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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電影鏡頭讀名著

    卡夫卡在光滑鋥亮的辦公桌後面坐了整整十四年,差不多一百人平均年齡的一半。他1908年7月30日進入保險公司當職員,1922年7月1日以高階秘書的身份申請退休,離開保險公司。

    1924年6月3日,卡夫卡在維也納附近基爾林的一家小小的私人療養院去世。6月11日星期三,他被安葬在布拉格斯特拉施尼茨猶太人公墓。

    卡夫卡去世後,西蒙娜·波伏娃寫過評論深得我心,她說:“我們對卡夫卡的崇敬是狂熱的,卻沒有意識到為什麼他的作品能夠對我們個人產生影響。福克納和其他作家給我們講述的是遙遠的故事;卡夫卡講述的是關於我們自己的。他向我們揭示了我們自身的問題,在這個沒有上帝的世界上,我們的救贖也岌岌可危。沒有神父為我們傳達世界的法則,但是這法則卻仍然牢牢地寫在我們身上。沒有一個通用的方法能夠解密這種法則。它是那麼特別,那麼神秘,我們永遠也無法將它拼出;但是我們明白,如果我們不遵守它,那麼我們就會迷失。”

    卡夫卡似乎“命中註定就要以這種盲目的清醒去看這個世界,以至於讓他難以承受”,現在,這個世界就是我們自己的這個後奧斯維辛集中營時代,它正處在滅絕的邊緣。卡夫卡的作品之所以具有顛覆性,不是因為他發現了真理,而是因為,作為人——也因為作為人,他無法找到真理——卡夫卡拒絕滿足於半吊子的真理,拒絕折中的方案。他用從內心深處的自我手中奪過來的視角,用水晶版純潔的語言,清晰地表達了作為人的痛苦。

    我們都知道卡夫卡的遺言中是要求焚燒他的作品,幸好他的朋友馬克斯·勃羅德沒有聽從他的話。在後世,無數人都在揣摩卡夫卡生前的這種心態到底是什麼?為何焚燒自己的作品?他是否知道他的朋友不會聽從他的意見?他故意這樣說的目的是什麼?

    有天我讀《卡夫卡談話錄》看到這個故事,小說《在流放地》出版後。卡夫卡對談話者雅諾施說:“事情就在這裡。馬克斯·勃羅德、菲利克斯·韋爾奇我的這些朋友總能搞到我的什麼東西,然後就拿出來談妥的出版社合同對我突然襲擊。我不願給他們製造麻煩,所以這些完全是私人記錄的東西,或者寫著玩的東西最終都出版了。我的人生弱點的個人見證材料都印成書出售,因為我的朋友,以馬克斯·勃羅德為首,一定要把我的東西變成文字,而我又沒有力量銷燬這些孤獨的見證材料。”

    稍定片刻,他改變語調說:“我剛才的話當然不免誇張,也是對我的朋友們的小小不敬。其實我自己也已經墮落,不知羞恥,親自參與出版這些東西。為了原諒自己的軟弱,我把周圍世界寫得比實際強大。這當然是欺騙,我是法學家,因此,我不能擺脫惡。”

    所以,他大概是知道勃羅德一定不會銷燬他的作品,所以我們才能看到二十世紀最有力量的作家發聲了。

  • 2 # 燕歸來86

    “我永遠都得不到足夠的熱量,所以我燃燒。因冷,而燒成灰燼。”——弗蘭茨·卡夫卡

    評價卡夫卡的一生,我沒見過比卡夫卡本人更深刻有力的。

  • 3 # 尋虎

    卡夫卡, 奧匈帝國統治下的捷克小說家,主要作品有小說《城堡》、《變形記》等。

    卡夫卡、·普魯斯特, 詹姆斯·喬伊斯並稱為西方現代主義文學的先驅。這三人的作品我都看過一些,最服氣的還是卡夫卡,尤其是《變形記》含義豐富,寓意多元,堪稱後現代主義的開山之作。

    《變形記》中主人公格里高爾·薩姆沙在一家公司任旅行推銷員,長年奔波在外,辛苦支撐著整個家庭的花銷。當薩姆沙還能以微薄的薪金供養他那薄情寡義的家人時,他是家中受到尊敬的長子,父母誇獎他,妹妹愛戴他。當有一天他變成了甲蟲,喪失了勞動力,對這個家再也沒有貢獻時,家人一反之前對他的尊敬態度,逐漸顯現出冷漠、嫌棄、憎惡的面孔。父親惡狠狠地用蘋果打他,母親嚇得暈倒,妹妹厭棄他。漸漸地,薩姆沙遠離了社會,最後孤獨痛苦地在飢餓中默默地死去。

