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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夜狼文史工作室

    按照佛教的說法,作為世界中心的須彌山四周的鹹海中分佈著四大洲,分別為東勝神洲、西牛賀洲、南贍部洲和北俱盧洲。

    《西遊記》的作者在寫這部書時借鑑了四大洲的說法創作出了四大部洲,並且增添了新內容。

    如來雖然身居西牛賀洲,卻一直放眼天下,心繫四洲,不信請看第八回《我佛造經傳極樂 觀音奉旨上長安》中的一段文字:那如來微開善口,敷演大法,宣揚正果,講的是三乘妙典,五蘊得嚴。但見那天龍同繞,花雨繽紛。正是:“禪心朗照千江月,真性情涵萬里天。”如來講罷,對眾言回:“我現四大部洲,眾生善惡,各方不一:東勝神洲者。敬天禮地。心爽氣平;北巨蘆洲者,雖好親生,只因餬口,性拙情流。無多作踐;我西牛賀洲者,不貪不殺,養氣潛靈,雖無上真,人人固壽;但那南贈部洲者,貪淫樂禍,多殺多爭,正所謂口舌兇場,是非惡海。我今有三藏真經,可以勸人為善。”

    在如來心中,他的西牛賀洲那絕對是一片安居樂業,歌舞昇平的人間樂土,可是唐僧師徒西行取經路上的所經所歷卻一次次打瞭如來他老人家的臉。

    既然要說西牛賀洲如何如何,那首先要弄清楚哪些地方屬於西牛賀洲,或者說哪兒是西牛賀洲的洲界線。

    吳承恩沒有明說哪兒往西就是西牛賀洲了,但可以明確的是此洲的東界從流沙河和白骨精的白虎嶺間穿過,證據在於《三藏不忘本,四聖試禪心》中黎山老母所化中年婦人的說的那句話:此間乃西牛賀洲之地。小婦人孃家姓賈,夫家姓莫。四聖試禪心之前,唐僧師徒遭遇了八個妖怪(小妖不算在內),之後遭遇的妖怪(小妖當然也不算)則在半百左右,也就是說西行取經路上的妖怪至少百分之八十盤踞在西牛賀洲,對於這個事實,如來不知是被長於索賄的阿儺迦葉矇蔽了聖聽,還是視而不見自欺欺人。

    如來給西牛賀洲的評語是“不貪不殺,養氣潛靈,雖無上真,人人固壽”,實際情況卻相差十萬八千里。南贍部洲的妖怪也吃人,但他們吃人只是為了填飽肚子,並沒有吃唐僧肉以求長生不老的想法,雙叉嶺的寅將軍如是,黃風山的黃風怪亦如是。

    西行路上第一個有這種慾望的是誰呢?正是唐僧師徒進入西牛賀洲後遇到的第一個妖怪白骨精,此後的妖怪大多數都像白骨精一樣貪婪兇暴,夢想著“吃他一塊肉,延壽長生”。這些妖怪在遇到唐僧前自然也不是素食動物,而且他們好像最喜歡吃的就是人肉,吃人肉的事情在西牛賀洲的土地上可謂遍地叢生,俯拾皆是。

    比如第三十回《邪魔侵正法 意馬憶心猿》裡黃袍怪夜半吃人:飲酒至二更時分,醉將上來,忍不住胡為,跳起身大笑一聲,現了本相,陡發兇心,伸開簸箕大手,把一個彈琵琶的女子,抓將過來,扢咋的把頭咬了一口。嚇得那十七個宮娥,沒命的前後亂跑亂藏……卻說那怪物坐在上面,自斟自酌。

    喝一盞,扳過人來,血淋淋的啃上兩口。

    比如《聖僧夜阻通天水 金木垂慈救小童》一回中,金魚精自稱靈感大王,一年要一個童男,一個童女,豬羊牲醴供獻他,他一頓吃了,保當地百姓風調雨順,否則就降禍生災。再比如第五十五回《色邪淫戲唐三藏 性正修持不壞身》開頭的描寫:這行者輕輕的飛上去,釘在那花亭格子上,側耳才聽,又見兩個總角蓬頭女子,捧兩盤熱騰騰的麵食,上亭來道:“奶奶,一盤是人肉餡的葷饃饃,一盤是鄧沙餡的素饃饃。”

    如果說這些天天吃人肉饅頭,日日夢想唐僧肉的妖怪不貪不殺,養氣潛靈,那簡直是宇宙間最牛的謊話最大的笑話,估計如來想象力再豐富,他也不會點頭認可這件事吧。

    養氣潛靈者也有那麼寥寥幾個,就是荊棘嶺上的松樹精十八公,柏樹精孤直公,檜樹精凌空子,竹子精拂雲叟,楓樹精赤身鬼使和杏樹精杏仙,他們食的是茯苓膏,飲的是香湯香茶,和那些吃人的妖怪自不相同,即使這樣,孫悟空仍然說:“師父不可惜他,恐日後成了大怪,害人不淺也。”

    如此看來,西牛賀洲倒真像是精妖鬼怪的福地,以至於幾乎像一齣戲中唱的那樣“磚頭瓦塊都成了精”。

    憶江南,歷史學者。曾出版歷史長篇《歷史開卷有疑》、《歷史的傷口》、《歷史江湖》、《並非“史”無對證》、《歷史老師沒教過的歷史》(1.2.3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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