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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安之虛靜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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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飛露灑我裳
《紅樓夢》早期的盛事中,賈母缺席了賈敬的壽宴和秦可卿的喪禮。誠然,賈母很愛熱鬧,只不過這兩場盛事,都不是賈母要湊的熱鬧。
作為長輩,賈母犯不著湊賈敬生日宴的熱鬧。第十一回,寧府為賈敬舉辦生日宴會,榮府這邊的賈赦、賈政、賈璉、邢夫人、王夫人、鳳姐、寶玉都來賀壽。賈珍和尤氏見過邢夫人等人,親自奉茶,說:
“老太太原是老祖宗,我父親又是侄兒,這樣日子,原不敢請他老人家;但是這個時候,天氣正涼爽,滿園的菊花又盛開,請老祖宗過來散散悶,看著眾兒孫熱鬧熱鬧,是這個意思。誰知老祖宗又不肯賞臉。”
鳳姐不等王夫人開口,先說道:
“老太太昨兒還說要來呢,因為晚上看著寶兄弟他們吃桃兒,老人家又嘴饞,吃了有大半個,五更天的時候一連起來了兩次,今日早晨略覺身子倦些。因叫我回大爺,今日斷不能來了,說有好吃的要幾樣,還要很爛的。”
賈珍聽了笑道:“我說老祖宗是愛熱鬧的,今日不來,必定有個原故;若是這麼著,就是了。”
賈珍和鳳姐的這番對話,令人想起黛玉初到賈府拜見賈赦要走時候的情形。
黛玉隨邢夫人至賈赦那邊,聽完僕人轉告賈赦交代的話,再坐一刻,便告辭。邢夫人苦留吃晚飯,黛玉笑回道:
“舅母愛惜賜飯,原不應辭。只是還要過去拜見二舅舅,恐領了賜去不恭,異日再領,未為不可。望舅母容諒。”
黛玉這是第一天來,第一餐飯無論如何都應該和賈母一起吃,邢夫人不會不知道這個道理。可是在黛玉告辭的時候,邢夫人卻又不得不挽留她吃飯。因為這是華人的必須行使的虛禮,如果不表示苦留吃飯,就顯得這個舅母對外甥女不夠重視。
黛玉也知道邢夫人苦留吃晚飯,只是客套話,但是她不能不鄭重應對,因為說一套合適的措辭推辭,也是這套虛禮必不可少的環節,否則她便失禮了。
賈珍和鳳姐關於賈母沒來參加壽宴的對話,也是一套虛禮。
賈母是賈敬的長輩,沒有來給他拜壽的道理。也正因為如此,賈珍才說:“老太太原是老祖宗,我父親又是侄兒,這樣日子,原不敢請他老人家。”
賈母不會來參加這場壽宴,賈珍心裡明鏡兒似的。但是畢竟這是一場熱鬧,有戲有酒,賈母住的也不遠,禮節上該說幾句請賈母的話,才算敬重。
賈珍說請賈母來,是盡虛禮客套之責,鳳姐心裡也明鏡兒似的。她回答的那一番話,和黛玉推辭邢夫人留飯的那番話一樣,得體又真實,而實際上都是虛禮。
鳳姐搶先王夫人一步說話,有可能是賈母特意吩咐過她,等賈珍問起的時候,找一個合適的理由作答。又或者,賈母吃桃子壞肚子真有其事,剛好有個現成的由頭,連編都免了,直接用上。
賈母什麼戲酒沒見過呢,犯不著紆尊降貴去湊這個熱鬧。
作為曾祖母,賈母無須親赴秦可卿的靈堂哭祭。秦可卿的喪禮週期長達七七四十九日,遠近親友都來祭弔,族中人丁大部分都到場了。在這漫長的四十九天、賓客雲集的盛會上,我們沒有見到賈母的身影,賈母沒有來。
賈母沒有參加秦可卿的喪禮,我們無須做過多的猜測,只需要看賈敬喪禮時賈母的表現,便可知答案。
賈敬去世時,賈母等人都在外參加國葬儀式。賈敬喪禮的中途,賈母等人回來了。
眾人接見畢,略坐了一坐,吃了一杯茶,便領了王夫人等人過寧府來。——六十四回
賈母參加的老太妃國葬在孝慈縣,這裡和京都相距很遠,往返時間達十多天。賈母是老年人,在路上奔勞了這些天,剛回到家,喝了杯茶,便立即領著王夫人等過寧府哭吊。
當下賈母進入裡面,早有賈赦、賈璉率領族中人哭著迎了出來。他父子一邊一個挽了賈母,走至靈前,又有賈珍、賈蓉跪著撲入賈母懷中痛哭。賈母暮年中人,見此光景,亦摟了珍、蓉等痛哭不已。賈赦、賈璉在旁苦勸,方略略止住。又轉至靈右,見了尤氏婆媳,不免又相持大痛一場。