    作品極其荒誕,卻籠罩著深沉的悲哀。

    《馬戲團頂層樓座上》是卡夫卡的極短篇小說,我曾看過幾遍,總覺得無法理解其中的深意。有一次我出差去外地,夜間無聊,我掏出卡夫卡的文集看。可這一次,我好似突然受到強烈的電擊,一百年前的作家彷彿用他的巨筆撕裂了我的傷口,我悲不自禁淚流滿面。

  • 4 # 明貞

    卡夫卡的作品我幾乎未讀,但卻從偶而看到的他的名言警句中感受到了力量。人類是緲小的,自私而又迷惑的,美好被苦難所蹂躪,快樂被自私和陰謀所控制,人類失卻了方向在興沖沖地走向毀滅。而沒有人能夠阻擋,也沒有人能夠明白地警醒同類,生存是痛苦和無耐的交織!

  • 5 # 天涼了56

    卡夫卡1883年出生猶太商人家庭,18歲入布拉格大學學習文學和法律,1904年開始寫作,主要作品為四部短篇小說集和三部長篇小說。可惜生前大多未發表,三部長篇也均未寫完。他生活在奧匈帝國即將崩潰的時代,又深受尼采、柏格森哲學影響,對政治事件也一直抱旁觀態度,故其作品大都用變形荒誕的形象和象徵直覺的手法,表現被充滿敵意的社會環境所包圍的孤立、絕望的個人。

    卡夫卡1883年出生猶太商人家庭,18歲入布拉格大學學習文學和法律,1904年開始寫作,主要作品為四部短篇小說集和三部長篇小說。可惜生前大多未發表,三部長篇也均未寫完。他生活在奧匈帝國即將崩潰的時代,又深受尼采、柏格森哲學影響,對政治事件也一直抱旁觀態度,故其作品大都用變形荒誕的形象和象徵直覺的手法,表現被充滿敵意的社會環境所包圍的孤立、絕望的個人。

    卡夫卡與法國作家馬塞爾·普魯斯特,愛爾蘭作家詹姆斯·喬伊斯並稱為西方現代主義文學的先驅和大師。卡夫卡生前默默無聞,孤獨地奮鬥,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價值才逐漸為人們所認識,作品引起了世界的震動,並在世界範圍內形成一股“卡夫卡”熱,經久不衰。卡夫卡一生的作品並不多,但對後世文學的影響卻是極為深遠的。卡夫卡的小說揭示了一種荒誕的充滿非理性色彩的景象,個人式的、憂鬱的、孤獨的情緒,運用的是象徵式的手法。20世紀三四十年代的超現實主義餘黨視之為同仁,20世紀四五十年代的荒誕派以之為先驅,20世紀六十年代的美國“黑色幽默”奉之為典範。

    日本作家村上春樹愛讀卡夫卡,他的一本小說就叫《海邊的卡夫卡》。此外,受到卡夫卡影響的中國作家甚多,有殘雪、格非、餘華等。

    擺脫痛苦的責任,獲得自由,必須透過“自我懲罰”式的變形來獲得一種“無罪的反抗”,既然這種“反抗”已在反抗的同時遭受到了最為嚴重的“懲罰”即“變形本身”,那麼,這種“反抗”也就在某種程度上實現了“順從”。“反抗”與“順從”不僅僅如我在第二部分(“分裂”)的論述中所說的是“分裂”的兩極,而且也以“變形”(自我懲罰)的方式糾纏、調和在了一起。這一對深刻的“悖謬” ,從兩個極端“擠壓著”格里高爾的靈魂,使之痛苦、扭曲,而喪失人身,變成甲蟲,是他被兩種強力擠壓扭曲成的唯一可能形態。自罰式的“變形”在格里高爾的內在矛盾中起著調和的作用。是他“反抗”的慾望和“順從”的意志這縊裂的兩極之間的“中介”。

  • 6 # 知鴉

    幾乎沒有一部文學作品,像卡夫卡(Franz Kafka,1883-1924年)的《致父親》那樣,是一封寫給自己父親的了斷信。

    卡夫卡在信的開篇便說道:

