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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文藏
這是當年挖掘時老虎洞窯址的全景。此處與當年南宋皇城相鄰。
這裡就是著名的老虎洞窯址,它在中國陶瓷研究史上佔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倘若沒有這一驚天大發現,那麼關於傳世哥窯產地這一歷史懸案的研究進展很可能還會一直推遲下去。
杜正賢,杭州博物館館長、知名文保專家。當年老虎洞窯址的考古發掘工作正是他負責主持的。雖然已經離開考古前線十餘年,但每每回憶起來,線索出現的機緣巧合,以及前前後後的整個過程,杜正賢依然歷歷在目。
這個地方現在屬於杭州西部風景區,緊鄰南宋皇城北城牆遺址。我很清楚地記得那是在1996年6月30日,杭州發大水,洪水沿著山邊的渠溝猛力沖刷,使得一些瓷片露出了真容。當時在距山上(即老虎洞窯址)幾百米遠的地方,一位當地人無意中發現了這一情況,並將撿來的瓷片拿到古玩交易市場上去賣,賺錢貼補家用。
由於他幾乎每週都會去市場,而且每次都會帶去不同的瓷片,逐漸引起了四位經常逛市場的收藏愛好者的注意。他們很好奇,為什麼這位貌不驚人的賣家會有這麼多瓷片,而且看起來很像是南宋官窯?於是他們就留了個心眼,偷偷跟蹤對方。不料這個人很機警,往往一不留神就給跟丟了,光是跟蹤就花費了他們好幾個月的時間。
直到有一天,這位當地人又到山上撿瓷片,這一次終於被這四個人撞到了。他們在樹叢裡躲了很久,待到他離開以後立即上前察看,這才得知了蹊蹺。
鳥食盞,高2.5釐米,口徑1.5釐米,底徑3.8釐米。圓口內凹,上、下腹模壓後對接而成,腹成瓜瓣形,一側有一泥條形小把,施米黃釉,外底有3個支釘痕
下山後,這四位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隱隱感到裡面有“大事”,於是決定向考古部門彙報。當天晚上我就與其中的一位見了面,看了他拿出來的瓷片後,我認為極大可能是南宋官窯。第二天我們的考古人員就跟著他們上了山,勘察經驗告訴我們,這裡很可能存在一個古老的南宋官窯遺址,於是馬上向上級彙報,很快便將此地保護了起來。
根據杜正賢的回憶,當時發現人與線索提供人所看到的,基本都是老虎洞窯元代層的瓷片,而真正南宋官窯的遺址還要更往地下層一些。據悉,杭州之名最早出現在隋朝,當時的鳳凰山還在城區範圍內,但隨著城市的發展,到了元代末年,杭州城南部的城郊劃分有所改變,地勢較高的鳳凰山被分至城外;再到19世紀人口增多,此時杭州城區的劃分與隋唐時期相比已然大不一樣。
當時我們看到,此處的地勢與史料所載相比又有變化,即山岙間一塊約2000平方米的小平地,而且這裡還保留著上世紀四五十年代的公墓。當年9月,我們開始調查,在公墓的前後排之間開挖了約三四條溝,發現了紅燒土塊、窯磚、碎磚土等等,其中有一條溝探到了素燒坯的位置,有一條則探到了窯爐的位置。
10月我們再次進行調查,確定這是一處非常重要的窯址。實際上當時有些人並不理解調查工作的重要性,認為如果要進行考古挖掘,這裡又是西湖風景保護區和公墓區,光前期就特別麻煩。但要知道,民窯是不用素燒的,透過資料比對,我們分析,消失並尋找了多年的修內司窯說不定就藏在這裡。
高足杯,高8.2釐米,口徑10.9釐米,底徑4.1釐米。該器物侈口呈花瓣形,弧腹斜收,高足微敞呈喇叭形,足面平削露紫胎。施淡米黃釉且釉層均勻,釉面有開片,胎骨淺灰疏鬆。
從1997年開始,我們做了一系列準備工作,包括在媒體上刊發遷墳啟事、樹木保護清移等等。1998年5月,第一次發掘工作正式啟動,持續到當年年底。隨著發掘工作的開展,大家發現了很多瓷片堆積坑,尤其是3號坑,面積非常大,出土大量可拼對的官窯瓷片遺存。這些堆積坑主要用於不符合入宮標準的殘次品就地砸碎掩埋。另外在窯址的元代地層及明清的擾動層中,我們還發現了大量的元代的東西。而且我們還發掘了素燒爐,更加肯定這裡就是窯址,進而我們甚至找到了直接的證據,證明此處確實是修內司窯的遺址。
第二次的考古發掘是從1999年10月開始,這一次的發掘時間就更長了,一直到2001年三四月,考古團隊才終於全面、完整地揭露了老虎洞窯址。
老虎洞的考古發掘在當年曾經轟動了考古界,這處重要的官營手工業作坊遺址的重見天日,為進一步深入研究南宋時期官營手工業生產、經營、管理等問題提供了翔實的資料。而其元代層的出土,更是極大推進了有關傳世哥窯身份的解惑。發掘結束後的次年,它脫穎而出當選為有著考古界奧斯卡獎稱譽的“2001年全國考古十大新發現”。
但光鮮的背後,是鮮為人知的辛苦。
在老虎洞窯第一次考古發掘的過程中,我們就對出土的器物邊發掘邊拼接,並且一直持續了很多年。直至2005年我離開杭州市考古研究所時,已經完成了2000餘件器物的拼接,僅3號瓷片坑就復原了器物近千件。因出土的器物存底帶口的比較多,有時候拼接很快就能完成。
