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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電影鏡頭讀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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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江雪寒
毛姆生前曾是全世界最暢銷的英語作家,他的那些劇本、長篇小說與短篇集,為人性的豐富勾畫了一幅最生動的素描。雖不受學院派待見,但不妨礙他深受普羅大眾歡迎,筆下那種英倫紳士範兒與冷幽默,讓毛姆式的故事別具一格,充滿魅力,也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名望與財富。
旅行途中搜刮來的奇聞異事,身邊親朋好友的經歷故事,都被毛姆精打細算一一寫進了書中。但他對自己的人生卻深藏不露,生前拒絕了一批知名和不知名作家要為他寫傳記的申請,並儘可能地銷燬書信,在遺囑中對有關信件、檔案和日記設定重重禁令。儘管如此,據英國研究者統計,從1969年到1997年間,有關毛姆生平與文學的各類評論作品就多達341種。
英國傳記作家賽琳娜·黑斯廷斯成為首個獲准閱讀毛姆通訊以及他女兒麗莎記述家庭生活文稿的人,她撰寫的《毛姆傳》在2015年毛姆逝世五十週年之際推出了中文版,展現了這位作家漫長一生中少為人知的側面。那個對故事抱有永不饜足好奇心的毛姆,最後自己也成了故事中人,恰如有人所說,他的一生比他的小說還要精彩一百倍。
毛姆很擅長寫這類風趣的都市戲,他總能敏銳地捕捉到觀眾想要什麼,他還是超級快手,“一般五天就寫一幕戲”,“我腦子裡總是同時裝著一打戲,當一個主題出現時,就會自動分出場次,所以寫完一部戲的第二天就開始寫新戲,對我來說不成問題。”之前無人問津的本子一售而空,他再也不必提心吊膽,“我憎惡貧窮”,毛姆在日記中寫道。他熱衷在作品、書信中談及金錢,作家朋友貝弗利·尼克爾斯戲謔地說:“和毛姆待一個晚上,你會以為跟股票經紀人吃了頓飯。”毛姆一向愛打扮,有了錢後,禮服禮帽手杖全套標配,閃閃發亮,“一副典型的愛德華七世時代溫文爾雅的花花公子形象”。
《刀鋒》是想探討在以西方物質追求為主流的生活大潮中,人們精神空虛貧乏,社會的得救之道是對內心力量的探索。拉里是社會中的另類,由於對內在精神的追求與當時的主流生活相悖,被看作是不務正業,失去未婚妻和一份正常的掙錢的工作,他在社會中漂泊,經歷體驗,去印度苦修,博覽群書,最後成為一個普通的計程車司機,隱身於大都市中。我們是為“五斗米折腰”的芸芸大眾,而毛姆塑造的拉里是脫俗的麟鳳的光輝形象,他以追求精神富足和自我完善為人生的目的,工作只是一種使自己得以生存的微不足道的輔助工具。
滿地都是六便士,他卻抬頭看到了月亮。這就是《月亮與六便士》 。你能想象一個朋友突然有一天離家出走?然後等你聽說他的訊息時,據說他已經到了巴黎,正從頭開始學畫畫,要做一個畫家?讀者不妨想象一下接下來的情節。是碰上一個有錢人的漂亮女兒,才子配佳人,有情人終成眷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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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姆的一生極其豐富多彩,少年從醫,又棄刀(當然是手術刀)從文,參加過一戰,做過間諜,遊歷過世界各地,一九二零年代還來過中國,留下了不少珍貴的文字和記憶。當然,毛姆是那種典型的小說家,“對於作家來說,最重要的事情是不斷地觀察人”。所以他寫的最好的部分都是對各個行當的各色人等細緻入微的描述。身為作家的毛姆並不擅長議論人事,臧否是非,他固然能在小說的人物身上很好地詮釋出人性的各種特質,或高尚偉大,或卑微渺小,或懦弱低劣,但是一旦涉及到各種道德評價和具體的評點,毛姆的書寫就開始陷入平庸的筆調,而且充滿各種偏見,尤其對很多女性的評價尤其鄙視。
毛姆很擅長觀察人物,描述風景。這方面的例子我印象最深的是1917年,他去俄羅斯執行情報部門的秘密任務時,特意去拜訪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墓地,對這位俄羅斯文學史上描寫苦難靈魂最為深刻的大作家的描述,讓我一讀難忘:“那是一張被滿腔熱情扭曲了的臉。那頭顱大得驚人,讓人情不自禁地覺得那就是一個世界,大得足夠容納他筆下那數不勝數的人物……那張臉上透著一種痛苦,一種可怕的東西,既讓你想轉身走開,又牢牢地吸引著你。他的相貌比他所有的作品都駭人。他看上去像是一個去過地獄的人,在那裡看到的不是無止盡的煎熬,而是卑鄙和矯飾。”我得承認,僅讀這段對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描述就已經勝似毛姆洋洋灑灑下筆萬言對其作品的評價。
對許多小說家而言,描寫人物的外貌是最為棘手的一件事情。我們最常用的辦法是一本正經的列清單,鼻子眉毛眼,一筆筆描述刻畫,力求完整清晰。但是這種古典主義的寫法在現在已經不再實用,因為現代以來快節奏的都市生活孕育出的文化是一種簡約主義的文化,要求對人物形象的刻畫簡單而直接,甚至可以省略。但是這種簡約同樣遭到了毛姆的批評,他認為這種寫意的手法,完全忽略了客觀事實,只注重作者寫作時的愉悅,但歸根結底無法深入到人物的內心,“有一些作家似乎一點也沒有意識到外貌特徵有多重要。他們似乎從未發現人物體態特徵對人物性格有多大的印象”。而透過他對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這段文字描述,我們似乎領域到毛姆的寫手手法,那是一種具體的簡約,注重細節的刻畫,但從不在某個相貌特徵上浪費過多筆墨,畫龍點睛般的筆法,簡單清晰,而且人物特徵突出鮮明。我們能在他的一系列作品中完整領略到毛姆的這種描形慕物的文字魅力。此時的描述不過是管中窺豹,用他點評另一位俄羅斯作家契科夫的文字形容就是一種“指縫間的風景”:“它是一種透過指縫看到的風景,儘管你只能看到一小部分,但你清楚它是綿延不絕。”
毛姆的文字極具魅力,但是這種魅力不是透過華美的文筆,不是透過議論,不是透過冷嘲熱諷而形成的,那是一種經過了長時期遊歷生活的浸淫,對真實生活與虛構作品的認知愈發敏感的緣故。他在書中寫到了很多場景都令我印象深刻,其中一個是這樣的:“他的靈魂就像塔樓裡的囚徒,透過牢房窄窄的窗子,能看見自由世界裡綠色的草地和生意盎然的樹木,但卻被強囚於陰冷潮溼的高牆之內,永遠暗無天日,永遠黯然神傷。”還有這樣為小說準備的絕佳素材:“傑米和他的妻子。這是兩個沉悶無趣的人,成天除了讀小說什麼都不做。他們生活單調至極,但在精神上卻是浪漫的。他們所有的經歷都是虛幻的。他們生了一個寶寶,寶寶死了。傑米希望妻子不會再生一個。這一切打亂了他們的生活常規。葬禮結束後,他倆長吁了一個口氣,坐下來,又拿起剛從圖書館借來的小說,讀了起來。”毛姆很顯然把這些筆記作為創作的素材,但是實際上,這已經是一篇構思極為巧妙,頗有荒誕色彩的微型小說了。