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雪

“慕容雪，你愛過朕嗎？”

他顫抖著聲音，許久才冒出這麼一句話。

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

自己的皇后慕容雪，自己的雪兒，年長自己五歲的雪兒姐姐，從自己牙牙學語時便陪伴在自己身旁，與自己一同習字、作詩，他還記得這個女子微笑時嘴角的弧度，眼間的點點笑意，眉宇間的柔柔舒展，還有他們大婚那天，那副清麗秀氣的面龐上了紅妝時給人帶來的驚豔。

他的聲音依舊稚嫩，容貌依舊是少年的模樣，但是自從她不慎跌落水塘之後，一切都變了。

他的雪兒，變了。

“你？”慕容雪輕蔑地笑了笑，執著寒雪劍，面上是他不曾見過的陰冷。

一個字，就讓他的心瞬間結成冰，再看看慕容雪身側的人，他的心一抽一抽的痛。

她的身側，是自己的宰相，溫柔俊秀，風度翩翩。

“雪兒，雪兒姐姐，你不要跟他走，留下來，陪朕，陪朕好嗎？朕什麼都可以給你，什麼都可以。。。”他顫顫巍巍地，竟是跪下。

慕容雪墨色的瞳孔，冷得如同千年不化的玄冰，散發著絲絲寒意。

他一怔。

接著，心口忽然的刺痛讓他忍不住摔倒在地，低頭一看，胸口正插著那隻寒雪劍。

寒意蔓延了他的全身。

他吐出一口鮮血，迎接他的，是無盡的黑暗。

恍惚之間。

“雪兒姐姐，等我大了，你做我的皇后好嗎？”

“好啊，雪兒姐姐等你長大，你可要記得。”

“當然啦，雪兒姐姐也要遵守諾言哦。”

兩人相視一笑。

那年牡丹花叢中，我許你一個諾言。

是你負了我。

我不後悔我喜歡你，因為你是我的雪兒姐姐。

【此文又名#論穿越文悲劇男配的茶几人生# 】

（承認瑪麗蘇了。）

“慕容雪，你愛過朕嗎，哪怕一刻？”

他看著眼前皇袍之人衝著他大吼，他只是微微抿唇：“難道皇帝不知道嗎？”

紅光映俊顏，皇帝傻笑：“是啊，朕的雪兒，怎麼可能不愛朕呢，哈哈哈哈哈哈嗝～”

他不語，纖手拂過皇帝分明的輪廓，心中一冷。

次日，皇帝早朝不在，昔日友人求見他。

“......阿羽，你為什麼？為什麼？

“......阿羽，隨我出宮叭。

“.....阿羽，我......”

“阿鳴，別說了，此生慕容羽，已經是他千絕帝的人了。”

“他明明只是把你，把你當做一個死人！”

“那又有什麼辦法呢？我愛的是他啊。鳴王，別因為我與你哥哥做對了，他性格不好。對了，前幾日皇帝給你選了幾個王妃，來看看。”

“.......”

為什麼不選愛自己的人呢？因為，他相信，千絕帝總會愛上慕容羽的。儘管現在還不。

“慕容雪，你愛過朕嗎？” 他嘆道，伸手撫上她的臉，她冷淡的眼中終於有了一絲微微的裂痕，但轉瞬即逝。她奉上毒酒淡淡道：“皇上，時辰到了，可耽誤不得。” 他苦笑了一下，看著她一身素雅的宮女裝扮，但仍端的是不動聲色的皇后面容，那才是慕容家的女兒，他以為她會是個例外，但情深的彷彿從來只有他。他接過酒，手輕輕覆上她的手，笑道：那我先走一步了。” 她點頭，靜靜道：“皇上走好。” 他一飲而盡，輕輕的閉上了眼睛，毫無留戀。

撕裂般的苦痛與寒冷迫使他有那麼一瞬還看了一眼這世界，甚至恍然間看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笑意。他有些心酸又有些好笑，“這女人，他死了，她就這麼開心嗎……” 雖然他也曉得她並非心甘情願奉上這毒酒，但她是慕容家的女兒，慕容一族，最擅作明則保身，她的所為，他不怪也不怨。

再次醒來的那個瞬間，他看到的是，他許願來世再見的那雙小鹿般美麗的眼眸，和他死前見過的那狡黠笑意。他和她初見時見過一次，他和她坦白心意時見過一次，自帶她入宮以來再未見過。他臨死前再見以為是幻象，然而並非幻象。

她一向無波無瀾的臉上，露出了滿滿的，溫柔又狡黠的笑意，附身在他耳旁道：“不是愛過，更非不愛，而是，一直都愛。

生生世世，世世生生，一直都愛。

他微微笑起來，握住了她的手。

一輛馬車駛向遠方，他和她遠離宮廷，他和她新生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