爐,殘件。其為敞口、圓唇、扁圓腹;袋狀足較矮,灰黑胎較疏鬆,施月白釉,有細密開片。其足端露胎處呈紫紅色,內外底均有支釘痕。
在老虎洞窯址中,傳世哥窯主要集中在元代層,它的器型通常都比較小,胎質比較厚,符合史料中對於傳世哥窯屬於小型器的記載,這與南宋官窯多為大型器又不同。但傳世哥窯只是元代層的一部分。老虎洞窯遺址出土的元代器物主要有兩種型別。一為與官窯工藝特徵接近的傳世哥窯,宋元易代後原來的窯工大多重拾舊業,他們生產的器物與前代有直接的傳承關係,因此有“官哥不分”的說法。還有一種型別特徵與龍泉青瓷接近,質量也很高。
值得一提的是,對比老虎洞窯元代層出土的傳世哥窯與宋代層出土的南宋官窯,不僅從同一個地方取土,原料相同(紫金土與瓷土共生),而且燒製技術一脈相傳,成分也很接近。
這批出土的器物從成分上來看都是紫金土與瓷土共生,只不過有的紫金土含量偏高,有的瓷土含量偏高,還有一個坑的器物是一半用紫金土燒製、一半用瓷土燒製。綜合種種跡象,我推測,作為曾經的南宋修內司窯,在南宋滅亡後,到了元代,有窯工或者是他們的後代認為這個地方仍具備燒窯條件,於是又回到此處,繼續靠燒窯維持生計,所以傳世哥窯與官窯才會有這麼多相同,以致產生“官哥不分”的說法,而且哥窯屬於民窯系。
從工藝上看,兩者是有一定差異的,傳世哥窯的胎更厚一些,這或許是元代窯工出於對成本節約的考慮而導致的。
特別是元代層出土的一些傳世哥窯的盤和罐,有“金絲鐵線”的特徵。透過比對,與南宋官窯在成分上是很接近的,由此可以推斷,傳世哥窯中“官哥不分”的這部分精品,其產地是在老虎洞,出現的年代最早是元代,而非宋代。
一直以來,“官哥汝定鈞”是人們俗稱的中國“五大名窯”,這是否也是哥窯文化地位的一種反映?對於哥窯在市場上的露面,是熱捧還是要保持淡定?在杜正賢看來,能被稱為傳世哥窯的一定是哥窯中的精品,但並非所有哥窯都叫傳世哥窯。
“官哥汝定鈞”這種排名,並不能說明重要性的先後。這是後人給出的排名,你看前兩個都是“南方系”。另外,官窯的地位自不必說了,也許提出這種排名的人認為“官哥不分”,所以讓哥窯緊隨官窯其後。
爐,殘件。可以判斷其為敞口、圓唇、圓鼓腹、平底,下承三足。該爐淺灰胎較薄,胎質疏鬆,施米黃色薄釉,有細密開片。
從元代開始,到明清、民國……哥窯的延續時間很長。但現在看來,傳世哥窯的數量並不多。我個人的關注點一直是在傳世哥窯這一塊,上面所提到的“生於元代、產於老虎洞窯”,也是僅指“官哥不分”的傳世哥窯精品。
傳世哥窯的珍稀程度當然無可置疑。然而,除此以外,現在業界和市場上所說的哥窯,產地、年代都不盡相同,認定標準也說法各異,這就很難說了。如果你混為一談,認為只要叫哥窯就一定難得,這也是誤區。恐怕有的被稱為哥窯的瓷器,不要說是與官窯,即便是與汝窯、定窯、鈞窯中的精品相比,都是有所差距的。也許這樣的器物質量確實很好,但因為量大,會一定程度地削弱它的珍貴性。因此同被稱為哥窯,具體還是要看型別,畢竟物以稀為貴。
(注:本文器物配圖為老虎洞窯元代層出土的傳世哥窯,由杜正賢提供。)
原文:《重回傳世哥窯誕生地》-王菁菁
資源出處:《中國收藏》2018年5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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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窯是
五大名窯
之一,它與汝、官、定、鈞窯
齊名,是為宮廷燒造御器的官窯。其產品歷來珍貴。明代宣德時,宮廷藏品目錄《宣德鼎彝譜》即有“內庫所藏柴、汝、官、哥、定”的記載,清代乾隆皇帝更將
哥窯瓷器
視為珍品。現收藏於北京故宮
博物院和臺北故宮博物院
的哥窯器,均為歷代宮廷舊藏,加上其他流散於海內外的傳世品,約計也只有300件左右。傳世的“宋哥窯
”與“宋官窯”一樣,迄今未曾發現確切的窯址。在11月9日召開的2012年龍泉黑胎青瓷與哥窯論證會上,被譽為“五大名窯”中謎團最多的哥窯終於有了新定位——依據近年來對龍泉黑胎青瓷的考古發掘成果,20餘位國內專家論證後認為,古文獻中記載的哥窯就在浙江龍泉。綜合明清兩代的主要文獻,凡明確指出哥窯年代的文獻均指向宋代,且關於其產地,絕大多數文獻也都是圍繞龍泉展開的。
對於傳世哥窯,學界對其認識尚未取得統一,考古發現的龍泉黑胎青瓷與傳世哥窯特徵尚有不完全相符的情況,還需共同努力,積極探索,推動哥窯問題的深入研究。
本人有幸在參觀時見過傳說中的哥窯八方杯。沒有辦法近觀,只能在想像中把玩。哎,誰能送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