    「最親愛的父親:最近您問起我,我為什麼畏懼您。同往常一樣,我不知如何回答,一來是我確實畏懼您,二來是要闡明這種畏懼的根源涉及到太多細節,我一時也無法說得清楚。」

    寫這封信的時候,卡夫卡已經36歲,他將自幼以來心中的鬱結和盤托出。他向父親訴說,自己是多麼崇拜他,畏懼他;面對精明能幹、強壯高大的父親,自己又是多麼無能為力。他明言無法掌控自己命運的痛苦與無奈,告訴父親自己在充滿嘲諷、欺凌和戲弄的陰暗環境下,如何對自己心生厭惡。

    卡夫卡所寫的一切,都想表明自己憂鬱、軟弱、孤僻的性格,以及生不如死的絕望和痛苦,都與象徵著至高「權威」的父親有關。

    這封信後來常常附在卡夫卡的作品集中出版,有一些小說集,因收錄此信而直接以「致父親」來命名。這封信可以說是人們窺探卡夫卡「父親情結」的一扇窗。

    01.

    至高無上的權威

    卡夫卡的父親赫爾曼·卡夫卡(Hermann Kafka)是一位精明能幹的商人。老卡夫卡依靠自己的勞動,辛苦支撐起這個家,給孩子們帶來還算不錯的經濟條件。但是,對卡夫卡而言,與父親專制式的權威以及無時不在的否定、嘲諷相比,所有這些看得見摸得到的物質滿足,都不值一提。

    ▲卡夫卡的父母 赫爾曼·卡夫卡與朱莉·卡夫卡

    卡夫卡的摯友馬克斯·勃羅德(Max Brod)在為卡夫卡寫的傳記中,摘取了一段卡夫卡的日記:

    我過得比他幸福,而他可以因腿上的傷口抬高自己;他可以從一開始就估計並斷定,我不會讚賞他當時的辛勞困苦,正由於我沒有體嘗過同樣的艱苦滋味,我就必須對他感恩不盡。

    (收錄於馬克斯·勃羅德著《卡夫卡傳》,葉廷芳譯,河北教育出版社,1997)

    對於父親這種「強迫感恩」的行為,卡夫卡不願接受,更無法理解。但是面對「絕對權威」的父親,卡夫卡除了忍受之外,並沒有更好的選擇。

    在卡夫卡眼中,父親高大、強壯、健康、食慾旺盛、堅忍不拔、慷慨好爽……似乎世上一切象徵勇氣、魄力與積極向上的詞彙都可以用來形容父親。他身上具有著一切「卡夫卡家族的特質」,值得尊敬甚至仰慕。但另一面,父親又「具有一切暴君所具有的神秘特性:他們的權利不是基於他們的思想,而是他們本人。」

    相比之下,卡夫卡的母系洛維家族,則完全是另外一個樣子。他們之中不乏學者和冒險家,大都愛幻想、好獵奇,普遍擁有比較古怪的脾氣和「神秘羞怯」的性格。

    因此,卡夫卡稱自己是一個「有著某種卡夫卡氣質的洛維」。他軟弱、羸小、瘦削……總之一切都顯得與父親背道而馳,而與母系家族詭異和怪癖一脈相承。

    ▲弗朗茨·卡夫卡 1906

    對卡夫卡而言,父親處在一個近乎真理的位置,他的權威不容挑戰。父親自以為是、為我獨尊的行事風格令卡夫卡心懷畏懼,也讓他更注意到父親鮮活表象下的細微特徵。

    比如,父親熱衷於同權力地位較高的人交往;喜歡大聲說些粗魯的話;吃喜歡的菜時狼吞虎嚥;別人在飯桌上必須絕對安靜且專心吃飯,他卻可以修指甲、削鉛筆、用牙籤挖耳朵等等。父親還總是以最大的惡意揣摩別人,既包括毫不認識的人,也包括自己的兒女。他還曾經把和妹妹奧特拉竊竊私語的卡夫卡,視為「無恥的同謀者」和「奇怪的陰謀家」。

    ▲卡夫卡與他的妹妹奧特拉·卡夫卡的合影

    卡夫卡也渴望得到象徵「至高權威」的父親的鼓勵與肯定,但每每只迎來「一聲嘲笑的嘆息,一陣搖頭,一個敲桌子的動作」,以及一句「這就是你做的?」

    父親甚至已將對卡夫卡的否定內化為一種習慣,卡夫卡說道:

