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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春秋時代,死得最慘的國君就是齊桓公姜小白。
我們說“最慘”,當然是對比得出的,一是跟別的國君比,一是跟他生前的風光比。
(齊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
齊桓公的一生,可謂風光至極,北服山戎,南伐荊楚,尊王攘夷,救邢存衛,調解諸侯之爭,平定王室內亂,可以說,一個諸侯國君所能取得的成就,莫過於此。最終在葵丘之盟,齊桓公被天子冊封為“侯伯”,成為名副其實的春秋第一霸主。齊桓公自己也深感榮耀,人生暮年,他甚至想要封泰山、禪梁父:“寡人南伐至召陵,望熊山;北伐山戎、離枝、孤竹;西伐大夏,涉流沙;束馬懸車登太行,至卑耳山而還。諸侯莫違寡人。寡人兵車之會三,乘車之會六,九合諸侯,一匡天下。昔三代受命,有何以異於此乎?吾欲封泰山,禪梁父。”要不是管仲力勸,他還真就去封禪了。
(《左傳·僖公十七年》)
但他死得又是何其慘啊。管仲死後,齊桓公臥病在床,五個兒子為了爭奪君位鬧得死去活來,根本忘了還有個生病的老爹,而他不聽管仲告誡而寵幸的那幾個人——易牙、豎刁、開方,更是把他當作囚犯一樣嚴加看管起來。齊桓公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根本沒人搭理自己,別人進不來,他也出不去,沒有食物,也沒有水。好容易一位老婦人從牆洞裡鑽進來,一問才知自己已經被群公子和當初的寵臣們當成了死人。齊桓公想到管仲生前的囑咐,不由長嘆:我有什麼面目見管仲於地下?隨後,以布掩面而死。
他死了也沒人管,可能根本就沒人知道。他的屍體躺了很久,爛了,連屍蟲都爬出了門外。等到下葬之時,已是他死後的第六十七天。
春秋,是一個禮崩樂壞的時代。原本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君,也隨時可能有危險。那麼這些個國君之中,又有誰掛的最為憋屈呢? 春秋各主要諸侯國示意圖
鄭國,是春秋初期最活躍的國家,自然也就最早上演了這齣好戲。這位被幹掉的國君就是鄭昭公,他可謂是第一個因為不願攀高枝而完蛋的國君。當他還是世子的時候,賢名就已遠播諸侯。齊僖公非常喜歡他,多次想把女兒嫁給他。鄭昭公也多次拒絕:不行不行,齊大非偶,我不想高攀。這時,鄭國大夫祭仲就對他說了:這是好事兒啊,得了大國當靠山,未來才能穩坐國君寶座呀!鄭昭公還是不聽。結果他繼位沒多久,就被權臣欺負下臺了。最後好不容易又回國,結果直接被權臣給殺了……(鄭昭公:早知道當初就答應這門親事了!)
鄭昭公因為不肯娶老婆被欺負死,宋殤公比他還憋屈,因為別人的老婆而被連累死。有一天,宋國權臣華督在路上看到孔父嘉(也就是孔子他老祖宗)的妻子,盯著看了好久,嘆道:美而豔!回去就出壞主意把孔父嘉殺了,搶了他老婆。宋殤公聽說這事兒後不高興了:你個華督,乾的這事也太齷齪了!華督聽說老大不滿了,害怕被宋殤公處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宋殤公一併給幹掉了。(宋殤公:華仔,你看我不過就說了你兩句……) 古人喜歡把亡國之事推給女人,不過很多時候都是男人們自己作的。蔡國國君的夫人和息國國君的夫人是親姐妹。有次息夫人過境蔡國,蔡國國君聽說小姨子挺漂亮,非要見一面,還出言挑逗了幾句。息國國君聽說後氣炸了,但又打不過蔡國,於是派人告訴楚文王:你假裝打我,我向蔡國求救。等他來了你再打他,一定能得到好處。楚文王大喜,依計行事,果然取勝並俘虜了蔡侯。蔡侯很不爽啊,於是就在楚王面前拼命渲染息夫人有多漂亮。楚王心裡癢癢,就出兵滅了息國,搶了息夫人回來。這個息夫人倒還是個專情的人,一天到晚鬱悶寡語。楚文王問她為啥不高興,她嘆道:我一個弱女子,伺候兩個丈夫。沒死都算好的了,還有啥話可說?楚文王於是開始反思了,哪做錯了呢?對了,當初是蔡候向我進言我才攻打息國的,一定是蔡候錯了。於是出兵又把蔡國佔了,把蔡侯軟禁至死。 蔡國完蛋後息夫人是不是就高興了我們不知道,不過這倆活寶的生動例子告訴我們一個至今通用的道理:不作就不會死。息夫人畫像不過大國國君有時掛的也挺慘。晉國國君晉景公生病後找巫師算命,巫師說他活不到吃新麥了。沒想到新麥收割後他還活著。晉景公樂了,一面命人做麥飯,一面召來巫師讓他瞅瞅,然後把他殺了。飯好了,剛準備吃的時候肚子疼,就去上廁所了。結果左右等了半天,也沒見國君回來,去廁所一瞅,媽呀,晉景公掛到廁所裡了。看來巫師算的其實還是蠻準的。不過,這也留下了一個千古謎團:這哥們到底是死後掉到了廁所呢,還是先掉到廁所後死的呢?如果是後者,那他無疑就是此項比慘大賽當之無愧的冠軍了!(晉景公:我還是趕緊死了吧……)
參考文獻:1. [漢]司馬遷著,韓兆琦評註,嶽麓書社出版社,2011.2. 郭丹等譯註,左傳,中華書局出版社,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