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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致鬱不致鬱

    她來聽我的演唱會

    由這一分鐘開始計起春風秋雨間,限我對你以半年時間慢慢的心淡。

    ----容祖兒 「心淡」

    1

    小小今年剛滿三十三歲,三十三週歲。

    去年雙十一,小小降落蕭山國際機場。

    然後給我發來一張自拍,淡藍色短外套加一副黑超墨鏡。

    配著這樣幾個字,杭州,我來了。

    我說這個時間你去杭州,莫非是去阿里總部觀摩備戰雙十一的盛況。

    小小發過來一個大大的白眼。

    要麼說你智商不夠呢,今天是張學友演唱會杭州站。

    我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是啊,張學友演唱會,我怎麼給忘記了。

    我說,去看歌神也不叫上我,真是太不夠意思了。

    小小說,演唱會明年還繼續巡迴呢,明年再約也行啊。

    我說,好吧。

    黃龍體育中心,小小捧著相機一個人坐在內場區。

    臺上的歌神年過五十,唱功依舊。

    大家都說,歌神的演唱會看一場少一場了,該好好珍惜。

    一個人去看演唱會的人不是沒有,卻相對比較稀有,小小便是其中之一。

    她來聽我的演唱會

    在二十五歲戀愛是風光明媚

    男朋友揹著她送人玫瑰

    她不聽電話 夜夜聽歌不睡

    臺上的歌神發揮穩定的唱著。

    唱到「她來聽我的演唱會」時有人熱情擁吻,有人失聲痛哭。

    據說,每次唱到這首歌都有人會哭。

    小小也曾是其中一員。

    2

    小小姓蘇,祖籍江南。

    模樣清秀,才情風流,被班上的男孩子戲稱為小小,蘇小小。

    時間久了大家都習慣這麼稱呼她。

    於是,她便這樣跟歷史上的錢塘第一名妓扯上了關係。

    小小雖然叫小小,我卻得稱呼她一聲蘇老師,後來,改叫Zoey。

    高一那年,學校來了一批實習老師,小小便是其中之一。

    聽到這一訊息時我有些意外,心想高中老師還有實習的,這也太任性了。

    那天下午,她跟在班主任陳sir身後走進教室。

    梳著長馬尾,架一副紅框眼鏡,白色短袖T-shirt,淡藍牛仔長褲,踩一雙平底涼鞋。

    那樣精緻的臉蛋兒,文雅的氣質,瞬間刻進我的心裡,直至今日。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戀愛了,當然只是一個人的暗戀。