    「即使我跟您意見一致時,您也習慣反對我。」

    於是,「恨屋及烏」就幾乎成了必然。父親會不留情面地貶損從未見過的卡夫卡的朋友。他們之所以該罵,只因為他們是卡夫卡的朋友,因為「誰和狗躺在一起,起來之後便有了跳蚤」。

    在卡夫卡的童年記憶中,父親很多類似的「教育」行為令他無法理解,其中印象最深的,當屬那次卡夫卡因喝水而為自己招來的「禍患」。

    一天夜裡,還是個孩子的卡夫卡鬧著要喝水,父親居然把他從被子裡揪出來,挾到陽臺上,讓他穿著背心站了好久。卡夫卡怎麼也想不通,喝水這樣微不足道又合情合理的行為,何以遭到父親如此對待。

    ▲5歲時的卡夫卡

    這次經歷給卡夫卡年幼的心靈造成了傷害。他再一次意識到, 自己在「至高的權威」,父親的眼裡,是多麼微不足道。

    將父親視為至高權威的卡夫卡,始終與父親保持著相當的距離(當然,很大程度上也是被迫的),他們無法敞開心扉交流,卡夫卡只能默默地用自己的軟弱自卑來一次次反襯父親的強大與正確。

    在這封致父親的信中,卡夫卡表示,父親在生活方面、精神方面,以及宗教(猶太教)信仰方面,都是「絕對」權威,是卡夫卡「衡量一切的標準」,包括對自己的否定。

    隨著時間的推移,父親的這種權威逐漸上升到了「法」的地位。

    他在信中寫到:

    「這麼一來,世界在我眼中就分成了三個部分,一個部分是我這個奴隸居住的,我必須服從僅僅為我制定的法律,但我又(我不知原因何在)從來不能完全符合這些法律的要求;然後是第二個世界,它離我的世界極其遙遠,那是你居住的世界,你忙於統治,釋出命令,對不執行命令的情況大發雷霆;最後是第三個世界,其他所有的人全都幸福地、不受命令和服從制約地生活在那裡。」

    父親的世界是卡夫卡遙不可及的,而作為兒子的他卻自然而然的以「奴隸」自居,這段父子關係的異常可見一斑。

    當然,卡夫卡的父親也不總是如此恐怖,起碼在卡夫卡的記憶中,還是有個別溫情時刻的。比如當母親生病,父親渾身顫抖默默啜泣的時候,當星期天父親筋疲力盡地趕到山莊與孩子和妻子相聚的時候,以及在卡夫卡寫信前不久生病臥床,父親躡手躡腳地去探望他的時候。

    這些偶有的溫情,在父親那從未消失的「絕對權威」的映襯下顯得尤為珍貴,以至於卡夫卡一想到這些時刻,都激動得要落下淚來。

    這段離奇的父子關係無疑為卡夫卡日後的文學創作提供了重要的靈感與素材。他用寫作的方式祈禱,並在祈禱中,見證著世間荒謬與悖論的對抗和消解。

    ▲卡夫卡中學就讀的德意志阿爾特斯泰特中學,位於金斯基宮內,其父親在附近買下了一個商店。

    02.

    在陰影之外求生

    這封信也不僅僅是寫給父親的「了斷信」,它同樣展露了卡夫卡對自身的拷問與追尋。卡夫卡本想透過母親將此信轉交到父親手中,但軟弱順服的母親並不希望這封信被丈夫看到,於是這封信又回到了卡夫卡手裡,成為他自我審視的鏡子。

    卡夫卡在信中的回憶是瑣碎而龐雜的,因為父親那絕對的「正確」與至高的「權威」,幾乎滲透到他人生中的各個階段的各個方面。

    所以他嘗試尋找尚未被父親的陰影籠罩到的縫隙與角落。其中他最勇敢的嘗試,莫過於婚姻了。

    卡夫卡認為,婚姻意味著走向獨立,意味著自己有了和父親平起平坐的「符碼」。所以他曾對婚姻寄予了高度的期許與希望。然而,婚姻這條生路並沒有走通。

    卡夫卡在信中寫道:

