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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閒來讀史

    從北宋開國皇帝趙匡胤所留遺訓談起——

    在整個中國古代,“殺戮大臣,如刲羊刺豕”。唯獨有一個朝代非常優禮士大夫,即使臣子犯有重罪,最多也是放逐而已,很少對臣子血腥殺戮,體現出專制時代難能可貴的寬容,是中國古代政治文明的重大進步,這個朝代就是北宋。慶曆三年(1043年),范仲淹曾由衷地讚歎道:“祖宗以來,未嘗輕殺一臣下,此盛德之事”。這一切都歸功於開國皇帝趙匡胤所留遺訓。

    (趙匡胤畫像)

    這份遺訓的內容如下:柴氏子孫有罪,不得加刑,縱犯謀逆,止於獄中賜盡,不得市曹刑戮,亦不得連坐支屬。不得殺士大夫及上書言事人。子孫有渝此誓者,天必殛之。趙匡胤溫厚的個性透過遺訓展示無遺,難能可貴的是,北宋歷代皇帝基本上都能遵守遺訓。有宋一代,柴家子孫一直過著尊貴的生活,而北宋士大夫從政環境確實相當寬鬆,是中國古代歷史上最好的時期。

    比如,宰相盧多遜勾結藩王涉及謀逆大罪,最後也僅被宋太宗流放而已。在北宋後期激烈黨爭中,大批反變法派流放嶺南,變法派領袖章惇想製造冤獄,很想把他們定為“大逆不道之謀”而置於死地,但宋哲宗卻說:“已謫遐方,朕遵祖宗遺志,未嘗殺戮大臣,其釋勿治。”後來,不少大臣能夠重返朝廷繼續為政。在北宋亡國前,宋欽宗誅斬王黼、朱勔等人,宋徽宗認為這樣做“不祥”,派人捎話,希望南宋高宗趙構引以為戒。

    (北宋文官形象)

    可以這麼說,趙匡胤這一遺訓,激發了北宋士大夫的參政熱忱,保證了言路暢通和監察權的有效實施;當然也使一些掌權的文臣無所顧忌,有的甚至橫行不法。不過,當國家和君主利益受到威脅及損害時,統治者是可以將家法放在一邊而開殺戒,因為家法“不殺”不等於絕對不能殺,比如剛才所說宋欽宗誅殺奸臣。不過總的來說,誅殺大臣確實不是北宋統治國策的主流。

    南渡以後,這條國策執行情況開始逆轉。原因可從兩方面考察。一方面是外部因素。宋金對峙,確實大大壓縮了宋朝的生存空間,這讓當時的統治者,在抵禦外侮的口號下,打壓思想言論上的反對派。但更重要的,專制權力的擴張才是導致這一國策逆轉的內在主因。宋高宗殺陳東,標誌著君主政體開始轉向專制模式,而以紹興和議為座標,則意味著進一步轉入獨裁模式。他在位三十六年,這是宋朝政治冤獄和文字獄最濫的時期。

    (南宋高宗趙構)

    這種逆轉導致了政治生態的總體惡化,南宋士大夫上書言事空間大受打壓。但也應該承認,至少在整體上,南宋統治者還承認太祖立下的那條家法。自宋以降的金、元、明、清,在政治文明方面則開始明顯倒退,皇帝的專制淫威不斷強化,動輒迫害和誅戮大臣,草菅人命成為司空見慣現象。從政治文明程序來看,這種罪惡傳統的復甦是理應被批判、譴責而唾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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