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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國際關係學者張善鵬

    約翰·道爾《擁抱戰敗》2006年版封面

    日本人的這種堪稱“脫胎換骨”的心態變化,美國曆史學家約翰·道爾曾在其《擁抱戰敗》一書中做了深刻分析。道爾是哈佛曆史系72屆博士,後來在麻省理工教國關史。他的妻子是日裔,因為這層關係,經常到訪日本,對日美兩國的歷史和文化都有深刻的體悟。道爾教授這本書研究了美國佔領日本期間(1945-1952),日本內部對於戰敗經驗的認識。道爾發現,在日本人對戰敗投降的諸多反映中,居於主流的是一種受害者心態。日本人民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最大的騙子不是“鬼畜米英”,而是造成本質上落後、非理性和壓抑的體制的不負責任的領導者。與此同時,人們也意識到“領導者自身不可能打這麼大規模的一場戰爭,國民被操縱並且踴躍追隨邁入錯誤的侵略戰爭,由此招致悲慘的戰敗。有罪的並非只是指導者本身,全體國民都必須承擔責任”。正是這種上當受騙的意識與“戰敗的責任”問題,使日本人傾向於更加多元、平等、民主、負責任而且理性的社會,即美國佔領者所期望建立的和平的、民主的社會。因此,他們非但不敵視美華人,反而對其感恩戴德,即“擁抱戰敗”。例如,1946-1951年,日本人寄給盟軍最高統帥部的信函和明信片多達441161件,信中充滿了對麥克阿瑟的頌揚,稱其為“神”、“救世主”,是“愛”的化身,是可以向其懺悔自己過去戰爭罪行的牧師,或是可以向其吐露心中恐懼和希望的心理醫生。此外,麥克阿瑟還收到過各種各樣不計其數的禮物,包括美食、美酒、書畫、和服、玩具、燈具、陶器、漆器、竹製品、古籍、盆栽、盆景、皮衣、鎧甲、刀劍、雕塑,以及以他為原型的肖像或雕像。最為極端的禮物,則是不少日本女性要把自己獻給麥克阿瑟。她們的語言比較含蓄,令美軍情報分析人員感到困惑,但其中所表達的“我想給你生孩子”的訴求,還是比較清晰的。到了這種自薦枕蓆的份上,稱其為命運共同體應該也不為過,至此,還有什麼仇恨可言呢?

    約翰·道爾《擁抱戰敗》2015年版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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