    「我覺得彷彿只有在您未曾覆蓋的地方或達不到的地方,我才有考慮自己生存的餘地。根據我想象中您那龐大的的身軀,這樣的地方並不多,僅有的那些地方也沒有那麼欣慰,而婚姻尤不在此列。」

    根據卡夫卡的敘述,父親雖然表面上不對他的婚姻過多幹涉,可那僅有的「並不多」的干涉,卻在摧毀卡夫卡婚姻這件事情上,起著關鍵性作用。

    卡夫卡這樣敘述道:

    「您的干涉讓我們很不愉快,因為我們的需求完全不同。深深吸引我的東西,您總是無動於衷,反之亦然;您認為清白無辜的事情,在我這兒可能就是一種罪過,反之亦然;在您那兒毫無作用的東西,也許就是我棺材上的最後一顆釘。」

    他第一次充滿希望的婚約終究沒能逃脫父親權威的干擾,而「失敗得尤其宏大」了。

    這無疑給卡夫卡帶來了沉重的打擊。但在嘗試失敗的失望之餘,卡夫卡又尋得了一絲聊以自慰的欣喜。因為他以為,自己與父親起碼是擁有一個「共識」的,那就是他們都視婚姻為「傷風敗俗」的事情。

    ▲卡夫卡與他的未婚妻菲利斯,因種種原因他們最終解除了婚約。

    可惜的是,這種短命的欣喜並沒能活到父子倆的下一次「共識」。這不僅是因為下一次「共識」的出現極其困難,更因為這種欣喜本身就只是卡夫卡的一廂情願。

    正如他自己所感受到的那樣:

    「倘若這個世界僅僅由我和您組成『這是我常有的假想』,那麼世界的純潔便到您而結束,而由於您給予的忠告,汙穢便從我開始。」

    根據卡夫卡自己的敘述,就在寫這封信的前不久,他再一次向父母言明自己想要結婚的願望。可父親卻武斷地認定他是出於純粹的生理需求,與其如此,還不如去找妓女。

    於是,卡夫卡就這樣從與父親「共識」的美好想象裡,毫無反抗餘地地陷入了「汙穢」之中。

    這種似曾相識的無力感與羞恥感讓他發現,自己長久以來的努力,始終未能打破這種可怕的迴圈。而那些曾經發生過的一切,相互滲透聯結,引爆出一個又一個巨大的黑暗空間。

    不過,慶幸的是,卡夫卡還有另外一個「逃生」的可能,那就是寫作。這一次,他成功了。

    父親的能力範圍並未涵蓋寫作領域,他在這件事情上的反對不僅不令卡夫卡沮喪,反倒使他頗有成就感。於是,卡夫卡將文學創作視為「反擊」父親的第一個陣地。

    而這場註定失敗的「逃生」中那些瑣碎的細節,藉助卡夫卡精湛的敘事技巧,在過去與現實之間自由轉換。卡夫卡的文字也在擁有近乎無限豐富敘述資源的同時,具有了強大的張力。

    ▲卡夫卡肖像 黑白補色版

    03.

    我所寫的一切都是關於您

    對於文學作品中投射父子關係這件事,卡夫卡並非是無意識的。法國文藝理論批評家羅傑·加洛蒂(Ragaa Garaudy)在其著作《論無邊的現實主義中》,專闢一章來講卡夫卡。加洛蒂提到,卡夫卡曾經說過:

    「我所寫的一切都是關於您,我在那裡抒發的不過是不能在您面前抒發的感情而已」,並一度想要將自己的全部創作題名為「逃出父親的範圍的願望」。

    因此,如果我們不瞭解卡夫卡與他父親的關係,我們就很難真正理解他的作品。他反抗理性,而且是以「兒子」的身份,反抗象徵著理性權威的「父親」。

    卡夫卡文學作品中的「兒子」形象,通常帶有其自身的投影。他們既崇拜父親,又詆譭父親;既依賴父親,又渴望獨立;既讚歎父親的強大,又憎恨因此給自己造成的不自信……但是,諸多複雜的感情在面對「父親」的時候,都化為泡影,只剩下絕對的服從與恐懼。

    ▲卡夫卡的素描 《頭靠在桌上的男人》

    在他的小說《判決》中,格奧本格·本德曼是一位即將訂婚的年輕商人,他以為自己有能力接手父親的生意,進而擺脫父親的陰影。可當他把病弱的父親卷在被褥裡放到床上時,老父親卻猛地掀起被子,「直挺挺地站在床上」,他「一隻手輕巧地撐在天花板上」,大罵格奧本格為「一個沒有人性的人」,並做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判決:「我現在判你去投河淹死 !」