哭畢,賈珍擔心賈母坐在這裡承受不住傷心,再三求賈母回家,王夫人等亦再三相勸,賈母不得已,方回來了。
賈母對賈敬的喪禮非常重視,不顧奔波勞累,少歇片刻就趕赴過去痛哭不已,家裡人再三相勸才肯回來。
賈敬死了,賈母傷心,是必然的,畢竟是家中的子侄。若要說賈母非常傷心,想必也不至於。賈敬自私冷漠,拋家舍業追求長生不老。舉族人為他賀壽,他連家都不回。孫媳婦秦可卿死了,他怕沾染紅塵,也不肯回家。過年回到家裡,除參加祭祖儀式,皆獨坐於靜室,不參加族人親友的聚會。一個人情冷漠至此的侄兒,賈母何需為他太傷心。
賈母會顧不上休息,第一時間趕過去哭吊,又在別人再三相勸之後才回來,這些表現不過都是她作為賈敬的嬸母,族中的最高長輩,該盡的義務,該表的姿態。如果賈母不表示重視、傷痛,就是失禮。
賈母對自己義務之內的事,表現的很完美。她會缺席秦可卿的喪禮,唯一的解釋就是秦可卿的輩分太低了,不需要她親赴現場。否則,不管發生什麼事,只要賈母還想保住寧榮兩府的體面,她就會去。
賈母真心愛湊的熱鬧,是在輕鬆、無負擔的前提下自在玩耍。不該去的場合,再熱鬧,也不是熱鬧。最後再說一句:把秦可卿的喪禮看作是湊熱鬧的去處,怎麼覺得特沒心沒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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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彌古—羽衣
賈母隨是喜歡熱鬧,可不太喜歡迎來送往的俗禮。一個閱盡世間滄桑的老人,已經看慣了紅塵世事的往來,不再喜歡那些虛的排場熱鬧,只想體味、享受真正的古肉親情。因此,只有在一些重大的場合,非去不可的賈母才應個卯,走個過場。而一般的場合能不去就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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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的盛事中,賈母缺席的有兩場,一場是賈敬的壽宴,一場是秦可卿的葬禮。下面按時間順序來說
賈敬的壽宴賈敬的壽宴,榮國府除卻未出閣的小姐,基本都到了。那為什麼愛熱鬧的賈母缺席了呢。書中王熙鳳也給了個解釋
鳳姐兒未等王夫人開口,先說道:“老太太昨日還說要來著呢,因為晚上看著寶兄弟他們吃桃兒,老人家又嘴饞,吃了有大半個,五更天的時候就一連起來了兩次,今日早晨略覺身子倦些
按理,一個晚輩怎麼能搶長輩的話,王熙鳳為什麼這麼做,因為賈母根本就是不想來。王熙鳳怕王夫人說漏,面子上不好看。趕忙撤了個謊。那真正原因是什麼呢,我覺得有以下幾點
賈敬是賈母的晚輩,賈母作為長輩過來給他祝壽有失身份賈母不喜歡賈敬,賈敬一心修玄,將寧國府丟給年輕的賈珍,寧國府被搞得烏煙瘴氣。根源就在賈敬的不負責任上賈珍與秦可卿的亂倫關係是橫在賈母喉嚨裡的一根刺,她為此感到可恥但卻無能為力。只能眼不見為淨秦可卿的葬禮秦氏的葬禮,是一場曠日持久、規模宏大的盛典,也是賈府不知末世將至的狂歡。作品中沒有描寫賈母出席,但並不表示賈母從頭到尾都缺席。在出殯之前,家中停靈七七四十九日,拜懺打醮,大做法事,也許賈母來過一兩次,只是沒有記流水賬那樣一一照錄而已。
就算她完全沒去也說的過去,因為連賈敬都不在乎
那賈敬聞得長孫媳婦死了,因自為早晚就要飛昇,如何肯又回家染了紅塵,將前功盡棄呢,因此並不在意,只憑賈珍料理。
賈母年紀大了,舟車勞頓,交際應酬太累。如果是老太妃薨逝那樣的國家大典,似乎不可避免。但為了秦氏這樣一個重孫輩的媳婦,就沒有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