    那一年,我十六歲,平生以來第一次犯花痴。

    後來,小白嘲笑我說。

    沒想到你小子有師生戀的傾向啊,下午你兩隻眼睛在發光。

    我也懶得跟他爭論,只要他不把這件事搞得人盡皆知就好。

    小小擔任我們的副班主任,卻不給我們上課,只給樓下的五班教地理。

    因此,我曾一度對五班羨慕嫉妒恨。

    不給我們教課,小小多是在自習、班會或課間的時候才會過來。

    那段時間我最開心的便是見到她的時候,哪怕只是坐在角落裡看著她,心裡也會暖暖的。

    有時候,小小會單獨跟學生談心。

    當然,主要是聊聊學習上,生活上有沒有什麼困惑。

    我有幸也是其中之一。

    具體說了些什麼我記不清了,她精緻的面龐,那溫暖的微笑卻依舊清晰。

    那是我最快樂的校園時光,可惜走得太過倉促。

    一個月後,實習期結束,離別的時刻還是來了。

    晚自習結束,許多同學都去了小小的辦公室。

    猶豫之下我終於沒有過去,我怕自己會哭,我不想在她面前流眼淚。

    寫到這裡,你一定以為這是一段有關暗戀的故事。

    真的是這樣嗎。

    3

    小小就讀於一所師範院校。

    跟大多數初入校園的同學一樣,小小也滿懷期待的加入了社團。

    然後開始了激情滿滿的新生生活。

    一學期結束,有人加入戀愛大軍,有人依舊單身。

    小小的緣分就出現在下學期。

    年假返校,又是一個鳥語花香的春天,也是屬於小小的春天。

    體育課在室友的慫恿下選了跆拳道,上課時間是上午八點。

    這讓習慣睡懶覺的小小很是不爽,便不打算去了。

    結果卻被室友生拉硬拽的給拖了過去。

    點過名小小帶著黑眼圈在操場上溜達,走著走著後腦勺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

    她捂著頭轉過身去,一隻足球滾在地上,一個帶眼鏡的男生一臉不好意思的跑過來。

    道過歉後男生抱著球走開,中途又回過頭來看了小小一眼。

    再遇到他是一個月後。

    料峭的春寒已經徹底過去,氣溫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向悶熱的盛夏邁進。

    男生是喜歡小小的,開始了猛烈的表白攻勢。

    後來他們在一起了。

    他們一起去海邊畫心字,一起去山頂等日出,一起去長沙看張學友演唱會。

    男生八面玲瓏,各方面關係都處的很好,深得老師同學的讚揚。

    小小說,那段時間我很幸福,對方總是把一切都想得很周到,會想盡一切辦法哄她開心。

    他會不顧旁人發酸在人前秀恩愛,跟兄弟說我就是他的女人。

    女生都希望被人寵,被人愛,甜蜜的情話再俗套,聽了心裡也會暖暖的。

    小小說,那時想畢業以後就準備結婚,去他想去的城市生活。

    後來,她真的去了他選擇發展的城市,卻並非預想的那樣。

    畢業後,小小回老家的中學任教,男生則去了南京。

    他說好工作穩定了會接她過去,等來的卻是一條分手的訊息。

    她不能接受,問男生為什麼要分手。

    對方含糊其辭,只是說仔細考慮過後覺得他們不合適。

    不合適,在一起四年了你現在說不合適。

    這種事換在誰身上都不可能冷靜。

    小小跟學校請過假,連夜撲向南京。

    她又見到了他,跟他一起的還有一個陌生的女人。

    後來她才知道,早在大三那年男生便揹著她跟別的人好了。

    那個人在南京讀書,這也是畢業後他選擇來南京的原因。

    想想是多麼諷刺啊。

    她以為的美好愛情是一場欺騙,她以為的甜蜜情話對方卻輕易地講給別人聽。

    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後小小返回了老家,回到了任教的中學。

    後來,因為狀態不佳被學校建議暫停教課。

    她說自己從來都不是大度的人,更不想做聖母。

    那個傷害過自己的男人,我詛咒你,我詛咒你不會有好結果。

    那段時間她瘋狂的喜歡上了黃偉文,喜歡上了他筆下一針見血的歌詞。

    她以為聽過了「心淡」就可以放下「那誰」。

    她以為聽過「你沒有好結果」天就真的會追究那個男人,讓他被深愛的某君一刀戳心。

    後來她開始了一段新的戀情,維持了不到兩個月便結束了。

    2012年,張學友二分之一世紀演唱會上海站。

    八萬人的體育場座無虛席,小小第一次體會到八萬歌迷一起愛著一個男人是什麼感覺。

    那是她第二次現場見到歌神,第二次現場聽「她來聽我的演唱會」。

    這一次,她聽著聽著就哭了出來。

    那一年,她二十八歲。

    4

    認識小小的那一年,iPhone還沒有問世,手機還是諾基亞的天下。

    實習結束,小小離開我們學校,我保有的只剩她的手機號碼。

    那時沒有云服務,沒有備份號碼的渠道。

    我小心翼翼的儲存著那個號碼,卻還是在高三退學那年弄丟了。

    2010年,我踏入大學校園,小小已經在我的世界裡消失了四年。

    那時人人還是單純的校內網,我試著在上面查詢小小的資訊。

    我應該慶幸,在眾多同名資訊裡成功找到了她。

    發完訊息後,我緊張不安,生怕對方的賬號沒有回覆。

    後來,我終於收到了回覆。

    小小說,記得啊,怎麼會不記得呢。

    那一刻我特別激動,別人都以為我哪根筋搭錯了。

    2014年,北京。

    我終於又見到了小小,那時她已經不再做老師,我也不再是學生。

    她還是跟以前一樣美,一樣迷人。

    不同的是長馬尾剪成了齊耳短髮,紅框眼鏡也換了隱形的。

    其實,若非做過我們一個月老師,我應該直接叫她小小的。

    不過考慮到一日為師的情況,加之她又比我大六歲,直呼外號似乎不太友好。

    於是,便改叫英文名字Zoey.

    過去的八年裡我一直想再見到她,真的見到了卻又緊張的不知該說什麼。

    除了短暫的師生關係,我找不出任何我們之間的交集。

    她說現在很享受單身生活,比起戀愛時可以多出一半的時間和錢去做喜歡的事。

    與其經營一份沒有保證的感情,不如盡情享受自己的生活。

    她那樣說也真的那樣做了。

    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看電影,一個人去旅行,一個人去演唱會……

    當初以為必定兩兩相伴或三五成群的事,習慣了一個人也沒什麼不好。

    2018年,上次相見過去了四年。

    我還是會不經意間想起她。

    想起十二年前她走進教室的情景,想起四年前她略顯成熟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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