那裡的風土人情。”司馬昭一想,讓你做官你不做,現在這不明擺著來要官嗎?好吧,就隨了你的願吧。於是,司馬昭就把他安排到東平做官去了。阮籍一上任就下令,所有案件不得故意拖延,並把一些不合理條款廢除了。短短十天時間,當地民怨少了,案件少了,百姓高興,面貌也煥然一新。還有一次,阮籍聽人說,有個軍隊裡的廚子會釀酒,藏酒很多,於是又向司馬昭提出做官申請。司馬昭准許,阮籍就被任命為北軍步兵校尉,由於酒好,阮籍不想走,在那裡當了好多長時間的官,所以阮籍又名阮步兵。

    現在有個問題,司馬昭對阮籍的另類行為熟視無睹,聽之任之,這到底是什麼回事,我想有才的人無論在任何朝代都會得到上司的欣賞吧。阮籍不僅有才,而且還是個離經叛道的性情中人。阮籍常去一家小酒館吃肉喝酒,酒館的小媳婦長得漂亮,開朗大方,阮籍喝酒醉了,就在人家面前呼呼大睡。晚上不想回家,就在人家床頭矇頭大睡。媳婦的丈夫從來不懷疑,四周的鄰居也習以為常,從來不說三道四。大家都知道他就是這樣的人,不拘小節,散漫無壞心。

    有一個長得很漂亮、有才華的女孩,不幸早逝。阮籍聽說,徑直跑到姑娘靈堂放聲痛哭。女孩子的家人問他,你們認識嗎?阮籍回答:連面都沒有見過,只聽人說過她的往事,我感到可惜,所以悲從心生,才會情不由己。一席話,讓女孩家人萬分感動,也讓他們知道,天底下真有像阮籍這種真性情的人。

    阮籍為母親服喪期間,在司馬昭的宴席上喝酒吃肉。司隸校尉何曾也在座,他對司馬昭王說:“您正在以孝治國,而阮籍卻在母喪期間出席您的宴會,喝酒吃肉,應該把他流放到偏遠的地方,以正風俗教化。”司馬昭說:“嗣宗如此悲傷消沉,你不能分擔他的憂愁,為什麼還這樣說呢?況且服喪時有病,可以喝酒吃肉,這也是符合喪禮的呀!”阮籍依舊在喝酒吃肉,神色自若。

    這就是阮籍,他寵辱不驚,淡對名利,該喝就喝,想哭就哭,活的隨性,活的瀟灑,我想,人格之大美也不過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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