    而面對父親這樣一連串異常的舉動和莫名其妙的判決,格奧本格絲毫沒有反抗,而是「快步躍出大門,穿過馬路,向河邊跑去」,最後跳入河中。

    類似的情節還有很多,比如在小說《審判》中,一身清白的主人公被莫名逮捕。沒有人告知他犯了什麼罪,他也不曾想為自己辯白。在這黑暗權威的籠罩下,儘管他嘗試聘請律師,但這種努力在邪惡陰森的大環境中顯得微不足道,終於被擊垮。

    而在那部令卡夫卡名聲大噪的作品《變形記》中,這種面對父親又愛又懼的感情得到了更加充分的體現。

    ▲《變形記》插圖

    小說中的旅行推銷員格里高爾·薩姆莎變成甲蟲之後,時刻面臨著被父親一腳踩死的危險。當他聽到家人拒絕承認自己,並用「它」來指代自己的時候,當他被父親用蘋果砸傷,領悟到父親那句「如果他能懂得我們的意思」言外之意的時候,他對自己的厭惡和對父親、家庭的罪惡感達到極點。

    最終,格里高爾懷著對家人的愛意,堅定了「消失」的決心,悄然死去。

    《城堡》中,土地測量員想要進入一座「城堡」,見「城堡」主人,卻因為沒有身份證明被拒絕在外。他只得「站在一座從大路通向村子裡的木橋上,對著頭上那一片虛無空洞的幻景,凝視了好一會兒。」他歷盡周折,費勁心機想要進入那座渴望而不可及的「城堡」,卻至死都沒能如願。

    在《地洞》中,那隻鼴鼠過著不見天日的日子。雖然鼴鼠有堅固的地洞和豐富的儲糧,但仍然每日生活在巨大的恐懼當中。它說:「即使從牆上掉下來的一粒沙子,不搞清它的去向我也不能放心。」 當面對敵人的時候,它會想:「也許他對我的瞭解和我對他的瞭解一樣少」。這隻鼴鼠一生都在矛盾與自我否定中奔波,耗盡生命。

    上述諸多作品,都充滿了「兒子」對「父親」的恐懼,對自身及周遭環境的懷疑。雖然《審判》和《城堡》中沒有具體的「父親」形象,但「法官」、「律師」、「警衛」和官僚機構,以及《城堡》中可望不可及的城堡,都是父親絕對「權威」的象徵,都喻指著那個難以抵達的,名為父親的權威。

    ▲卡夫卡的素描 《思考者》 1913

    值得注意的是,無論是《審判》中無罪被捕的主人公,還是《城堡》中欲進城堡而不得的勘測員,都有著一個共同的名字K。這個似乎是從「卡夫卡」(Kafka)脫胎出來的名字,為人們理解卡夫卡與作品主人公的關係提供了更大的想象空間。

    諸多鮮明而強烈的感情在卡夫卡身上碰撞、交融,在他精確的感受力與強烈的表達欲之下,凝結成了讓世人震撼的文學作品。卡夫卡以他自己的方式,描寫那些「反常態」境況,呈現出人類普遍存在的困境和悖謬。在文學的陪伴中,他也將自己向內釋放的精力,轉換成了「卡夫卡式」的孤獨與反抗,留給世人無限思考。

    ▲卡夫卡的素描 《低頭坐下的男子》

    縱觀卡夫卡短暫的一生,無論是以順服換取同情和認可的嘗試,還是在巨大隔閡中找尋「共識」的努力,甚至是被他視為生命意義之所在的寫作,無不源於他與父親和解的渴望。

    勃羅德在《卡夫卡傳》中記敘道,在卡夫卡生命的後期,他時常會與朵拉談論父親帶他去平民學校學游泳的經歷。不過這時,他想與父親說的話,已與《致父親》截然不同:

    「你應該仔細體會一下,一個魁梧的男人手裡牽著一個小小的、畏怯的骨頭架子是什麼樣子,體會一下比如說我們在小更衣室內怎麼在暗中脫衣服,然後他怎麼拽我出去,因為我感到害羞,他怎麼想要把他所謂的游泳本領教給我,等等。可是在此之後有啤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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